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秦漠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4107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不同於他倆的如何,那邊許久不出的秦漠和青蚨,打的是不分鼻子眼睛。

    比之城內的水深火熱,他倆擱外面那是打的肆無忌憚,翻江倒海。

    青蚨越看他,是愈發魔威赫赫。

    心知,已然中計。

    打從對方出現,便知事情已經脫離自己掌控。

    試問,一個本應該死去的人,又如何完好的出現?

    不就,說明了問題。

    道:「你沒死?」

    秦漠垂眸,難辨喜怒。

    沒了破鑼嗓子,而今聽來竟有幾分不真切。

    多麼可笑,又是多麼的……荒唐。

    喃喃的,嘲諷。

    「怎麼?

    失望了?」

    是不是覺得,有人就應該死去?死在陰謀算計,死在疾疫?

    「讓開。」

    她着急趕路,不願與之糾纏。

    什麼西門,什麼命令都去了見他娘的鬼。她要救人,誰擋她誰就得死。誰,也不能例外。

    登時,厲口擒殺。

    翻掌,不留情。

    秦漠擡眸,懶與理會。

    不多不少,只有兩字。

    「休想。」

    聞言,她怒上眉山。

    「找死?」

    話音落,掌風至。

    不待招式用老,隨手變幻。

    一排巴掌大的蝙蝠呼嘯而至,既取性命也化利劍。

    伴隨雷電的映襯,別具幾分森寒。

    秦漠疾退,仗劍力摧。

    但見蓮花朵朵,似銀蛇吐信。寒光瀲灩,又似滿天星辰壓長河。

    冷聲道:「是又如何?」

    不爲如此,還不來了。

    剎那間,劍法變換。

    招招,凌厲。

    使得,青蚨冷眉緊蹙。

    招來往復,不敢大意。

    放在過去,不至於此。

    現在?

    不行……

    從交手之際,她便察覺不對。

    說不上所以然,然氣息莫名。拖的越久,只怕越對自己不利。

    而女人這種直覺,往往準的可怕。

    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基於此,不能力鬥那便另尋他路。

    霎時,劍影莫測。

    憑秦漠看的分明,卻是無從躲閃,眼看逼命,竟是躲不得。

    噗嗤一聲,劍當胸而過。

    這一切,快的只在瞬息。

    「還不死來?」

    她冷笑,可笑意剛起便知有錯。

    來不及多言,急忙探掌取劍。

    抽身,閃離。

    怎知,對方快的不可思議。

    一晃神,差點沒命。

    索性反手一劍,再擊猛殺。

    起掌有莫測之威,覆劍亦有不世之能。

    本是,穩操勝券之舉。

    怎料,變故頻生。

    次次,讓對方滑走。

    冷目微側,厲眼擒煞。

    「想跑?」

    跑?

    秦漠,低笑。

    隨手挽了個劍花,隨手擲飛。

    任其釘在樹上,搖來晃去。

    捂着傷口,道:「秦某一直小心看護,爲的就是不戕害他人。

    閣下,爲何想不開?」

    不曾想,這一語……竟勾出森森寒。

    她大驚,又大駭。

    面上,不露分毫。

    「卑鄙。」

    「卑鄙?

    什麼是卑鄙,你何不低頭一看?」

    「你……」

    一聽這話,她想罵,偏偏鬼使神差的看了。

    這一看,後悔的沒拍死自己。

    即便老練如她,仍被驚的滿無以復加。等她回神,已經是無救之路。就那麼一瞬,十指潰爛,掌心皮肉分離。

    她眼看自己,就像化了的蠟燭。

    一滴兩滴,散盡血肉。

    才猛然間回神。對方竟然?

    「你……」

    你居然,沒有血?

    這,怎麼可能?

    秦漠目的達到,笑笑的把手拿開。

    道:「很吃驚嗎?」

    「你不是人。」

    「嘖,這話說的。

    說話就說話,幹嘛罵人?

    秦某不是人,閣下又是什麼?」

    話音一落,心念默催。

    頓見其痛苦不堪,抱緊成團。偏她又不甘心,一心惦記着照紅妝,愈是如此愈加心慌。

    遂不顧生死,豁命纏鬥。

    眼見如此,秦漠不語。

    宛如行屍,恰似走肉。

    不帶任何感情,有招便拆,拆不了生受,他不在乎疼亦不懼死。

    就算斷手斷腳,傾刻則全。

    這把青蚨打的後怕,更想加緊逃離。

    秦漠信信,等的便是這一天。

    早在和三味分開,將藥材設法送回東門時,他便已經不行。

    但那時,他天真了。

    後來,才懂。

    奈何,遲了。

    走不了的路,走了。

    回不了的頭,回了。

    剩下,也就只有縫縫補補過。

    終究,他淪爲了其中一個。

    只是,到了這一步,他要做也是一堆感染者裏面最強的一個。等他「活着」走出來時,血,已經流乾。

    心口,讓人掏了。

    他沒有慌,隨意找塊皮子縫上。腸子掉出來了,就給塞回去。

    眼珠子沒了,就在地上找找。

    弄髒了,就洗洗。

    反正,洗好了一樣用。

    打那時起,他不知道疼,也不知道痛,更不會流血。

    畢竟,沒了。

    說他行屍走肉也好,說他是怪物也罷

    。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活着回來,回來幫助勇王,回來救醒主子。

    至於自己變成什麼,那不重要。

    垂眸自思緒中抽離,旋身一腳,便把人送出數十丈,而後輕描淡寫的撣掉鞋上的泥土。

    「給你兩個選擇。」

    「什麼?」

    「自己死。

    或者,秦某送閣下上路。」

    「我若不答應呢?」

    你又能奈我何?

    大不了,你我同歸於盡。

    「你沒得選擇。」

    「……」

    「此時回去,你既進不去,同樣救不了人。」

    「所以,你……算好了?」

    在此等我?

    對此,他不置可否。

    睇着地上不成人形的人,緩緩道:「一報還一報,公平又公道。

    不是嗎?」

    「什麼意思?」

    「意思?」

    他頓了頓,狀似回憶。

    片刻,才開口。

    「擄走魔後,是你們。殺害碧雲,也是你們。讓假碧雲趁機接近東門,也是你們。

    如此,怎不公道?」

    青蚨聽罷,恨不能生撕了他。

    狠聲,漸戾。

    道:「魔後本來就是魔界的棋子,帶走她,有何不對?至於假碧雲,是你們自己識人不清,絃歌月自不量力,落到今時今日,怨不得誰。

    既無識人之明,便合該如此。

    吃了虧,就是命。」

    對此,秦漠點了頭。

    表示,認可。

    「說的對,是命。

    所以,閣下會栽?

    也是命。」

    「我呸,無恥……之徒。」

    「還有力氣罵?說明,是秦某心軟了。

    稍待,這就補上。」

    說着,疫氣肆虐。

    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攪的

    只剩三分遊魂。

    將不得好死,寫的明白。

    「魔……鬼。」

    青蚨咒罵,恨的淬毒。

    奈何,命不由己。

    恨毒了,也無法。

    想天想地,又怎會想到陰差陽錯,給自己造了個強敵。

    秦漠笑了,像是沒看到她如何。

    道:「像嗎?」

    跟你們,學的。

    捨得拋下人性,誰都可以爲魔。披得兩副面孔,自是能做鬼。

    兩兩皆取,不做魔鬼我做什麼?

    是案板上魚?

    還是案板上肉,由得你們宰割?

    「你……你……好……」

    「好毒?

    還是好狠?

    或者,好笑?」

    「哼……」青蚨低笑,道:「今日才知,世人對我魔族誤解之深。」

    「是嗎?」

    「難道不是?

    口口聲聲,冠冕堂皇,背地裏卻沒有一樣不齷齪,不骯髒。說的滿口仁義,做的盡是男盜女娼。」

    論狠論毒,誰能比得過人?

    聞言,秦漠目露讚許。

    「孺子可教。

    隨即,擡手召回佩劍。

    輕撫劍身,不緊不慢道:「想好了嗎?時間不等人,上路上的晚了,一樣會追不上人?」

    霎時,地上的人暴起。

    厲掌,吞吐。

    既是白骨,更要索命。

    閃轉騰挪,呼風帶雨,揚手播塵,翻掌摧劍。

    一身魔元,澎湃而出。

    既然活不了,索性一道死。

    而秦漠,如何不知。

    又如何,能隨了她的心思?

    側身之際,忽的一把鎖住對方細嫩的頸子,附耳道:「說起來,秦漠能爲如今所爲,還得多虧你們。

    不然,今天死的就不是你。」

    說罷

    ,一掌擊下。

    復仗劍以殺,一劍靈光綻綻,竟是旋轉如飛,亦血肉如飛。

    青蚨料他不會放過自己,但如何也不會料到會將自己千刀萬剮。因着前面失守,後面連番遭挫。

    整個,有心無力。

    說到底,她是血肉之軀。

    可對方,不是。

    心底雖存執念,奈何這回怕是真回不去。不禁眼前,盡是過往一幕,打一開始她就不贊成如此。

    更覺,忘憂不可信。

    然,魔子不聽。

    只思有飼虎之能,不知養虎終成爲患。

    豈能,再與之謀皮?

    費盡心力擋下心口一劍,卻是換得利劍破碎,當胸被連下數掌,魔元潰散。

    踉蹌落地,硃紅連灑。

    回看,西門。

    既有不甘不願,更有恨火滔天。

    別人不清楚真相,她清楚。別人不曉得厲害,她心知肚明。明是知道有這天,可惜當初沒有堅持。

    順了魔子,遂了那娘們。

    猶記得,人是她帶到陰山湖,也是她向三邪轉達了魔子的意思。

    是她,給了對方吞併蟲子的機會。

    同樣,她坐看對方興風作浪,倒行逆施,降災降疫。

    擔心魔子失算,然終未阻止。

    這算什麼?

    天道好輪迴?

    種因得果?

    可是,她不甘啊?

    不甘,就這麼認命?

    不甘,不甘。

    ……

    半晌,雨水把她澆的一地狼狽。

    甘與不甘,都是卑微。

    咬牙含笑,和着血水道:「爲什麼不動手?」

    不是說,送我上路?

    秦漠收了劍,一步一逼近,道:「秦某,改了。」

    「……你

    想做什麼?」

    「猜。」

    話音剛落,大雨猖狂。

    雷電霹靂,好幾道徑直劈在腳下。

    一場淋漓,一樣的狼狽,不一樣的結局。

    她俯身趴在地上,試了幾次想要起來,可是沒有成功。

    拼了命,也是一步一挪。

    可她不甘,實實在在的不甘。

    自己死了,魔子怎麼辦?

    忽的,她想到了什麼。

    也想通了這些日子的關鍵,素鶴的失蹤,短暫的太平,還有,還有……一瞬間,她不可思議的看向秦漠。

    道:「你知道多少?」

    秦漠攤開手掌,接住雨水。

    接滿了,再鬆開指縫讓它們溜走。

    抖落,復接。

    「不多不少,比你,剛好多一點。」

    「何時開始?」

    「忘了。」

    「……」

    不等她開口,他又道。

    「你說,是百里素鶴先死,還是照紅妝先亡?」

    聞言,她猛地擡眸。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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