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主意?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620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半邊梅張眸微挑,來了主意。

    別問他爲什麼突然會改了,問就是他樂意,他喜歡。

    平靜的日子過多了,他也想看看這些人能做到什麼地步。

    是真情,還是假意?

    故不緊不慢的吐出幾個字:“我可以幫你你們試試?”

    聞言,鄒寂人本能看向雲行雨、缺雲子等人。不是他多疑,而是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確實可疑。

    你們,怎麼看?

    雲行雨曉得他與缺雲子心裏的想法,亦是不鹹不淡的解決掉眼前的麻煩,赤刃在手,這些人還真就如切瓜砍菜般簡單。

    雖然,這些都是沇水河所化。

    可戰鬥力,殺傷力,全都是實打實,沒有一絲做僞。

    道:“方纔閣下不是還說,沒有辦法?”

    怎麼,這會兒就有了?

    半邊梅聽罷笑笑,他自然聽得出雲行雨言語裏的譏諷,不過無所謂。誰讓他心血來潮了,既然來了,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可以?

    遂幽幽的道:“方纔是方纔,現在是現在。

    就問諸位一句話,要不要?”

    要,咱們便賭一場。

    不要,就當沒提過。

    左右……可能還沒開始,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雲行雨一手解決掉偷襲缺雲子的邪人,手起刀落,血雨翻飛,熟悉的短刃泛起了異樣的光澤。

    看一眼,讓人止不住的被吸引。

    進而,心亂神迷。

    道:“怎麼做?”

    這話一落地,可謂沒有一字是多餘的。

    沒有要不要,只有做不做。

    幹就完事了……

    半邊梅也曉得大抵是這麼個結果,目前來說他還是很滿意他們的反應,唯有這般,接下來的才會有意思。

    隨即足尖在地上輕點,登時黑色的煙霧騰騰而起,倏的在這千軍萬馬中闢出了一條生路。

    長長通道,不知通向何處。

    只有兩旁的邪人依舊張牙舞爪,殺紅了眼,各種極招都朝他們招呼。

    但他這煙霧頗有玄妙之處,任憑他們怎麼逞威施能,就是不能觸動半分。幾人既驚訝與其能爲深不可測,也驚歎與其藏拙之深。

    果然,能在九曜樓混的都不是泛泛之輩。

    能得一枝春器重,更非常人。

    於是,幾人目光交匯,隨即舉步跟上。

    事已至此,他們已然沒有別的選擇。只有搏一搏,賭一賭。

    至於勇王,唉……當下也管不了那麼多。

    一事歸一事,先過了眼前在說。

    神沇看到半邊梅帶着他們出現時,沒有半點反應,低眉垂眼,彷彿睡着了。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

    缺雲子想要上前討個說法,卻被半邊梅拿劍柄輕輕的抵住心口,似笑非笑的搖搖頭,示意其不要輕舉妄動。

    見此情況,缺雲子也只得再三忍了。

    團着一顆焦灼的心,靜靜的偷眼候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幾人耐心耗盡時,面前的人終於有了動靜,擡眸間淡淡然,卻盡是威壓。

    險險的,就讓缺雲子、鄒寂人,羅旦,跪了。

    好在雲行雨反應極快,電光火石一手一個拉住了兩人,而扈西河亦緊隨其後護住了羅旦,這才避免尷尬的一幕發生。

    但這對他們來說,眼前不過是剛剛開始。

    神沇曉得半邊梅的目的,提溜着扇子靠在巨石下悠閒悠哉的側躺着,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來看風景的。

    那扇子被他在指間玩的賊溜,幾人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團團轉,久不久的才擠出一句話:“你的膽子大了。”

    半邊梅不置可否,沒有解釋。

    道:“古話說人有善念,天必從之。我琢磨着,他們此舉似乎也當得起善念二字。

    至少,危機關頭他們想的不是要怎麼保命,而是要怎麼阻止素鶴。

    阻止不了,哪怕同生共死也行。

    是以,我覺得可以帶他們來與上君您見上一見。

    畢竟,如今的世道難得真情見,久在仙山更難聞。

    何不,給他們一個機會?”

    說罷,四周頓時死一般的寂靜。

    靜到哪怕他們都見慣了生死,一樣冷汗透溼後背,就連手心都出了一層薄汗,再回神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頓時,驚駭莫名。

    但,各自強持鎮定。

    心知,這一步退不得。

    神沇擡眸,將他們的反應悉數納入眼底,緩緩的起身,看着巨石隨意的坐好,那扇子依舊被他放在指間提溜來提溜去,十分的愜意。

    看看一個個都差不多了,才勉爲其難開了金口。

    當然,話是對着半邊梅說的。

    可聽,卻是給他們聽。

    道:“吾所應承,從無失信。

    怎麼,要陷本君與不義?”

    半邊梅勾住了鬢邊一縷發,垂眸笑笑道:“哪能呢。”

    說着,睇向幾人道。

    “您答應保他們幾人不是已經保了嗎?如今俱在,自然談不上失信,又何來與不義?

    既無不義,那有的事是不是可以商量?”

    “哦?”

    神沇聞言,指間的扇子微微一停頓。瞬息過後,被他不緊不慢的攤開,若無其事的欣賞起扇面。

    傲然道:“想說什麼?”

    半邊梅側眸微張,眼含精光,道:“您答應的您已經做了,可是腳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想去哪裏,是不是不歸您管?”

    人要是自己想不開,是不是就不關咱們的事呢?

    “你要本君背信?”

    “不不不,背信這話就嚴重了。咱們還談不上。只是有一條,被保的人是他們,要不要被保?要不要苟活,是否應該問一問本尊?

    一味的守諾,豈非顯得您一意孤行,是非不明?”

    神沇啪的合起扇子,眼神死死的盯着半邊梅。然片刻過後,又好似春風化雨,笑道:“她讓你來的?”

    “是。”

    這點,沒什麼好瞞。

    同樣,也瞞不過去。

    倒不如,實話實話,畢竟沒有人會拒絕真誠。

    “你幫他們求情,就不怕回去無法交差?”

    “呵……我不這麼認爲。”

    “是嗎?”

    “比起讓她一錯再錯,咱們設法將事情導回正軌不是更好嗎?她怨,是一時怨。可要是被裏面抓到把柄,怕就不怕怨一時的問題。”

    “看不出來,你還有幾分清醒。本君還以爲,跟在她身邊久了,你都忘了自己該做什麼?”

    半邊梅嘴角上揚,拱手作了一禮,而後環顧四下,道:“我從來沒有忘卻自己的身份,但她已經迷失了自己的本分。再讓她陷下去,只怕素鶴前腳剛死,後腳就到了裏面來人清算。

    這點,您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左右咱們都是爲了一個人,何不把事情做他一做呢?

    屆時,事已成定局。

    她要怨則怨,然與大局並無影響。而咱們目的,也已經達到。

    到那時,結局已經不重要。

    結果是不是我們要的,這才頂頂要緊。若非如此,您也不會直接出手壞了勇王好事,致使對方徑直大敗虧輸。

    否則,此時若引菰晚風下場,幾萬大軍雖傷但不至於動到筋骨。勇王雖是處境艱難,可也到不了九死一生。

    您這麼做,爲的不也是那一刻?

    既如此,我們何妨坐下好好商量商量?

    神沇心思被洞穿,倒也盡是坦坦然。擡眸一瞬,扇子輕輕抵住下顎。

    倏的,默然。

    道:“看來,本君沒有拒絕的理由。”

    “人間自有真情在,但是真情都是需要試煉才會顯現。不然,怎見其珍貴,您說對不對?”

    說罷,目光毫不避諱的對上那要命的打量。

    他的意思,神沇明白。

    但是,就這麼放他們幾個過去,是不是顯得自己太沒有威信?

    可要是不放他們幾個過去,事後若是找到死丫頭告狀?少不得這妮子又要走偏不少的路,那自己辛辛苦苦豈不白費?

    要知道這妮子插手其中,早就不是爲了破郎中什麼囑咐。破郎中雖是一方面,然素鶴本人才是關鍵。

    與其等她事後再鬧騰,倒不如早早把麻煩掐了。

    遂,忽的眼底精光流轉。

    拂袖道:“對。

    你說的對,人間真情試煉出。不用烈火煅一煅,怎知真僞?”

    又擡眸覷向幾人:“可都想好了?

    此路一出,實難回頭。”

    缺雲子直到聽見他這話,一顆懸着的心才算落到腔子裏。這不長的一段煎熬,就差沒多少出氣。

    緊趕慢趕,也是一口接不上一口。

    直愣愣的,欲等死。

    深深的吸一口氣,拍了拍雲行雨的手背,笑中有淚的低頭作禮。

    道:“想好了,上君大恩小老頭此生難報,唯望來生結草以銜環,報此大恩。”

    說着,看向鄒寂人。

    鄒寂人與其心念相同,人雖然沒說什麼,可那雙眸子已經道明了所有。

    至於扈西河,他本身對正道存亡並不在乎。可是真到緊要關頭,才知道此身已經出不去。

    世人如何看待無所謂,活不活着也無所謂。他和羅旦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太多,亦在無人時反省了很多。

    最後得出來的答案,多少也讓人哭笑不得。但何嘗不是他們的心酸,他們的無奈?

    與其被人指指點點的活,幹嘛不隨素鶴轟轟烈烈死?

    是非功過,留與後人評。

    起碼,他們不負此生,不負血肉,亦不負死去的四正盟。

    儘管初心駁雜不純,然他改了。

    因而,在於羅旦換了眼神後,衝着缺雲子給出了自己的選擇。

    缺雲子一邊含笑點頭,一邊老淚縱橫。他們其實虧欠四正盟太多,並沒有爲他們做什麼,到最後卻是累他們身死,如今更是要同赴黃泉。

    然千言萬語,最後盡匯扈西河的一眼。

    他何嘗不知這樣有些窩囊,可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哪樣又不是自己選擇的?

    剎那間,眼底不乏自嘲。

    快別說這些,想當初四正盟走投無路,還是您幾位的收留。此恩此情,我等銘感五內。

    只是,時不待人。

    您老,還是快做決定。

    缺雲子頷首,暫斂悲傷。

    肅整衣冠,深揖長圓。衝着神沇,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道:“伏請上君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