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離開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705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槐尹出了密林,一路緊趕素鶴。

    原以爲會錯過,好在素鶴心底有事,是以走的並不塊。

    因此,沒片刻功夫便讓他碾上。

    素鶴見到趕來的他,恍惚間有股說不清的滋味。

    道:“槐兄怎麼來了?”

    槐尹道:“我思來想去,覺得有一事你必須知道。”

    聞言,素鶴默了片刻,道:“何事?”

    是他們又讓你帶話了嗎?

    所以,你才會疾疾趕來?

    “是……”突然,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四目相對的剎那,他竟覺得自己無法直視其眸子,那熟悉清冷彷彿能照的他無所遁藏。

    頓時,目光便不自然看向他處。

    “怎麼?有難言之隱?”

    “不,不是。”聞言,他猛的擡頭。

    老子來都來了,怎麼會有難言之隱?老子,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的眼睛。

    “那就說吧。”

    “是,弦不樾。”

    素鶴眸子忽的暗沉,道:“爲何是他?”

    “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忽然覺得丁繆不會無緣無故寫一些東西,他既然拼死留下,必然有其用意。

    而且,我不覺得菰晚風的野心只是一個少真府。”

    “那爲何是弦不樾?”他之身份,代表的什麼你不會不清楚。

    既然是他,你當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槐尹咧嘴低笑,叉腰看着腳下塵土。

    明白?自己怎麼會明白?

    明白就不會聽了舍裏沙的話直接來找你,我若明白勢必要將他的價值挖掘到最大,才好讓你欠我一個更大的人情。

    而不是這樣沒頭沒尾,連我自己說話都沒幾分底氣。

    你說,我是明白還是不明白?

    不過,這些話我會爛在肚子裏,自是不能讓你知道。

    道:“弦不樾身爲欲海天之主,三家之事理應瞞不過他的眼睛。可少真無一出事至今,他除了因爲魔後失蹤接連的打擊下昏迷了幾天還有過別的動作嗎?

    照理,少真無一是保王派是他的心腹。

    心腹讓人滅了,還能穩坐釣、魚、臺,你不覺得這裏面很可疑嗎?”

    素鶴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卻沒有直接接過他的話,而是淡然道:“或許他剛剛甦醒,一切還未來得及處理。”

    槐尹聞言,瞬間擡眸,笑道:“這話,你信?”

    “不信又如何?”

    “當然是去查啊。”你不查,我怎麼知道舍裏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他說能賣你個人情,那麼裏面必然有文章不是?

    “如此說,槐兄是有目標了?”

    “……”槐尹愣了一下,擺手道:“我有目標也不會來找你,早自己去查了。

    那不是你素來腦子比我好使,你快想想,想好了我隨你一道去。”

    素鶴莞爾垂眸,道:“槐兄是否太擡舉我了?論才智,槐兄不輸任何人。”

    “這……甭扯犢子,快想。

    晚了這條路上人多了,咱們哪兒別想去。”

    他到底是心虛,有些話不敢硬接。

    “槐兄說的是。”素鶴斂了眸光,轉身道:“走吧。”

    “什麼?”

    這下輪到槐尹吃一驚,不是說不知道,怎麼說走就走?

    合着,你有答案?

    素鶴彷彿背後有眼,知道他心裏想什麼,道:“我不懂,但有人懂。

    你和我,去問一問便知。”

    “誰?”

    “勇王。”

    身爲天主長子,事關其父,想來有些事比咱們知道的多。

    “你說的對。”

    說着,悄摸摸給了自己一記嘴巴子。

    暗忖:讓你嘴欠,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想到,反到便宜他。

    心口不一的道:“話雖如此,勇王身在瑞錦宮,咱們這條件總不至於闖宮吧,青天白日怕是人家允許,別人也不同意。”

    “去東門。”

    “你不怕有人故意在哪裏堵你?”

    “所以,咱們得偷着去。”

    說罷,素鶴搖身一變化作一隻燕子,拍拍翅膀一飛走。

    “喂?不等我啊?”槐尹面色一沉,拂袖間也化了只雀子跟上。

    要說欲海天鳥類蠻多,一兩只燕子山雀常見的很。故而他們闖進大營時,士兵並無察覺。

    然卻驚動了坐鎮的絃歌月,別看他嘴上說着不管,可勇王一刻沒回來他便在此多坐了一刻。

    一感受到有人闖進來,登時臉黑三分。

    可是還沒等他發作,素鶴先現身喝止。

    道:“殿下且慢動手。”

    絃歌月滿臉不悅,看到他身後的某人更加不悅。你素鶴倒是什麼人都敢往身邊留,道:“有事?”

    素鶴看了眼槐尹,拱手道:“確有一事需要殿下解惑。”

    “哦?你是要本宮解?還是要老大那個蠢貨解?”

    “都一樣。”

    “怎麼個一樣?你是說他能和本宮相提並論?”素鶴,說話前想清楚,爺可不會每次都給你機會?

    說的不好,爺誰的面子都不給。

    他,也一樣。

    “事關天主,殿下覺得一樣不一樣?”素鶴不卑不亢,反問到。

    絃歌月沒見到他有這麼一茬,蹙眉帶煞,道:“哼,做了準備就是不同,知道拿捏了。

    說吧,和老不死有什麼關係?”

    素鶴聽罷,便把槐尹路上所說一一道來。

    “就這些?”他斜眼兩人,不是他不信素鶴而是他信不過某人。

    倘若素鶴獨自來,他可能就聽了。

    但多一個槐尹,那他就不得不多想。

    菰晚風的走狗離了菰晚風還能活蹦亂跳的,少的可憐。至少自己所知,可沒有活口一說。

    有的人活着,本身就是一大疑點。

    而這個疑點,跟不該走近的人走的太近。

    槐尹也不是沒有眼色,道:“我去外面候着,你們慢慢說。”

    揭了簾子便往外鑽,對裏面的交談充耳不聞。

    聊什麼無所謂,重要的是結果。

    絃歌月始終冷着一張臉,起身離座沿着條案有一下沒一下的閒敲,道:“老不死的暈了不假,但他是裝的。

    目的,就是讓老大那個蠢貨當孝子然後好拉本宮下水。

    至於少真無一,本宮也納悶。這兩人好的平時能穿一條褲子,此回的反應確實有待商榷。

    然,本宮所見尚算情理之中。

    應,不至於如你所說那般。”

    如果老不死的有問題,他不會看不出。除非,忽然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頓時在心裏大罵勇王蠢貨,隨即瞥了素鶴,道:“隨本宮走。”

    “請。”

    出得營帳,即起雲團而去。

    槐尹見狀,當即催雲直追。

    經過王城上空時,引得底下的人驚呼:“看,那是誰剛剛過去了?”

    “管他是誰,能在這檔口起雲的有幾個是好惹的?

    不想死的,就少管閒事。

    那話怎麼說來着,聽人勸吃飽飯,你們都收拾收拾趕緊避避吧。

    省的倒是死了,還不知道墳頭朝哪兒。“

    一個年輕人很是不服氣道:“你這人怎麼說話那麼不中聽?什麼死了不知墳頭朝哪兒,要死你死,別擋着哥兒幾個興致。”

    “就是,就是。”

    說話間,幾個年輕人對着一個衣衫襤褸老人開始推推搡搡。

    那老人看似風中落葉,哪裏經得住他們幾個大小夥子,一時間摔的好不狼狽。

    幾個人看到此情此景,更是笑的前仰後翻。

    奚落的更加厲害,旁人見着也沒有勸的。都說這天下是年輕人的,你一個老頭子摻和什麼?

    還是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老人家抱着摔的破皮的胳膊肘,低頭耷拉着走出了人羣。

    直喃喃道:“罷了,罷了,人心壞了,救不了了。”

    有人耳尖,指着老人後背叫罵道:“你個老東西,說誰心壞了?

    你才心壞了,一天天的見不得人好,見不得世上太平。”

    更有甚者,衝出好些五大三粗的漢子上前揪着老人的衣襟不放,眼看着拳頭就要砸下。

    老人只能哀哀求饒,道是自己講錯。與諸位仙長無關,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

    然饒是如此,那些人也是給了他一頓好打,這才罵罵咧咧放過他。

    等那些人走遠了,看熱鬧的也散了,他才拖着一身傷痛緩緩走入無人的巷子。

    缺雲子從秋心閣出來,磨了小二哥半晌磨不出結果,便打算回頭再來。出門沒幾條街,便碰上這麼鬧劇。

    憑他的眼力,自然瞧的出剛纔的雲都是誰。

    也正是如此,在老人說出人心壞了那番話後,直覺告訴他這人不簡單。遂藉着人羣做隱藏,一路東躲西、藏。

    直至,跟到無人小巷。

    可奇怪的是,當他走進去,巷子裏空無一人。

    而且,巷子是條死巷。

    一眼望到底,沒丁點雜物遮攔。

    然而,人就是消失了。

    空氣中,亦沒有一絲法力的痕跡。

    沒了就是沒了,就那麼突兀的消失了。

    缺雲子疑心是不是自己看花眼,或者自己告知有誤。反反覆覆確認了好幾遍,結果依舊沒變。

    “怪事。”

    說罷,就聽見有人嚷嚷。

    “快點快點,聽說叛徒百里素鶴出現了。手快有手慢無,咱們衝上去能砍一刀是一刀。這貨和不風串聯一氣,披着名門正派的皮囊可把咱們這些普通仙者害慘了。”

    “可不是,要不是他欺騙大家,說不定我們早就查出不風的真面目,哪裏會有封印開啓。”

    話音落,又有人急急喊到:“我說你們急什麼,那賊子是往王宮而去,聽說還帶了幫手。

    咱們這些人再怎樣,也不進不了王宮是吧?”

    一人問:“那怎麼辦?”

    又幾人道:“是啊,這麼好的機會,如不能殺了那廝給大夥兒報仇,豈不可惱?”

    嘰嘰喳喳一通討論沒個結果,也不知誰來了句:“慌什麼,姓百里的仇人那麼多,咱們只要跟着人多的走還怕出不了力?”

    霎時,衆皆附和:“有理、有理。”

    缺雲子就那麼等着,等到巷子外沒動靜,這才轉出來看看。

    可能是真的都被素鶴出現的消息吸引了,望着原本繁華的大街此刻靜的可怕,所有商鋪攤位皆看不到一個人駐守。

    全都走了,都去忙着要素鶴的命。

    那風車,還在突嚕嚕轉。

    那小吃攤前的炊煙,還在嫋嫋而上。

    如果不是自己先前走過,他會以爲自己是不是來到了一座死城。

    除了自己,再看不到第二個活物。

    突然,對面茶樓的旌旗咔嚓而斷。

    驚的他,瞬間出了身白毛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