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誰在作……多情?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487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人生什麼話最難回答?

    是對方心平氣和與你說着輕飄飄的話,而你卻無力回答。

    浥輕塵現在,面對的就是這麼一個情況。

    雲行雨這話,可算是砸中她的痛點。信嗎?事實是,這還真是個微妙的話題。她不能說信,因爲信的話便不會有之前的言語。

    若說不信,則無疑是在扇自己的臉。

    既是不信,何必故作深情?

    如此一來,豈不是告訴對方自己有問題。

    緹紅側眸,狐疑的看向自家樓主。非是她多心,她家樓主不是很愛百里公子嗎?這麼簡單的問題,一句話的事,爲何要猶豫?

    而且,樓主是真的越來越古怪了。

    以前提起百里公子,雙眸能柔成水。眼下提及,卻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恨意糾纏。

    但很快那絲恨意會消失的很徹底,快的彷彿一切都是她的錯覺,她的多想。

    思及此,她不忍出言道:“樓主……”

    浥輕塵回過神,知道是自己失態了。擡袖抹掉脣上血跡,苦笑道:“我沒事,只是如今禍事重重,又得邪人現身。

    他一日不見,我總是放心不下。”

    說罷,又虛弱的咳了幾聲。

    恰如枝頭上半開的花朵,風一吹,花瓣顫顫巍巍,端的是惹人生憐。況且她之容貌身段本就是拔尖,這股子柔弱更是好看的緊。

    緹紅聞言,頓時顧不得剛纔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趕緊上前把人摻住,心疼萬分道:“樓主,您這又是何苦。”

    姑娘家家,還是一樓之主,沒名沒分的跟着他百里素鶴跑南跑北,他一個大男人,還有同伴,你還怕他死哪兒不成?

    浥輕塵垂眸婉轉,輕拍她的手背道:“你不懂。”

    語罷,擡眸同雲行雨道:“是輕塵思慮不周,出言不當,還請雲大哥念我一片憂思不與計較。

    我這傷有些麻煩,就先回客棧了。”

    雲行雨頷首,道:“路上小心。”

    “嗯。”浥輕塵輕輕點頭,遞了個眼神給緹紅,主僕兩瞬作流光一道消失。

    而在此時,頭頂白煙繚繞的缺雲子與少真無一雙雙從療傷中醒來。不得不說,缺雲子雖然平日醉生夢死看着不靠譜,但他的丹藥也有他的獨到之處。

    少真無一撤了真元,拱手朝他拜謝再謝雲行雨護持之情。

    缺雲子大咧咧擺手道:“小意思,小意思,喜歡老頭子再送你幾顆,不收錢。”

    “多謝!”少真無一也不矯情,當下乾脆認了。

    “拿着,收好。”說着,缺雲子從袖袋裏真摸出一隻瓷瓶,在身上擦了擦才放到他手裏。

    道:“小丫頭,近來可好?”

    少真無一抱拳還禮,道:“勞前輩關懷,一切安好。”

    “那就好。”提起碎玉人,他還是忍不住一陣唏噓。多好的丫頭,可以遇錯了人。

    擡眸看看四下哀嚎狂喊的民衆,眉山微微蹙起。

    “前輩有答案了?”少真無一收好瓷瓶,覷着眼前一幕幕問道。

    “文宰不也早有腹案?”缺雲子回眸一挑,眼角是掩不去的風霜落寞。欲海天,當真是沒有退路了。

    要說勇王還是命好的,小云出來首先就把他們的毒解了,人恢復清明之後,一個個都是對生死的膽戰心驚。

    想想被蛛毒控制做出的種種,不免一陣陣後怕。

    連他們自己,都不知何時着了對方的道。

    朝少真無一遙報一拳,然後帶着衆人開始幫助小云安撫民衆,加入救人大隊。

    少真無一看看缺雲子、雲行雨,拱手作禮道:“吾失陪了。”

    “嗯。”

    “去吧去吧。”缺雲子擺手趕人,不用說,也知道是要去幹嘛。

    轉身同雲行雨道:“走吧,咱們路上邊走邊說,這裏有人出面想來也不想你我廢什麼事兒。”

    “雲某正有此意。”

    拂袖間,兩人是催雲代步。

    只不過,去的方向並不是望雲客棧,而是徐徐間來到城在江邊,也是當初素鶴困殺不明者的地方。

    夜風習習,撩撥萬物。

    缺雲子先開口道:“老弟觀察許久,可有發現?”

    “聖手是指什麼?”

    “都有。”

    “此女應是該換容貌的紅寡婦。”天下間能將血紋蛛用到如此境界的,她算是一個。

    “那鶴小子說的……”

    “聖手已有結果,不是嗎?”

    “……唉”

    “此事暫且不提,雲某需暫離王城,餘下諸事便由聖手受累。”

    “累是肯定累,你此行大概需要多長時間?”缺雲子摳着雞窩頭,有些頭大。

    “天亮之前趕回。”

    “成,一晚上的時間就是捅破天也再沒別的花樣。紅寡婦既允了短時間太平,想來近期不會再有什麼動作,我們要提防的在往後。

    眼下要亂,也是咱們自己裏面亂。”說到這裏,他忽然停下腳步道:“你對那一隻箭有什麼看法?”

    看架勢,分明是直奔浥輕塵。

    可是,一箭過後便再無動靜。若是取命,這與理不合。

    若不是取命,爲何又要針對浥輕塵而來?

    難道,僅僅爲了警告?

    雲行雨站在江邊,任晚風撲打周身,蕩起衣袂飄飄:“這一箭射的巧妙,箭隨風行,氣隨風散。

    待到箭至眼前,射箭之人附着在箭上氣息也剛好散盡。”

    缺雲子一聽這話,頓時老大不快,道:“連你也看不出端倪?”

    雲行雨失聲笑了笑,雙手背在一起道:“在下也是普通人。”

    “……”缺雲子眼角抽搐,差點失手拽下自己的頭髮。

    真的是,老頭子信你個鬼。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他相信九曜樓的人找上門不會是閒得慌,既然有信又不直言,定然是極私密之事,所以他不問爲什麼。

    然一來一往,所費時長且先不論。就目下局勢而言,動與不動都存在風險。

    “就現在。”

    “你不回去看一下?”浥輕塵那邊雖然傷的不輕,以其根基修爲而言,她這般做,顯然有言過其實之嫌。

    雲行雨道:“口子收的太緊,藏住的尾巴要怎麼跑出來?”

    緊接着,不等缺雲子反應,他丟下這番話就那麼踏風而去。

    缺雲子倒是很想罵罵咧咧數一頓,一個二個都跑了,竟欺負他這把老骨頭。

    抱怨歸抱怨,回頭還是拎起衣襬別在腰間,然後顛顛兒往城內跑。

    經過城門口時,守城的小兵正聚在一起討論九曜樓一仗,如百里流年、菰晚風如何神勇,力鬥邪人。又有宰如何守護百姓,更有向來不出事的疏星樓在危機面前,怎樣挺身而出。

    “嘖……說的還真好聽。”缺雲子喃喃啐了一句,加快腳步往客棧趕。

    同一時間,浥輕塵以療傷爲由支開緹紅,讓其在外面守着。

    實則早施妙計,弄了個假的坐在房裏。自己則是跑到一處密林,不等她靠近,暗處利箭破空而至,嘯動山川。

    浥輕塵不閃不避,任由利箭貼着面頰擦過。瞬間嬌好的臉蛋,滲出絲絲殷紅。

    “火氣這麼大?是我沒有好好疼你嗎?”

    “站住,再向前一步,下一箭要的就是你的命。”

    黑暗中,一聲女兒家的怒斥,成功讓浥輕塵止步。但她似乎也沒有就此退回的打算,擡手從傷口上取來一撮溫熱,淡然的在指尖搓揉。

    那模樣,既好看又莫名透着一絲魅惑。

    道:“別緊張,我就是過來跟你道謝。百里素鶴已經離開王城,我如果料的不差,他應該是爲了去找御魂門解印人。

    你去告訴她,別讓到嘴的肉跑了。

    到那時,我可不聽你們訴苦。

    走了。”

    暗中的人沒有回答,微涼的夜風卻讓她嘴角慢慢揚起。

    送走該走的人,剩下的事兒就好辦的多。鋪墊了這麼久,也是該熱鬧熱鬧。

    然而,她沒走幾步,忽來的痛感險些讓她窒息。捂着心口,勉強走到一棵樹下,背靠倏杆,疼得香汗淋漓。

    低聲咒罵道:“該死,都這麼久了,還不死心嗎?”

    說着,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孤獨,喘吁吁道:“放心,你的身體我幫你用。你的男人,我幫你愛。

    等到哪天我們鴛鴦錦被翻成浪時,我會給你個機會親眼見證。”

    話音落時,心似乎痛的更加厲害。好看的眸子登時盛滿死寂以及難以言喻的痛,淚水就那麼奪眶而出。

    但是浥輕塵不在意,或者現在掌控這俱身體的人,並不在意。她仍是噙着笑,肆意的笑,眼神有多悲痛,她笑的就有多動人。

    過了片刻,心口的疼痛已經散去。眼底悲傷也已經蕩然無存,她知道自己這回又贏了。

    頓時擦了眼淚,疾疾往回趕。

    待她走後,紅寡婦擁着受傷的血紋蛛緩步從樹後轉出來,言語甚是輕佻又不懷好意的道:“小紅紅,看來事情越來越有意思吶。”

    自己本來是打算回寂寞召回蟲子、常帶子共同商議,擬訂攻城後續。不料行到一半發現一點有意思的東西,遂停下腳步多聽一耳。

    沒想到,還真是有個大驚喜。

    看來,她之前的猜測沒有錯。要是這樣,那接下來的事情她可是期待的緊。

    血紋蛛明顯對這些沒興趣,它現在只心疼自己兩隻爪子。那個萬惡的男人居然招呼都不打,上來就削。得虧自己機靈,不然可不就當場交待了。

    紅寡婦與它心意相通,豈有不知它什麼心思。挑眉輕撫,道:“想報仇?”

    “廢話。”血紋蛛氣的想刨兩爪子,但是看看自己的斷肢處,登時嘔的吐血。沒它十張八張皮子,這火氣下不來。

    雖然臭男人皮囊不如女子美味,可修爲高的人不一樣。味道縱然差一籌,然功效卻非普通仙者能比。

    今夜若是把那兩個男人拿下,足可自己飽餐一頓,能耐亦可突飛猛進。

    偏偏那個男人早不出手晚不出手,趕在它要得逞時橫插一槓,壞自己好事。

    “放心,有人比你更想除掉他。”

    紅寡婦看了眼浥輕塵消失的地方,似笑非笑的捲起一陣颶風,並藉着風勢爲之無蹤。

    呵呵,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