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人前顯貴.人後必受罪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拂弦字數:3687更新時間:24/06/27 19:25:04
    次日清早,素鶴果然來向不風辭行。

    不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一路保重!”

    素鶴朝不風一拱手:“保重。”

    便和衆人出了二蟲院,經風雷殿等而出天風岐瞍。

    他這一走,連帶着缺雲子、浥輕塵、雲行雨、鄒寂人也與之同行。

    偌大的二蟲院,驟然清冷了起來。

    素鶴本意是獨自走,人多目標大。且他此行就是個活靶子,與他同行,便自己置於未知的風險中。

    他不想衆人陪他犯險,尤其是浥輕塵,將她拖入這場未知的漩渦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然浥輕塵堅持,道她本來也是四處走走,藉機引出兇手。

    本就沒有固定的目標,何不同行。

    路上,也有個照應。

    缺雲子不知素鶴顧慮,便幫着說和。無奈之下,素鶴唯有點頭答應。

    一行人走後,不風便帶着無淚上到後山頂峯。

    頂峯上天風肆虐,尋常人根本無法接近。

    但他們父子二人不在此例,想去隨時都可以。不風是煉化了此風爲己用,而無淚則是因爲眼睛的緣故,使他無懼其威,更能增益自己修爲。

    只不過不風擔心他還小,對他吸收此風有所限制。怕他吸收過多,引起根基不穩。

    無淚不是很懂不風的想法,道:“爹爹,爲什麼我們不去送小師叔和浥姐姐他們?

    爲什麼,我們要在這裏埋東西?”

    其他地方,不能埋麼?

    不風沒有回頭,用尖石在地上刨了一個土坑。

    然後從袖袋取出一個紅色布包,打開看,裏面裹的是一串白色珠花。

    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物品,不風看了看隨後將布蓋上。

    然後放進坑裏,再用泥土一層層重新封好。

    頂峯沒有植被,便讓無淚去不遠處劈了一塊長條石。

    上不刻字,擦了擦豎在土堆前。

    等都弄妥當後,才拉着無淚道:“以後有空,你便替爹來這裏看看。”

    無淚雖然不懂,但還是點頭應下。

    “爹爹,這裏面悼念的是誰呀?”孃親嗎?

    不風看着他,慈愛的揉揉他的頭髮:“別問,你只要記得她是我們親人就好。”

    “哦。”

    “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算算時間,素鶴等人也該到了天風岐瞍外圍。

    他們,也該動了。

    須臾之間,素鶴沒死還成了無生門解印人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樣飛向各處。

    缺雲子叉腰,手搭涼棚道:“這日頭也太毒了,你倒是說說去哪裏?咱們幾個,總不能在這荒漠上幹走幹曬吧?

    你是要曬臘肉,還是烘肉乾?”

    把大夥兒都烘了,曬了。

    素鶴看了看四周,發現鄒寂人臉色不大好,便道:“去王城。”

    一來是近,二來也好早點找個地方給鄒寂人歇息。

    如不是爲了救自己,鄒寂人也不必受現在的罪。

    他這腿也是傷的狠了,普通的傷敷上藥,可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然他的卻要好一段時間,眼下正是長新肉的時候,更是有的罪受。

    缺雲子放下手,沒好氣道:“去那裏幹嘛?”

    你是活膩歪了,打算自己送貨上門嗎?

    百里流年那老小子是個善茬嗎?你還沒事自己湊過去?

    素鶴道:“沒什麼,去哪裏都是去。

    不過我聽師兄說王城美酒多,你老人家不打算去品品?”

    “去,當然去。”

    一聽美酒,缺雲子立馬大包大攬拍了胸口。

    走起路,那叫一個腳底生風。

    素鶴又看向雲行雨和鄒寂人,沿路走來都他在照顧鄒寂人,反倒是自己什麼忙都沒幫上。

    道:“還撐得住嗎?”

    鄒寂人扶着雲行雨的胳膊,咬牙道:“還行。”

    其實只有他自己清楚,那萬蟻食心的感覺是什麼滋味。

    “之前在山上一直不得空,我這兒還有幾顆丹藥,你先用着。

    當能幫你緩一緩。”說罷,取出拂清風之前留下的丹藥遞給鄒寂人。

    “多謝!”

    鄒寂人也不扭捏,接過丹藥便倒了一顆服下,頓時覺得兩腿疼痛舒緩了不少。

    對雲行雨道:“走吧。”

    “嗯。”

    雲行雨是幾人中話最少的,說走即走,說停即停。

    除了素鶴,誰的面子都賣,就是不賣素鶴。

    對此,一行人都是見怪不怪,習慣了。

    就是素鶴自己,爲是釋然的很。

    缺雲子找了個枯樹墩坐着,雙手叉着膝蓋,上氣不接下氣道:“你說不風他們這羣人怎麼就選了天風岐瞍立腳跟?出個遠門,都能累斷兩條腿。”

    說罷,扯着袖子呼啦,使勁給自己扇風。

    浥輕塵忍俊不禁,道:“哪兒能啊,累誰也累不着您。

    我看啊,八成是您肚裏的酒蟲饞了,想要喝點酒解解渴。”

    說罷,衆人皆笑。

    心思被窺破,缺雲子大呼世態炎涼。現在大姑娘都開始欺負老人了,夭壽了。

    但他嘴上說歸說,手還是很實誠的從袖口招出酒罈,狠狠灌了幾大口。

    他們當然……不是不能飛,只是素鶴的情況暫時不宜動真元。

    所以,一起走,就當是散步咯。

    至於鄒寂人,長新肉他就是一個過程,必然的。

    捱過這些日子,就好了。

    說是那麼說,其實,缺雲子有提議過帶素鶴駕雲走。

    他老人家吃點虧,給他當回童子。

    但素鶴不同意,說走走也好。

    自己現在是無生門的人,熟悉熟悉周遭地理環境也是應該。

    是挺應該的,至少一路過來沒少被住在天風岐瞍的仙者欣賞。

    無生門最年輕的不字輩,不瞧白不瞧。

    缺雲子發現,這小子給不風關了三天後,他開始吃不透這廝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風替師收徒,絕不會是看上某些人骨骼清奇好造化。

    收徒,必定有所圖。

    奇怪的是以素鶴的性子,居然也答應了。

    故:二人之間,必有勾連。

    素鶴對上缺雲子關愛的眼神,只作不知。

    他在等,等他是解印人的身份有足夠的時間傳遍欲海天。

    事實上,也確實很快傳遍了。

    至少身在王城的百里家,就很不平靜。

    百里流年本在別院,由美妾陪着喝喝着小酒,聽個小曲兒,日子過得舒舒服服。

    偏偏突然收到點召,急急忙忙撇下美人回到白蘋怒濤。

    剛進書房,背後的門瞬間自己關上。

    連屬於他太師椅,此刻也坐上了他人。

    百里流年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是恭敬的道:“分支百里流年,見過使者。”

    那人把書從臉上取下,隨意的翻動,“沙沙”聲刺人耳膜。

    良久,道:“知道爲什麼找你嗎?”

    百里流年捏了把冷汗,道:“流年不知,請使者明示。”

    使者爲不賣關子,道:“夫人有話,那個賤種已經往王城而來,你……可要抓緊機會。”

    “他沒死?”百里流年吃了一驚,不是聽聞柳心齋一役死在神祕人掌下嗎?

    “哼。”使者看了他一眼,嗤笑道:“那是你消息過時了。”

    “這……使者既然來了,何不順手除之?夫人面前,更是大功一件。”百里流年將燙手山芋,不鹹不淡的推回去。

    “你知道,他爲什麼沒死嗎?”使者忽然趴在書案上,半譏半諷的伸手指着百里流年,道:“因爲,當年還有餘孽沒掃盡。

    所以,這個美差就交給你。”

    想推卸,呵……美的你。

    “流年力薄,怕是無法擔此重任,恐有負夫人栽培。”百里流年實不想接這份差事,且先不論素鶴本身能爲如何,就論其目前糾集的勢力都不是好相與之輩。

    不風,缺雲子,浥輕塵之流哪個是好招呼的?更別提,還有一個神鬼莫惹的拂清風。

    光一個拂清風,那都是要人命。

    讓他盯梢下黑手使絆子都可以,這不涉及素鶴要害。

    可讓他去結果素鶴,那不是把他往刀口上架嗎?

    “怎麼?你不樂意?是夫人給的差事不好,還是待你不公?”使者往後一躺,抓了只筆在指尖轉悠。

    百里流年,看的眼角猛抽抽。

    那轉的不是筆,而是他的命。

    他很清楚不管願不願意,事情到了這份上。也只能先點頭應下,然後再思計策。

    頓時滿面笑容道:“使者說笑了,此等差事能交給流年。那是對流年的賞識,流年怎會不樂意?

    遑論夫人一直對分支照顧有加,流年感激都還來不及,又豈會生出他念?

    使者如此說,莫不是要陷流年不義?”

    使者瞥了他一眼,勾脣道:“哪能啊。

    對了,忘了和你說。

    在他背後之沒人有全部現身之前,先別急着做掉。

    留着做餌,釣釣看。

    必要時,你也可以設局和他套套交情,看能不能套出什麼?”

    頓了下,又道:“我再好心給你個勸,你這一支想要保住眼前,就得小心把這事辦好。

    事成了,夫人自然不會虧待你。”

    辦不好,那就把命留下。

    百里流年垂眸,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急着便好,他回去可以慢慢圖。

    拱手道:“多謝使者提醒!”

    又道:“流年已命人備好酒宴,懇請使者賞個臉,撥冗一會兒。”

    使者起身,將筆放回筆筒,漫步經心的掠過其他的筆頭。

    看着百里流年,笑道:“下次,下次一定。

    我還有他事,就不去了。”

    說罷,人已消失。

    百里流年氣的一掌猛撐在書案上,半晌才壓下胸中怒火。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目光含狠的掃了過筆筒裏的筆,滿目厭棄。

    怒道:“欺人太甚。”

    話音剛落,筆筒裏的數只筆齊刷刷斷了頭,“啪嗒”“啪嗒”接二連三掉在書案或地上。

    渾似一擊重拳狠狠錘在他心坎上,令其無法呼吸。

    半晌,百里流年將地上和書案上的筆頭一隻只撿起。

    眼底霎時覆上森森寒意:“警告嗎?”

    說罷,手心倏然攥緊。

    那數只筆頭頓時化作齏粉,稍一揚,散落指間。

    回眸,朝暗處喊到:“簾恨,去請少主。”

    暗處簾恨抱劍走出,慢慢走到他身後。

    低聲道:“是。”

    然後,旋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