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笑傲三戰

    左賢王推拉見攻勢屢次受挫，與漢兵僵持，長期對峙下去，實在對自己不利。卻苦於沒有破敵良策，一時寢食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漸漸也就生出退兵的念頭。但看到李臺那麼小一個鎮子，就差城門攻不破。他們原來無堅不克的匈奴騎兵的威風，豈不顏面掃地。城裏的萬般物什，糧食銀錢，還有那些如花似玉的漢族漂亮女人，又讓他牽掛難捨，到嘴的肥肉如何捨棄？！他這個強盜和土匪的習慣，如何變得像個娘們那樣嘰嘰歪歪。實在於心不甘。左思右想，苦惱不已。眼見着天氣漸漸變冷，天氣到了冬天就更沒有辦法破城了。

    看來現在，對漢家的圖謀，簡直難上加難！

    和軍師王當商量對策，王當笑着說:我倒有一良策，可破目前的僵持局面！只是不知大王願不願意採納！

    左賢王推拉讓軍師在側旁的一個墩子上坐下，軍士爲王當軍師奉上酥油茶。王當喝着酥油茶，不緊不慢，娓娓道來。聽完王當的計策，左賢王推拉笑道:此計呀，甚是高明！明日全軍按計行事，一定要和漢軍，大戰一場！

    第二天，太陽出得很早，陽光還在胡楊樹枝的彎曲蒼老的樹枝間遊蕩。左賢王推拉部隊已經開始做飯，匈奴騎兵飽餐一頓。然後做着廝殺前的準備。馬匹喂得飽飽的，馬鞍的綁帶依次紮緊，在馬匹的肚子底下勒出兩道深痕。馬匹的大圓蹄子，踏着酥軟的沙漠，躍躍欲試。軍中胡笛嗚咽，宛似一種野獸在嘶吼。匈奴騎兵把刀鞘中的彎刀，將刀刃在礪石上細細磨得，可削鐵如泥。推拉的王旗漫不經心地，迎風招展……

    推拉啃了一隻大羊腿，在衣袖上抹掉嘴上的羊油，走出大帳。王當迎上前去，說:大王萬事俱備，可以出兵了！

    匈奴騎兵浩浩蕩蕩，涌出軍營，一地煙塵久久不散。

    匈奴騎兵把臨近的村莊包圍，把那些百姓全部綁縛到李臺城郭外面，高聲叫嚷:

    李臺守軍聽真，你們今天再不出戰，我們就把這些村莊的百姓，一個個，全部殺掉！一個活口不留！你們要是真正體恤這些百姓，關心他們的疾苦，那就乖乖打開城門，出來決戰！不要當縮頭烏龜！這樣會白白讓這些百姓丟掉性命！

    百姓手腳捆綁，哭聲一片。裏面還有孩子老人。匈奴人狼子野心，窮兇極惡，這樣的下三濫的招數，也用得出！

    李傑眼裏噙着淚，不知如何是好！

    水竹先生按了按他，示意他不要中了匈奴人的詭計。水竹先生說:李臺有你李傑在，就不會失守！

    左賢王推拉見漢軍不理他，於是傳令，先砍殺幾名百姓。百姓的頭顱被匈奴人快刀砍下，滾落一旁。百姓倒地，鮮血飛濺黃沙……

    李傑哭了……

    他罵到:狗日的匈奴，操你祖宗！

    左賢王推拉讓王當繼續喊話，讓漢兵要麼開門投降，要麼就趕快打開城門，出來廝殺！以免普通百姓枉送性命。匈奴人又拉過幾個孩子，讓他們跪在地上。快刀在孩子們的頭頂，高高舉起……

    推拉，你這個混蛋，住手！你答應我，我去和你決戰，你放過所有的百姓！李傑憤怒地吼叫。

    推拉跨馬向前，揮鞭指着，說:本王言而有信！你出城決鬥！我放百姓回家！

    李傑叫過貢嘎，對他說:我出城和推拉決戰！你守護在水竹先生跟前，一切聽他的謀略，他讓你如何做，你就如何做！且不可擅自行動！你和水竹先生，同心協力，要把李臺守住，待援兵解圍！李臺一城百姓，拜託你們了！

    貢嘎拉着李傑，說:你打不過他們的！你不是他們的對手！這樣豈不白白送了性命！

    李傑奮力掙脫，說:我堂堂漢將，豈容匈奴在我的眼前，屠殺我們的父老鄉親！如果坐視不管，我還算個人麼！

    給我備馬，拿我的刀來！

    兵士幫着他披掛完畢，李傑說:弓箭也帶上，箭囊裝滿鵰翎箭，武器一件不能少！

    貢嘎含淚看着李傑，內心不是滋味！大敵當前，好男兒如何退縮！李傑一身鐵骨俠氣，實在讓人佩服！不知換了自己，自己會不會也像李傑這樣，視死如歸，沒有半分膽怯！

    拍拍李傑的高頭大馬，說:兄長一定，小心從事，安全歸來！兄弟等你，我們去雲姐的沙上雲屋，喝地骨酒，一醉方休！

    李傑點點頭，說:兄弟放心！回來我們一起喝酒！

    打來城門，把李巡查放了出去。然後趕緊關閉城門，生怕推拉的匈奴兵趁虛而入！

    李傑孤身來到陣前，鎧甲的光亮一閃一閃。推拉吃驚地望着李傑，大聲說:你敢一人出戰！你想以一人之軀，阻擋我百萬匈奴軍隊的鐵蹄！敢問英雄尊姓大名呀？

    李傑威風颯颯，說:漢家鐵軍，李臺守備巡查李傑！

    李傑望着推拉，說道:我們兩軍交戰，與百姓無關！你把百姓盡數釋放，我來與你交戰！不知你想怎麼個比法？

    推拉說:我們爲公平起見，可比三次！一次騎馬飛奔，先到者爲贏！二次比彎弓射箭，射中者贏！三次比對衝相搏，誰出刀快，砍死對方爲贏！你看如何呀？

    你若是害怕，可以不比，你叫開城門！我可保你榮華富貴高官厚爵，一生！這樣豈不更好！

    李傑哈哈大笑，說:我今天讓你看看，漢兵的錚錚鐵骨！來吧，開始比拼！

    李傑打馬上前，推拉選了一名虎背熊腰的武士，胯下是一匹黑亮的大蹄駿馬，兩人在一條線跟前站定，一名匈奴武士舉起一面黃皮，高聲發令:出發！

    兩人緊打胯下良駒。駿馬也通人性，在主人的號令下，如離弦快箭，轉眼已奔出很遠的距離。李傑使盡全力，心裏唸叨如何也不能輸給匈奴人，多虧他的追風有優良的千里馬血統，加上今天李傑拼命的勁頭，也讓這匹馬血脈噴張。緊鞭急胯相催，勇猛的勁頭，竟讓對面的威猛武士驚詫不已！終點處兩匹馬並駕齊驅，馬頭竟不分先後！

    第一局，平局！

    推拉着實吃驚不小，騎馬奔馳本是他們民族最有優勢的特點，乳臭未乾的頑童都會不要馬鞍，策馬奔馳。這十拿九穩的比馬的速度，居然沒有勝出！本想着以己之長，勝敵之短！反倒是煞費苦心，竹籃打水！

    推拉搖搖頭，暗自嘆息！

    李傑平復心緒，任由追風一路散漫放蹄，一邊放鬆，一邊又來到了推拉跟前。

    提拉說:英雄果真了得！那就開始第二局的比賽射箭吧！

    李傑點點頭，說:開始吧！

    轉身右手抽出弓，架在馬鞍上；然後右手回身，在箭囊裏拿出一隻鵰翎箭；用右手持弓，同時右手將箭握在弓骨上。做完這一切，笑着望着推拉，說:你們的弓箭手呢，我們開始吧！

    推拉又選出善百丈穿鷹的射箭高手，躍馬來到李傑身旁。匈奴射手當先，三箭射出，箭箭靶心！

    該李傑射箭了。李傑穩定心神，右手執弓，突然用嘴巴，咬着鵰翎箭的箭尾和弓弦，以嘴開弓，瞄向靶心。嘴巴在弓弦的硬拉下，撕裂了，鮮血迸流！鬆開弓弦，鵰翎箭飛了出去，卻沒有力量飛到靶心！

    李傑右手又拿出第二只箭，還是用剛纔的辦法，用嘴巴咬住弓弦，良久瞄靶，嘴巴鬆開，然後放弦！

    城郭之上的水竹先生淚流滿面，痛哭失聲。貢嘎叫到:大哥，你回來！我去替你！我去替你！

    推拉也看得目瞪口呆，驚得原地半天不知所措！這李傑武夫，竟然如此剛強，如此不要命！自己一輩子馳騁沙場，還是第一次見到用嘴拉弓的人！雖然箭落靶心，卻實在讓人心驚膽戰！想想漢家有如此鐵甲衛士，也難怪這小小的李臺，沉兵數萬，卻也無可奈何他們！念及此，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第三箭射出，李傑的幾個門牙，也脫落了……

    第二局比試射箭，匈奴射手勝出！

    望着滿臉鮮血的李傑，推拉說:勇士勇氣可嘉，實在令本王佩服！本王惜才，願奉高官，給與勇士，我匈奴也非常缺少像勇士這樣剛猛的漢子！李傑勇士，你就從了本王吧！本王愛惜你一腔豪邁！

    李傑仰天大笑，在李臺這個小地方，你見過投降的武士麼！不要枉費心思，我們來比第三局！

    李傑右手抽出彎刀，在鎧甲上磨了磨刀刃，彎刀太陽光下面銀光閃閃……

    推拉叫出匈奴騎士當中的快刀手，一匹草原青的駿馬，仰頭嘶鳴，匈奴快刀手躍躍欲試！

    黃旗搖動，追風和那匹草原青同時開始快速奔跑，兩人越來越近，李傑都把快刀手臉上的橫肉和亂眉都看清楚了，揮刀向前……

    追風上面的李傑，跌落黃沙地，鮮血濺出一大片紅色，真像家鄉盛開的紅玫瑰！

    推拉看到跌落地面的李傑的左手，也跟着落地，左手原來是節假肢，難道面前的這個傢伙，竟然一直在用，一隻手在戰鬥！

    推拉搖搖頭，暗自唸叨:這就是不可思議的，極度不可思議的，大漢民族麼！

    戰場突然靜寂了，匈奴的鼓角木笛，全部沒有了聲音。城郭上的漢兵，一個個都成了淚人……

    推拉搖搖頭，命令道:全軍聽令，撤兵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