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丟失的皮子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515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災佘張大眼睛,不明白驗師爲何現在處處都護着那個女子。

    難道,難道就因爲她好看,一而再的來嗎?

    陳留哪會不知道這孩子的心思,可他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和浥輕塵合作能順利揪出小周莊背後的真兇?他爲什麼不答應?

    鄂華的死,他沒忘。小周莊的人命,他也沒忘。蟄伏,是爲了給兇手機會,讓其放鬆警惕。從而留下蛛絲馬跡,乃至致命的罪證。

    而這些,他不能和災佘去說。那孩子說穿了,到底還是孩子,人生閱歷種種終究不過一點點。

    裏面的水深,又豈是那孩子能想象的。

    勇王看着災佘匆匆離開的身影,同陳留道:“他是因爲浥輕塵才如此?”

    陳留側身把人讓進廳內,迎到上首坐下,敘完禮才道:“是,因陳某上次同此女有過不愉快,這孩子再見到她便沒了好顏色。”

    “哦?還有這事,怎不見你提起?”勇王有些驚愕的擡眸,他記得之前瑞錦宮兩人談了許多,獨獨沒有聽其提過這事兒。

    “其實也沒多大的事。”陳留在勇王下首坐下,道:“此女想請陳某替她勘察疏星樓一案,被陳某拒絕了。後來她再三懇求,一時心軟就答應她考慮考慮。

    這不,就有了剛纔的事兒。”

    “那?驗師現在同意了?”勇王試探的問道,身子不自覺的微微前傾。

    “嗯。”陳留頷首,對此他倒不隱瞞,而是直言道:“有一事,陳某一直猶豫要不要和殿下講?”

    勇王不解,坐直了看向他,他們直接還有什麼不能講的嗎?

    挑眉道:“何事?”

    “殿下還記得小周莊的人命案嗎?”

    “記得,怎麼?你有新的線索?”

    陳留道:“殿下當也知道老者的心,陳某一直有保留,得隙即研究。前些日子,在其心發現了一道極其微弱的氣息。

    如不仔細,很難捕捉到。”

    “是什麼?”

    聽到小周莊三個字,勇王呼吸瞬間加重幾分,似吭哧吭哧,喘吁吁。

    “此物想來殿下應是有印象。”頓了頓,道:“便是百里素鶴佩劍的氣息。”

    “不可能。”

    勇王聞言,想也不想就給否決了。

    陳留亦道:“是啊,所以浥輕塵找陳某爲其勘察疏星樓一案時,陳某拒絕。

    首先當時百里素鶴也在場,浥輕塵提出此事,陳某既恐打草驚蛇也不想去趟疏星樓的渾水。

    能一夕之間除去浥岱山的豈是凡人,陳某沒必要爲了幾句好話,便把自己置入未知的危險中。”

    “話雖如此,那驗師現在爲何又答應了她?這不是前後自相矛盾嗎?”勇王兩肩微聳,雙目灼灼的盯着他。

    陳留聽罷,低頭舔過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道:“不怕殿下笑話,道理雖懂,但終究抵不過一絲俗念。

    百里素鶴能爲如何,咱們心裏或多或少都有見聞。且此人亦頗得主上和少真、菰氏兩位家主器重。

    便是百里家主,對其有別不同。

    拋開他能不能做到這個問題,坦白講,證據對他十分不利。但,陳某爲實在找不出他這麼做的理由。

    且,真是他?浥輕塵當初何必衆人面前爲其發聲說話,阻撓蕭老四等一再逼迫?

    更何況,對其傾心相許?

    那百里素鶴人中龍鳳之資,也不會蠢到做了還陪着對方找人對付自己不是?”

    “或許,這正是他過人之處呢?”勇王故意問到,說白了,事情若是百里素鶴所爲,他都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如同陳留所講,百里素鶴真的沒有這麼的理由。而且以浥岱山的修爲和彼時疏星樓的實力,百里素鶴挑上對方跟找死沒區別。

    事情怪就怪在,不是他做的但所有證據都指向他。目前唯一最有力的證據,就是浥輕塵這個生還者爲其說話,更爲其捨生忘死。

    若是仇人,怎能做到這份上?

    即便是浥輕塵爲了報仇一切都是做戲,想來百里素鶴也不會蠢到留個不安的可能性跟在身邊。

    所以啊,這事兒真他娘的透着古怪。

    陳留刮了一下鼻子,擡眸迎向勇王探究的目光,一本正經的點頭道:“過人之處,咱們不可否認。

    否則,又怎麼解釋主上及幾位對其另眼相待。

    不過,殿下您自己也不信,不是嗎?”

    勇王啞然失笑,別過臉半晌才垂下眼眸道:“也是,那驗師你的目的是?”

    “陳某實與殿下心思相同,殿下又何必打破砂鍋問到底,留待來日咱們相互驗證豈不更好?”

    陳留似笑非笑,衝勇王一個拱手。

    “哈……說不過你。”

    “對了,殿下來此,是爲何事?”陳留問道。

    勇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暗惱道:“看本宮這記性,跟你說兩句話便把正事給忘咯。”

    “什麼事能讓殿下您親自走一趟?”

    “來此之前,百里素鶴曾到瑞錦宮小坐。”

    “這麼巧?他二人一個在殿下宮中,一個到了陳某的撫靈閣。要說他們不是商量好,還真的叫人難以置信。

    但不知,百里素鶴見殿下系爲何何事?”

    “據他自言,先至九曜樓與忘憂照過面。”

    “她?”

    “不錯,忘憂似乎有意結識他身邊的雲行雨。此人出自休門,傳聞乃是五賊大師的弟子。”

    “這……這幾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滴突然就纏上了?”

    倘若被盯住的是其他人,陳留覺得還可以理解。然休門早已遁世不出,連其門派落腳處俱是少有人知。

    如何,盯上了此人?

    勇王也參不透這其中的緣故,無奈道:“此事不知,百里素鶴沒有細說。但他擔心忘憂突然接見女客,恐欲海天近生無端風波。

    本宮放心不下,故來找驗師商議。”

    “什麼風波?”聞聽這話,陳留心中忽然咯噔沉了下去。莫名的慌亂,使他沒來由的一陣癱軟。

    只是礙於勇王在場,被他不動聲色的按下。

    “如果本宮料的不差,應是指忘憂背後的邪人恐有動作。百里素鶴,懷疑那名女客可能是邪人之一。”

    說罷,陳留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假如邪人已經潛入王城後果難以想象。

    正說着,就聽見外頭好一陣嚷嚷,似災佘與人起了爭執。陳留睇眼門口,道:“殿下稍坐,陳某去去就來。”

    勇王頷首,靜坐廳內沉思心事,並無多少不適。

    走到外面,果見災佘與一面生侍衛打扮的人吵得不可開交。那人見到陳留出現,一把推開災佘,徑直朝他跪下道:“見過驗師大人,小的奉周大人之命有急事面見大殿下,懇請大人通融。”

    災佘猛不丁的被他一推,登時摔了一個屁.股蹲。又見陳留對這個冒冒失失闖閣的沒有丁點責怪的意思,頓時心酸涌上鼻尖,黑溜溜的眸子頃刻變得溼.漉漉。

    陳留看在眼裏,無奈在心裏,垂下眸子,擺手讓他先下去。

    見此情況,災佘即使有萬般委屈,也只能先拍了手上灰塵,自己低着頭退下。

    待他消失在拐角處,陳留才道:“可有信物?”

    “有。”侍衛取出瑞錦宮的令牌遞給他,兩眼巴巴的望向其身後的樓閣。

    “隨陳某來。”陳留驗過真假,把令牌還給他。

    “多謝!”

    侍衛收了令牌,快步跟至客廳。見到勇王,便是推金山倒玉柱拜下,伏地急道:“啓稟殿下,大事不好,王城出事了。”

    勇王剛調整好坐姿,險些被他驚的摔下椅子。好一會兒,才眨眼回過神,伸手示意侍衛起身回話。

    道:“你且起來,有什麼話慢慢說?王城……出什麼大事了?忘憂有動作,還是邪人打到城腳下?”

    侍衛謝過恩典,然後爬起道:“有人向周大人稟報,說王城發現有女仙遇害。”

    勇王起先還當是什麼大事,聞聽是死了個把女仙,瞬間鬆了一口氣,讓侍衛冷靜,道:“既是人命,着周乙派人去查即可,何至於如此慌張。”

    又對陳留道:“驗師你說是不是?”

    然不等陳留回話,侍衛急急解釋道:“不是,不是……”

    “什麼不是?”勇王收回目光,這侍衛的話把他繞的有些糊塗了,不是不是的到底想說啥?

    侍衛伸手想比劃,發現自己比劃不出來。着急之下,跌足坐在地上甚是難受道:“先是一個人來報,後來又有兩人來保,都是前後腳的功夫。

    死的都是王城西的女仙,而且……而且……”

    陳留見他說的辛苦,忍不住插嘴問到:“而且什麼?”

    侍衛看看兩人,好一會兒才平復心緒道:“那幾個女仙俱是死因不明,聽說……聽說臉上的皮子都讓剝了去,看上去肉乎乎一團,甚是駭……駭人。”

    “這……”勇王蹭的起身,望着侍衛半晌都說不出話。

    行兇手法歷來多有各式各樣,但剝人臉皮實屬頭一遭。重點是,爲何單單是剝去臉皮?

    頓時,目光睇向陳留道:“驗師,你如何看?”

    陳留舌頭抵上後牙槽,沉吟了片刻,同侍衛道:“報信人何在?”

    “都在秋心外等着,事出突然,周大人要盯住九曜樓不能離開,故差小的先來稟報。”

    開始他並不知道勇王到了撫靈閣,一股腦兒扎至瑞錦宮。撲了一個空,才人在此。

    “殿下?”

    “本宮明白。”

    勇王當先大步離開,侍衛忙不迭爬起緊隨其後。

    陳留腳步邁過門檻時,道:“照看好閣中。”

    說罷,追上勇王。

    災佘從暗處走了出來,望着陳留的背影,眼底仍是委屈難平。

    他覺得,大人肯定是叫浥輕塵那個女人用花言巧語騙了。不然,怎麼怎麼前後差別那麼大。

    越想,則越是放不下此事。

    而浥輕塵下山時,與一個匆忙的身影撞了滿懷。以她的身手,居然沒避開。

    自草叢裏站起時,不禁將來人好好打量了一番。是個女子,布衣荊釵。模樣因她低着頭趴在地上,看的不是很真切。

    “姑娘……”

    不想她話未說完,那女子忽的一掌襲向她。竟是虛晃一招,藉機縱身射入林中。

    浥輕塵撣去身上塵土,凝眸道:“好奇怪的女子。”

    說罷,搖搖頭徑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