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目的vs私心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549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秦漠到底是不死心,不想看着絃歌月在意的一切就這樣付之東流。他還想再掙一掙,決心把別的事先做處理。

    起身作別,三味叫住了他。

    自袖袋裏取出一枚錦囊,道:「東門此刻所需藥材非常,你設法把它送進去,當可解一時之危機。」

    秦漠低頭看着錦囊,好一陣沉默。

    道:「我知道了。」

    說罷,接過錦囊消失在夜色中。

    三味目送其離開,有很多事情他沒有說,也不能說。如同自己爲何不懼疾疫,他知道自己的血能救秦漠,可他沒有這麼做。

    救一人,還是救天下人?

    他分得清。

    一旦自己的血能救人傳出去,必會有無數將死之人蜂擁而至。要救的人沒有盡頭,可一身的血終歸有數。

    於私,他應該救秦漠。

    於公,他不能。

    他需留待有用之軀,去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所以,他不能倒在這裏。

    因此,只能對不住秦漠。

    回眸環顧四下,除了幾隻幽綠的眼睛飄過別無他物。算算時間,柏院該進該出的都應該差不多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依蘭走後,赤淞後腳進入。

    什麼怕被疾疫感染,此刻都是狗屁的廢話。

    赤淞把東西交給菰勒勒,菰勒勒隨即讓馬婆子找來箕鴀,等箕鴀到來,即讓兩個人一起去見蘇十方。

    不拘蘇十方願不願意,此事要麼與菰家一條線,要麼去見閻王。

    而今依蘭已經出府,不久便會有結果。少真府是生是死,就看他姓蘇的怎麼決定。

    答應,多槿院幾天。

    不答應,哼……那就一起上路。

    蘇十方原本還在猶豫,內心想要將時間再往後拖一拖。如此,便有機會找出應對的法子。

    說穿了,別看他嘴上同意,心裏也認可一些箕鴀的看法。可真事到臨頭,這廝還是想縮。

    但是,菰勒勒怎麼會同意?

    代表她出現的馬婆子又怎麼放過,如今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馬婆子笑笑的將蘇十方上下打量了一番,抖了抖自己的衣袖,緩緩摺疊着,道:「蘇長老可想清楚,做人要識趣。識時務者,才能爲俊傑。

    而俊傑,活着才有用。

    死人,是不值錢的。」

    蘇十方氣不打一處來,但礙於對方背後是誰,不得不生生忍了。這話裏話外的意思,豈有不明白的。

    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記眼神,道:「怎麼稱呼?」

    馬婆子臉色頓時黢黑,這老不死的敢下自己臉子,看來是自己話說的不夠清楚,對方沒嚐到苦頭。

    低頭笑了一陣,擡眸道:「看我這記性,忘了介紹。

    賤姓馬,長老叫我馬婆子就好。

    區區賤名,不值記掛。」

    「原來是馬婆婆,久仰久仰。」

    「客氣,客氣。」馬婆子嘴上說着,話鋒卻是突的一轉,道:「蘇長老的要求,我等已經照辦。

    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說罷,對箕鴀道:「家主,將小姐帶來的禮物請長老過目吧。」

    箕鴀暗暗冷笑,然他是很樂意看蘇十方出醜。更加樂意看其接下來的反應,雖然他不知道盒子裏裝的是什麼。

    但看大小,再菰晚風最近幹的事,只怕事情八九不離十。

    這玩意兒就是個燙手山芋,誰捧着誰倒黴。

    誰打開,呵呵呵……誰更倒黴。

    遂低頭摸了摸

    鼻子,大搖大擺把東西扔到桌子上,道:「蘇長老,請吧。」

    蘇十方恨不得抽死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看着真他娘的噁心人。但有什麼辦法呢?當初選他,不就是看重夠無恥夠不要臉,要不是足夠卑鄙無恥,還就不會選了。

    深吸口氣,沒好氣的解開包裹,打開木盒。

    隨即剛吸的那點氣,差點沒噎死自己。

    砰的將盒子蓋上,厲聲道:「什麼意思?」

    馬婆子道:「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是菰家的誠意,特地送來的賀禮。收下,以後咱們就是自己人。

    保你榮華富貴,貴不可言。」

    「我已是少真府的長老,榮華唾手可得,出外有人恭迎,要什麼富貴?

    閣下喜歡,不妨自己留着好好享受。

    蘇某,只怕沒那個命。」

    開玩笑,謀殺雙王,砍下腦袋,這是鬧着玩的嗎?你菰晚風要怎樣少真府不管,可如今你卻要拉少真府下水,這不可能?

    「是嗎?」

    馬婆子似乎早料到他會這樣,遂不緊不慢的走到一旁坐下,並翹起了二郎腿,志在必得的道:「別着急啊,心急了,是要壞事的。」

    瞥了眼桌上的錦盒,道:「我家家主的誠意,我已經帶到。

    蘇長老同意,那麼此事便和少真府和你沒有關係。

    倘若不同意,那菰家少不得要替兩位殿下主持公道。

    畢竟,刺殺王者,罪名非同小可。

    孰輕孰重,還請長老好生掂量。」

    她的語調,可謂不輕不重,甚至帶了幾分潑辣爽利,乃至一絲悅耳動聽。

    但落在蘇十方的耳朵裏,那就是催命符。這世上惡毒的女人不少,眼前的便是其中之一。

    道:「這是威脅?」

    馬婆子理着袖子,笑道:「那就看蘇長老怎麼想?」

    聰明人,做聰明事。

    勸你不要犯糊塗?

    屆時,可沒有後悔藥來救。

    「……」蘇十方霎時被堵的面紅耳臊,搭在盒子上手猛然攥緊,道:「此事非同小可,蘇某一人做不了主。」

    「無妨。」馬婆子頷首,對箕鴀道:「翻勞家主辛苦一趟,去請其他長老過來,就說咱們有要事相商。」

    「婆婆稍待。」箕鴀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也不管蘇十方臉色有多難看,當即屁顛屁顛出了門。

    說到底,事情鬧的越大對他越有利。

    那做什麼,不添一把火呢?

    蘇十方見沒了第三者在,頓時懶得再做表面功夫,道:「閣下不要欺人太甚。」

    馬婆子聞言,定定看了他一眼,然後不緊不慢的說到:「我一個糟老婆子,半截身子已經入土,有什麼可欺?

    便是欺了,又何妨?

    怎地,蘇長老要試一試?

    看看我老婆子?夠不夠份量跟你會一會?」

    說罷,空氣的氣氛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只有蘇十方後背滑下的汗水,說明了一切。他萬沒想法這死老婆子也是扮豬吃老虎,還以爲菰晚風丟了大臉,沒臉見人,所以菰勒勒除了陪嫁並沒有幾個可用的人帶過來。

    不曾想,這老虔婆才是個狠招。

    再想想箕鴀的種種表現,他忽然意識到他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不是他們要箕鴀怎樣,而是箕鴀背後那個要他們怎麼樣。

    對方雖然只有一個人,卻足夠他們膽寒。似乎除了和菰晚風合作,他們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ap.

    想通了

    這些,頓時悻悻的改了態度。

    信步踱回上首落坐,再輕描淡寫的道:「婆婆說的哪裏話,蘇某何敢如此無理?

    承蒙菰家主擡愛,蘇某自是無有不從。只是事情可大可小,確實不是蘇某一人能做主,還需與諸位族老商議過後才行。」

    馬婆子見狀,當即收了神通。

    道:「蘇長老太客氣了,方纔婆子若是言語不當,還請多多包涵。

    說起來,我也是不忍兩家離心讓外人看笑話。聽說,百里少主最近自監察天司出來了,據說頗有長進。

    依我看,長老最近還是小心的好。

    監察天司太過安靜,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兆頭,恐怕要有大風雨來臨。」

    這話說的和和氣氣,卻是針一般扎進蘇十方心坎。暗道自己怎麼會腦子一熱就答應了那娘們的要求,現在好了,弄的自己上不上下不下,還不知道是個什麼鬼。

    常言道色字頭上一把刀,誠不相欺。

    而馬婆子看罷,但笑不語。

    畢竟這些事,有人一早就遞了帖子交代的明明白白。

    是以,她現在看蘇十方那就是毫無祕密可言。而蘇十方尚不知自己那點破事,人家都門清了。

    自顧自的想着,直到箕鴀領着十來個族老才打斷他的思緒。

    一進門,族老們就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誰也沒有注意到屋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上來便問:「十方啊,到底出了什麼事?這小子嘴上沒個把門的,說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了什麼?」

    「是啊,咱們都走這一步了,可千萬不能功虧一簣,說什麼也不能便宜姓吳的。」

    「可不是,你讓這小子召集我們到底是爲了什麼啊?」

    「……」

    蘇十方也是心裏發冷,一羣沒腦子的。就你們這樣貨色,老子能成事才怪。大老爺們,沒一個有眼力見兒。

    活該老子英明一世,臨了栽了。

    笑不及眼底的掃過桌上的盒子,陰惻惻道:「哥幾個自己去看看就知道。」

    這些個人莫名其妙,搞不清他葫蘆裏又賣的什麼藥。但大家總歸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量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於是乎,沒誰當回事。

    一個二個跑去打開木盒,只當是了不得的寶貝。

    大家擠上去,瞧個樂子。

    可待看清之後,一個個見了鬼一般忙不迭的合上蓋子。

    轉身又氣又急,指着蘇十方準備開罵這才發現屋裏還有別人。乍看眼生,再看頓時懊惱涌上心頭。

    不是氣的跺腳,就是下死力抽自己嘴巴子。

    他娘的,終日打雁這回讓家雀啄了眼。

    強忍怒火,質問蘇十方:「蘇長老,這究竟怎麼回事?

    昱王、穆王的人頭,爲何會出現在你的院子?

    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蘇十方冷笑:「蘇某當然知道,再過不久諸位也會知道。」

    「什麼意思?」

    「呵,意思就是諸位所見。

    菰家不久便會有人趕到,不出意外監察天司當也有動作。

    另外,別的蘇某就不一一說明。

    該怎麼抉擇,諸位自己考慮。」

    衆人瞠目,怒上眉山。

    蘇十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