葉子曦壓下百轉的心腸,冷清了臉色。陸思禮見她一臉平靜,心中的鬱結成怨,紅了眼眶,問了"還是你棄了我?你同我回青州,好不好?我們一起慢慢找師傅,他可能是雲遊了…”
"表哥"葉子曦打斷他l的話,認真的看着他的臉、俊美無儔,溫良有餘堅毅不足、她淺笑說:"謝謝你來找我,生死不過是一場輪迴,阿爹不會在意的。而我與幾位師兄行醫濟世,再過三五年,我再尋一處風景清幽的地方,教三五徒弟,怡然自樂。"
陸思禮抓住小嬌人的手,半跪着,按在自己胸口,質問:"那我呢?曦兒;你可有把我放在心上?"
車跑得飛快,葉子曦儘量平靜心緒,平衡身體,緩和一下說:“表哥,你已經娶妻了,是一個女子的大夫,將來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是一個大家庭的宗主,你有一條陽關大道。”
陸思禮蹙眉,眸中似有萬千委屈,啞了嗓子說:“崔四設計陷害我,她懷了別人的孩子卻賴在我頭上,外祖母與舅舅不知情,非逼我娶她。我與她從未有過夫妻之實,而她的野種卻要頂着我陸家嫡子的名份出生...你說,我有什麼陽關大道?"
葉子曦心中駭然,面色凝重,雙手扶他坐好,說:“那你要詢問清楚:若她是被害失了清白才懷的孩子,就約法三章,仔細過日子;若她是自願與旁人有了骨肉,栽贓於你,必定有所圖謀.你學的醫術是幹什麼吃的?直接落了那孽障,再好生歸勸,也可過日子。"
陸思禮聽了眉目舒展幾分,說:"曦兒素來有主意,你同我回青州,我與她一年之約在十月份就滿了,界時她帶着孩子回崔家老宅,與我陸家互不相干。”
葉子曦明白,這軟弱的男人是被人拿捏住了,又許下重利,才落得這般。她微閤眼,深呼吸,默唸歸雲師太的名號三遍、再睜眼時杏眸一邊清明。她將自己的手攏到袖中,那央縫裏藏着三根銀針。她說:"奔者爲妾、聘者爲妻。你將我置幹何地?"
陸思禮扯過她的衣袖,說:"曦兒,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你同我回青州,我陸家大紅花轎從葉家老宅迎娶你入門做正妻,決不負你!”
葉子曦心中冷笑,面上不顯,說:我的行李還有女使都沒帶着,心裏有些害怕。”
陸思禮笑了,握着一雙纖纖素手,說:"在路上給你重新買首飾衣裙,古玩字畫,再賣兩個小丫頭伺候着,我陪你一路遊玩,換一輛寬敞的馬車。準不會讓你累着,有什麼可怕的呀!"
葉子曦心裏後悔,是出門時沒帶些防身的藥劑、粉末等,同時十分警醒生怕被陸思禮用什麼迷藥耍弄了,她任由手被握住人不再言語。
陸思禮以爲哄好了小嬌人,就像從前在廬山中,小姑娘耍鬧一氣後,他總能哄好。
惜文趕着馬車一路向南,行了二三十裏之後山路不平穩就慢下來,急促的馬蹄聲從後面傳來,以爲是自己人追上來了,便沒有在意。
駕車的惜文見一玄衣男子側與與他平行,打招呼說:"夥計,山路崎嶇,你去看了前面的路況,可否有滾石堵路?”
雙馬並行,玄衣男子趁惜文不注意,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繮繩,在惜文沒來得急驚呼時,飛起一腳踹開他。惜文大叫着"唉喲…..你是什麼人?"就滾落在路邊的雜草中。
前方落石成堆,堵了路,玄衣男子跳上馬車前座,雙馬勒緊繮繩,"籲一"
駿馬嘶鳴,前蹄高揚,終是停住了。陸思禮持劍架在黑衣人肩上,手使勁劍刃等破皮膚滲出一串血珠,厲聲問:"你是誰派來的?”
玄衣人背對車箱了,緩緩說:“陸公子,稍安勿躁!”
陸思禮不是嗜血之人,手一沉劍身壓在他肩上,斥責:“快說誰派你來的?”
"二爺."惜文追上來,嚎叫一聲。
陸思禮分神的一剎那,玄衣人便脫離掌控,跳下車去.
惜文跑得氣喘吁吁,來抓住繮繩,回頭說:"二爺,前頭山崖上方的岩石滑落…我們來的時候還沒有這些,路也順暢,只有一邊是懸崖."
陸男禮回頭對葉子曦露了一個笑容"曦兒莫怕,我先下去看了."就扭頭跳下車。
葉子曦撩車窗上的竹簾,卻看見一個不想看到的人,面容白皙似有病態,一雙桃花眸灼灼生輝。
蕭去漓髮鬢微亂,一身玄色綢布勁裝,作普通的待衛打扮。他的桃花眸含着些許憂怨,逆光中幽深似海。他輕悄悄摸過來,用口型說:"曦兒,吾會救你,別怕。”
葉子曦扔了竹簾,隔出視線,心沉到谷底。
蕭玄漓過來掀開車窗上的竹簾,笑得邪魅。葉子曦咬牙看向另一邊,她猜測蕭玄漓在等時機,陸思禮的人肯定被解決掉了。她大腦飛速盤算,不能呆在車裏坐以待斃,她將暗藏的幾根銀針摳出來,扎在袖袍內側固定,顧不上腳踝腫痛,她跳下馬車,"嘶…啊…”
落地時的痛呼聲引來了陸思禮,他轉過來扶她的手臂,"曦兒,小心”
葉子曦輕推來,說:"表哥,給我砍一條樹杈做手杖吧."
陸思禮說:"不用,我揹着你走。"
葉子曦扯出一絲笑說:"我還沒那麼嬌氣。還是叫他,砍一條樹枝吧"!指了指惜文。
惜文個子不高長得憨憨的,說:"二爺,路途還五六裏遠,我去多砍兩根做手杖。"言罷,腰出腰肩短刀,向一邊樹叢去了。
葉子曦朝山崖邊走去,陸思禮虛扶着也沒多想。
陸思禮回頭,將在葉子曦護身後,劍指蕭玄漓。他只見過紫袍玉帶的楚王一回,只得覺這青年眼熟,想不起名號。他高聲喝:“速速離去。別逼本公子大開殺戒。”
蕭去漓見他倆衣袂交纏,目眥欲裂,腰間拔出軟劍,"陸思禮、找死"
清脆的刀劍相擊聲響起,兩人戰在一處、陸思禮雖性情溫良,但練劍十餘年,是一等的劍術高手。蕭玄漓自十二歲便在軍中歷練,刀劍都精通。一玄一青兩道身影在劍光飛騰、金石之聲格外刺耳。
"住手、"葉子曦站在懸崖邊緣高聲喊,她看見五六個王府的侍衛靠過來了,陸思禮必不是對手。他雖不是良人,但並無什麼天害理的行爲,罷了.…..
她高聲喊"都住手、陸思禮,你已被逐出師門,休要管本少主的是事."
打鬥的雙方停下來,都注意到少女已站在最危險的地方,風吹動寬鬆的道袍,欲乘風歸去。
蕭雲漓先扔了軟劍,擡平伸向空中,艱難試探着邁一步,"曦兒,別做傻事,你好好的,吾絕不爲難於你。"
陸思禮神色鐵青,是楚王一再糾纏才逼得曦兒從青州逃走,追到這裏強搶自己的未婚妻。他氣血翻涌喊一聲,"曦兒別怕,表哥帶你走,過來”
葉子曦冷笑,這兩個男人皆有身懷六甲的妻室,還要對她苦之相逼。無非是爲了醫仙門的丹方與祕藥,難道還是喜愛她自己這個臉上頂着大塊褐斑的江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