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朕轉閒山

    皇上發現金日磾有幾分偶然……

    那日遊宴之時，皇上突然興致大發，想讓大家看看這許多時日以來，他老人家費盡周折四處尋訪來的各地駿馬良騎。那些高頭大馬無一不是神采奕奕。後宮妃子麗人嘰嘰喳喳，興奮異常，說笑着一定要看皇上他老人家不愛美人愛駿馬，這些駿馬是如何勾掉皇上的那一家子的心思的！於是在皇上身後周圍站得滿滿的，都想要一睹大漢駿馬的風采。

    黃門養馬數十人牽馬從殿下經過，日磾也在其中。日磾十四歲來到這裏養馬，轉眼間已經身長八尺有餘，現如今他容貌堂堂，正氣端莊，目不斜視。而他養的馬匹更是膘肥體壯，毛髮油亮。

    衆養馬郎看到皇上身邊佳麗成羣，無不欲睹一番風采，也就多少亂了心神。

    輪到日磾，他卻目不斜視，一心在馬！

    皇上見到日蟬的行爲與衆不同，大爲驚奇，就詢問他的名姓、出身。

    日磾具以實情相告。

    皇上聞聽他的身世，更加驚訝不已，當日即賜日磾湯沐、衣冠，拜爲馬監。

    皇上覺得日磾這樣品行的男子不可多得，更不可錯過，於是就升遷日磾爲侍中、駙馬都尉、光祿大夫。

    因爲日磾父休屠王在匈奴時作金人祭天，皇上也爲了紀念其父，也讓日磾不忘宗族，就賜日磾姓金。

    金日磾雖然得到皇帝的親近，但他嚴格律己，一言一行皆檢點守責，不越雷池一步，不墮小節一失！

    皇上看着金日磾如此克己守禮，非常興奮，暗自竊喜認爲自己找到了可以說心裏話的人！就更加信任和喜愛他了，對他賞賜累至千金。

    金日磾出則與武帝驂乘，入則侍候在武帝左右。朝堂大臣貴戚看到如此，竊竊私語，大爲不滿，心生怨艾，說：陛下妄得一胡兒，反貴重之。

    皇上聽罷此話，哈哈一笑，反倒是更加對金日磾信任寵愛有加。

    金日磾母病死，皇上下詔，將閼氏像圖畫於甘泉宮，將“休屠王閼氏”五字題於畫上。金日磾入宮，每見畫常拜，向畫涕泣，然後離去。

    金日磾二子，皇上皆愛。長子爲皇上弄兒，常在皇上左右不離。弄兒調皮無度，有一次從後面抱着皇上的脖頸，嬉鬧玩耍。金日磾當時正在皇上面前，見兒子舉動大無禮，氣得面紅耳赤，不停地朝弄兒瞪眼睛，示意他不可妄爲。弄兒看到父親發怒，嚇得趕緊逃跑，並且啼哭向皇上告狀說：我父親發怒了。

    皇上扭頭向金日磾吼道:如何向我兒發怒？

    金日磾無可奈何，只得手恭一禮，不再做聲……

    日久天長，弄兒也長大了起來，但他卻奉事不謹，在殿外與宮女調情。金日磾正好碰上，惡其淫亂，就殺了弄兒。皇上聽說以後大爲震怒，不知金日磾如何幹出這般殺子的事情來。趕忙把金日磾叫來詢問，金日磾見皇上龍顏大怒，叩頭請罪，並一五一十地把殺弄兒的原因詳細說明出來。

    皇上爲弄兒死甚感惋惜哀怨，竟然老淚橫流。金日磾也跪地痛哭不起，這孩子是自己的親骨肉，做出這般的選擇，也是實屬無奈，於大義和私情，他金日磾如何能夠退步呢！

    這件事情以後，皇上更加心敬金日磾。

    金日磾自在武帝左右，目不斜視者數十年。武帝爲金日磾賜宮女，金日磾從不接近。皇上想納金日磾之女進後宮，金日磾不肯。這在別人，和皇帝接親，求之不得。金日磾篤慎如此，皇上無不心生佩服。也對他更加信任又加！

    早朝過後，皇上對金日磾說:你隨朕去李臺吧！那裏我還是不放心呀！這匈奴人很久沒有在邊境橫生事端了，這次呀，我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金日磾問:你是帶軍隊去加強李臺的防禦麼？

    皇上搖搖頭，說:不帶！就你我二人！軍隊我已經安排妥當了！

    金日磾說:如果匈奴搞突然襲擊，那將如何應對？

    皇上望着金日磾，說:朕不是有你麼！你還不能保護朕的安全麼？

    金日磾笑了:我和你，兩個人兩匹馬，和匈奴的威風鐵騎的大軍抗衡！我是沒有那份本領，根本也打不過那麼多軍隊！

    皇上笑而不答，金日磾說:你總得讓我知道，你的安危所繫！我的性命不值錢，但你的性命可不能有半點差池！

    皇上說:沒有那麼嚴重！匈奴人動不了我的半根毫毛！

    金日磾搖搖頭，還是不明白皇上的沉穩來自各方？

    皇上說:咱不說匈奴，我知道那個李臺有家小酒館，可是出了名的！那裏的美酒，叫什麼……地骨酒，堪稱酒中美味！比我們皇宮裏的瓊漿，滋味要好上不知多少倍！那個貢嘎，那個說我腦瓜子不靈光的傢伙，他對我吹牛，說那地骨酒好喝，而且那次李臺保衛戰，幸虧有這些酒壇子，不然城就破了！關鍵時刻是那家店面的女老闆娘，獻出這些地骨酒，砸向敵人，敵人才沒有把城攻破！你說這老闆娘厲害不？咱們是不是該去看一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巾幗女傑，竟然讓匈奴不能前進半步！順便也讓你嚐嚐這地骨酒到底有多好喝！我其實上次去哪裏，原本是要去李臺，去這家酒店！誰知陰錯陽差，走岔皮了！雖然也到了李臺，但是不盡興！就匆匆回了長安，這回來這些日子了有時還老想那個沒有喝上的地骨酒！你說奇怪不奇怪！朕有美酒如池，卻思念那個小小李臺的小酒店的地骨酒，這道理講不通！你陪着朕，去李臺了卻這樁心事吧！省得讓朕朝思暮想，不踏實！

    金日磾笑了，說:我挺佩服你是一個正人國君，做事情有家國情懷！可你說你就爲了貪一杯酒，就讓一國之君身陷危險之地！反正我覺得不妥！

    皇上笑着說:李臺，那可是大漢的江山下的縣城，有我李臺貢嘎縣令在那裏發號施令，治理城郭。這大漢的江山，那一寸土地，是我所不能去得的呢？！

    我在大漢的江山裏轉悠，誰敢把朕怎麼樣？

    就這麼定了，你要是不想去喝那個地骨酒，那就留下吧。朕單槍匹馬，一樣去！

    金日磾點頭間，趕緊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