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誰敢說自己活的無辜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615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秋心閣外,原本有事找人的兩個人,突然間各自喝起了悶酒。

    而他們要找的那個人,則在牛二引路下,繼續走的“貴賓”通道,無需和人排隊一起擠。

    杏兒對此當然也是樂見的很,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將百里素鶴劃歸爲她家小姐的私有物。

    說白了,她這是當準姑爺看了。相對的,浥輕塵就成了她眼中那個不要臉和人搶夫婿的貨。

    所以,牛二和她說百里公子來了,她喜的比屋裏的主子還開心。

    二話不說,就替主子做主把後面的客人都送走。然後美滋滋去迎素鶴,正巧前面那位客人剛走,這會兒正空着。

    看到素鶴,她先是行了禮,而後小碎步走在前頭道:“公子隨奴婢來。”

    素鶴同牛二抱拳以示感謝,隨後頷首跟上杏兒。

    杏兒滿心以爲,自家小姐見到百里公子定然會喜笑顏開,卻不知忘憂此刻最不想見的就是百里素鶴。

    前腳才讓青蚨不大不小鬧了一場,小云雖然沒說什麼,然眼底的警告不言而喻。

    最緊要的是,素鶴來的如此迅速她不知是消息泄露,還是有別的因素。這讓她十分吃不準,更擔心萬一是消息泄露招來的,她該如何應對?

    和青蚨嘴硬是一回事,但現實是另一回事,兩者不能混爲一談。

    所以,當杏兒把門推開,將人領進屋內時,忘憂是發呆的失神的。

    還是在在杏兒提醒下,她才堪堪回過神,不自然的笑道:“失禮,沒想到公子會如此惦念小女子,一時受寵若驚,叫公子見笑了。”

    瞪了杏兒一眼,死丫頭,還不下去備茶。

    杏兒還以爲她家小姐這是麪皮薄,羞的。頓時半點也不惱,歡歡喜喜就下去準備。

    忘憂差點沒讓這丫頭氣的肝疼,什麼眼色?

    素鶴回眸,看了眼關上的房門。旋即將目光投向忘憂,乍然間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身疏離的令人心悸。

    忘憂伸手向後亂摸,想找個着力點,卻是落了空。腳步不由微微往後挪,巧笑倩兮道:“呵呵呵,公子這般看小女子,倒叫小女子心慌慌的厲害。

    小女子膽小,不禁嚇。”

    “我只問你一件事。”素鶴猛然欺身上前。

    “什什麼事兒?”忘憂捂着怦怦亂跳的心口,一對靈動的眸子登時變得格外光彩奪目,美的令人沉醉。

    但素鶴並沒有被吸引,而是一步一步緊逼道:“西面三條人命是不是你做的?臉皮,是不是你剝的?”

    前面聽到人命,忘憂還怔一下。後來聽到臉皮被剝,頓時腳下大亂踩着裙襬跌倒在地。

    趴在地上,半晌不敢喘氣。

    記憶被瞬間抽回那段不堪,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她被人徹徹底底毀去,看着他們吞掉自己的血肉,食盡六府五臟。

    看着自己不算美豔的臉蛋,被人一寸寸剝去,一寸寸吃掉。

    冷汗,登時密密麻麻,噠噠的掉在地上。

    素鶴跟着蹲下,道:“是你做的,是不是?”

    “不,不是,不是我。”忘憂想也不想,擡起慘白的小臉,無助的搖頭。

    天地可鑑,事情真不是她做的。

    人命先不論,這臉皮無論如何也不是她剝的。

    因爲,她自己也是受害者啊。

    雖然有了一張更勝從前的花容月貌,但到底不是從前的自己。

    那只是別人,一個替身,一個影子罷了。

    “不是你是誰?”素鶴一把揪住忘憂前襟,將人自地上拽起,冷聲道:“你說你的本名,叫溪芫對嗎?”

    “對。”忘憂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心念電轉的快速盤算這究竟怎麼回事?

    爲什麼會有人臉皮被剝,爲什麼素鶴會直接認定是自己?

    一般人誰會沒事閒着去剝人臉皮,剝人臉皮……突然間,她渾身溫度被眨眼抽離。

    確實,一般人不會。

    但不代表沒有人不會,比如那位,不就鍾愛吃人臉皮。

    想到這裏,忘憂的心跌到谷底。

    事情他就那麼巧,紅寡婦前腳出現,後腳就出了人命,對方還被剝了臉皮。完全容不得她,不去多想。

    可是,爲什麼呢?

    紅寡婦這麼做的理由?僅是爲了她的口腹之慾,還是欲借他人之手除去自己,亦或考驗自己的忠誠?

    畢竟,一身事兩主,放到哪裏都是大忌。

    而素鶴見她如此驚慌失措,只當自己猜測是對,愈發肯定對方就是溪芫的重生。

    進而逼問:“爲何,你爲何要殺害她們?你若有恨,大可衝我直來,我概括承受。

    可你爲何要濫殺無辜,重活一次難道你還不知曉自己錯在哪裏?”

    他不說還好,一說登時勾出了忘憂心底深處的恨,垂眸看向緊抓自己前襟的大手,忽而拂袖怒掌格開,恨聲道:“無辜?這世間有誰敢說自己活的無辜?

    走到今時今日地步的,誰的手上沒沾兩條人命?”

    “那不一樣。”素鶴怒上眉山,一把掌想呼下去,臨到半空想起她當初死在憫殊劍下的模樣,倏然收手背過身。

    忘憂不屑的聳肩冷笑,又氣又恨,搞半天她也不清楚素鶴怎麼就把這筆賬算到了自己頭上,不屑道:“有什麼不一樣,那不是都是命。”

    “他們是懲惡揚善,誅惡除邪。”

    “是,你們自居正義,當然可以這麼說。

    只是,誰定的正邪?誰定的善惡?

    惡,他就不是命?

    你們的手上,就不是血腥?”

    “狡辯。”素鶴猛地轉身,那一巴掌終究扇了下去。直把忘憂打的頭腦發懵,久久不能回神。

    “你打我?”

    有那麼一瞬,忘憂也分不清她現在到底是誰?是自己,還是溪芫?

    “是,我恨我打你打的太晚,所以才讓你一直執迷不悟,不肯醒。”

    聽到素鶴如此決絕的話,她良久癡癡的笑了,略帶幾分癲狂,三分散漫七分誘惑的繞行道:“後悔了?你不嫌太晚嗎?”

    說罷,蓮步輕移嫋嫋娜娜的倒在牀上,媚態橫生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

    要打要殺,你總得讓小女子,死的明明白白不是?”

    也因爲這一巴掌,她突然明白一件事。或許從一開始,自己落入的就是個死局。

    三邪不會放過自己,照紅妝同樣不會。一者自己知道他們的身份,二者知曉對方的隱祕。

    論活,如何能放過自己?

    突然間,她想到了林卯。之前她一直沒讓他的蠱毒發作,便是要將他留到所有事情完結後再來收拾。

    如今看,似乎計劃要調整才行。

    哪知素鶴聽完她的話,愈發肅殺,叱道:“事到如今,你還想詭言巧辨?”

    忘憂聞言,眼送秋波道:“我如何就是詭辨?

    你百里公子上來不問是非便扣了小女子天大一頂帽子,怎麼?我沒做過,還不容許我反駁?”

    素鶴豈不知她言語間的譏諷,料想過她後面會有動作。只不過,沒等到邪人攻城,先迎來了久違的一幕。

    從前若說不知所以,然現在 他已然可以確定是溪芫重生,那整個事件就不一樣了。

    唯有一點他不明白,以忘憂現在展現的實力,要做到屠盡疏星樓,連他都覺得不可以思議。

    若是那個她……忽然,他猶豫了。

    他無法斷定,眼前的她究竟是真的修爲止步於此,還是她另有隱藏?

    假使隱藏,他的心可謂瞬間也涼的徹底。

    忘憂看着素鶴的反應,愈發肯定照紅妝絕對有事滿了自己。

    嗤笑道:“怎麼?熄火了?膽怯了?敢打敢做,不敢說?

    我高貴的百里公子,你也就這點兒膽量?”

    “住口。”素鶴怒斥,再次道:“我且問你一事,栗子糕你是真的愛吃?

    我所喜歡的點心,確定不是有人暗中教授你?”

    “呵呵呵……”

    “你笑什麼?”

    “我笑你傻呀。”忘憂毫不避諱道,但又不給素鶴確切答案。

    因爲,她要的就是素鶴一步步淪陷在自己的猜忌迷茫,從而落入她的掌中。

    雖然,事情辦好了也難逃已死。可死也分早死晚死不是,至少大仇未報前,她還不能死。

    “你……”

    “別你啊我啊的,這裏沒有外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失憶是假,溪芫是真。

    愛吃栗子糕也是真,自然知道你的喜好也是真。

    如何,還有疑問嗎?”

    素鶴看着現在的她,哪裏還有當初做百花仙子的多情婉約,更多的是自甘墮落,滿身的風塵氣息。

    吸了一口氣,道:“沒有。”

    “那就請吧,不送。”

    “恕難從命。”說罷,素鶴揚手掣出憫殊劍,森森劍芒,寒氣逼人。

    “你什麼意思?”

    乍看素鶴突然抄了傢伙,躺在牀上的人登時坐不住了,蹭的起身,目光斜向劍尖。

    厲聲道:“百里素鶴,你要殺我?”

    “你復刻憫殊劍殺害她人時,就該想到有今天。”

    “慢着,你這話我聽不明白,什麼叫我復刻憫殊劍?”她要有那本事,她還用的倚門賣笑,處處受制於人嗎?

    笑話,真當她欠啊。

    “還想裝傻?”

    “我裝什麼傻?”忘憂也來脾氣了,話說的沒頭沒尾,叫她怎麼認?

    素鶴嘴角一冷,道:“我也不怕你知道,這世間能復刻憫殊劍息唯有你可以辦到。

    疏星樓條條人命是你做下,而今你苟且偷安不思己過,反而再造殺孽,還以爲真的天衣無縫嗎?”

    “我……我……”

    忘憂這下子雙眸張大,一時半會氣的東南西北也分不清。

    好傢伙,她任務沒完成,自己先惹了一身騷。搞得她現在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怎麼?你還不認?”素鶴仗劍寸寸進逼,迫得忘憂一步步後挪。豆大的汗珠,更是打溼鬢角。

    事情到了這裏,她雖然無法肯定兇手是照紅妝,但照紅妝十有****也和此事脫不了干係。

    女兒獻祭時,傳說的神之境她是沒體驗過。但據她所知照紅妝是十大魔子中最弱的一個,而十大魔子中除了玉蛟龍並無人達到此境。

    所以,要做到斬殺浥岱山沒那麼容易。

    但照紅妝素得界主寵愛,難保這背後沒有他的出力。

    是故,她此時陷入兩難。

    認不認罪,都是一個死。區別只在,是能痛快的死,還是痛苦的死。

    “你還不認?”

    “我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