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有法子,沒法子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941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鄒寂人急喚雲行雨,而雲行雨聽到他的呼喊,瞬間察覺到了事態的不同,急忙撇下眼前仇敵。

    抽身,靠攏二人。

    再看缺雲子,整個人精氣神散了不止一點兩點。本就單薄的身子,愈發的佝僂瘦弱。

    好似風一吹,人就散了。

    遂,蹙眉力擋。

    殺的諸邪四落,復迫眉。

    急眸微瞥,道:“出什麼事了?”

    然,缺雲子雖心內萬念俱灰,但強烈的愛護之心讓他猶有一點清明,不肯倒下。

    哽咽如許,顫而徐徐。

    道:“我等,出不去了。”

    聞聽此話,饒是雲行雨心頭有答案。卻是,止不住的一凜。

    看人頭紛紛,血雨如注。

    悶聲道:“爲何?”

    坦白說,他不覺得這羣螻蟻能擋住他們。只不過,螻蟻太多。要去除,怎麼也得花點時間而已。

    可若是想僅憑這些把他們困在此處,莫說他不能答應,他手上的赤刃也不能答應。

    沒有路,那就殺出一條路。

    沒有可能,那就闖出一片可能。

    坐困愁城,那不能。

    可缺雲子擡眸看他,滿眼苦楚。

    爲何?

    你問我老頭子爲何?

    癡癡笑笑的轉眸,看看這前前後後如潮水般逼近的邪人,那雙看過太多的眸子,在這一刻破碎不堪。

    顫顫的望向四下,道:“你仔細看看,可有什麼不同?”

    雲行雨,二話不說。

    放開,感知。

    登時,眉目清明,一派瞭然。

    將到手的邪人抹了眸子,斂眉道:“怎會如此?”

    是啊,怎會如此?

    缺雲子,怔怔不語。

    訥訥的目光,緩慢挪動。

    爲何,爲何?

    爲何,會是如此。

    他想破天也想不通,上君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明明,他們是一個陣營。爲何事到臨頭,會突然轉了風向。

    在他們想着如何禍水東引,拖菰晚風下水之時,對方已然與邪人達成共識。中途換人就算了,還對他們步步緊逼,步步催殺。

    致使他們,大敗虧輸。

    計劃,無疾而終。

    這每一刀,實實在在。

    每一劍,真真切切。

    邪人殺之不盡,可衆將士死的貨真價實。

    那一條條,都是人命啊。

    是以,爲何?

    思及此,不由得老淚縱橫。

    雲行雨見狀,殺伐愈狠。無人知其心思如何,但見赤刃愈發的鮮豔,燦燦奪目。

    一壁與鄒寂人等,拼盡廝殺。一壁,心思沉沉。

    心知,若是神沇插手?

    那麼,終究都成徒勞。

    他們如此,勇王等人恐怕……也不外如此。

    皆知神沇莫測,同樣曉得其脾性難纏。除了一枝春,旁人難能與之共話。

    一枝春,尚不能阻止。

    便表明,斷無移改。

    如是這般,生死如何且不提。他們想先解決這裏,復找素鶴匯合。

    將會,落得一場空。

    出不去,可不就空了。

    倏的,側眸道:“您說,這會不會是素鶴的注意?”

    旁人如何,上君不會理會。

    但,這個人換成素鶴?

    會不會……

    一聽這話,缺雲子如遭雷擊。

    猛然間,似驚醒。

    滄桑的老眼,盛着晃晃蕩蕩不可思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雲行雨、又看看鄒寂人,再看看這黑壓壓,烏泱泱的邪人。

    鬼使神差的,懂了。

    是了,除了這傻小子,誰還能驅使上君這麼做?

    除了這傻小子,誰會想把他們支開?想把他們困住?

    也就,只有這個傻小子,能請動上君。也就,只有他,想把他們支走。

    兩行老淚,忽的垂下。

    他急匆匆,不管不顧。

    道:“壞了。”

    鄒寂人一聽這兩字,手下的劍險些沒握穩。

    拼了一切,也要靠攏。

    道:“怎麼了?”

    聞言,他一掌蓋碎邪人腦袋。

    悶哼道:“傻小子,要做傻事。

    他不想連累我們,所以,託了上君出手,將我們困在此處。”

    這……

    鄒寂人聽罷,與雲行雨四目相對。

    頓時,吃人的心都有。

    生冷的取下幾顆首級,又連掏數記心窩,恨聲道:“那還等什麼?”

    再等下去,只怕人都要涼了。

    說罷,周身真元暴漲。

    轉眼,便殺的天昏地暗。

    缺雲子見狀,眼前不由發亮。好好好,傻小子沒看錯人。既要去,我們索性就一併去。

    要死,也要引刀成一塊。

    生同行,死同行。

    於是乎,一改心死。

    拼着一死,今天也要搏一搏上君的威能。情知除非神沇殺了他們,否則,終有一線機會。

    縱渺茫,可不是沒有。

    而事態,正趨焦灼時,雲行雨忽的擡眸。

    赤刃,劈空一斬。

    當下,逼出了半邊梅藏身所在。

    不由,聲厲。

    道:“閣下不打算給個解釋?”

    半邊梅提着劍,負手垂眸。

    一隻腳,沒事在碾死一隻螞蟻。

    閒的發黴般,悠哉悠哉道:“你們該感謝我。”

    沒有我,他們會一直矇在鼓裏。

    所以,不必對我如此敵意。

    眼看其動怒,缺雲子覺出不對。

    放下邪人,疾行疾至。

    擡手,按下雲行雨,別衝動。

    隨後,正色。

    道:“可是夫人有話要說?”

    半邊梅,不置可否。

    笑笑道:“有人不想你們幾個送死,故託人相保。

    我這麼說,你們可懂?”

    “爲何要告訴我們?”

    按理,你不止聽命與一枝春,更加聽命與某人才是。

    然,這沒出口的話,半邊梅似乎已經聽到了其心聲,擡眸微撇。

    道:“夫人不想你們有事,你們眼裏的那個傻子,也不想你們有事。”

    “……”

    “但是,你們讓他惱了。

    要知道,這些年他答應的事,還沒有誰能改變。”

    你們也是,活着有什麼不好?

    幹嘛非要去尋死,素鶴走的什麼路,你們比誰都清楚。便該曉得這條路非人力可改變,何必要陷與執着?

    “可有法子?”

    缺雲子心裏,生疼。

    但,還是問了。

    可,半邊梅搖了頭。

    “沒有。

    上君能爲,我與諸位聯手亦未必有一合之力。”

    動手,行不通。

    別的,更不可能。

    說着,覷着邪人指指點點,揀瓜揀菜一般,道:“這,這,這些,有些人是貨真價實的邪人,有些,實非邪人。他們有真有假,有的乃沇水所化。

    沇水河一日不幹,這些人便會綿綿不絕。

    他什麼都不做,便足可以將你我耗死。”

    當然,他答應過素鶴。

    因而,死是不會讓你們死。

    可出,也是不會讓你們出。

    除非那邊的事情塵埃落定,不然你們別想。

    這讓殺敵殺的興起的扈西河,瞬間,不樂意了。合着他們在這裏拼死拼活,只是別人一場術。

    那真真切切的邪人,卻是看得殺不得。看他們得意,看他們張狂,看自己幾個卻傻子。

    像幾隻猴,被人耍。

    羅旦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暗道,不好。

    欺身上前,托住其赫赫掌威。

    低聲道:“不可。”

    扈西河不管,怒上眉山。

    道:“讓開。”

    然,羅旦太清楚他的心思,道:“他既貴爲上君,修爲自是高我等太多。可他既能成爲上君,必有其過人之處。

    盟主毒術了得,可您什麼時候見過毒能讓水氣枯竭?”

    “你……”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羅旦無奈垂眸,緩緩搖首,自己並不是這個意思,嘆道:“水的本真是水,用了毒也不過是帶毒的水,與水本身並無影響。

    受影響的,是魚蝦。”

    我等所面對的既是沇水所化,說明對方在此之前便以將我等所爲考量進去。

    您的毒術與其而言,不過無關痛癢。

    更有甚者,我等才是那水中的魚蝦。您若是繼續,死的便是我等。

    屆時,不需其如何施爲。

    我等便不攻而破,不戰而敗,不敵而亡。

    扈西河聽罷,脫口就罵。

    “他娘的,這癟犢子那麼損?”

    見過玩陰的,沒見過這麼玩。

    再回眸看看缺雲子等人,果然眉宇間隱隱有中毒之色,也就是仗着一身修爲,才沒有立刻爆發。

    才恍然明白,這些人可以打可以殺。

    唯獨,就是不能用毒。

    他就說怎麼一開始如入無人之境,原來問題出在這裏。損,真他娘的損到家了,去他娘姥姥的。

    遂收了毒威,劈掌出拳。

    將攔路的邪人轟個稀碎,帶着羅旦與幾人匯至一處。

    不及解釋,先將幾人身上的毒收走。

    片刻,猶不甘心。

    道:“依我看,既然素鶴不希望咱們死,那他如何也不可能真要了我等性命。有沒有可能,我等現在經受的一切只不過是幻覺?

    有沒有可能,不是邪人困住我等,而是我們自己將自己困住?”

    話音剛落,惹來幾人側目。

    如果是這樣,或許他們就應該換個思路了,那出去未必不可能。

    可惜,不等他們念頭升起,半邊梅便不疾不徐的給他們潑了桶冷水。

    回眸一眼,身後的邪人便死傷無數,而後慢悠悠看向他們。

    道:“不要小看神之境,更不要低估這個境界之上的人。”

    小心,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一瞬間,扈西河老臉憋的發紫。

    怒火全撒在“邪人”身上,活脫脫一個煞星,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只能等死?”

    半邊梅眉頭微挑,給了他一記讚賞的眼神。

    沒錯,就是這樣。

    “那勇王呢?”

    扈西河越想越不甘,於是張口便問。

    說白了,他不信素鶴不明白勇王等人的生死意味着什麼。

    將他們困在此處,就不怕勇王身死道消。

    不怕……欲海天徹底變天?

    “勇王自有其去處,諸位還是顧慮自身的好。”

    若無法子,接下來會是場硬仗。

    眼見得話說到這份上,哪怕扈西河憋了一肚子火,這火燒眉毛的節骨眼一時也想不到話了。

    道:“王八蛋,老子弟兄都死絕了還讓我倆偷生?

    老子是那怕死的人?”

    使得某人擡眸復斂忽頓,突然對他高看一眼。

    低眉,沉吟了片刻。

    道:“你們就這麼想送死?”

    雲行雨一手赤刃氣象萬千,一壁冷簌簌回話:“生死有命。”

    他信信的,眉目微轉。

    你們,也是這樣想的?

    扈西河掃過幾人,伸手拽過就近邪人擰斷其脖子。

    咔嚓一聲,穿透人心。

    道:“廢話。”

    登時,他改了主意。

    道:“不錯。”

    鄒寂人,反應極快。

    眼底,寒光爆射。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