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不一樣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709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話音一落,力道陡然加劇。

    眼看着目的即將達成,面對忘憂的不甘,忘憂的恨,那他是極度的愉悅。

    別說,一個人臨死前最後的掙扎怎麼講呢?嗯,大概就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只有親身體會,才知其中乾坤。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

    那就是讓他身心皆悅,待將她吸收後天南地北還怕哪裏是自己不能去的。

    到那時,只要做出一番功績,好日子豈不是手到擒來。

    他想的暢快,吞的愜意。

    眉宇間,已然是得意非凡。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忘憂的神色有了微妙的轉變。

    不注意看,還以爲人快嚥氣了。

    其實,不然。

    原本是掙扎的她,儘管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可人在絕境自己不撲騰,還能指着敵人大發慈悲放一馬?

    無疑,不可能。

    所以,該掙扎還得掙扎。

    然臨近蟲子之時,她突然動了。

    這份動,讓人措不及防。

    籠罩在她身上的力量,頃刻煙消雲散。

    她捂着喉嚨,重重的摔倒。

    蟲子難以置信的垂下眼眸,看着插在心口的匕首,口中鮮血噗噗往外冒。然他的血液較常人而言,尤爲腥臭,顏色着實有點難以描繪。

    最重要的是,他之血亦如忘憂之前一般。

    不過片刻,化做細小蟲子,開始成羣結隊的爬。

    只不過是爬到忘憂跟前,進入她的體內。

    看到這一幕,蟲子瞬間覺得周遭崩塌,萬物俱滅。

    苦痛無比的嘶吼道:「爲……何?」

    你怎麼可以?

    怎能擺脫本座的控制?怎能傷害到本座?

    這不可能,不可能。

    興許是過於激動,他的血嘔的更兇。心口處漸而汩汩涌出溫熱的液體,伸手去撈,卻發現都是徒勞。

    忘憂好整以暇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又看了眼指甲翻飛血肉模糊的十根指頭,輕描淡寫的笑了,任由那些小蟲子鑽進去。

    道:「爲什麼不可能呢?」

    蟲子聽罷,宛如吞了噁心的玩意兒。怒目而視,廢話,都是廢話。

    可忘憂對他,看也不看。

    兀自道:「是因爲您高出我太多,還是因爲在您的眼中,我就是個***。

    註定,不配成爲您的對手?」

    「呵……」蟲子嗤笑。

    可是甫開口,那血水就止不住的往外冒,源源不斷的化作小蟲子離開。

    每離開一分,這一身本事就跟着弱一分。

    渾濁的眸子,已然浸滿毒汁。

    悔不該,讓她活到現在。

    在寂寞臺時,就應該把她除掉。

    寧可後續多費點功夫,也強過如今白白丟了性命。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心聲,忘憂終於瞥了他一眼。即便此刻一身狼狽,那也掩不住勾人的嫵媚,一舉一動,一個眼神,都是萬般風情。

    此刻的她,恰似帶血的罌、粟,散發着致命的誘惑。

    朱脣輕啓:「後悔沒早些除掉我是不是?」

    「沒錯。」

    「那能怪誰呢?」

    「……」

    「當初在陰山湖,幾位做了什麼,我可是銘記五內,一刻也不敢忘。大恩大德,不報萬一,實在對不住幾位隆情厚誼啊。」

    「不可能。」

    「哦?爲什麼不可能。」忘憂拖着斷腳,費力的站起,然後一蹦

    一跳,找了塊石頭坐下。

    掀起裙襬,退下羅襪將褲子一點點卷上去,驅使小蟲子由此而入,修復斷骨。

    一邊做,一邊忍痛。

    道:「是不是在想,退一萬步也不可能發生?」.

    「難道不是?」

    「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您和那兩位,可就真沒法兒比。比這裏,十個您及不上人一個。」

    似乎怕蟲子聽不懂,她特地指了指腦子。

    「住口。」

    被一語中的,即便他不想承認,卻也無法否認。

    這是他的死穴,繞不開。

    怒道:「哼,你可知我究竟是誰?」

    忘憂笑了,並不上鉤。

    「你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

    蟲子不死心:「你就不想知道?」

    「一個死人,是不需要被知道。」如果您有命活着,那是您的造化。但是,您活下來了就代表我會死。

    我都死了,還管你是誰?

    「你就不好奇?」

    爲什麼,爲什麼他感覺到頭來就是場笑話?什麼堅持,什麼野心,什麼算計,都他娘的是屁話。

    沒死在自己人手上,死在這麼個娘們兒手中。

    忘憂睇着他,似笑非笑道:「該好奇的從來不是我,是您啊。

    您都不在乎,我急什麼?」

    「什麼意思?」

    「嘖嘖嘖,說中您的心思,真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小心。

    哦不,您沒有下次了。

    因爲,這就是您的最後一次。」

    下一刻,笑聲已在飛雪中迴盪。

    蟲子恨極,恨不能一掌劈死她。但是,這匕首古怪。

    自扎入體內,通身的修爲便有如泥牛入海,半點都使不上來。

    只能看她小人得志,看她猖狂。

    然不管內心多看不上,還是問出了那句話:「原因。」

    忘憂掃了眼斷腳,放下裙襬遮住,道:「想做個明白鬼了?」

    「……是」

    「告訴您也無妨。」

    蟲子擡眸,目露遲疑,有這麼簡單?

    可忘憂壓根沒有在意,而是自顧自的掃了掃一旁的雪,道:「要殺你的人,你也認識。

    都是,老熟人。」

    聞言,蟲子舉目望天,頓覺天旋地轉。出於本能,他想到了照紅妝。畢竟他們三邪雖然仇家遍天下,但有命活着的不多。

    有了過節,還能安然無恙的?

    呵,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轉念間,又覺得不對。

    陰惻惻的咧嘴道:「想騙本座?

    照紅妝如今人應該在攻打王城才是,她對付百里素鶴尚且來不及,何來的時間對付本座?」

    「要不怎麼說十個您及不上人一個,都要死了,還不知道怎麼死的?要不是您這本事做不得假,我都懷疑您是怎麼活到現在?

    豈止是被人賣了幫人數錢,您是到死告訴您真相,您也找不到真兇。

    哎呀呀,可憐,可憐喲。」

    那秋水似的眸子,此時彷彿會說話一般。配上嬌好的身段,活脫脫一個妖精。誰見誰腿軟,神仙見了跌三跌。

    蟲子再禁不住,左搖右晃。

    倏然,撲通栽進雪地。

    眼神開始逐漸迷離,看着不遠處的忘憂慢慢變得模糊。

    可是他還沒有得到答案,執着的不肯合上沉重的眼皮。

    每一次落下,都是一次倔強的堅持。

    「說……清

    楚。」

    忘憂巧笑倩兮的站起,活動活動斷腳,已然無事。

    便系好羅襪,信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掌摑其臉,強行把快要墜入黑暗的人喚醒,道:「如何?

    這滋味,可好?

    我這叫禮尚往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你打我一巴掌,所以我還你十巴掌。

    哦,對了,還差斷腳。

    等着……

    「住手。」

    「那多不好意思。」說話間,那帶血的柔荑,已然滑到他後背,緊接着往下一按,啪,一根骨頭斷了。

    再換個地方,某臟腑碎了。

    偏偏此刻有人不讓他死,一邊下狠手,一邊暗中替他留着一口氣。

    讓他死不能死,卻可以清醒的痛。

    還沒等他緩過勁兒,就聽見耳邊再次響起溫柔的呢喃:「接下來,到哪兒了?心肝脾肺,還是小腸和胃。實在不行,咱們斷條胳膊如何?

    我斷腳,您斷手。

    倒也正好,很配對不對?」

    隨即,咔嚓一聲脆響。

    他剛要喊出來,眨眼就被封了穴道。

    忘憂很是滿意自己的傑作,哪管他胳膊扭的麻花還是串線葫蘆,俯身在其耳畔吐氣如蘭的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尚且經得住,您是大人物高高在上怎麼能輸給我?

    別叫,拿出您當年折辱我的狠勁兒。

    您不是最愛女色麼,起來啊,只要起的來,您就可以對這副身體爲所欲爲,做什麼都可以。」

    毒婦……我殺了你。

    「殺我?你配嗎?」

    忘憂乾脆坐在他邊上,饒有興致的托起那張被亂髮覆蓋的臉:「看看,這才是老爺們兒該有的眼神。

    你要是一開始就這麼強、硬,從了你又何妨。」

    「嘖嘖嘖,不甘了?

    恨了?我呀,就愛你這小眼神。

    看在你我即將一體的份上,我不妨實話跟你說。照紅妝要殺你不假,從當初你們達成協議,她就對你起了殺機。

    但是,她不會親自動手。

    而是讓另外一個人帶出這把匕首,專一讓我尋找機會對付你。」

    「你們主子是不是讓你不計一切代價促成長生門大典,然後想方設法拖住百里素鶴?

    故意,弄的不清不楚。

    一邊要下手,一邊留着命?

    我告訴你,你以爲這是聯手對付正道除掉百里素鶴,其實,也是送你們去死。

    你們死了,貴主子才能更好行事。

    當然,你沒想到春秋翰墨會捨身入局,壞了你的好事。

    結果,你陷人不成反陷己。

    你說你,蠢不蠢?」

    聞言,蟲子立時目眥欲裂。

    用盡全力,拼了命的去掙扎。

    但是每掙扎一次,他的呼吸就重一分。直至愈發的急促,愈發的粗短,喉嚨裏盡是嗚嗚咽咽的悲鳴。

    他不是沒察覺到過危機,卻還是想試着搏一搏,期望能得到島主的賞識。

    可沒想,那一絲僥倖徹底沒了。

    回頭看,竟是……還不如不回頭。

    忘憂低眸,手指如魚戲蓮葉似的將其五官走了個遍,來到眉心處忽的停下,手指在上面掇了個小孔。

    但見她如長鯨吸水般,張嘴吸食。

    眨眼間,蟲子便肉眼可以的速度乾癟。

    及至,滿目絕望。

    又過了片刻,曾經讓人聞風喪膽的三邪之一就那麼消失在歲月的長河裏。

    他們

    這些人,一輩子與天鬥,與人鬥,與各種不如意之事鬥。

    最後,也不過是歲月的一捧沙。

    散了,就什麼都沒了。

    而忘憂吸飽食足,整個人突然有了質的煥發,愈發的美豔非凡,冰肌玉骨,又兼清麗脫俗。

    感受了一***內充沛的力量,她才覺得自己是真真活了。

    有了它,要殺某人?

    呵……就不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