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暗流涌動

    蕭去漓看着小姑娘被喋了不休的老塗纏住正是心中不悅，故意"咳咳”兩聲。

    餘軍師又壓低幾分聲音說了幾句。蕭玄漓的眼眸更冷幾分，“傳他進帳”

    裴芝越披着一身銀灰色緙絲雲紋連帽披風提步入內，落眼去三人圍木桌而坐。他擡手脫了兜帽上前對主座行禮，“參見楚王殿下，殿下箭傷痊癒，可喜可賀!”

    著系漓頷首道，“芝越的毒也解了，再休養幾目，便是我軍攻破匪寇剿穴之時。”

    裴芝趣的面色煞自，臉頰卻泛出不尋常的緋色。他握拳抵在脣邊，輕咳，答：“謝王爺掛念。本將定一馬當先取賊寇首級，只是今日煩請葉大夫再複查一次，請殿下恩准。’

    蕭玄漓挑眉走下了主位，朝着圍坐一桌孫三人走去，應一聲“準”。

    塗老大夫、葉子曦、月明紛紛起身，站成一行，垂眉肅立。

    裴芝越對着葉子曦拱手，道:“有勞葉大夫替裴某看診。”

    葉子曦拱手還禮，依然眉眼清冷，面紗微晃不見悲喜，說道:“那日開的藥方效溫和，毒性祛了幾分未可知。請將軍出示當日箭傷以查驗，還請開闢一靜室，好叫隨行軍醫觀摩。”

    裴芝越喜形於色，大大的眼睛亮了，說：“甚好，那就全權拜托葉大夫。請葉大夫、塗大夫移步去我的帳中。”

    “慢”，蕭玄漓面如寒霜，“孤的大帳整潔肅靜，正好給芝越看診。來人，將要屏風搬過來，隔出五尺作一方靜地”他拿眼瞟葉子曦一眼，見她冷清如故，言罷故意靠近一步。

    塗老大夫是個醫癡，拱手嘻笑說“王爺，請準卑職在一房觀摩、”

    “準”蕭忘漓幾乎是咬着牙槽回到主位上。三扇屏風隔出一席靜地，裴家的醫士替裴芝越解了披風、解了上衣，右肩原本只是毒箭擦破皮肉，但因解毒沒有完全，傷日七八日沒有結痂，甚至青紫痕跡暈整個肩頭。蕭言漓蹙眉、咬牙。

    葉子曦指揮塗大夫用烈酒給他擦洗傷口、祛除腐內、死皮，自己再揀銀在他肩上扎七八根。

    裴芝越咬牙痛得辛苦，目光落在蒙面的女子身上。

    塗老大夫看出:入肉三分的銀針都四根不在穴位上，自然疼得厲害、他沒忍住，眉毛一跳跳的。

    葉子曦收了四根扎入皮肉的銀針逐一查看，查看了半柱香的時間，絲毫不理會痛得滿頭冷汗的人，甚至白他一眼。

    這驗看傷口的全過程被頂蓬上隱着的嚴三、看過，暗歎醫者心狼手穩。

    待心裏有了判斷，葉子曦從醫箱中取一青瓷小瓶，交給塗老大夫，叫他給裴芝越上藥包紮，自己則擦着手轉出屏風，去桌邊寫醫案、開方子。

    待裴芝越收拾妥貼、穿戴整齊轉出屏風時，他看見;蒙面的大夫開運筆寫字，而那楚王則坐在一旁右手研墨，其餘的人包括餘軍師也氣定神閒，彷彿再自然不過。裴芝越似乎不可置信。

    只有嚴力知道，在那匡廬山中每逢葉姑娘書寫時，楚王都湊到身旁坐着研墨。

    葉子曦寫完最後一張，雙手擔着擡起又看一遍確定了再晾着，這時擡眸注意到玄漓一雙桃花眸滿含笑意盯着自己。她驚覺不妥，起身退到一傍，低聲道：“草民……草民不敢勞煩王爺。”

    蕭去漓笑答：“葉姑娘不必與吾見外”他示意塗老大夫再抄錄一份，然後起來踱到裴芝越前面笑得恣意，再轉到上首坐着。

    裴芝越臉色更蒼白二分，右肩防口刺痛和灼燒感一點點消褪，眼前這女子難道就是兩年前在金陵救過自己的人。那年九月長江渡口，自已遇刺落水，救上來時據說已沒有呼吸、一對姐弟堅持施救，人江水溼了女孩的面紗，她念隱的可見臉頰上有一塊淺褐色胎記。他醒後看見那年她約摸十三四歲，寫下一張藥方說溫陽補肺，可惜渡江時，藥方遺失;回京後他沒在意，誰知就那年冬天他就患了咳疾，而後春秋兩季和冬日嚴寒都咳疾難愈。還記得那少年說:“遇上我們望仙谷的小醫仙，算你命不該絕。”

    裴芝越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裴某謝過葉大夫蒙姑娘多次搭救，銘感五內，略備薄禮，聊表心意。”

    葉子曦領首還禮，說:“將軍無須多禮、草民寫下兩張藥方，一張解毒、一張補肺，都交與塗老太夫具體事務由他經辦。”

    裴芝越又咳的聲，說:“你寫的醫案能否交還與我?回京後可交與府醫參詳、”

    葉子曦示意月明開始抄錄，對裴芝越說:着“請將軍稍等。”

    月明提筆一口氣寫完三張，字跡不敢恭維。葉子曦將三份方子，兩分脈案，全部交給餘軍師校對。

    餘軍師校對無誤之後，讚歎“不愧是江南的小醫仙哪!”

    葉子曦收回自已寫的醫案，放人火盆中焚燬。火光起，紅焰在裴芝越眼中跳動，那年一張字跡清秀的藥方交到他手上，他不以爲然交與隨從，而後那人墜江而亡，藥方便失了;今日裏卻是一字難求。

    高坐在上首的蕭玄漓十分蕩意，朗聲說:“芝越同塗大夫一起去休息吧，半個月便能痊念、”

    裴芝越面上一寒，欲言又止只能禮行退下，轉身時細長的眼眸望向那蒙面的人。塗老大夫將自己抄的和月明抄的都收好，對葉子曦行禮“老夫受教了，這瓶傷藥能否賜予老夫，遇比軍中的藥好上百倍。”

    月明白他一眼；“我家的藥幹金難求，怎能輕易給人。”

    走到營帳口的裴芝越又折回，走到葉曦限前道:“葉大夫，裴某原萬金求藥，請姑娘賜下。”

    葉子曦淺笑，道“婢子狂妄了，不敢欺將軍，一瓶祕製藥而已。願將軍早日康復。”她示意月明取藥，交給裴芝越。

    裴芝越握住小青瓷瓶，再行禮“多謝葉大夫”他臉色微好了些，因爲此時右肩傷口幾乎不痛了，轉身出大帳。

    蕭玄漓高坐主位，手捏書卷，假意在閱，眼眸偷看小姑娘幾回，這般恃才傲物真是合他的心意。

    葉子曦走到木階下，朗聲說道“王爺吉人天相，只要休養半月，便能上陣殺賊。草民願爲大軍剿匪進綿薄之力，奉上白銀五千兩以作軍資願王爺擒拿梟首、直搗匪巢。”

    同時月明從藥箱底層拿出一錦盒，盒蓋打開五張一千兩的銀票，雙手交給餘軍師。

    餘軍師望上首坐着俊朗的楚王，階下站立的端肅的醫士，這自家王爺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他兩下裏打量，見那兩人似無聲對特中自家王爺敗下陣來，直對自己使眼色。

    “咳，葉大夫高義，不僅妙手仁心救死扶傷，更是匡扶正義心繫蒼生…叫老朽慚愧“餘軍師捧着錦盒，迷續說“但朝庭的軍隊只有公中響銀和朝庭補給，怎好用你們女兒家體己很子，嘿嘿……”

    蕭玄漓也是面是上掛不住，他遺軍士送的禮物除了一箱金元寶之外，其它財物總共就發費五千兩，這拿錢也砸不動的世外高人，不好接交。他訕笑一聲，說：“葉姑娘可是遇上爲難的事呢?但說無妨。”

    葉子曦拱手作揖，道:“王爺明鑑，草民雖出生在青州，但自幼隨雙親移居江南。上月奉父命回青州老宅辦些家務，途中遭遇黑店，失了一些文書。而今初冬季節關寒，我們想回南方去過冬。請王爺幫助草民主僕幾個人辦路引文書。”

    “想回江南..甚好，路引文書本王着人即刻辦理。”著玄漓說得差點自己都信了，笑得明豔，又道:“還將銀票收回去，總不能叫本王得了尖薄客思的惡名、”

    葉子曦朗聲答：“草民惶恐，請王爺恕罪。若無其它事項，草民告退、”

    “好，本王命人送你們回城裏去，兵營簡陋，就不留你們了。”蕭玄漓嘴上說的輕鬆，若非戰事在即，他恨不得將小姑娘圈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