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文興李臺

    李定來到芒多單于的大帳，拱手施禮，說道:單于，鄙將有一事相求，不知單于可否恩准？

    芒多單于笑着說:李將軍的事，自然是自家之事！儘快講來……

    李定說:昨日攻城激烈之時，大王讓我看那面杏黃的大旗上面有四個大字，沙上雲屋！大王你知道這是什麼意識麼？

    芒多單于搖搖頭，不明所以。

    李定說:沙上雲屋是我在投靠大王之前的那年春節，我和妻子一起寫的一副對聯裏的一部分:

    郎跨鐵騎挽硬弩

    奴暖寒沙上雲屋

    隨後兵敗投靠大王。我的家人被誅了九族！就沒有了我的家人和妻子的消息。昨晚夫人潛人送來家書，把她的情況一一都告訴了我，原來夫人因爲自己貼己的丫鬟穿了夫人的衣裳，替夫人赴死！夫人才得以保留性命！而今就在李臺的沙上雲屋，開着個小酒店謀生！我李定無能，害得家破人亡，連自己的妻子都沒有辦法保護！我已經對不起自己的大漢國邦，還有自己的家庭，現在苟延殘喘的妻子，我不能再對不起她了！我懇求單于放過李臺，給我妻子一條生路！

    當然我也不會再去找我的前妻，我已經對不起那麼多的人，因爲我的緣故，傷害了那麼多人，不能再對不起單于的女兒，我的現在的妻子！

    芒多單于點點頭，說:李將軍能夠如實說來，看來沒有把我單于當做外人，李將軍忠肝義膽，光明磊落，着實讓人心生佩服！像將軍這樣的人，我單于有幸有緣得到，是上天給我匈奴人的福分！而大漢呢，則是樑柱相傾，那是天大的大損失呀！

    你李將軍呀，我芒多單于用定了……

    你的請求，當然同意！至於何時給左賢王推拉報仇雪恨，那再等機會吧！我們不能爲了報左賢王推拉的仇恨，而把李定將軍的妻子的生路打破揉碎了。以後我匈奴兵士，遇到沙上雲屋一定去討杯酒喝，誰敢動沙上雲屋老闆娘半根汗毛，我芒多單于一定立馬橫刀，絕不答應……

    我芒多單于愛憎分明，對待朋友，兩肋拔刀，肝膽相助！

    芒多單于大聲呼喚:傳令兵，傳單於命令，大軍即可撤軍，返回大漠！

    一大早，唐大野從城垛後面探頭觀看，卻突然發現，匈奴大軍不見了……

    他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喚出兵士細看，那還有什麼匈奴的影子呀！派出兵士前去偵查，那裏還有匈奴部隊的一個兵士！匈奴大營剩餘的一片狼藉，都處都是馬糞碳火的痕跡。碳火還在冒着細煙。兵士數了數匈奴部隊留下的竈臺數量，判斷出此次匈奴軍隊大概有八九萬之衆！

    和匈奴打了半輩子仗，匈奴士兵主動撤退，這不是他們的風格呀！

    唐大野一時摸不着頭腦，內心還在盤算，會不會撤兵是一個假象呀，誘騙漢軍上當，好把漢軍包圍包餃子！再次派出騎兵前去偵查，還是沒有找到匈奴部隊的影子。

    這匈奴部隊一下子從李臺的防守陣地，消失的無影無蹤！這芒多單于又在搞什麼名堂！

    唐大野越發迷茫，趕緊讓人報告貢嘎！貢嘎聽完報告，哈哈大笑，說:李臺是有貴人相助呀！

    貢嘎讓唐大野不可大意，繼續偵查，瞭解敵情！自己則讓皇上坐在衙堂的椅子上，坐等他提前派出的幾路大軍，什麼時辰能到李臺，能來救皇上的駕。

    先是有兵士來報，馮廣寧將軍大軍蜿蜒逶迤，來到李臺！

    皇上說:他應該再早一刻來到！可惜呀，還是晚了，沒有看到大戲！

    又過了一陣子，又有軍士來報:右路將軍羅開復，定西將軍馬奎，帶領本部人馬，浩浩蕩蕩，也到了李臺城外！

    皇上笑笑說:再晚一個時辰，如果不是單于撤兵，朕都成了芒多單于十萬大軍攻擊之下的肉加饃了！

    不過嘛，還不錯，沒有朕的親口旨意，發現敵情，及時出動禦敵！憑這一點，三位將軍可得嘉獎！

    金日磾把李定和雲姐的事情，細細地向皇上講明，聽完金日磾的講述，皇上嘆了口氣，無奈地說:看來朕，還是冤枉了李定了！是朕操之過急，事情沒有搞完全清楚，就下結論！實在是不該呀！朕的過錯，使國失去勇猛大將，實在是不可饒恕！朕爲了自罰，今日起一個月的時間，不喝酒吃肉，自我反思！

    金日磾笑着說:可此行，皇上不是要請我來李臺喝地骨酒麼！這一條誓言面前，這地骨酒，豈不是沒有機緣了麼！看來這次，又白跑一趟，喝不成了！

    皇上捶胸後悔，說:朕的金口玉言，應該喝了酒以後再做懲罰！可現在駟馬難追，還真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這可如何是好？這不是朕的本意呀！朕也是奔着這地骨酒來的呀！可朕又不能說話不算數呀！這朕也有左右爲難的時候呀！看來那個貢嘎說朕腦子不靈光，有的時候還真讓這小子給說對了……

    皇上說:先不說地骨酒，還是那個李定！是朕錯怪他了！而李定的妻子吳芹雲，以貼己丫鬟替死，有欺君之罪！看來用李定的委屈，換吳芹雲的欺君之罪，我看挺好！現在誰都沒有過錯了！就是什麼時候，看看還有沒有機會……那個李定，真得可惜了！

    金日磾點點頭，問皇上:那我們還去喝地骨酒麼！你也喝不成了，你看着別人喝，那多沒有意思呀！要不改日，這頓酒，就先欠着！

    皇上笑了:你是不是饞蟲也出來了……我如何感覺你現在比我還唸叨着這地骨酒呢！

    皇上喚道:貢嘎跑那裏去了？

    貢嘎趕緊屈身向前，應聲道:貢嘎在這裏聽令呢！

    皇上說:朕大老遠跑到你這裏，你不領朕，到處看看李臺！這李臺現如今變得怎麼樣了？朕心裏也沒個數呀！

    貢嘎趕緊說:是本官罪過，本官這就領着皇上，都處，四下，左右，遠近，總之，隨便轉一轉，看一看！

    皇上點點頭，說:那就現在吧！

    貢嘎和皇上、金日磾一起在李臺城郭細細轉來，皇上看了李臺學堂，和水竹先生嘮家常！又看了東西市，看着田稼軒年輕有爲，做事情有闖勁兒，彷彿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甚是高興欣喜！特別在騾馬市場呆得時間長，也不嫌裏面的味道大，皇上說一聞到馬糞的味道，就想騎上高頭大馬奔馳！金日磾一言不發，只是暗笑！皇上問田稼軒當年在這裏高價買一腚青的事情，貢嘎和田稼軒一一詳細作答！

    隨後貢嘎和皇上、金日磾騎上馬匹，皇上看到貢嘎胯下的棗紅馬，讚不絕口，聽說這匹馬是貢嘎父親給他的，皇上於是說:這抽時間吶，還得去御馬場看看！那裏的宛馬優良種羣培育，不知道做的如何了？今天就不去那裏了！

    來到定沙湖，幾人緩轡徐行，望着定沙湖波光渺渺，皇上甚是歡喜，搖指雲天一色，說:這好大一片水面，沙鷗淺翔，藕傘紅房，着實讓人，看不夠呀！

    貢嘎說:這漠上渠的雪山流水，彙集在這裏，農民忙伺稼軒，這裏是極好的澆田水源地！湖裏還有很多冷水魚，對湖水生態改善，大有裨益！定沙湖平日可供天下八方來客，一睹其千傾風采！可謂一舉多得呀！

    皇上扭頭問貢嘎:那個馮廣寧將軍那裏現如今如何了？

    貢嘎說:鄙官這就帶皇上前去查看！到了地方，自然一目瞭然！

    於是大家跨上駿馬，在路上拼了一下馬速馬力，馬的穩定性，皇上笑着說:這樣一比呀，看來還是你的棗紅馬有兩下子呀，它有名字麼？

    貢嘎說:我的父親叫它火娃子！奔跑起來像一團火！

    皇上說:這名字有點意思！火娃子，好名字！

    那廂的火娃子正在奔跑聽到皇上叫它的名字，馬背上前，輕輕蹭蹭皇上的腿！以示友好！

    皇上騎着馬正在奔跑，看到火娃子的舉動，哈哈大笑，扭頭對火娃子說:我知道了，認識你了，我知道你叫火娃子！

    貢嘎胯下的馬匹棗紅馬，翻蹄亮掌，四蹄輕快，像個快樂的孩子，有節奏地奔跑着……

    皇上說:這馬真有靈性呀，很是懂得主人的心思！實在難能可貴！

    幾人一路奔跑在黃楊胡楊各色樹木做成的林蔭道，皇上對貢嘎說:朕記得以前這裏不是這個樣子呀！現在的樣子，如果不說這裏是李臺，真的和長安周遭看不出兩樣呀？朕實在有點不敢相信了！

    打馬來到馮廣寧將軍的駐軍屯田處，皇上跳下馬，跑到成片的青稞田，用手捻着青稞麥穗，這不成了漠上江南了麼？看來我們駐軍屯田的策略是成功的呀！

    又看到番茄園地，葡萄園地，這些都是張騫從西域帶回來的種子種植的！眉眼帶笑地望着都處果實累累，皇上興奮得像個孩子！看到棗園，哈密瓜園，皇上臉上的興奮表情，瀰漫得到處都是！

    這叫做漠上江南，一點都不爲過！看來朕嘗試用民生發展，富裕國家，富國強民的想法，是絕對可行的策略！這小小的李臺，成了朕發展國家的試驗田，是朕發展大漢，富國強民諸多嘗試的，一塊妥妥的定心石呀！

    和戰爭比起來，這種方法，似乎更爲有效……

    皇上獨自，自言自語，金日磾在一旁，只是暗自微笑，並不接話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