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好像有點不一樣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734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話音一落,來的赫然是浥輕塵。

    她沒有去見照紅妝也沒有去見百里流年,亦或是其他。

    獨獨來此,先見了他。

    神沇不鹹不淡的轉身回眸,摺扇微微攏住半張不俗的臉,輕描淡寫的道:“有事?”

    浥輕塵緩步踱行,一路分柳拂花,順手撇了一支放在鼻尖輕嗅,擡眸綻綻眼波流轉,道:我來看看,上君是否信守諾言?”

    “怎麼,汝怕吾反悔?”

    “當然。”

    “是嗎?”

    “您與一枝春感情不俗,一枝春又與拂清風關係匪淺。拂清風待素鶴又尤爲特別,您說,這一層層的關係下來,我敢大意嗎?”

    哪知神沇聽罷,忽然就笑了。

    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吾是什麼樣的人汝清楚,汝是什麼樣的人吾亦心中有數。

    這些虛的,就不必再拿出來。

    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一聽這話,浥輕塵突然就拍手笑了,似乎早料到了一般,低眸讚道:“好說,我就知道上君不會讓人失望。”

    頓了頓,倏忽擡眸。

    眼放,精光。

    道:“我想知道,上君此去需要幾日?”

    一日,兩日?

    還是……多少?

    神沇打眼即知其心思,那摺扇慢慢移至脣畔,半是垂眸半細思。

    道:“汝需要多久?”

    這話說的,讓她的心開始不可抑制的瘋狂跳動。強忍着沒有讓自己做出失態,進而定下心神。

    不緊不慢,盡是婉轉。

    道:“如此說,上君會通力配合?”

    您就不怕,此事招來某人不快?

    然後,跟您翻臉?

    哪知,神沇不甚在意。

    輕飄的瞥了一眼,近乎無情且刻薄的冷,讓人實實在在起了寒意。

    頓時,運功驅散不適。

    剛要開口,卻聽得對方說。

    “吾只負責,讓事情回到原位。

    別的,一概不管。”

    聞言,她笑了。

    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嗅着手中花,輕輕擡眸。

    道:“如此,就讓在下斗膽一回。

    恭送上君,如何?”

    說罷,亦是寒意驟聚。

    眼底,噙殺。

    氤氤氳氳,好似流波,煞是好看。

    簡而言之,言而總之。

    就是她這人……膽小。

    不是親眼看到,絕不相信。

    如果是真想事情迴歸正軌,那不妨讓在就包容一回。

    不然,怎麼知道您這話是真?

    還是,假?

    只要您肯當着我的面離開,那麼,這事我便應了。

    否則,怎知不是一出好戲?

    萬一,你們聯手算計?

    我豈非,叫天不靈?

    都說小心使得萬年船,我不求千年萬年,只求眼前。

    做的到,一切好商量。

    做不到?

    那咱們,話就不是那麼講。

    你說呢?

    聞言,神沇竟是頷首。

    道:“吾正有此意。”

    說罷,也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

    瞬息渺然,轉眼難覓。

    饒是她早有準備,仍是被將了一軍。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原先她的確打算先和照紅妝會面,再取道百里家。

    如今看來,卻不得不另做打算。

    有些人,見是肯定要見的。

    然則,不一定非要面對面。

    面對面,固然有它的好處。

    可無法的情況下,不見面也有不見面的法子。

    至少,這一塊的時間是可以省下來。

    按照推算,這會兒有關自己不是浥輕塵的言語,應該滿天飛才是。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同樣應該找上了撫靈閣,亦或在前往撫靈閣的路上。

    不出意外的話,菰晚風當在忙着教訓自家閨女,而箕鴀也在進宮的途中。

    思及此,登時有了定見。

    拂袖退入林間,轉瞬沒了蹤影。

    而她走後,守在暗處的盯梢這才跑回去找一枝春彙報,至於一枝春又是怎樣一場火冒三丈,那都是後話。

    只說她來到百里家的院牆外,一番打量後便徑直穿牆而過,直入府內亦有如入無人之境。

    闔府家丁,竟無一人發現。

    待邱北長察覺時,卻被百里流年按住了肩膀,示意他先退下。

    邱北長起初不願,恐有變故。然見家主堅持,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幾個起落悄然遁入暗處。

    他這邊剛走,那邊浥輕塵的身影已然到了白蘋怒濤之外。

    百里流年抖落兩袖生風,趨步拱手迎上前,道:“樓主大駕光臨,恕流年有失遠迎。”

    說罷,側身把人讓進屋內。

    浥輕塵擡眸,即知邱北長藏身所在。但也沒點破,她之目的不是爲了這個。

    百里流年也曉得瞞她不住,遂直言道:“此乃他之職責所在,望樓主不要介意。”

    浥輕塵望了望,回眸從其言。

    待到滴水檐下,才道:“我也不跟你廢話,菰晚風那邊你可有應對?”

    百里流年見她如此直接,便也不在藏着掖着,道:“實不相瞞,以着三寸丁、舍裏沙前去刺探菰府。”

    又緊隨其後,側立一旁。

    道:“但不知前番託付樓主之事辦的如何?”

    聞言,浥輕塵側眸微遞。

    道:“不先請我坐下喝杯茶?然後,再慢慢聽我道來。”

    百里流年一怔,隨即回神。

    笑道:“是極,是極,此是流年失禮之處,多有怠慢。

    還請樓主恕罪,恕罪。”

    一邊說着,一邊讓進裏屋。

    隨後喚來丫鬟捧上香茶,親自獻到跟前,道:“樓主嚐嚐,看看合不合心?”

    浥輕塵實際和照紅妝口味並無差別,只是自打佔據了這副肉身,她控制了這副身體,而原主也不知不覺開始影響到她。

    只是,這點很微弱。

    弱到,她不曾察覺。

    就比如這喝茶,放以前喝什麼都一樣,因爲不是那人所沏,所以再多的甘美也入不了眼。

    但這回不同,她感受到了一絲異樣的回甘。讓她有點點驚訝,有一點點驚喜和不可思議。

    然,她並沒有往多了想。

    她對自己的實力,有着絕對的自信。因此,她寧可相信是百里流年浸淫多年不乏好物,也不會相信螻蟻尚且還有掙扎之力。

    如果有,那就是折磨的還不夠。

    百里流年見她如此,知必和其心,遂端了自己的,遣退丫鬟。

    然後,在下首陪坐。

    心知,這事八九是有譜了。

    然看着對方,他心底亦不乏疑惑。照天司和府中暗衛遞回來的消息,這廝已然麻煩加身,身敗名裂。

    依理,是沒有時間出城。

    如此,即便那邊有消息了恐怕一時半會也難以送達。

    且她此時離開撫靈閣又不在城外,不可能是單單爲了給自己帶消息,必然還有其他目的。

    想到這裏,又笑着再三敬了敬。

    浥輕塵很是受用,但不迷戀。閒話敘罷,那就該切入正題。

    道:“此二人想必也是家主得力之人,去探菰府,今正是時。

    但不知,家主是讓他們伺機而動,還是入夜之後,再做行動?”

    “有分別?”

    “當然有。”

    “有在何處?”

    “在機會稍縱即逝,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哦?

    如此說,樓主是有答案了?”

    “答案不敢說,但你現在派人前往菰府引開注意力。再讓那二位進去,必有所獲。”

    “當真?”

    “時不待人。”

    你說呢?

    晚了,菰晚風那邊一旦放人。

    以菰勒勒的見機,不可能還留着這些把柄等你去抓。

    反倒是你,如果再提不出實證?

    說的再慘,也改變不了你勾結三邪的事實。

    他既能查到你與蟲子過去的往來,要再順藤摸瓜查到我這邊有幾分難?

    要知道,我如今可是聲名已毀。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想到魔界,想到我與照紅妝之間或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菰晚風此人,他怎麼可能想不到?

    你再不抓緊機會,難道要坐等他上門抓人,誅你百里家?

    道:“我主,可不會和死人合作。”

    一聽這話,百里流年心裏懸着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側眸道:“北長?”

    話音落,邱北長當即從暗處射出。

    提劍,大步邁過門檻。

    作禮道:“家主?”

    “帶人去菰家討要說法,問他們何時歸還少主。如果對方讓你們去宮裏鬧,你們就咬死自己謹守禮法尊卑。

    縱然少主被擄,也只找菰府討要說法。

    然後告知三寸丁、舍裏沙趁機而入,別的地方也不要去,直接去禎園。”

    以菰晚風的爲人,菰家的祕密那麼多,他是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知曉太多。菰勒勒能藏匿的地方,只有禎園。

    而且,菰家的禁地不少。

    貿然搜索,定會打草驚蛇。

    所以,你們擒蛇擒七寸。

    懂嗎?

    邱北長當即會意,疾疾而退。

    道:“屬下這就去辦。”

    說罷,身似流光,杳然無蹤。

    浥輕塵看罷,知目的達成。

    遂將茶慢慢放下,準備告辭。

    然百里流年不欲如此,道:“天色尚早,樓主何方再小坐片刻,以解流年心中疑惑?”

    浥輕塵笑了,她也是個心思玲瓏之人。哪裏會不知道這中間的意思,起身悠悠的道:“家主是想知道我未曾出城,如何知道你要的消息是吧?”

    “請樓主解惑。”

    這就是不讓不退,也不罷休的意思了。

    好在,浥輕塵並不惱。

    慢條斯理的環視起屋內的陳設,覷着一件還算不錯的玉器,上前把玩,道:“我不是浥輕塵,這點家主早知道不是嗎?”

    “那又如何?”

    “如果我與照紅妝關係不一般呢?”

    “那就要看二位不一般到何種程度,畢竟,如林卯是一種,如忘憂也是一種。乃至於過去的羣芳臺兩位宮主,那也是一種。

    但不知,樓主屬於哪一種?”

    “依家主之見,你所說的這些較之青蚨如何?”

    “自然不能比。”

    “好說,你想知道我爲何能知道,就得先知道我和她的關係。我與她之間,關係尤在青蚨之上。

    如此說,可明白?”

    然,她話音剛落卻驟然發難。

    不給百里流年任何機會,提掌便攻。

    剎那間掌風相接,罡風陣陣。

    一掌快過一掌,拂袖翻劍,霎時劍光瀲灩,凜凜生威。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