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魚亂

    隔壁的錦衣坊面闊三，內設靜室，又有裁衣廂房，院內數名裁縫和繡娘在內院廂房工作。葉交曦蒙着面，梳着斜髻溫婉嫺靜，走路不徐不急，自有千金貴女的儀態。月明有點擺譜，拿捏着大爺的款。錦衣坊的掌櫃、小廝婢女，陪着觀察一番。

    最後品茶時，月明間:“請教老櫃，這城裏天子腳下怎有這麼多潑皮無賴，我這開張不足一月，這拔人堵門三回？

    “也罷、萬事開頭難、開春後，我要進書院，這日常街面上還須你老人家多照應些。”月明說道

    葉子曦給月明選了貂裘帽子，鹿皮靴子，又付了錢給胭脂鋪裏的辛娘和門童制年節的新衣“夫妻倆”才出了錦衣坊。他們在肉鋪裏訂了鮮肉、在雜貨鋪裏買了過年所需的物什，儼然居然家過目子的模樣。

    傍曉月明在院中練劍，一把桃木劍舞得煞氣十分。廚娘吳娘子和她女兒曉蘭坐在廚房的窗戶後，看得目瞪目呆。

    吳娘子對女兒說:“東家是個有本事的大先生，大娘子有福氣，..我倆做幫也是好的呀，蘭兒呀，多機靈些，若是能留下來，也好過像你的兩個姐姐，花朵般的姑娘風吹月曬乾農活，肉眼可見的就乾瘦枯黃了……蘭兒呀，若是配給鋪子裏的話計，也行。”

    曉蘭眼睛盯着院中嬌健的身影發直，根本沒聽請她娘的話語，胡亂應“嗯…嗯…曉得了、”

    吳娘子用手指戳女兒的頭，“先把碗洗了，再掌燈陪我拿木桶去井臺邊打水。”

    “嗖嗖”葉子曦捏瓜子打桂樹上的葉子，準頭極好，穿葉片而過只留一小孔，但力度不夠，只能打斷細枝條。她看似懶散的坐着，手一刻沒閒。

    “咚冬”大門外傳來敲門聲，急促地很、“咚咚…”月朋收了劍式，轉過月洞門來到大門裏檐內站定問"哪位?有可事?”

    “先生，先生救命，有幾個無賴要抓奴家、”嗚鳴女子聲音嗚哭泣着、

    月明開了門就後悔了，隔了兩條街遠的衚衕深處的暗娼蘆花雞“撲進她懷裏.幸虧月明裹着厚穿着皮質甲衣勁裝，否則漏了餡。

    月明猛得推開她，“呸，誰不知蘆花雞”的名號!竟敢來敲我家的了，髒了門前青石地。”

    蘆花雞歪坐在地上，哭戚“唉喲，先生打人啦，先生前夜裏還濃情蜜意，這會兒怎就不認人呢?”

    這時又有三四個閒漢聚過來，全是生面孔。一個絡腮鬍的閒漢說:“是個鳥的先生，打女人算個什麼東西？”

    月明看見遠外晚歸的幾個挑擔子的夥計，轉了身避開這夥子無賴另外尋了路走，她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月明冷笑，“你是來給疤臉出頭的?直說嘛，犯不上連累個婦人。”

    蘆花雞訕笑着爬起來，退到閒漢的後面去。絡腮鬍子個不高，賊眉鼠眼透氣戾氣，從腰問拔出短刀，就撲過來，“敢推爺的女人，找死、”

    他身後的三個無賴也都拔出短刀圍上來。

    月明“嗤”笑一聲，揮舞桃本劍“涮唰””將四人打得滿地找牙。她一腳睬在絡腮鬍胸口，大力碾壓，右年持劍指着他的一隻眼睛，說。“這眼眼無珠的，別要了也罷。”

    絡腮鬍子當即就尿了，腥騷難聞，哀求：“饒命……”

    月明嫌厭，以劍身擊打他的臉側，鮮血直流，牙飛出兩顆。

    絡腮鬍子痛得喊哇亂叫，“大爺、饒命、饒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月明掏出一把碎銀子砸在他身上，惡狠狠的踹了一腳說:“滾!”

    四個惡霸爬在地上撿了銀子，連聲說“謝了崔大爺饒小的不死。”

    翌曰辰時月明身披貂裘矜貴優雅，戴上粘襆頭，拿着折扁，護着娘子出門。娘子天青錦緞妝花大祆，一頂帷帽將頭捂得嚴實，偶爾見一雙杏眸。他們慢慢散步到了城西，找一間茶樓上二樓雅問裏，叫了香茗、點糕，就等着看楚王大軍入城。她們看見幾個扮成小販的漢子挑着擔子進了對面樓房，隨後一羣官巡防營的官兵開始淨街開道。

    已時三刻隔壁包廂傳來貴族女眷們的嬉笑聲，因爲大家都敞開了臨街的木窗。

    “聽說楚王殿下長像俊美英武，是帝都最好看的男子?”

    "非也非也，裴家三公子更俊朗，誰也比不上?

    “還有聽說幾位小將軍是國公府的、候府的，都是英雄?”

    “哈哈…帝都的少年將軍怎比得上楚王殿子王…”

    葉子曦很得意三天前就訂下的這家茶樓，有背景、伺候得好、糕餅精美可口。突然遠處街道上漫過來一片玄色潮水，黑壓壓的鐵甲軍團帶着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息，使葉子曦心頭震撼。

    楚王身上丟的香囊和鮮花尤某多，他卻毫不在意，拽着馬繮穩穩前行。他高鼻薄脣生得極其俊美，尤其是一雙桃花眸，看似盛着在深情，那眼底卻滲着殺劃果決。脣角微勾，臉上溢出睥睨世間萬物的霸氣。

    楚王身後便是一字排開的五位將軍，其中騎着自色駿馬的裴芝越更惹眼，個個都是英氣逼人。白馬銀鞍上掛了好些個香囊，可見十分受歡迎。隔壁包廂的女眷們又是一陣歡呼“楚王殿王威武”

    “裴小將軍看過來”

    "好似天神下凡!哇…呀呀”

    葉子曦冷冷看着緩了騎馬過來的隊伍，隔壁女子們的香囊，鮮花似雨水一般拋下去。葉子曦瞧着好笑，擡手抓一把瓜子撒下去，又抓把花生栗子等桔子皮等撒下去。

    四周到處是丟鮮花和香囊，唯獨這撒果殼桔子皮帶着嘲渢意思，頓時引來一陣驚呼。

    蕭玄漓緩緩擡眸看過去，那三樓有五個窗戶擠滿揮着手帕絲絹的貴女，只一間是一對青年男女，略皺眉，繼續前行。

    而後面的裴芝越卻勾脣笑了，揚了揚馬鞭。與他同行的嚴力也看清了，那女子絹裹着面巾，露一雙勾魂的眼眸，嚴力繮繩的手鬆了一分。

    “咻咻咻”對面樓上冷箭連射。

    .“保護殿下”

    “抓刺客”

    人喊馬嘶以及女子們驚呼高叫，立馬亂成一片、月明立刻關上窗戶、護着葉子曦靠牆跟蹲下。外面的騷亂只持續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就平靜了下來。數十個刺殺被當場斬殺，楚王親衛封鎖街道。他們搜查沿街的商鋪，控制了道路兩旁的百姓，楚王的親兵衛隊護着主子先行，策馬奔皇宮而去。

    葉子曦和月明與所有其它的顧客，包括隔壁包廂的貴女們都被扣留在茶樓裏，等待軍士盤查。月明將窗戶打開一個小口，看見街上十步一崗盤查百姓，作爲記錄放行、有些官宦人家的管事拿着自家老爺的貼子來接女眷的，也須認真登記。

    月明摸了摸腹部，說“完了，中午要餓肚子了。”

    這時包廂的門敲響了，夥計的聲音傳來“公子開門，送糕餅茶水來啦。”

    月明伸手摸向腰間，向葉子曦說:“娘子，躲在爲夫再後，我護着你、”

    葉子曦嗤笑一聲，說:“裝上得像啦。”

    月明開了門，就看見一個小廝捧茶盤，兩個婢女捧着食盒，而那位護送她們入京的裴家管事赫然佇立在門口。

    這…這茶樓竟然是裴家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