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左右使者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395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人,總是難逃私心。

    即便江使者再怎麼不樂意,可終究是雪綃這一擊打中了他的七寸。

    要重新取得磾水靈的信任,的確比自己呈上來的強。自己去,一個不好反會弄巧成拙。

    屆時事情辦不成不說,還會覺得自己是在威脅她。

    這會使原本處境不利的形式愈發艱難,而且碑天鳴幾人出事,以磾水靈的多疑,事後定然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在背後出力。

    如此一來,就與本來的目的背道而馳。

    不用說,與己不利。

    可若是聽從雪綃的建議,那事實最後呈現的結果可能是兩贏。

    自己即便丟了要物,卻因此更加容易取信磾水靈。

    而且,還能把自己摘出去。

    思及此,他何樂而不爲?

    遂一改怒氣,沉斂與心。

    甕聲甕氣,側眸道:「等着。」

    說罷,轉身回屋合上木門。

    過了片刻,門被緩緩打開。手裏拖了個青布包袱,逐步至雪綃跟前。

    道:「你要的東西在此,還望你們不要食言。」

    雪綃接過包袱,淡然了瞥過。

    隨即納入袖袋,道:「放心,霜園做事一向敢做敢當。

    夫人跟前,大司衛儘管直承。qδ

    天塌下來,會有人頂着。

    壓不到你,請!」

    江使者垂眸打量這一襟的血色,目送其離開,待到四下無人反手啪、啪給自己補了兩掌,登時口吐硃紅,血流如注。

    白森森的一張臉,汗涔涔。

    走一步退三步,跌跌撞撞摸出院子,貼着牆根顫顫巍巍前往茗園。

    而在此時,匯聚與掌的真元散盡。上面的氣息也已然無蹤,再看他掌傷壓根就不是自己所留。

    取而代之,是雪綃氣息。

    如果拉開衣服,會發現掌印亦一般無二。

    他靠着牆根歇了歇,一口血一口笑耷拉淋漓的扯動嘴角。

    喃喃自語起來,眼底是毫不掩飾的精光。

    道:「既然都這說,江某不做點什麼就太不上道了。」

    另一頭,雪綃得了青布包袱直接出府。然後找到自己的人,把東西送進了左使者府。

    左使者得青布包袱裏的東西,當即找到右使者。一番商議,決定事情到此打住。

    倒不是忌憚百里氏,而是在少主沒有找到前,司幽不宜內亂。

    而且敲打一個百裏氏容易,要維持五大世家難。

    一旦貿然動了百里氏引起其他四家抱團或別有居心,必對少主的迴歸產生阻礙。

    故這份東西,來的十分及時。

    即可以完成對百里氏的敲打,又可以對其他世家及中禪天有所交代。

    司幽其實並不干涉各天如何自治,只是較與其他天相比,中禪天地理位置畢竟特殊敏感。

    雖不在司幽之內,但背倚司幽。

    與欲海天,婆羅天等天而言,中禪天實屬中心所在。進入司幽需要神之境修爲,可其實進入中禪天也是相同。

    素鶴當年出司幽,是死在最裏層。

    然中禪天之外,同樣被司幽之氣籠罩。

    這就使得其魂魄再受一次絞殺,險險灰飛煙滅。

    中禪天的靈氣遠高於其他各天,實力亦遠強勝其他。別的半步神之境難見幾個,飛昇神籍就更少。

    可在這裏,很多。

    出幾個神籍在下界被殺在司幽算不得什麼大事,然放在中禪天事情就大了去。

    小小仙者,敢獵殺

    神籍,豈非在向他們宣戰?

    因而,事情必須要有所交代,更要有實證。

    那百里無霜差人送來的東西,可不就剛剛好解了燃眉之急。

    右使者看把證據,笑道:「百里氏的小子怪有意思的,這要他親孃性命的東西讓人就那麼大咧咧的送了過來。

    不曉得該誇他膽大,還是說他不凡。」

    左使者收了東西交左右帶給心腹,然後讓心腹給中禪天天主去了封書信,把事情大致敘述了一遍。

    內容不外乎百里氏御下不嚴,致使府中下人下界爲非作歹,招至底下仙者反殺。

    現犯事者已伏誅,敬祈海涵之內。

    並且送上人、頭、一顆,聊表誠意。

    至於仙者反殺神籍這件事,以往也不是沒有。千年萬載出一兩個奇葩,不足爲奇。

    這也是禁止神籍在下界造殺的原因之一,神籍的確強仙者太多,沒有可比性。但是,凡事有另外。

    千萬個仙者可能平平無奇,但千萬個裏面出一個,那下界的神籍怎麼死都不知道。

    因爲,用肉眼無法分別。

    以修爲試探,對方慣於隱藏。

    貿然出手,很容易搭上性命。

    再者,雙方開打,吃虧的肯定是弱者。神籍的要滅掉仙者不難,難的是會招來更高層天的討伐。

    在此之前,他們的優越感會蕩然無存。

    今天他們視下界如螻蟻,明天他們也是他人眼中的螻蟻。

    不到萬不得已,能不動手最好不動。

    但是,歲月久了,人心極易思動。導致仙者與神籍的關係尤爲緊繃,如同拉緊的弦,隨時有崩斷的可能。

    要不怎麼說,百里梟景那位夫人這回捅在蜂窩上。稍微處理不好,麻煩簡直不可設想。

    做好這些安排,左使者方回眸看向老夥計,也笑了,道:「那小子是挺有意思的,可惜攤錯了娘。

    否則,前途可期也。」

    右使者點頭感嘆,倏而問道:「你可有少主下落?」

    左使者嘆息,搖頭唏噓不已。

    端起微涼的茶,淡淡的抿了一口,砸吧道:「實不相瞞,自打那次之後,我雖多方打探,然皆空手而歸。」

    右使者聽罷,將茶端至嘴邊,忽的又沉吟頓住,道:「我記得那地界是方微不足道的小界,少主最後留下的氣息就在那裏。

    要不,哪天你我再下去看看?」

    左使者來了精神,覺得可行。

    道:「不過目下雜事頗多,欲海天更是重中之重。要去也得等這事完結才行,如果欲海天失控,中禪天及其他天亦會到波及乃至淪陷。

    屆時驚動到那一位,就是咱們罪過了。」

    右使者深以爲然,是這麼個理呀。

    看來這找少主的事兒,只能再往後推推。

    擡眸道:「還記得那山叫什麼名字麼?」

    「好像是叫鶴背峯,有些個和尚在那修行。」說罷擺了擺,吞了口茶潤潤喉道:「不記得名字不打緊,到時候找人問問就好。

    那地方雖小,卻也五臟俱全。

    上次你我去的匆忙,走的也急。來不及好好打聽,如若再去,咱們就得先將手上的事情料理妥當。

    不至於似上回,落得個空手而歸。」

    「說的也是。」右使者笑笑的喝了口茶,隨後似是想到了什麼,朝老夥計丟了個眼神,道:「你說百里梟景那位夫人要是知道自己被親兒子賣了?嘖……會咋樣?」

    左使者聞言,登時被一口水嗆到。

    忙掩袖,咳嗽的笑道:「什麼時

    候,你會關心人家院裏的事兒?這火就算燒破天,都自有他百里梟景擔着。

    你個老小子,跟着操哪門子的心?」

    他家的迷魂湯,吹進了你府裏?

    右使者老臉微緊繃,沒好氣的剜了一眼。

    去去去,想什麼吶?

    我就那麼一說,竟整些有的沒的。

    左使者不客氣的回了一眼,那是我整的?還不是順着你的話來,哦……你現在怪我啦?

    「不是。」右使者揮了揮手,擔憂的蹙起眉頭,道:「我不是說這個。」

    「那是什麼?」一聽話語不對,左使者瞬間正了神色。

    轉眸間,即知其所憂。

    道:「你是擔心百里梟景鎮不住他那媳婦兒,而後磾水靈再度干預下界影響百里素鶴進程?」

    右使者面色凝重,許久才吐一口濁息,惋嘆道:「你我都知道百里素鶴下界乃是順應天命,故當初發生那檔子事咱們並未出手阻止。

    雖說磾水靈上位與其母之死,皆是必然。但磾水靈這些年,做的已經過了。如果再放任下去,我擔心事情演變恐重來一遭。

    與欲海天而言,亦屬蒼生劫難。

    此危害,不比目下小。」

    左使者聽罷,霎時默然。

    老夥計的擔憂也是他的擔憂,可是強行介入他人因果,後果更嚴重。

    過去不幫不阻止,不正是擔心這一點。

    然則磾水靈的習性確實棘手,如同一顆不安的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炸了。

    百里梟景,百里梟景……

    唉,也是個不省事的主兒。

    良久,他放下茶水。

    道:「且先寬心,你忘了還有一個人麼?

    當時爲了促成百里素鶴下界,特意請了他在下界等候,爲的就是確保萬無一失。

    以他之爲人,料想不會看着不管。」

    「可是聽聞他已不在欲海天,磾水靈萬一有動作我怕來不及。

    中禪天那邊,到時候怕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時,就不是一個碑天鳴,你我一封信就能交代。」

    「我知道。」

    左使者抿緊嘴皮子,垂眸思量若久,才緩緩道:「不過咱們除了選擇相信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也是。」

    右使者嘆了嘆,吞下滿腹思緒。

    遙想過去若其答應相助,也就沒有今天的事情。

    已經走到這一步,撇開相信別無他選。

    而且,以其和素鶴之母的關係,想來斷無坐看功敗垂成的道理。哪怕人不在,應當留有相應之人才是。

    回眸看向左使者,發現人正好也在看自己。

    登時,了然而笑。

    道:「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