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我都是狗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像個劍客字數:2418更新時間:24/06/27 19:29:29
    楊放失蹤了,三天都沒回來。

    只不過這次他是隻身一人,並未私調校尉或者帶校尉力士,所以一開始頭兩天林鱗遊張賁二人並未往案子上想。

    到了第三天,兩人就有點坐不住了。

    以往他去任捕頭那,最多也就待兩天,問起來都說是和任苒在房頂看星星。

    林鱗遊:“怎麼這回三弟看星星看這麼久?”

    張賁:“他把人女捕頭的盾給捅破了,不得好好補償一下人家?這回不但得陪人家看星星,還得喊人家小甜甜。”

    “大哥,我總感覺三弟有事瞞着我們。”林鱗遊說。

    “我感覺你的感覺是對的,因爲我也有這種感覺。”張賁說,“要不,我去知府衙門看一看?”

    “我和你一塊去!”林鱗遊挎了繡春刀,將腰間寬大的飛魚吞口銅葵花牛皮束帶緊了緊。

    兩人還未走出院子,一人就率先推開院門跨了進來——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任苒任捕頭。

    但見她身着鴉青緣襈襖,外罩桃紅輕綢褙子,披着白狐皮圍脖;頭戴昭君絲絨球暖帽,腳踏玲瓏棉軟鞋,妥妥的一副小家碧玉淑女樣。

    “什麼小甜甜?楊小郎人呢?!”任苒急吼吼的,大眼圓睜,語氣中滿是責備與不滿。

    此時再仔細一打量,感覺這位任捕頭跟第一次見面有些不一樣,第一次見的時候,冷冰冰的,面容也有些憔悴。

    這一次見,覺得臉色紅潤多了,也增添了些女人味。

    大概是第一次見面她穿的是一身嚴肅的戰裙,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女漢子模樣。果然是人靠衣裝啊!

    張賁都不由在心裏嘀咕,這楊老弟還真是好福氣!咱咋就一開始沒發現這女捕頭還有這般有姿色呢?

    林鱗遊對任苒說:“三天沒回來了,我們也正要去找他。沒去你哪?”

    任苒面露擔憂之色,語氣裏也帶有了焦急與關切:“我們約好昨日去建初寺祈福,我等了他許久……”

    張賁林鱗遊對視一眼:嘛的!該不會是真出事了吧?

    “我們去找!”

    “我和你們一塊去!”任苒說,“等我回去換身衣服,很快!”

    張賁林鱗遊又互相對視一眼,心裏想的應該也一樣:古龍先生說得好啊!男人一生中,有一半的時間在等女人穿衣服,還有一半的時間……

    信女人換衣服很快,倒不如信母豬會上樹。

    不過任苒要換的肯定是武服,快的確會比平常女子換禮服快許多,還不用化妝。

    但是,兩人還是不願她一同跟隨,理由很簡單:女人多少有點礙手礙腳,即使,她是個捕頭。

    “你就在這等我們,萬一三弟他突然回來了呢?對不對?”

    任苒想想有點道理,只得點點頭。

    林鱗遊剛要跨出院門,那只狸花貓又纏着他腳邊繞圈了。

    任苒看着狸花貓,若有所思:“這只貓,我一直養不熟,所以送給了楊小旗讓他幫忙照看……”

    張賁說:“母貓嘛!那是自然,女人跟女人向來不太對付的,你得養只公的……”

    “貓這東西,生性孤傲,要養熟也很簡單,你就得先讓它崇拜你。”林鱗遊笑着說,“你每次出門去,它都會以爲你去打獵了,等你回來,你就給它一根小魚幹什麼的,它就會認爲你很厲害,每次打獵都能平安歸來,自然就崇拜起你來。”

    任苒看着林鱗遊和張賁,很認真地說:“兩位先生,也一定要平安歸來。”

    “嗯。”林張二人點點頭,跨出院門。

    ……

    話說三天前,楊放正興致勃勃地走在去往建初寺的路上。

    畢竟平時去往知府衙門找任苒,大家都會以爲是公幹。若是與任苒光明正大地攜手走在長街,沒名沒分的,少不了有人指指點點說閒話。

    所以兩人約了在聚寶山山腳下相見。

    楊放剛走出聚寶門,走在長幹橋上,眼見建初寺在望,對面橋頭卻走近兩人,一左一右將他堵在了橋上。

    “楊小旗,有一故人相邀,還請楊小旗賞臉一會。”一人皮笑肉不笑地說。

    “故人?誰?”

    “去了不就知道了?”

    楊放下意識地將手輕按在了繡春刀柄。

    “楊小旗,單練我或許不是你的對手,但咱哥倆加起來,只怕你也討不着便宜。”依然是皮笑肉不笑的那人說話,另一人似乎是個啞巴,始終一言不發,一臉陰冷地盯着楊放。

    “若是傷了你,蔣大哥面上須不好看,咱哥倆還得受責罰,何苦呢?”

    “蔣阿演?”楊放的手鬆開了刀柄。

    “請!”那人微笑起來,仍是笑裏藏刀。

    ……

    距離前軍都督府不遠的酒樓中,蔣阿演端坐雅間,只有他一人。

    見了楊放,他笑着起身:“楊小旗,久違了……你倆出去吧!”

    “送”楊放過來的兩人躬身作揖,退了出去,將房門帶上,很是敬業地一左一右候在了門口。

    “來,許久不見,今日你我一定得喝一杯!”蔣阿演端起酒壺站起身來就要給楊放倒酒。

    楊放伸手蓋住了酒杯:“有話直說吧!今天找我來,何事?”

    “你說你,這麼多年了,性子還是一點都沒變。”蔣阿演也不勉強,坐下來,給自己倒着酒,“怪不得一直以來都還是個小旗官。不過能從黑衣力士做到小旗官,也算是一大進步了。”

    酒倒好了,蔣阿演才擡頭看着楊放,笑着說:“什麼事,你不比我清楚?你們不是一直都在找我嗎?”

    見楊放沉默着不說話,蔣阿演直接一個戰術後仰靠在椅背:“我現在就坐在你面前,不知楊小旗可是要抓我進詔獄?”

    楊放不得不開口了:“我沒想抓你進詔獄。”

    蔣阿演很是浮誇地點了點頭:“哦——那你我還算有點交情?還是,你看在都督的面上?”

    “我只想知道黃家後人的下落。”楊放說,“抓了他們,我保你平安無事。”

    “你保我?”蔣阿演大笑起來,笑着笑着突然猛得一拍桌子,“楊小旗,你還當我是當年的吳下阿蒙?”

    “你不是吳下阿蒙,我也不會對你刮目相看。”楊放說。

    “楊小旗,你到底有什麼清高的?”蔣阿演說,“說不好聽點,咱倆都是狗而已。我是都督的狗,而你,就是皇帝的狗,相煎何太急呢?”

    “就算我是狗,我也不是瘋狗,仗着主人的勢,到處亂咬人。”

    “呵呵!沒有亂咬人?”蔣阿演冷笑,“你們詔獄的冤假錯案,還會少嗎?”

    他忽然扯開胸襟,露出疤痕累累有些凹陷的胸膛:“看看,這就是拜你們錦衣衛詔獄所賜!若不是你們屈打成招,濫用私刑!我又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幅模樣!?”

    “所以,你就要同我們作對?”

    “我的狗命,是都督給的,都督讓我做啥,我就得做啥;都督讓我咬誰,我這做狗的,就會咬誰。”蔣阿演說,“別說這回我進不了詔獄,就算進了,也沒人敢動我?楊小旗,你敢嗎?”

    楊放很誠實地搖搖頭:“我不敢。”

    聞言,蔣阿演得意地笑了,喝了杯中酒。

    下一刻,楊放就“啪”地將繡春刀拍在了桌上:“但你出了都督府,我就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