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你求我?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483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素鶴不語,地上的人就那麼跪着。

    他們不是沒想過逃,逃得遠遠的。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欲海天落得內外俱成焦土他們又能去哪裏?

    多少能人都死了,他們又能往哪兒逃?

    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搏一搏。

    至少,不負這七尺之軀。

    況且,要沒他的趕到,自己和小二哥不是死了就是被那染疫的吃了。短短的功夫,那玩意似乎換了件衣服又來了,依舊無解,依舊讓人不得安生。

    就這一會兒時間,已經有了燎原之勢。

    心裏曉得自己這條命是素鶴給的,小二哥也是。也知道跟着一起重回望雲客棧意味着什麼,可能在死之前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他們覺得值得。

    於是乎,伏地再三請求。

    正說着,忽的客棧外驚叫連連,罡風激盪,要不是有結界暗中護着,客棧已然化廢墟。

    見此情況,小二哥急忙跑到門口打探情況。結果門才被拉開一條縫,又被啪的一下急急關上。

    並用身體,死死頂住大門。

    急的汗珠子甩八瓣,道:「不好了,出……出事了。」

    掌櫃的聞言,蹭的站起,快步疾趨指着他的腦袋戳了下去,恨鐵不成鋼的道:「呸呸呸,你個烏鴉嘴,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什麼好不好?

    天塌了,還是地陷了?」

    說罷,拽開小二哥自己扒拉着開門,結果眨眼就給他關上。反應和小二哥如出一轍,又驚又懼的踢了小二哥一腳。

    左顧右盼道:「你也沒說這情況呀?」

    小二哥吃痛,抱起腳直跳。

    沒好氣道:「您也沒問啊?」

    「你……」

    「啊,打住。

    你倆都別爭了,說吧,外頭現在什麼情況?值得你倆這般大驚小怪,跟沒長過見識一樣?」

    一枝春看他們爭來爭去,有些頭疼。她曉得素鶴這事有後招,但她不知道會做什麼。從地氣之後,她就覺得他做事越發不可琢磨。.

    誰也不知道他後面會做什麼,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好比埋了一顆火藥,然後火藥不見了,你不知道它會不會炸,什麼時候會炸。

    你想找回來,可是無從下手。

    所以,她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外面的事情是不是這廝的手筆?

    可兩人還沒來得及組織好言語,那邊素鶴已經有了反應,就見他對一枝春道:「夫人,勞你受累,讓這場鬧劇,有始有尾。」

    「確定?」一聽這話,一枝春真急了。可她改變不了即來的事實,也無法扭轉眼前之人的決定。

    素鶴頷首,開始吧。

    一切,終要做個了結。

    她哀嘆了一聲,千言萬語皆付與其中。經過時,腳步微微一頓,回眸細細打量,你該不會就是在等這一場水?

    然這回,清泉似的再也看不見底。

    霎時,她懂了。

    於是深吸一口氣,嫋嫋婷婷,行至門口。

    掌櫃的和小二哥便有如門神般,一左一右的站着,兩手和背也緊緊貼着門板。看到一枝春靠近,兩人死命搖頭。

    夫人,使不得?

    會死人的……

    一枝春美目輕擡,道:「怕死嗎?」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點頭又搖頭。不怕死是假的,但要是能大家共進退,就沒什麼好怕了。

    一枝春曉得他們的意思,點了點頭道:「都是好樣的,沒有白救你們。

    好了,讓路吧。」.

    兩人四目交匯,隨即點頭應允。挪步之

    間,俱是緊隨在後。

    一枝春對此,那顆覺得人間不值的心終於有了稍稍慰藉。才替素鶴這不值的人生,終於有了一絲安慰。

    雖然很少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計。

    但總歸是付出了,不是沒有人迴應。這世道再怎麼骯髒污濁,也總有一兩個不與之同流的。

    側眸道:「一會兒看好了,別弱了你們公子的威風。」

    兩人起初怔怔,後大喜。

    異口同聲道:「是。」

    隨即,欣喜的看向素鶴。

    素鶴啞然,卻也不在說什麼。

    這使得兩人喜直接抱在一起,大喊:「我們做到了,我們做到了。」

    然,隨着素鶴的默許,門被吱呀打開。望着與臺階齊平的洪水,一枝春沒有說什麼,只是信步踏浪,緩緩而行。

    立在風口浪尖道:「紅妝魔子,九曜樓收錢辦事,人,本夫人給你請來了。」

    說罷,衆人尋着她的視線果見客棧內慢慢的出現一個人。

    缺雲子和鄒寂人看到的那一刻,心已經跳到嗓子眼。當下催元納掌,隨時準備救人。

    照紅妝聞言,頓時殺招驟起。

    一時狂風立摧,波卷浪翻。兩條水龍聚做長鞭,唰的劈波斬浪,表面上看着是本着素鶴而去,實則虛晃一招,忽的消失,又忽的出現。

    等衆人回神時,長鞭已經到了扈西河與羅旦後背,傾刻逼命。

    兩人亦是疾退,可一邊有陳留一邊有災畲與鬼物糾纏,根本就無路可退。就在他們覺得必死無疑時,素鶴忽的擡眸。

    那長鞭竟是化作齏粉,隨風散落,甫又化作大火。噗的卷向照紅妝,哪知照紅妝半點不在意,揚手就拉來了浥輕塵擋在自己跟前,肆意的笑了。

    道:「到底是出來了,這麼着急,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想殺本座,呵呵呵……那就先殺她吧。」

    旋即,浥輕塵即露出楚楚可憐之態,含情凝望,搖頭道:「不要,不要,你不要管我,殺了她,爲我報仇。」

    可話音剛落,那張好看的臉蛋就被劃破,殷紅的血水就那麼順着臉頰流淌,然照紅妝依舊將人緊緊的扣住。

    睇向素鶴道:「殺我,還是救她?

    是自裁,還是爲魔界開疆拓土,你可得好好想清楚。

    想錯一步,她?

    呵,那可就對不住了。」

    扈西河與羅旦危機剛解,便聽到她這翻話。眼看不能取勝,扈西河唰的放出毒珠,大罵:「不要臉。」

    照紅妝咯咯笑了,笑的愈發張揚。手上的力道亦愈加的深,塗滿丹寇的指甲嵌入血肉,再一點點的往下劃拉。

    直痛的浥輕塵汗水溼透鬢角,緊咬着牙關忍痛忍到打哆嗦。可越是如此,越襯的她我見猶憐。

    「卑鄙。」扈西河罵完,揚手就要催動毒珠。

    可他快陳留也不慢,金勾霎時纏住其腕,道:「扈西河,你的對手是陳某,半道換人,是爲不智。」

    「不智?

    一個賣主求榮的也配和扈某人談不智?姓陳的,別以爲讓你三分,你便無敵。」

    陳留冷眼,金勾徑取其喉,被他匆匆躲過,而後看着羅旦對災畲道:「殺了他。」

    災畲當即領命,登時鬼物齊出。饒是羅旦劍法再好,也難抵其威。漸而漸之,短處盡顯。

    扈西河想救,叵耐鬼物根本不受毒珠影響。再厲害的毒,對上這些,也是英雄有力無處使。

    既救不得,又趕不過去。

    因爲,自己亦不得脫身。

    眼看人就要不行了,素鶴淡淡的道:「放他們走。」

    照紅妝衝陳留遞了一個眼色,陳留會意,當下讓災畲收了能耐。隨即,退回陣營。

    照紅妝眸光迴轉,靠着浥輕塵耳際幽幽合眸,吐氣如蘭的道:「你終於求我了?」

    說罷,猛地張開一線。

    頓時,殺意如熾。

    覷着眼前猶自張牙舞爪的大火,拖着浥輕塵幾近癲狂的笑了,淡淡的道:「我早說過,你要求我的。

    但是,我爲什麼要答應你?」

    說着,魔族大軍萬千箭矢齊刷刷的對準扈西河等人。扈西河剛回到缺雲子身邊,就聽到這話,轉頭就要操起毒珠拼命。

    缺雲子立馬將其按住,扈西河不解。

    卻見其暗暗搖頭,又見雲行雨鄒寂人不爲所動,轉眼也明白其中的門道。

    頓時直起腰身,拍拍身上的灰塵。

    道:「成成成,不去就不去,您老別這樣看我。」

    說罷,藉着人羣做掩護,在其耳邊一陣耳語。

    缺雲子聽罷,倏的擡眸:「當真?」

    扈西河沒有回答,但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使得缺雲子差點老淚縱橫,但轉念又怕自己露出端倪,連忙收拾好情緒,催促着幾人做好準備。

    只一個剎那,箭雨已然到了跟前。

    稍有不慎,今兒不是篩子就是刺蝟。

    雲行雨催元立擋,瞬起一道結界做屏障,將衆人護在身後。鄒寂人見狀,亦擦掌助威。

    可這樣並非長久之計,時間一長就會陷入困境。他們不能坐以待斃,受制於人。

    需得另尋他法,才能有出路。

    而且此番魔族俱是強兵猛將,箭矢的力道與以往不同。威力強過百倍不止,這顯然是動過手腳的。

    雲行雨側眸,見鄒寂人眉頭緊蹙。

    道:「在想什麼?」

    鄒寂人擡眸,看他又看素鶴,再看滿天箭雨,道:「我覺得這裏面有問題。」

    「你察覺到什麼?」

    「你也察覺了?」鄒寂人匆匆回眸,確定衆人還無所覺後,又看向他,用着只有兩人能聽到話音。

    道:「到底怎麼回事?」

    爲什麼這樣?

    他總覺得,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而雲行雨知其所慮,可一時半會兒他也不敢確定。直待一絲細微的聲音響起,他這才恍然大悟。

    來不及解釋,喝道:「走。」

    隨即,拂袖如雲捲起缺雲子等人,頃刻退出百十丈。

    鄒寂人亦咬牙,緊隨其後。

    只見他們這一走,頓時整個望雲客棧附近被炸,明明是大風大雨,洪水濤濤,偏又夾雜着火光衝天。

    就這一剎那,已是死傷無數。

    而且隨着洪水過境,所到之處盡成火海,房倒屋塌,處處哀鴻,聲聲慘厲。

    羅旦扶着扈西河,心有餘悸的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以爲之前就是人間煉獄人間至苦,沒想到,那只是個開胃菜。

    現在,才是重頭。

    可惜,還沒等到答案。

    忽的,又是一聲慘厲沖天。將本就不平靜的夜晚,徹底撕裂。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