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藏匿

    有一片梅林。

    那件錦衣坊挑的貂裘大氅，改成了一件大祆和貂裘圍脖，重新請裁縫連夜改過，穿在兩人身上毫無違和感。識書穿着藏布面棉祆，揹着花簍，走在前頭。十二三歲歲的少年性子活潑，大大方方的介紹這湖邊的景色和春日裏文人聚會的盛況。月明揹着挎包，葉子曦依舊蒙着面，手捧着紫銅小手爐。三人走走停停，吃了糖葫蘆，又想要烤粟子，賞玩得高興。路上也有踏雪尋梅的文人騷客，騎馬姿意的世家兒郎，官眷貴女也多呼奴喚婢一大羣一大羣的。

    賣貨的挑子和賣字畫的書生們與彼此照應，好不熱鬧。她們三人混在人羣中並不惹眼，好似普通商戶的小女娘貪玩一樣，與Y環小廝三溜出來。

    行了四五裏路，葉子曦看見一個捏面人的攤子挨着露天茶棚，便招呼着去喝口熱茶。

    擺茶的中年夫妻熱情的招待她們，一壼熱茶兩碟酥餅，30文、知書偶爾也來買過，很是熟絡。另外還有兩桌人在閒談。

    “這巡防營還是更厲害，比京兆尹的差役強陪短短幾日肅靖藏匿的匪賊餘孽，抓獲街霸潑皮等斬殺二百餘人…”

    “三百餘人…那西郊亂葬崗上堆屍如山，先有野狗聚集啃咬，後來有位姓張的財主出錢，顧人挑土掩上了.…”

    “那是城西張大戶，行善積福之家…”

    “呀，聽說了嗎?楚王府的人滿京城的藥行醫綰請大夫，凡見面者得銀十兩，肯舉薦世外高人、遊方大夫的賞很十兩...莫不是那側妃娘之要生啦。”

    “如婦人生娃請穩婆、女醫就好，要找世外高人作甚?許是誰生病了。”

    “吃茶、吃茶、不敢妄議”

    …….

    無影樓九九八十一個堂口遍佈大盛朝，自有一套暗網收羅天下情報，又有24大高手做賞金獵人黑百通吃。它的主壇則在東京城裏，御河邊一座私人書院裏。

    前任樓主突然之故之後，徐懷玉幾番博殺誅盡異已才坐穩樓主之位，經歷險惡，他要爲自己的子孫謀了一個好出身，是一等得意了事、倘若那蕭玄漓醒不了，那他的孩子極有可能問鼎，前有呂不韋謀國，如今這等好事似乎他徐某人夠得着。暖閣中琴聲繞樑、甜香薰得人欲醉……

    嚴力劍鋒轉直插入徐懷王車肩胛骨中，將他抵在木榻靠背上，歷聲喝斥:“徐懷玉，你的死期到了、”

    血流如注徐懷玉面如死灰，禁作鎮定，說:“嚴大人數九寒天的燙壺好灑，徐某陪罪了。但你得說明白，這是爲什麼呀?我要見王爺，當面陳請教”

    身後黑衣人遞上一托盤，十幾種各異的力具擺着。嚴力挑一把扁薄的片刀，貼着徐懷玉的臉膚輕刮，說“懷玉公子詩畫雙絕，麪皮最是得京中貴女喜愛要是整張剝下，做一張面具也可換白銀幹兩。”

    徐懷玉徹底怕了，身體發抖，右手於袖中握拳說道:“我都說、都說，在千機閣中我有了暗樓，密藏了百年的人蔘、雪蓮等，還有一株地涌金蓮……

    嚴力眉峯微動，薄刃直三插入徐懷玉左腿，血瞬問涌出溼透軟墊。

    …….

    南湖邊當葉子曦與月明分着吃烤地瓜的時候，她揭去面紗面對一棵枯柳，背對宮道，而知書則掐一點皮屑扔湖裏逗鴨鴨。

    月明眼睛看到什麼，轉過身來張虛抱着她的頭青灰色大祆張開，將她遮擋得嚴實、葉子曦瞬間警覺，披風下手摸精弩。只有知書笑得歡，說“嘻嘻，.…這可憐的野鴨好幾日沒尋到吃食，都疲了”

    嚴力領三十餘人打馬行得較急，護着中間的馬車從南湖邊宮道上匆匆趕路，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連日來拼命尋找的人就在路旁。

    月明鬆了一口氣，葉子曦也戴好了面紗，叫上知書向梅林方向走去。

    嚴力騎着馬行到轉彎處被停靠的輛馬車擋住路、擡眼看是大長公主府的女眷們指着一棵高楊喊“貓頭鷹呀?真的是貓頭鷹!”

    “這夜貓子怎麼平日現呢?天晴日朗的…”

    “貓頭鷹的臉真像一隻貓…哈哈”

    嚴力順着衆人所指果然看見了那只似曾相識的貓頭鷹，他心頭一震，低聲囑咐身邊的人，搭了箭射取箭張弓，貓準了，卻未放箭。有人駐馬，有幾人輕夾馬肚子出列，去眼着那貓頭鷹。

    嚴力等人護着馬車回了楚王府邸，擡着三隻大籍直奔前院西邊的獨小院“杏林幽徑”

    軍醫塗大夫和弟子及幾個藥童住在此處，四周黑甲衛守得牢固。

    竈間三個爐子煎着藥，藥味中泛着苦味。塗老捏着鬍鬚，又扯掉幾根，眼也熬青，枯瘦一圈，嘆着氣、

    “老塗、藥來了，快來看、”嚴力喊着，三大口箱子同時打開，“有一株地涌金蓮，有用嗎?”

    “我看看，呀這些個都是珍品，可遇不可求的寶物。”塗老大夫眼發精光，尋一番，靠着箱子站定嘆一口氣，“藥都好，可這解毒的方子不是吃補藥。若是葉姑娘在，她會有辦法…老朽……老朽只能勉強試下”

    嚴力說:“王爺自那日撐着入官靚見，復了拿命回府路上就昏過去，至今半月了、宮中的御醫着民間高人又拖着熬到油盡燈枯，就趁了某人的意。”嚴力鐵青的臉上岔岔不平。他又給塗老拱手，道“老塗多操勞些，把我搶回來的那些醫書、孤本再讀幾遍定有法子.”

    塗老大夫咬牙說:“好，有這些個珍稀藥物，縱然解不了毒，也能把命吊着，.小醫仙啦小醫仙，果然不落凡塵，不攀權勢，心性澄明方能研究醫理藥性。老朽再來試、再來重寫方子“他的聲音越說越小，嚴力一字一句都聽清了。

    ，嚴力快步去了正院，嚴三、嚴雪帶着侍衛將寢殿圍得水泄不通，沈側妃棒養肚子帶着僕婦在鬧着叫見王爺，兩個良家子在臺階下哭泣。魏管家勸不住，反被後院的婦人推倒在地。

    沈側妃指着管家的鼻子吼：“你個狗西敢對本家妃不敬，王爺要是有個差池，你全家殉葬。”

    魏信家和正院管事們跪成一排，以身爲欄。沈側妃指揮着身邊的嬤“就我打，狠很的打。”

    嚴力心中大不住悲涼，若是王爺沒了，這沈側妃肚裏的孩子便是王府的主子，今日就該一劍殺了徐懷玉，斷了這裏勾外連的狗賊。他掏出懷中令牌，怒斥：“住手、王爺有令:諸事從簡，不宜喧鬧。請沈側妃速回內院，靜養安胎、”

    沈側妃神情據傲，說：“嚴侍衛，王爺湯藥不斷，我等妻妾理應侍疾，我要見王爺。”

    嚴力冷眸冷語：“請沈側妃內院靜養安胎。我等皆是粗人，若是不知輕重，衝撞了胎兒，就罪無可恕。”

    沈側妃一驚:“你，你個狗奴才，怎敢以下犯上？”

    一個嬤嬤快步來扶着他，憤然說：“罷了，待明日我們再來看望王爺，”然後轉身捧着肚子離開。

    個人扶着才給楚王喂下去，他意識模糊但求生慾望很強、嚴力與衆人退出來，只留一個內詩和嚴雪屋裏同候。嚴雪紅着雙眼，抓着錦被在牀沿上哭，模糊中聽了楚王呢喃着;湊近了聽“葉子曦.你.你那兒呢?”

    嚴霜眼中如淬了毒一般，殺意一閃而逝，明明她自己才是陪在殿下身邊最久的人，最親密的事也做過了，爲殿下念着別人的名字?

    東廂值事房裏明燭燃、更漏殘，嚴力和衣臥在軟榻上，火盆炭火烤着花生極香。“咚咚’敲門聲啊，嚴力一躍而起:“進來”

    嚴力與總管交待幾句後，領着十幾個待衛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