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見一個人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813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說白了,就是桺二爺覺得勇王這批人還沒到極限。對方也還有人馬未出,所以不着急。

    他們只要吊着對方一口氣往死裏壓就行,別的留一口氣別斷就成,至於其他的不慌。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勇王這邊是且戰且退,而後好禍水東引指向菰晚風。這是逼其而戰,欲海天的位置沒那麼好坐。

    要坐,就得拿出相應的代價。

    這是必然的,還有就是這也是當初都商議好的。他不可能事到臨頭,再來改主意,這會讓後面生出麻煩。

    因而,戰是死戰,打也是真打。

    別的,也是有心。

    只不過他們有心禍水東引,那邊照紅妝確實也沒閒着。較之於這邊不急不躁,照紅妝那邊可謂是颶風過境,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片瓦不存。

    照紅妝對手下壓根就不會約束,相反,她鼓勵他們大肆殺戮,能做到什麼程度就放手去做。

    可是,王城的子民才多少能爲?

    多是些普通的仙者,充其量也就是活的久些的凡人,論別的實在沒有可取之處。

    這些人,在魔族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一殺一個準,一擒一個中。

    老百姓沒處活,只能拼命逃。

    然茫茫欲海天又能往哪裏逃,出了王城不是魔族就是邪人,他們根本無處可逃。宗門雖有庇護之能,遠水又怎麼能解近渴?

    思來想去,只能投奔菰府。

    以前還有個少真府,還有個百里家,監察天司,現在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菰府。

    直到此時,才想起昔日有三大世家的好。

    剩一家獨大,救不救全看人家心情。哪還有,他們這些人說話的人餘地。

    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

    除了死馬當活馬醫,就只有等死的份。

    因而,不知是誰在人羣裏振臂一呼,喊了一嗓子時,有如炸開了鍋。

    頓時,羣情激動。

    「走,都去菰家。

    菰晚風要是不救,大家就死在他菰家門前,看他這天主還怎麼當。」

    可話雖如此,還是有人不放心。

    言語間,憂心忡忡。

    道:「咱們之前還在逼他交出菰勒勒,給個交代,這會兒去,他能甘心聽咱們的?

    這權利,在人家手上。

    倘若拿這事做筏子,咱…….咱們能拿他有什麼辦法。」

    總不能你又要殺人家女兒,又要人來救。世上好事,也不能叫咱們獨佔了不是,我看這事得慎重。

    那人聽罷,明顯不服。

    亦,不管。

    道:「菰勒勒不做人,是事實。

    給個說法,也應該。

    這和他應該庇佑咱們沒衝突,他不在那個位置,大家還就不找他。

    以前弦天主可沒有說遇到事情就不管大家死活,且,我聽說勇王還在爲大家在拼命。xь.

    既然勇王可以,他爲什麼不可以。

    如今坐在天主位置上的可是他姓菰的,不是姓弦的。既然他坐在那個位置,那他就有義務有責任庇護大家。

    這是歷代天主的共識,他也不能另外。」

    「話是這麼說,萬一人家不答應呢?」

    「不答應,咱們就反了他。

    誰做天主不是做,憑什麼讓他坐着還不管大家死活?咱們左右到時候都是死,幹嘛不反他?

    還留他作甚?」

    一番慷慨陳詞,大家竟覺得有幾分道理。

    即便有個別不同的聲音,也被三下兩

    下,淹沒殆盡。片刻功夫,是真浩浩蕩蕩的跑到了菰家大門前。

    上來,就撞門。

    可菰家的大門,哪有那麼好撞。

    層層結界的光暈,那是霞光流轉,把整座菰府保護的滴水不漏。

    而愈是如此,他們看着就越眼熱。

    有這樣的能爲,他們還怕什麼?

    護幾個人,那不是綽綽有餘?

    於是大喊:「裏面的快把門打開,讓我們進去。不然菰勒勒殺人煉藥的事,就不是那麼好說了。」

    「開門,快把門打開。

    只要把門打開,別的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就是,現在我們是好言好語,不要把爺爺們惹惱了,惹得我們興起,今日就反了你們家主。

    識趣的,就趕緊把門打開。」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裏面根本就不爲所動。不但不爲所動,他們的人裏面還有一批是赤淞派來的,煽風點火,無所不用其極。

    菰晚風那邊,要的就是他們急。

    又怎麼會,大開府門。

    如此時機,可謂是天要助他。

    正好敲打敲打,這羣人的反覆之心。

    講穿了,他可不想自己辛苦籌謀,底下還來一羣二五仔。

    一天天啥也不幹,竟想着怎麼反,怎麼作妖。

    所以,當敲打就得敲打。

    這羣人沒想到是這麼個局面,當下就有人後悔。覺得與其這樣,不如趁早逃,說不定還能逃出一部分。

    天大地大,總要活人。

    奈何,這話說的太遲。

    等他們回過神,照紅妝已經帶人殺到了背後。隨着她的一聲令下,那就一場殺戮的狂歡。

    什麼生吞活剝,什麼掰手掰腳。就是掰了腦殼當場吸食,那都跟什麼一樣。這無疑是把剩餘的仙者們嚇瘋了,他們早知道魔族不是善類。

    但是,他們沒想過是這樣兇殘。

    以爲殺人不過頭點地,結果沒想到會虐殺。這他們不能忍,說什麼都沒有不能忍。

    故,憤而反抗。

    可是,沒用啊。

    彼此之間的差距太大,衝上去就是蚍蜉撼樹一般。

    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直到,此時。

    才渾渾噩噩反應過來,這些年的差距已經不可逾越。

    一直以來,他們都過的太安逸。

    以爲有庇護,就可以安心享樂,無所謂努力。

    總覺得,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着。

    卻不曾想,天塌下來,首先砸死的就是他們。

    蓋因,個高的不出?

    只能,螻蟻墊底。

    強者不理,唯有炮灰先上。

    他們這些人與那些人而言,無甚價值。

    沒人管他們生死,沒人在乎他們卑微與否。

    等他們想明白,已然太晚,

    不是脖子讓人掰斷,就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心口被掏了個大洞,然,後再看着對方大口大口的咀嚼。

    才明白,一生的荒唐。

    寫下,半紙可笑。

    原來,所謂的衆生平等,是死的時候平等,而不是活着。

    人活着,會分三六九等。

    可死,不會。

    死的時候,不管高低貴賤。

    該走的,都得走。

    曾經,他們以爲,衆生平等是活着的時候。從未想過,爲何有人活的高高在上,爲何自己低入塵埃?

    活着的那一刻,他們從未想。

    等到死關降臨,方看的透徹。

    奈何,遲了。

    無所謂願不願意,他們終究會倒下。

    在一片歡呼中,慘叫中,倒

    下。

    眼神中,大家都差不多。

    相同的悲哀,相似的寂寥。

    直待那點神光,一點點散盡。

    最後看到的是照紅妝,笑靨如花的臉,她是那樣的美,美的他們可以忘卻生死,忘卻痛苦。

    可那樣的一份美,太殘忍。

    殘忍到,他們臨死都擺脫不了那樣一份寒冷。

    照紅妝高高在上,俯視他們。

    有如,一羣死物。

    朱脣輕啓,明是溫柔至極。

    偏生,讓他們冷到骨子裏。

    一隻已經踏上黃泉路的腳,生生的給拽了回來。還得多受一點罪,才能小心翼翼的去死。

    她柔聲繾綣,飄然而下。

    幾個步履,劃入其中。

    將身蹲下,細細撫過那人的面容。

    道:「其實,你們應該感謝素鶴。

    因爲,只有他想你們活。

    曾經的無生門也好,長生門也罷。

    所有的一切一切,他其實都在救你們。他想讓你們活,讓解印人活。

    但是,本座沒有答應。」

    「你……」毒婦。

    「呵呵呵……想起來罵本座?

    可惜,你們起不來了。

    睜大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本座是怎麼送你們下黃泉。

    又是怎麼,把他弄死。」

    「王八蛋,跟你拼了。」

    那人怒了,憤而相搏。

    怎奈,力微不可濟。

    「拼?

    你們拿什麼拼?

    就憑你們的三兩賤骨頭,還是沒有二兩的骨氣?」

    「……」

    「生氣了?

    如何,知道真相的感覺怎樣?

    是不是,很想殺了本座?

    是不是很後悔?

    過去,怎麼那麼蠢?

    分不清,好和壞?

    是不是,想將本座千刀萬剮?

    嘖嘖嘖,遲了。」

    「……」

    那人滿目不甘,卻是生生氣死。

    可死,也只能換來嘲諷。

    「可憐,這就受不了。」說罷,她幽幽擡眸,逼着活人步步後退。

    道:「你們怕了?」

    「別過來,不然……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客氣?

    本座,還需要你們客氣?

    別忘了,你們的命都在誰手上?

    本座讓你們生,才能生。

    讓你們死,就得去死。」

    「你、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

    當然是告訴你們,菰晚風是不會出來的。」

    「爲什麼?」

    「因爲,不能告訴你們。」

    「……」

    「想知道,有兩條路。

    一條死路,一條生路,你們選哪條?」

    「如若不選?」

    又當如何?

    「不選,現在就送你們上路。

    魔族的勇士,已經很久沒有打牙祭了。

    不選,正好。」

    「你……、」

    「如何?」

    又瞥眸道:「想清楚,再說話,那才是聰

    明人。說話不過腦子,通常會死的很快。

    懂嗎?」

    頓了頓,複道。

    「啊,提醒你們一下。

    本座脾氣,一向不大好。

    你們,要小心。」

    她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回到轎輦上。悠閒悠哉,端起微涼的茶,小小的啜飲一口。

    眼神,輕描淡寫。

    卻,始終未離。琇書蛧

    她很清楚,和素鶴到了決裂的時刻。

    不是她生,就是他亡。

    他們之間,只有共死,沒有獨活。

    即便有,那活的也將是自己。

    而這些人,會是很好的籌碼。

    能有效的牽制,從而給自己製造機會。

    「你想怎樣?」

    終於,人還是向現實妥協。

    有人,跪了。

    「去見一個人。」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