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該上路了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591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林卯想要解釋,但是忘憂的柔荑已經離開他,身姿嫋嫋,婉約婀娜的站了起來。

    雖然看着還是很脆弱,好比弱柳扶風一般,可面對林某的攙扶,她拒絕了,行到青蚨身後,淺淺一禮。

    道:「忘憂體有不適,想要到別出走走。待得好轉,便隨青使破此法門,還請青使成全。」

    青蚨道:「是嗎?」

    「千真萬確,絕無虛言。」qs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別有所圖?

    嗯?」

    忘憂心尖顫慄,卻保持着嬌嬌柔柔之態,不露分毫,道:「青使的話,忘憂不是很懂。

    倘若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請直言。」

    青蚨冷笑,轉身睇着她,不鹹不淡道:「方纔,你可是差點死了。」

    聞言,忘憂瞬間滿臉悲悽卻是死死忍住,緊咬脣瓣不語,直至血腥竄入鼻腔,這才點頭道:「是。

    忘憂識人不明,所託非人,怨不得誰。」

    「你的命,是我的。」

    剛纔,是我救了你。

    「忘憂知道,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待小歇片刻,必不叫姑娘失望。」

    「很好。」青蚨目光不客氣的落在林卯身上,似乎有什麼要說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瞥了眼忘憂,道:「去吧,別走的太遠。」

    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忘憂頷首,作禮道別。

    臨走時,回眸看了眼仍舊呆坐在地的林卯,隨即別過臉,攥緊衣袖裹着頸部紅痕,含淚離開。

    一轉身,便消失在山峯之後。

    青蚨就那麼看着,而林卯也鬼使神差般失了神,望着那道消失的倩影回不了魂。

    要說原因,也是一個看破不說破。

    一個身在局中,知而不覺。

    忘憂自甩開兩人後,便有如換了一個人。什麼柔弱無依,全是用來的騙人的。當然,她這會兒還是柔弱的不能自已。

    因爲,她要借這層柔弱的外衣,辦一件大事兒。

    一件,讓有的人做夢,乃至到死也想不到的事兒。

    林卯要殺她那會兒,她不知道嗎?

    不,她知道。

    打林卯朝青蚨逼問,她就是醒的。

    可她沒有那麼做,爲什麼呢?

    那自然,是有目的。

    從某人一出現的那刻,她就醒了。他瞞得過青蚨,瞞得了林卯,但騙不了自己。

    常帶子出事,她自是不能避免受到牽連。過去不管去到哪裏,因爲這裏面的緣故,始終逃脫不了幾人掌控。

    同樣的,他們隱藏的再好,也避不開這軀體本能的反應。

    但是,她與他們之間差距太多太多。想要跨過鴻溝,不亞於蝴蝶想要飛過滄海。

    可若是滄海不飛,那她就永遠受制於人。她要殺了某個負心漢,也就只能憑天去賭交給命運。

    她爲什麼要去靠天賭?爲何要希望交給不可捉摸的命運二字?

    一個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男人,如今再談靠這些未免有些荒唐。一次又一次啊,即便是換了容貌換了身體,他依舊可以捨棄自己。

    若說曾經或多或少念着一夜夫妻百日恩,所有的恨,都基於來自對這個男人的愛。

    因愛生恨,因恨而彼此糾纏。

    即便在無數個晚上,午夜夢迴她有過僥倖的夢,那這一刻,夢醒了。

    夢,也碎了。

    她要這個男人死,不是賭一賭運氣的死,而是他必須死。

    所以,她需要力量。

    如同

    此刻躲在暗中的人,他們都需要力量。

    正思量,風雪中緩緩走出熟悉的身影。

    待來人近前,她已然是白了一張俏臉。

    呼吸,剎那凝滯。

    強自按下惴惴不安的心緒,怯生生作禮道:「見過蟲座。」

    蟲子也不掩飾來意,開門見山道:「都知道了?」

    聞言,忘憂僵在原地。

    垂眸道:「忘……忘憂不知。」

    「哈哈哈,不知道,不知道你是如何本座到來,又是如何想着將本座引到此處?

    一切的一切,不都說明,你知道。」

    我該欣賞你的膽量,還是該佩服你的勇氣,居然有膽想要背離。

    更甚者,你想弒主。

    「不不是的。」忘憂心思被覷破,登時一個踉蹌,渾身無力的跌落在地,冰涼的觸感讓她不禁哆嗦。

    來不及過多思考,身體反應已然快過理智。

    手腳並用的向後急退,在雪中刻畫下道到痕跡。

    訕訕道:「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剛剛醒來,差點死在那個王、八、蛋的手裏。

    我我到這裏來,也、也、也只是,只是爲了散心。

    別的,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

    騙三歲小孩嗎,嗯?

    話音剛落,一記冰雪凝聚的棍棒,砰的被敲斷。

    碎末冰渣子,四散飛濺。

    有的,直接扎了血肉。

    忘憂滿手是血,冷汗涔涔抱着斷腳,無聲的翻滾哀嚎。

    劇烈的疼痛,使她的記憶再度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牢。

    彼時,她單純的以爲把東西送過去就好。東西送到,就可以原路返回。可以去問一問姓林的,爲什麼要對不起自己?

    自己爲他生兒育女,夫妻千載。爲他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哪怕他要用女兒換取丹藥,她還是昧着良心答應了。

    最後,換來的是決絕。

    是他對別的女人毫不掩飾的垂涎,對自己棄如敝履的捨棄。

    爲什麼?

    爲了他,自己做盡虧心事。

    爲了他,自己是怎麼看着自己被三邪一點一點啃食殆盡,看着他們是怎麼折褥自己。

    那是一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場景,她連呼救都成了不可能的奢求。

    這就是她的一生,全仗那個她視之爲天的丈夫所賜。

    天塌了,地沒了。

    靠着無窮無盡的恨意,她才撐過那煉獄一般的過程。

    可誰知道,她有多噁心多嫌棄這具身體?

    有誰知道,她有多厭棄被各色男人觸碰?活着的每一刻,都是一種刺痛,深入骨髓的痛。

    但她卻得強顏歡笑的活着,甚至還得以此爲樂?

    是什麼,讓她的一生有了如此轉變?

    呵,都是他。

    都是,他們。

    所以,他該死。

    你們,也該死。

    蟲子蹲下,猛地捏緊其下顎,似笑非笑,噙着一抹陰狠,嗜血的道:「不錯,居然還有恨意。

    本座就說嘛,一條搖尾乞憐的狗怎麼可能會突然就變得乖順。雖然,你受我三人煉製,可這心總歸是你的,哪有那麼好控制。

    自古,人心難測啊。

    何況,還是女人心。」

    不太大的聲音,冷冰冰的傳進不堪的黑暗,將回憶中的人拽回現實。

    洋洋灑灑的飛雪,在這一瞬竟有着幾分不真實。

    那麼美,

    那麼的虛無縹緲。

    讓人忍不住癡,忍不住狂,忍不住多情費思量。

    她慢慢的看向蟲子,痛並快樂的笑了:「咯咯咯,您說的對。

    我就是您幾位造出來的一條狗,然後經人調、教,指哪兒打哪兒,讓咬誰便咬誰。

    我從前是不好,卻也是清清白白的婦道人家。

    你們害我名節,毀我清白。

    我,難道不該恨嗎?」

    蟲子不以爲意,道:「能讓我等享用,是你的福氣。

    沒有人調、教,你又怎知夜夜當新娘的快樂?世間樂事被你享盡,還賜你如今美貌,嬌好身段,如何不比過去強。

    你,還有什麼不知足?」

    「哈……哈哈……夜夜當新娘?世間樂事?

    我呸,我再怎麼混賬不是東西卻也曉得禮義廉恥。這種齷齪卑鄙的話,也就你們這些畜生才說的出口。

    容貌,身段?

    我做自己不好,非得做人替身?

    呵呵……呵……,我是蠢,但不是沒腦子。」

    「呵……說的對。」蟲子不急不躁的擦臉臉上的唾沫,忽的揚手狠狠給了其一巴掌,緊跟着起身給了腳。

    霎時,忘憂被踢翻。

    趴在雪地裏不能動彈,鮮血從口鼻開始往外涌,入目的顏色,模糊了她的眼睛。

    眼睜睜看着流出的血化作無數小黑蟲,成羣結隊的往不遠處爬。

    直至爬到蟲子腳下,再從肌膚裸、露的地方,鑽頭拱進去。

    但見剛剛還凶神惡煞的人,露出了謎之享受。

    倏的,他兩眼一張,放出寒光。

    上前一腳用力的跺在其背,俯身揪住那一頭秀髮,得意又張揚的道:「原本還打算給你個痛快,現在,要怪就怪你太自作聰明。」

    「我不懂。」忘憂痛的五官亂作一團,雙手用力抓住頭髮,以期這樣能少些許痛苦。

    她不甘的怒吼,猶如野獸般嗚咽道:「我自認做的很好,到底是哪裏讓您看出了問題?」

    「不,你做的好,好到哪裏都人挑不出錯。」

    「那是爲什麼?」

    「因爲,你做的太好。

    騙騙他們可以,騙本座,你這是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

    憑你那點能耐,還想和本座玩心眼,本座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說罷,暗催邪元,如風暴般在其體內肆意逞兇。

    霎時,忘憂痛的魂飛天外。

    可就是這樣折磨,依舊沒有開口喊一聲,硬生生忍了。

    儘管生不如死,儘管錐心刺骨,摧肝裂膽,她還擠出了一絲不可思議的笑容。

    以自嘲半瘋癲的口吻,幽幽的訴說道:「是啊,憑我這點兒能耐可不就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可若我要是就這樣死了,那我是不是枉來人世一遭?

    我爬過地獄,才到這世間看山看水。

    不試一試,怎配得上諸位的苦心。」

    側眸道:「如果蟲座您面臨生死抉擇,您會甘心俯首就命嗎?」

    蟲子聞聽此言,似有觸動。

    將人鬆開,傲然道:「當然不會。」

    說罷,蹲在她面前,伸出手任由小蟲子鑽進手心。

    道:「誰敢打本座的主意,本座就讓他死。」

    倏然,那還沒來得及進去的小蟲子被一把攥住。

    一通搓揉,便如細沙般隨風消散。

    頃刻,一股無匹的吸力將地上的人籠罩,任憑其如何抵抗,也是無能爲力。

    「該上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