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狼狽爲奸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447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陷入了死寂,一股古怪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

    雖然箕鴀的話不無道理,可與蘇十方而言,這是條賊船。菰晚風那只老狐狸的好處不是那麼好得,早在對付吳患子等人之時,他就十分清楚。

    但最後到底還是借了,這裏面既有私心也有不得已的原因。私心是僥幸心理,不得已則是礙於箕鴀背後那位神祕恩人,這是個不能得罪的存在。

    比起立刻身首異處,溫水煮青蛙總是更多一些緩衝。

    也就是,運籌的好他們不是沒有機會。

    可對方如此直接了當找來,這還是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不是個好兆頭,但好像目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關鍵是,箕鴀說的對。

    自己費心吧啦想要掌控少真府,不就是想當話事人。縱然藏在背後亦不錯,然而有種東西叫做光明正大。

    可以合理得到,那爲什麼還要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像只老鼠一樣活着?

    堂堂正正,不好嗎?

    所以,好,是肯定好。

    但這需要一個契機,眼下就是。只是,風險太大,一不小心即有可能萬劫不復,要麼功成名就,要麼死無葬身之地。

    箕鴀就那麼看着,面上穩穩不動聲色,內心已經慌亂的可以。靠着來回走動,吊兒郎當的做派來掩蓋。

    不請自坐,順便倒了杯水壓壓驚。

    一杯水愣是喝出了瓊漿玉液的醇厚美味,砸吧砸吧嘴皮子,嘖嘖有聲。

    其實他本可以無需如此着急,可轉念一想這樣一來也就達成了恩人所說,運用得當,藉着菰勒勒這陣風,自己日後說不得就有一爭的可能。

    那爲什麼不促成呢?

    左右那啥來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神仙打架死的也不是自己。相反,他們都死了才好,再不濟幹個兩敗俱傷,對自己也是好處多多。

    至於菰勒勒,哼……到時候就由不得她。

    他如是想着,不免得意忘形,當着蘇十方的面,嘿嘿樂呵。

    看的蘇十方腦仁隱隱作痛,很想拍死這麼個玩意兒。奈何現在還用得着,而且有些事還少不得這麼一個不是事兒的東西。

    冷笑道:「怎麼,新婚燕爾,箕家主是忘了自己姓什麼?」

    箕鴀驚出一身冷汗,然轉的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快。主意打定,他很快就有了自己算盤。

    背靠神祕人和菰勒勒,哪裏會像過去似的當孫子。

    不慌不亂的喝了口水,衝着對方勾勾手指,笑眯眯道:「哪能啊,當然不會。喝水不忘挖井人,我能有今天,可都記着諸位的好。」

    「是嗎?」

    恐怕這是你小子拿來敷衍的鬼話吧,你箕鴀是怎樣的人,還要大家來說說嗎?嗯?

    「當然。」

    說罷,他挑了挑眉,不緊不慢的歪在椅子裏,翹着二郎腿道:「箕鴀別的本事沒有,自知之明自認尚可。

    這不也是諸位栽培在下的原因嗎?」

    聞言,蘇十方差點沒被噎死。

    正要發難,卻又見箕鴀讓自己稍安勿躁。登時滿腔子的怒火,暫時給摁了下去,就看看他能搞出什麼鬼。

    箕鴀摸上後腦勺,打量他道:「我是想着咱們雖然順利和菰晚風搭上線,成功把兩家綁在一起。

    可也得罪了百里家,都說朋友妻不可欺,我這回算是把事做絕了。

    百里樂人是個二世祖,可他爹不是個好惹的主。你說如果三味把災難帶進少真府,百里流年是一旁看戲?還是趁機拱火呢?」

    一聽這話,蘇十方再難平靜。

    如此一來,少真府可就外

    憂內患。

    「說來說去,你的意思還是要老夫對槿院出手。怎麼就不想想,以碎玉人如今的情況,要靠近槿院也得先問問吳患子的人答不答應?」

    那女人臨盆在即,槿院外早就裏三層外三層,況且還有結界守護。

    你過去用的那套,已經行不通。

    見往事被點破,饒是他臉皮再厚,此刻也臊的無地自容。

    悻悻一笑,隨即眼底劃過精光。

    道:「聽長老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我有法子引開槿院的人,你就肯動手?」

    蘇十方一怔,但很快回過神。

    負手之間,怡然自得,眉宇間盡是自信。

    擡眉挑眼,十分不屑的努動嘴角。

    道:「家主要真有法子做到,蘇某當盡力一試。」

    怎麼着,事情對咱們也有利。

    不是嗎?

    箕鴀慢慢悠悠站起,低頭在茶几上摸了幾把,緩緩擡眸笑道:「我哪有兒這般能耐。」

    話音一頓,轉眸道:「但是有人有啊,咱們府裏不就有現成的?」

    「你是說你那位美嬌娘?」蘇十方笑了,還真是打的好算盤。

    空手套白狼,嘴皮子上一下一吧啦,他自己啥也不幹,就想着讓所有人給他幹。

    如此看,到底以前還是小瞧了。

    哪裏是什麼廢物?

    分明是頭狼崽子,喂不熟,還別有居心。

    箕鴀點點頭,大大方方認了。

    隨即踱着步子走了幾圈,然後猛地一回眸,目光灼灼道:「蘇長老有沒有想過既然擺脫不了被吞噬的命運,爲什麼不在他露出獠牙之前盡力一爭呢?

    咱們論實力雖然不如姓菰的,可菰家想一口吞掉咱們也得掂量掂量。那在此之前,爲什麼不能花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用別人的人,滅自己想滅的口?

    別的不論,少真府少主的名頭還是足夠讓某些人動心。畢竟,這樣的名聲總歸要好聽。」

    蘇十方聽罷,一顆猶豫不決的心,漸漸被說的開始活泛。慷他人之慨,解自己憂患,好像也不是不行。

    遂瞥了眼,道:「你有把握說動菰勒勒?」

    箕鴀大包大攬的拍了拍胸口,豪氣萬丈的道:「放心,我別的不行,看女人還是有一套。

    說了能讓她來,就一定能讓她點頭。」

    「好,只要你辦得到,蘇某也不是不通人情。她的人什麼時候就位,咱們就什麼時候動手。」

    「嘖嘖嘖,我就欣賞蘇長老這骨子幹勁兒。到時候咱們還可以來一招敲山震虎,百里流年就是想動手他,也得三思再三思。

    好賴,咱們也是一舉數得。

    這買賣,穩賺不賠。」

    蘇十方心下冷笑,才不灌他的迷魂湯,涼涼的道:「甭說有的沒的,事情沒成不可說盡,等真成了,你再高興不遲。」

    「嘿嘿嘿,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箕鴀笑笑的說着,擡手給了自己幾個嘴巴子,低頭哈腰作起禮,鬼心鬼眼的挑眉道:「那要不這樣,都說夜長夢多。

    趁着三味不在,我現在就去找菰勒勒。」

    蘇十方沒說話,但態度說明了一切。比起百里流年那邊的威脅,果然還是先借菰家的勢好使。

    至於別的,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就算引狼入室,也不是沒有一爭的可能。那爲什不先借力打力,過了眼前危機再說。

    箕鴀見狀,低頭垂眸,拱手退出了屋子。

    雖然蘇十方沒啥表示,可是他知道自己目的算達成了。如此一來,回去也有個交代。

    至於菰勒勒,人既然嫁給自己,不用白不用,爲什麼不用?她既然有心染指少真府,又要自己替她辦事,那讓她出點人出點力應該不爲過吧。

    既然都不爲過,那還什麼可猶豫?

    於是乎,他辭了蘇十方便拎着衣襬急匆匆回了柏院,揩了依蘭一把油水後,推着門噹啷一下,大步入內。

    不等菰勒勒開口問罪,便先發制人。

    菰勒勒到底也不是真的委屈巴巴把自己嫁了,畢竟她是菰家的大小姐。即便那些事情是真的,菰家也不是不能解決。

    一個箕鴀,還不足以讓菰家低頭。

    會成今天的局面,說白了那都是演給外人看。不然悠悠衆口,菰家要如何服衆,又要如何光明正大介入少真府?

    只她高估了自己在某人心中的份量,也低估了對方的絕情。原來所有的寵愛,也可以是假的。

    不過,無所謂。

    他求他的,自己找自己的。男人如果都靠不住,嫁誰不是嫁,嫁一個不信任自己的,倒不如一個嫁一個好掌控的。

    馬婆子給她遞了一杯香茶,提醒她別讓箕鴀看出端倪,隨後恭恭敬敬退到一旁。

    菰勒勒會意,聽罷他的訴求。

    好看的秀眉微微挑起,細嗅茶香,淺酌輕嘗,道:「按理說,這本不是什麼難事。可你也知道,我與父親,因你鬧的不甚愉快。

    這事,我不能保證。」

    說着,她微微一頓,復話鋒一轉,道:「但是,我可以爲你書信一封。

    成不成,就看天意。

    你看可好?」

    箕鴀瞧着美人一舉一動,哈喇子差點沒淌出來。見對方肯點頭,哪有什麼不答應的,忙道:「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爲夫都聽你的。」

    菰勒勒擡眸,瞥向門口,似笑非笑,不着邊際來了一句:「我如果讓你死呢?」

    聞言,箕鴀心虛的笑出聲。

    道:「只要能和娘子做成夫妻,死又何妨。」

    「你倒是真的要色不要命。」

    「生死是自然,可同娘子做夫妻卻是不常有。這輩子有幸,下輩還不知有沒有下輩子。」.

    「看不出來,你這嘴還怪會說道。」

    「嘿嘿……」

    一聽這話,他立馬湊上前。

    趴在美人懷裏就是一通亂親,猴急猴急的道:「我的嘴,不只會說。」

    還會別的,娘子要不要試試?

    菰勒勒怒從心起,卻是強摁怒火。挑了眉頭,示意婆子拉開。

    擺手道:「我乏了,你出去吧。」

    「娘子……」

    見他還要猶猶豫豫,遂眉目婉轉,睇向門口。

    道:「一會兒,我讓依蘭送信。」

    「成。」

    有了這話,他也不用婆子拉了,立馬呲溜起身去了廂房。

    直待他走後,一屋子變得安靜。

    菰勒勒,這才冷眼奏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