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千戶李春才是真兇?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像個劍客字數:2181更新時間:24/06/27 19:29:29
    大明永樂九年,辛卯,正月初二。

    民間歲時,拜年之後,便是連續數日的玩耍。

    少年遊冶,演習歌吹,翩翩徵逐,隨意所之。鬥九翻牌,投瓊買快,博成賭閒,舞棍踢球,唱說評話,無論晝夜,稱爲“放魂”。

    一直持續到正月十八日收燈,然後學子攻書,工人回肆,農商各執其業,稱爲“收魂”。

    但此時此刻,平日裏遊手好閒又最是好賭遊玩成性的徐斌五人,卻都沒了玩耍的興致,別說“放魂”,他們的魂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比三保太監下西洋的船還到得快!

    “老五折了!”金常義子老三許濤急吼吼地闖進屋子。

    “吼什麼?”徐斌一臉淡然,掀起茶蓋一沿撇了撇浮沫,又輕輕吹了吹,慢慢嘬了一口茶,將茶蓋重新蓋好,一邊將茶盞放回手邊几上,這才擡眼看着老三:“昨晚沒回來,就猜到了。死了還是活着?”

    許濤有些茫然地搖搖頭:“沒注意,只看到綁在錦衣衛院中井軲轆上,沒……沒敢多看。”

    老二李光懊惱地一拍几案:“完了,這次弄巧成拙,連累義父!”

    老四丁偉拍案而起,往屋外走去。

    徐斌喊住他:“老四,你做什麼去?”

    丁偉沒有回頭,語氣惡狠狠的:“找幾個人,把老五救了!”

    “救?你能救得了嗎?”徐斌不屑道,“別把自己也給摺進去了!”拂袖起身:“都留下,我去跟義父說。”

    剛走出屋外,徐斌雙腿就打起了擺子——這主意是他出的,要是義父出了啥事,他也脫不了干係,何況錦衣衛認識他們五人,老五被抓,就算不招錦衣衛也能順臉摸到他。

    原以爲收了五虎,沒想到是認了五隻飯桶!金常懊惱啊!擡手狠狠抽了徐斌一巴掌。

    “義父救我則個!”徐斌腫着臉跪伏在地,“兒子幾個只是想出一口惡氣,沒有想那麼多。”

    “你平時不是主意挺多?我是真想不到,這種低下的主意,卻是你出的?”金常道。

    “兒子該死!”徐斌左右開弓抽了自己兩巴掌。

    “行了,眼下,想個主意出來吧!”金常冷冷看着徐斌,“想不出來,那我就只好,綁子投案了。”

    徐斌身子一凜,叩了兩個頭,立刻絞盡腦汁想起來……

    ……

    張賁和林鱗遊兩人將小桌安放在院中,愜意地曬着太陽,一邊悠閒品茶,時不時看一眼綁在井軲轆上凍得昏迷過去的戴世榮。

    “李春說,這是上好的雁山紫茶。”張賁喝了一口茶。

    “我喝着一般。”林鱗遊道。

    “是,我喝着也一般。”張賁說,“也許是你我不是雅人不識雅趣,但爲了迎合上司,壞的我也得說成好的。不像跟你們在一起,可以這麼隨意,可以說真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大哥你想說什麼?”

    “大哥想聽你說真話。”

    “你問。”

    “那晚,你有沒有把越容姑娘給睡了?”張賁望一眼房間,特意壓低了聲音。房間內,越容林瓏還躺在牀上修養歇息——迷香的後勁着實很大。

    “沒有。”林鱗遊說。

    “真的?”

    “真的。”

    “大哥的意思……”張賁挪近一點,“既然沒睡,你用不着急着給她找弟弟,你想把此人獻給紀大人,紀大人不一定收啊!”

    “正愁找不到理由去見老紀。”林鱗遊說,“獻俘,不過是個藉口,若不然,大哥你替我走一趟?以你的品級,給老紀拜年應該能直接進府吧?”

    “我什麼品級?一個六品百戶,見李春這個千戶都廢了老大勁老多銀。”張賁說,“上次剛跟李春打過招呼,李芮若真是金常所殺,即使沒有證據,紀綱早就給你我下了駕帖,如今毫無動靜,你拿金常的義子當作理由,也不一定進得了府,進不了府,你就沒機會給越容找弟弟,也就是,你未來的小舅子?”

    正說間,井軲轆上奄奄一息的戴世榮呻吟一聲,悠悠醒轉過來,費勁地擡起耷拉着的腦袋:“李芮……李芮不是金常所殺,而是……”

    林鱗遊張賁徒然來了精神,都起身湊近前去:

    “你說什麼?”

    “大聲點,是誰?”

    一看戴世榮,卻好像又暈了過去——這怎麼跟電視劇裏演的一樣啊!一到關鍵時刻就卡殼!

    兩人將他從井軲轆上解綁下來,見其嘴脣凍得青紫臉色也是蒼白,倒也有些於心不忍了,若不是他欺到頭上來,採花採到身邊的姑娘,他們倆都不會對大明人下這麼狠的手。

    於是替他披上毛毯,又灌了一碗熱薑湯,放到太陽底下曬了片刻,戴世榮終於又才悠悠醒轉過來。

    “說吧!把你剛纔想說的話說給我聽。”張賁蹲在戴世榮身前,拍拍他的臉,蒼白的臉立刻有了血色。

    “我說……”

    林鱗遊本來居高臨下看着,這時也趕緊蹲了下去。

    “說!”

    戴世榮伸舌濡濡乾裂的嘴脣:“我說,李芮不是金常殺的……”

    “嗯,接着說!”

    “是……是李春,你們錦衣衛李千戶。”戴世榮道。

    張賁林鱗遊互相看看,目光神色都是將信將疑。

    “你這傢伙,莫不是誆我們呢?”林鱗遊心想,這傢伙都不一定認識李春,這名字,怕不是剛纔裝暈從他倆嘴裏偷聽過去的。

    “兩位大人,我……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咳咳!”說着戴世榮就劇烈咳嗽起來,看他那樣子,好像真的快不行了。畢竟古代的風寒,是真的會要人老命的。

    “你有何憑證?”張賁問。

    “我親眼所見。”戴世榮說。

    張賁擡眼看向林鱗遊,眼神中有話:看這傢伙,不似有假。

    林鱗遊用眼神迴應:我看着也挺真!

    萬萬沒想到,李春李千戶才是教坊司案的幕後真兇?!

    “你具體說說。”張賁的語氣緩和下來。

    “我說了,你們是否放我走?”戴世榮問。

    張賁又看向林鱗遊,這回眼睛裏是徵詢之意,畢竟這傢伙採的兩位姑娘,都算是林鱗遊的女人。

    林鱗遊站起身:“你官大,你說了算。”

    張賁這才低下頭,對戴世榮說:“只要你說的句句屬實,我就放你走,絕不食言!”

    “在下跟隨過蔣畫一段時間,學得一些攀牆飛檐的手段……”戴世榮緩緩道來……

    ……

    金常踱着步,跪伏着的徐斌忽然猛得擡起頭,一拍腦袋:“義父!兒子想到了!老五曾是蔣畫蔣摘星的徒弟,如今聽說蔣畫跟了紀綱,我們不如,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