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上天有好生之德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像個劍客字數:2386更新時間:24/06/27 19:29:29
    或許是因爲剛宰了個人,林鱗遊心理有點緊張,於是乎,做了個噩夢:

    他夢見金常與建初寺的溥通和尚大戰,但聽金常口呼咒語:我總是臨時——抱佛腳!臨時抱佛腳!

    “呃——砰砰——”兩名殺手一下子就被強大的衝擊波彈飛了!

    這時溥通合什從暗處走出,口中唸唸有詞:都怪我——樹大招風,樹大招風!

    “砰!”這次輪到金常直接被咒語聲波彈飛,口吐鮮血:沒想到,你比我還——

    “呼——”林鱗遊猛地從牀上坐起,大汗淋漓:“不是……這倆貨有病吧?”

    看了下牆角水鍾更箭,已經是晌午時分了。

    “容姑娘,自打離開寒山寺,許久不曾聽你吹簫了!”院子裏響起了江見雪的聲音,“你能,再給我吹一個嗎?”

    窩巢!這狗東西!敢在我的地盤上調戲我的女人,這還了得!林鱗遊聽了,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爬起,胡亂披上衣裳,開門一看,只見江見雪正拿着一支竹簫,遞向越容:“那日你走得匆忙,把這簫落在寒山寺了。還是寺裏的和尚看見,讓我有機會轉交給你。”

    原來是這個簫啊!林鱗遊鬆了口氣。

    越容默默接過竹簫,剛湊到嘴邊,嗅了一下,就微微皺起了眉頭:“我現在不想吹。”

    這簫上有味兒!也不知是和尚偷偷吹過了還是江見雪偷偷用過。

    反正這簫,越容是不想再碰了。

    “嗯嗯,那等你想吹的時候再吹。”江見雪笑道,“小生最近新作了一首詞,念給你聽啊……”

    “小秀才,昨晚睡得可好?”林鱗遊上前招呼道。

    江見雪轉身作揖,道:“託先生福,睡得香,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當然好啦!以往都是睡在荒寺破廟,偶爾蹭個小寺的寮房,小寺的寮房也比不上這大院大房間大牀寬敞舒適,還安靜!嗯,最主要的是安靜,讀書人最需要的,就是安靜了。

    有時候小寺寮房也緊張,就只能跟那些大和尚擠在一張大通鋪上,睡到半夜那些大和尚還冷不丁給你來個背刺,這誰受得了啊?想起來,江見雪還是疑惑,不是說出家人四大皆空嗎?怎麼這些和尚的背刺,比那些乞丐還兇猛?

    或許,因爲他們是武僧吧!哎,文人跟武人,總是不大對付的。

    “今晚再喝點?”林鱗遊笑問。

    “不了不了……”江見雪連連擺手。

    “哥哥,大夏季的,怎麼也睡這麼晚呀?”小妹林瓏正在院中的葡萄架下納涼擼貓,“你都許久不曾帶我們出外遊玩了。”

    那葡萄爬滿了藤架,鬱鬱蔥蔥的,上面也結滿了一串串的葡萄,只是還綠着。

    林鱗遊笑道:“不是給了你們銀子嗎?要玩你和容姐姐自己去唄!”

    越容本來是想回家鄉的,但是弟弟越步羣還在京城,雖然找過他幾次都被他婉拒了,她也還是想着在京城,能陪着他也好,等着他想通了回心轉意,或者,他若是再下西洋,那麼,她就也該回去了,家中爹孃也掛念着呢!

    “天兒太熱。”越容微笑着,“在院子裏納涼也挺好的。”她也生怕弟弟越步羣想通了找上門來,要是沒見着她,豈不是錯過了?

    “就是。”林鱗遊說,“或許等天兒涼一些,到七夕了,我領你們抓蜘蛛去。”

    “咦——我才不要抓蜘蛛嘞!”林瓏吐吐舌頭,身爲女孩子,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蟲子了,尤其是沒有腳的,或者很多腳的。

    “不抓蜘蛛,如何乞巧呢?”林鱗遊道。

    正在此時,突然從頭頂的葡萄架上落了一條肥嘟嘟的、足有成年人拇指粗食指長的肉蟲下來,正掉在林瓏面前。

    還彈了兩下!

    “啊——”嚇得林瓏她是一蹦三尺高,躺在地上的狸花貓沒有被肉蟲子嚇到,倒被她的尖叫聲嚇得起飛,竄上院牆跑了。

    林鱗遊他們都上前看,江見雪折了一根樹枝,扒拉了一下蟲子,道:“天兒太熱,怕是曬暈了呢!”

    說着又採下一片葡萄葉子,想把蟲子扒拉到葉子上去。

    “你這是幹什麼?”林鱗遊問。

    “上天有好生之德……”江見雪擡頭一笑,卻聽“噗嗞”一聲,一坨黃褐色的黏液噴在了他的臉上。

    卻是林鱗遊一腳將蟲子踏扁了。

    “好噁心哪!”越容蹙着眉,捂嘴躲得遠遠的。

    “林兄,你……”江見雪一張臉掛着爆漿,難受地扭曲着,又氣又惱。

    “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林鱗遊說着,掏出手絹,“我給你擦擦。”

    “嘔——你弄我嘴裏啦!”

    ……

    像兩隻待宰的羊羔。

    這一男一女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在家好好睡着覺,怎麼突然之間就到了郡王府中了呢?

    原來是夫妻?

    這對“夫妻”睜大了眼睛,迷惘而又恐懼地望着眼前這個衣着華貴的翩翩公子。

    行了兩天一夜,朱有熺趕回了距離京城六百多裏的新安封地。

    此時的他正歪坐在王座之上,面帶微笑,看起來人畜無害,還有些英俊瀟灑。

    但這對“夫妻”從他微笑的眼神中,明顯地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陰冷。

    按照年齡,朱有熺還得喊他倆一聲叔嬸,但現在這個十九歲的少年郎,看着眼前的兩位長輩,就跟看着兩隻羔羊一樣。

    “你們是夫妻?”朱有熺笑着問。

    女人率先點了點頭,男人看起來似乎有些猶豫。

    “你們不是夫妻。”朱有熺手肘搭在王座扶手上,微微向前探出身子。

    男女被他的氣勢所震懾,不敢再言,乖乖跪在座下。

    “深陷情愛中的男女,頭腦中會產生一種東西,嘗起來別有一番風味。”朱有熺說,“尤其是,像你倆這樣,苟合中的男女。”

    “大王,請饒恕我們吧!”男女磕起頭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放心,是夫妻也好,不是夫妻也罷。無妨。”朱有熺笑着,溫聲細語地說,“你們不要怕,只須告訴我,是誰,殺了我的人?本王即刻就放你們走。”

    男女睜着迷惘的眼睛,無辜地搖了搖頭。

    “你們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知道?”

    還是搖頭。

    “我們醒來的時候,就是跟大王您在一塊了……”

    其實在路上的時候,朱有熺已經派人問過了,他倆的確什麼都不知道,但自己還想再問一問。

    他對手下人說:“人在恐懼的時候,腦中也會產生一種東西,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他還曾對手下人說:“宮中有一道名菜,喚作百鳥豆腐,是取百鳥腦釀成,一盤豆腐,需要近千隻的鳥腦,但是,有時候沒有那麼多鳥腦,怎麼辦呢?尚膳監不想受罰,就悄悄地用……反正皇上他們也嘗不出來。有一回父王從宮中帶回鳥腦豆腐,賞賜給我們這些人吃,呵呵,本王一嘗,就嘗出來了。”

    朱有熺:你告訴我,鳥與人,有什麼相同與區別呢?

    手下:都是命,鳥命賤,人命貴。

    這名手下,還算是良心未泯,鬥膽敢言的,委婉進諫呢!

    朱有熺哈哈大笑:誰告訴你說,人命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