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吃還是不吃,這是個問題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像個劍客字數:2174更新時間:24/06/27 19:29:29
    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真正的意思是,有錢人不要跟窮人搶底層生意,要給底層人一口飯吃的機會。但現實往往不這樣,有錢人看上了牛肉和羊毛,於是乎,牛糞和羊屎蛋子也成爲了底層人的一門生意。

    “本王從來不做牛羊之生意。”朱有熺說,“嘿嘿嘿,本王不吃牛肉。”

    我知道你愛吃什麼肉。林鱗遊心道,拿起了一根冰棍,送進嘴裏,舔了兩口,問:“殿下,這冰棍,是什麼奶做的,滑滑膩膩,還有點腥……”

    幾名宮娥都在捂嘴偷笑,有幾位則露出了害羞又不可思議的神情。

    “本王是真的很欣賞你!”朱有熺看得興致勃勃,“作爲錦衣衛,不識此物,實屬常情。”

    “怎麼,這玩意兒難道不是拿來吃的?”林鱗遊覺得這冰棍不好吃,便放回了冰盤中。

    “是拿來用的。”朱有熺笑嘻嘻道。

    “用?怎麼用?”林鱗遊看他笑得不懷好意,也跟着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爲朱有熺向他展示了怎麼用……他胃裏喉頭一陣翻涌,差點兒沒吐出來……

    朱有熺啊朱有熺,我知道你變態,萬萬沒想到,你會如此變態!

    “試試。”朱有熺看向林鱗遊。

    林鱗遊還未回話,他身邊的那位宮娥身子一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大膽!”剛剛還喜笑顏開的朱有熺忽然發怒,“上前來,罰你坐在這冰上!”

    “殿下饒命,饒恕了奴吧!”宮娥噗通跪倒,磕頭如搗蒜。

    看這宮娥,年紀尚小,身子平平,難怪不受寵。容貌倒還是很不錯的。

    “還不快上來!”朱有熺瞪眼喝道。

    “咳!殿下,天氣本就悶熱,何必跟小小宮娥一般見識?”林鱗遊道,舉起一杯酒,“在下斗膽,敬殿下一杯。”

    朱有熺收起怒容,又是一笑:“怎麼,錦衣衛也會憐香惜玉的嗎?”

    “或許,在下並不是個稱職的錦衣衛。”林鱗遊搖晃着酒杯。

    “不稱職,皇上會派你來此?”朱有熺盯着林鱗遊。

    林鱗遊手中一停,愣了會兒,乾笑一聲,道:“在下只是碰巧路經貴府地,殿下多慮了。”

    朱有熺顯然是不信的,卻也沒再追問,道:“喝酒,豈能沒有下酒菜?”說完拍拍手,立時便有兩名宮人端着食盒入來,揭開盒蓋,見碎冰之上,鋪着一層腦花,生的,還帶着腥臭的鮮血。

    竟是腦花刺身!

    “請!”朱有熺向林鱗遊道,自己先動手大快朵頤起來,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看林鱗遊皺着眉頭一臉爲難的模樣,朱有熺就猜到,這小子一準是衝着自己的這點軼聞癖好而來的。

    林鱗遊也明白,朱有熺這小子是給自己下套呢!要是不吃,他就知道自己知道他的這點破事了;但是看着眼前這十有八九是自己同類的零件,他着實下不去嘴。

    別說是自己的同類,就算是牛羊的腦花,生的,他也下不去嘴,除非是燙火鍋。

    而他,夏天是不大愛吃火鍋的。

    吃還是不吃,這是個問題。

    “怎麼?不對閣下的胃口?”朱有熺從食盒上擡起臉,滿嘴的血污,看起來,陰沉的好像一頭野獸。

    “敢問殿下,此是何物?”林鱗遊小白般好奇地問。

    “你吃過的。”朱有熺似笑非笑。

    “在下回想一番,確實不曾吃過。”林鱗遊道。

    “你沒吃過,你祖上也該吃過。”朱有熺道。

    “我祖上吃過?”

    “本王聽說林先生是衢州府人氏?”朱有熺道,“不知先生可曾讀過唐朝白居易的那首《輕肥》?”

    輕肥?這詩應該比較冷門吧?反正語文課本里沒讀到過。合肥我倒是熟得很。

    於是乎他搖了搖頭:“在下一介武夫,少讀書。”

    朱有熺邪魅一笑,伸箸指向一名宮娥:“念給先生聽。”

    宮娥答應一聲,清脆吟道:

    “意氣驕滿路,鞍馬光照塵。

    借問何爲者,人稱是內臣。

    ……

    食飽心自若,酒酣氣益振。

    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吧嗒”兩聲,好似劉皇叔聽到曹孟德那句“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林鱗遊手中象牙箸落了地。

    朱有熺見狀,呵呵冷笑。

    林鱗遊也是尬笑兩聲,在新安王宮橫過了,也該展示展示自己軟弱的一面。自己只是來做個任務走個過場的,犯不着跟宗室比橫。

    他正正身子,看着朱有熺正色道:“聖上知道殿下胃口這麼好,也就放心了。”

    朱有熺直起身子,抹了抹嘴:“你終於還是承認了?”

    “殿下英明神武,在下並非存心欺瞞。”林鱗遊道。

    “理解。”朱有熺道,“說吧!想從本王這裏,得到什麼?”

    “一個人頭。”林鱗遊輕描淡寫說。

    “誰的人頭?”朱有熺也雲淡風輕問。

    他身邊的護衛心中卻緊張起來,下意識地按住了腰間刀柄。

    “膳夫。”林鱗遊道,“爲殿下做這道菜的膳夫。”

    護衛暗暗鬆了口氣,手慢慢移開了刀柄。

    “他可是一名好廚子啊!”朱有熺語氣中似有不捨,但內心卻一點兒也不拒絕,這錦衣衛只要廚子的人頭,而不是要活着的廚子,顯然,他這是要拿廚子頂罪交差,從某種程度上看,這是在幫自己。

    林鱗遊奉上諭而來,朱有熺根本不敢動他,若真動了他,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更給了皇帝老兒削自己的理由。

    自己這小小的封地,壓根不值得皇上費力來削,但是要削自己,也費不了多大的力。

    這錦衣衛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卻還是反過來要幫自己,這倒令朱有熺有些意外了。

    剛纔上的兩盤腦花,乃是猴腦,有錦衣衛在跟前,朱有熺縱然囂張,也不敢留下把柄罪證。

    “人才可遇不可求啊!林百戶,你也是個人才,本王是愛才之人,倘若哪天你不想做錦衣衛了,本府大門隨時爲你敞開,歡迎再與本王把酒言歡!”

    朱有熺一高興,不但奉上了廚子的腦袋,還裳了林鱗遊千貫寶鈔,雖然眼下一貫鈔僅值七十一文,千貫那也是一大筆財富,有些普通牛羊之家一輩子也掙不來這些個錢。

    得了錢財,林鱗遊卻還不滿足,指名要走了方纔下跪的那名小宮娥。

    朱有熺笑了:“林百戶,本王真是愈發欣賞你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