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爲案子爲妹子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像個劍客字數:2510更新時間:24/06/27 19:29:29
    喝了如意煮的薑湯,林鱗遊身上暖了不少,又同漁翁漁婆閒扯了幾句,得知此處是嘉興縣內,距離應天府還有數百裏路……

    等到烘烤的衣服也差不多幹了,林鱗遊便將身上漁翁的衣服換下,留下二兩銀子,先行告辭,往南京而去。

    林鱗遊走後不久,徐鵬子也悠悠醒轉過來,喝了薑湯,覺得有了力氣,便要起身拜謝。

    漁婆按住他,說:“你身子還虛,別起來。要說謝,也該謝那位先生,是他救了你,可惜沒留下姓名。”

    “是一身黑衣,黑衣右肩有白色飛魚紋的先生嗎?”徐鵬子問。

    “是一身黑衣,右肩也的確有一條魚樣花紋,是不是什麼飛魚就不知道了……沒看到有翅膀啊!”

    “是林先生,他是個錦衣衛。”徐鵬子說,“可惜我沒能等到跟他一塊走,不然就可以到京城找我父親救護伸冤!”他知漁翁漁婆一家都是好人,便將自己父親在工部當侍郎之事講出。

    漁翁漁婆也粗略介紹了自家情況,漁翁姓白,漁婆姓張。

    徐鵬子得知縣衙不遠,便向漁翁借了兩件衣服換上,想要到縣裏去伸冤。

    白漁翁說:“如今你一無所有,如何證明你是侍郎的公子呢?要知道衙門六扇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我們老兩口打漁度日,也實在沒有錢來資助你……”

    “老先生,那可如何是好哇?”

    “你不要着急,那林大人既然是個錦衣衛,想必不會袖手旁觀,或許已去京城通知你父親了。”白漁翁想了想說:“我看這樣,你先在這裏住下,安心養身子,我的兒子兒媳都在城裏宋大人處做活呢!等他們回來,讓他們先跟宋大人講一講,看能幫得上忙不?”

    白漁翁口中的宋大人名叫宋翀,幾人卻是不知道,在建文時期,他本在翰林院供職,後來朝廷派李景隆統帥五十萬大軍討伐當時的燕王朱棣,他便投營效力了。

    李景隆兵敗後投降了燕王,而宋翀則懼禍逃回了家鄉嘉興,關起門低調地做起寓公來。

    也是他低調,平常無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幾乎無人知他底細。這麼多年過去了,朝廷大肆追殺建文黨人,連興大獄,他卻並未受到牽連。

    徐鵬子想想也沒更好的法子,便權且在白漁翁家住下了,雖然有慧兒如意兩個年紀相仿的相伴,每日抓魚摸蝦體會到從未體會過的田園漁家樂,卻也是日日盼望着漁翁漁婆的兒子兒媳回來,好能早日伸冤,爲來福慶喜報仇。

    ……

    卻說幾日後,林鱗遊抵達南京,回到他和張賁楊放合住的別院,只見到張賁和一隻貓,並未見到楊放。

    “你怎麼才回來?”張賁一見林鱗遊就數落起來,“我還以爲你死了呢!”

    “要死哪那麼容易,我可舍不得你。”林鱗遊笑道,“小楊呢?”

    “去知府衙門了。”

    “幹啥去?”

    “還不是找那女捕頭。”

    “這麼多天了,卷宗還未拿到手?”林鱗遊奇道。

    “卷宗是早到手了。”張賁說,“只不過女捕頭還未到手。”

    “好傢伙,看不出他小子還有這本事……這只狸貓又是誰的?”

    “女捕頭的。”張賁說,“說是辦案沒時間照料,三弟便主動請纓了。”

    “這小子,倒真有一套。”林鱗遊笑道,“也是佩服,連女捕頭這麼彪悍的女人他都敢要。”

    “是啊!要不是因爲照顧這只貓,只怕卷宗還拿不到手。”張賁說。

    “卷宗呢?給我瞧瞧。”

    “很亂,基本沒啥線索。”張賁丟過來厚厚一疊文書,“我說你和三弟兩人,咋對這案子這麼上心?你這剛回來,歇口氣吧!你要是累死了,朝廷給你追封個一級,也才是個六品,墓前都不配站個石人。”

    林鱗遊笑笑沒說話,翻起卷宗仔細看起來:

    (永樂)八年。

    教坊司南市樓。

    十一月乙醜日,死者鐵匠王三,死因一刀斃命……

    十一月己巳日,死者軍戶張通,死因一刀斃命……

    ……

    十二月甲子日,死者河道監管李芮、無名氏甲、無名氏乙,死因皆爲一刀斃命。

    無名氏,是那倆穿越者,查無此人的話,這倆人是身穿?

    兩個粉頭另成一卷,死因定的是自盡,時間在這幾人之前。

    “都是一刀斃命,看樣子,兇手是個高手。”林鱗遊思索道。

    “教坊司的記錄我也看了,還有一個共同點,死的那十個狎客,都是引車賣漿者流,而且都有狎過這兩個粉頭——除了河道監管李芮,這傢伙有固定的長三粉頭。”張賁說,“至於這兩人在教坊司的身份,都是幺二,按理說,不是鐵匠軍戶之流可以狎得起的……也不是說狎不起,至少對他們而言,有些許小貴,這些人更常出沒的還是那些野窯子,沒想到難得逛一逛教坊司,就把命給逛丟了。”

    “來教坊司之前,這倆幺二是什麼出身?”林鱗遊問。

    “據說都是罪臣家眷。”張賁說。

    “據說?”

    “具體身份,那就得去禮部查了,總之在教坊司的身份,只寫了奴籍。”

    “我覺得重點就在這倆幺二身上,南京教坊司十四樓,其他十三樓都平安無事,就這南市樓出了兇案,很明顯兇手跟南市樓必有糾葛……楊放那邊進展如何了?”

    “這個,等他回來你自個問唄!”

    林鱗遊合上卷宗,擼起腳邊的狸貓,一邊跟張賁說起沿途的事,說自己救了個工部侍郎的兒子。

    “工部侍郎,那可是正三品的大員啊!”張賁說,“那你這回可不發達了?你救了人家的仔,這徐侍郎要不在皇上面前給你美言幾句屬實說不過去啊!再怎麼不濟也該給你送個幾百兩銀子花花。”

    “河道監管,是不是屬於工部?”

    “是啊!”張賁說,“凡舉國之土木、水利、軍器,甚至金銀貨幣,都歸工部管,這可是個肥差啊!可比咱這差事美多了。”

    正說着,楊放紅光滿面地回來了。

    三人寒暄一番,楊放突又憂心忡忡起來:“案子再不破,只怕任姑娘便要戴罪了。”

    “放心,要戴罪也是知府戴罪,還輪不到她。”張賁說,“難怪我說你小子這麼上心,原來不是爲了案子,是爲了妹子!”

    林鱗遊掏出無常簿丟過去,指着上面王三刀的名字:“去查查這個人,嘉興縣人氏,或許同本案有關。”

    “那這些呢?”楊放指着其他一些名字。

    “這些,都是私鹽販子,咱兄弟三人要想拿點新年獎賞,就指着他們了。”

    楊放激動地將王三刀的名字在無常簿上記下,又屁顛屁顛往任捕頭那兒跑去了。

    “回來給老子帶份羊肉飯,棒子骨!再來一壺桂花醞!飯食一定要是聚寶門外東街那家鋪子的!”林鱗遊衝着楊放的背影喊,

    “這小子跑得可真快,跟脫繮的野狗似的。”

    “怎麼二弟啥時候嘴巴也這麼挑了?”張賁笑問。

    “不是我挑,西街那家不乾淨,上一回吃到一根毛。”

    “豈有此理!這還能忍?趕明兒帶幾個兄弟把他鋪子給掀了!”

    “算了,人家也不容易。”林鱗遊說,“這幾日舟車勞頓的,累得夠嗆,我先眯一會兒,酒肉到了喊我。”

    “今晚不去餘姑娘那了?”

    “不去了不去了,就算是生……”剛想說“生產隊的驢”,轉念一想不能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畢竟張賁現在也有穿越的嫌疑,趕緊改口:“生龍活虎如我,也得歇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