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老者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705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眼見得一枝春這是明擺着要耍賴,打算來個死不承認。

    饒是菰晚風一貫能忍,此刻也有幾分壓不住的火氣。

    一枝春將他之反應,悉數看在眼裏。

    沒錯,她就不認了,怎麼着?

    有能耐就拿出實證,沒能耐就乖乖夾起尾巴。

    別本事沒有,還要在這裏吆五喝六充大尾巴狼。

    憑你菰晚風說的再對,小云的修爲也只在此間沒有跨過那條線。既然沒有跨過,她就始終是名普通的仙者。

    既是如此,這欲海天她何處去不得?

    需要向你菰家彙報?

    “菰家主,莫說我這婢女只是出了趟門,就是她真做了什麼?

    恐怕,也沒有犯着欲海天的規矩。

    拿她說事,你可得思量清楚。”

    庶幾,她頓了片刻。

    自幾上慢悠悠坐將起來,佯裝悶熱的揮了揮手上的錦帕,幽幽轉動的美眸,冷光剎那閃現。

    “還是說,欲海天何時姓菰不姓弦?”

    菰晚風一聲悶哼,身形倒退三步然臉上不改顏色。

    唯心口處的火辣,實實在在。

    一股鐵鏽,瞬間瀰漫四散。

    深邃的眸子,亦在此刻好似深淵。

    擡手擦着嘴角溢出來的鮮紅,不禁暗暗發狠。

    這女人還真是半點虧都不吃,一個小廝也要睚眥必報。

    睇着指腹上的溼潤,厲聲道:“夫人最好看緊自家下人,欲海天不大,然殺一兩個丫頭卻是儘夠。

    還望夫人好生約束,叫他們曉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不是每一次都能這麼好運,也不是每一次閣下都能護得住。

    一枝春聞言,何嘗聽不出這是警告。心下如何不提,指尖錦帕輕點朱脣,似笑非笑道:“放心,我九曜樓的人最是聽話。

    菰家主有空替本夫人操心,不如把自家的屁股擦乾淨。”

    霎時,菰晚風心底一緊。

    面上的儒雅險些維持不住,皮笑肉不笑的拱手作別:“菰府上下行的正坐的直,就不勞夫人費心。”

    說罷,作勢離去。

    怎知一枝春卻叫住他:“菰家主,有道是聽人勸吃飽飯。”

    “何意?”

    “你知我知,就不必裝糊塗。”

    旁人不知你菰晚風做了多少腌臢事,卻不是什麼人都不知。

    要再敢放肆,別怪我給你抖個底兒朝天。

    菰晚風稍怔,隨即大笑:“哈……哈哈……”

    側眸間,暗自摁下殺意,強裝淡然道:“夫人聽到了什麼閒言碎語?不妨,讓菰某來解惑?”

    一枝春也笑笑的站起,踱步至其身後。

    捻着錦帕的纖纖玉指,撫上其背寸寸遞進。

    輕聲細語,款款道:“你知我來歷,我也不是雙眼失明雙耳失聰。

    底下人做什麼,是他們的自由。

    你要做什麼,本夫人不管。

    但你若敢妄動,我這人貪財。”

    更貪

    你的命……

    柔柔弱弱幾句細語,宛若臘月寒風頃刻吹的有人脊背發寒。

    菰晚風不發一語,沉默良久。

    思緒電光火石,腦海登時想起弦不樾飲下的那杯茶,剎那斂眸斂殺,餘光探向門檻。

    “今夜,菰某受教了。

    請。”

    “不送。”一枝春慢悠悠收回玉指,拂袖一揮,那門便自動打開。

    霎時菰晚風臉色鐵青,駐足微頓,冷哼一聲負手大步離開。

    而一枝春收起笑意,翻掌震碎了錦帕。

    碎了的帕子,洋洋灑灑是一地的凋零。

    牛二才扶着牆一顛兒一顛兒行過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他

    是過來跪謝的,見到一枝春納頭便拜。

    “小的牛二,叩謝夫人。”

    他很清楚,要不是夫人出手自己小命算是到頭了。

    一枝春曉得他的來意,受了他的禮便叫他下去休息。

    可人沒走兩步,又突然把人叫住。

    牛二轉身,歡喜無比:“夫人有何吩咐?”

    “你找幾個人去打聽一下素鶴的下落,然後在去小院看看墨如淵是否回來?如果回來了,讓他過來找我。”

    “是。”

    牛二愣了一下,但還是從善如流。

    倒是她自己,聽着樓裏的喧譁鶯歌燕舞漸漸失了耐心。

    不等人來找她,自己回到了小院。

    巧不巧,正好趕上墨如淵回來。

    頓時,停下腳步。

    “都查到什麼?”

    墨如淵見被撞破,索性也不隱瞞。

    直接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複述了一遍,然後又問了樓裏是否安好。

    一枝春聽罷,有些頭疼但又不能明說。

    擺手道:“都還好。”

    墨如淵見狀,便作禮而退。

    回到東跨院,看過衆師兄弟然後來到古明德房間。

    此時的他還未見醒來,這讓守的人看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不知道,等古明德清醒之後想起宗門被滅的真相會做出怎樣瘋狂的舉動。日後見到陸飛,又該如何面對。

    許久吟看到他的到來,示意他到外面說話。

    墨如淵點頭,便靠在門口等候。

    許久吟看了看昏迷的古明德,起身輕手輕腳走到旁邊,小聲道:“事情都打探的如何?”

    墨如淵搖頭:“不瞞你說,毫無所獲。”

    這……怎會沒有?

    “會不會有地方是咱們疏漏了?”

    不然,不該如此。

    墨如淵也覺得納悶,思索道:“應該不至於,爲了那封信。我特地去了趟撫靈閣,最近有關的,連帶王宮都走了一遭。”

    “你都看到了什麼?”

    “一如往常,只有撫靈閣那邊沒有人,而王宮裏弦不樾託病,寶德殿已經看不到人,都在靈婺圓層層把守。

    想是父子相殘人倫悲劇,故爲此病倒了。”

    “那昱王和穆王你可有看到?”

    “沒有,你問他們做甚?”墨如淵側眸,難不成事情和他倆有關?

    許久吟沒有理會他的疑惑,沉吟道:“素鶴爲人,你我也算有數。然他甘冒大不違隨絃歌月進宮救人,而所救者非是慾海天天主,乃是有着謀逆之罪的勇王。

    你不覺得,這裏面反常?”

    另外,出了這等變故絃歌月、勇王若真的謀逆,那同爲兄弟的二人在做什麼?

    不慕弟兄,難道還不孝與父?

    “這……”

    墨如淵怔住,一時被問住。

    原先他們目標都在素鶴這邊,雖有想過王宮,卻未過多瞭解。

    如今想來,只怕早有苗頭。

    然許久吟覺得還不止如此,腦海閃現素鶴看到書信的神情。

    “且觀他當時神色,必然事關緊要……”

    忽的,他猛然擡眸:“莫不是?”

    “莫不是?”墨如淵挑眉,旋即也明白過來,道:“弦不樾?”

    “你也想到了?”

    “我……”

    墨如淵欲言又止,心中驚駭非常。

    可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的通素鶴爲何會有種種反常之舉。

    想到這裏,不禁問到:“倘若宮裏的有問題,那麼真的弦不樾在哪裏?”

    一天之主,修爲就算不是頂尖亦非泛泛之輩。心智計謀皆不是等閒之人,怎可能神不知鬼不覺說替代就替代?

    退一步講,也不該如此。

    許久吟默然,他哪裏會有弦不樾下落。

    如果有,答案也只怕是在素鶴手中。

    可目下素鶴不與衆人同行,事實究竟怎樣要見到他才知曉。

    遂問:“你剛從外面回來,可有他的消息?”

    墨如淵雙手環抱,歪頭看向他。

    道:“無,不過我聽到了另外一個消息。”

    “什麼?”

    “聽人講少真府大開正門,迎回了此前失蹤的三味和碎玉人,目下二人已住進槿院。”

    “槿院?”

    那不是少真無一生前住的地方?

    “是不是很驚訝?”

    “……”廢話。

    許久吟當然驚訝,畢竟此前箕鴀篡奪家主之位,害死少真無一逼走二人。

    這是不爭的事實,如今卻翻然迎回?

    思慮再三,他對墨如淵道:“我去找一下夫人,這裏就交給你。”

    說罷就走,也不管人家答不答應。

    “喂……”

    墨如淵剛想喚他,但見其背影匆匆到嘴的話又給吞了回去。

    罷了,且走一步看一步。

    而許久吟出了東跨院,便徑直找到一枝春。

    還沒開口,就見她招手道:“來的正好,有件事你去處理一下。”

    許久吟心下有疑:“何事?”

    “去找素鶴,看他如今人在哪裏。”

    “找到怎樣?找不到又怎樣?”

    “找到,你就把人暫且帶回來。

    找不到,一切就交給賊老天。”

    “恕我不懂夫人的意思?何爲交給老天?”

    一枝春睇了眼,努嘴道:“坐吧。”

    隨手倒了杯茶丟給他,道:“不久前有人心裏不痛快,讓人截殺菰府上下給勇王出氣。

    而回來覆命的菰家七煞,恰好撞在槍口上。”

    許久吟翻掌托住飛來的茶水,看着杯中倒影側眸道:“哦?”

    “本來雙方戰的僵持不下,那人不敵七煞但七煞亦不能擺脫他。

    可事情,出就出在後面有變故。”

    “嗯?”

    “你不知道,欲海天不知何時多了名神祕老者。此人的出現,輕鬆化解了菰府在外的麻煩。”

    “對方動手了?”

    “不,他並未出手。

    只肖往那裏一戰,絃歌月的人便已不堪重負。他若出手,呵……恐怕全屍都留不下。”

    “夫人識得?”

    “不識。”

    “那夫人是如何得知此人有這般能爲?又如何知之甚詳?”

    一枝春嘴角勾起,目露欣賞。

    把玩着自己那杯已經涼了的茶,笑笑道:“夫人我做什麼的你不曉得?要是這點東西都查不到,還好意思在這王城討飯吃?”

    許久吟見此,只得鬆口拐回正題,正色道:“夫人是擔心菰家水深,素鶴中計?”

    “然也。

    菰晚風方纔已經找上我,說明他知我來歷。既是如此,還有這份膽量,可見是背後有了倚仗。

    他潛藏至此,才敢暴露野心。

    若不是突然得了助力,斷不可能自暴短處。

    素鶴此時找上他,莫說勇王的解藥只怕自己的小命也要搭在裏面。”

    “真有這般兇險?”

    “夫人我有哄你這娃娃的必要?”

    霎時,砰的一聲,許久吟捏碎了茶杯。

    “少真府那邊?”

    “此事交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