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先天五氣

    ‘探索此鼎之事，暫且不急。

    顧青如是思量。

    他將身前懸空的鏽跡斑斑大鼎，暫且安置在一旁，而後又以神識將陰木匣攝至近前，從中取出幡杆之上的裂紋，已盡數彌合的欲魂幡。

    石碑空間內六載過去，此方陰木匣中的欲魂幡，已是完全修復，其內兩千餘道殘魂，盡數甦醒過來，顧青之事將此欲魂幡以神識攝住，就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針扎之感，出現在探出的神識之中。

    他伸手抓住欲魂幡的幡杆，將這杆黑色的小幡，在身前揮舞幾下，立時體內的靈力便是飛速消耗，一股股淡藍色的魂霧朝四周蔓延。

    便在此魂幡蔓延出來的一剎。

    無數陰沉的嚎叫之聲傳來，旋即，顧青便見密密麻麻的殘魂自欲魂幡之中撲出，如肆意流淌的黑色海水，轉瞬之間，已將他周遭十丈範圍內的靈氣氤氳清空，且還在朝四周蔓延。

    他心念一動，強行控制欲魂幡收斂了淡藍色的魂霧，並把這鋪天蓋地似的殘魂，盡數收回魂幡內。

    一時間，欲魂幡之上傳來的哭嚎慘叫愈發尖銳，竟隱隱有種要反噬顧青的意味。

    顧青對此沒什麼反應。

    他的手上泛起血色靈光，在無風翻騰的魂幡之上輕輕一撫，將這種反噬鎮壓下去，那變得尖銳的哭嚎慘叫之聲，也是迅速歸於死寂。

    四周的靈氣氤氳再次圍攏而來，顧青的目光則是看着欲魂幡，眼底泛起幾分思索。

    ‘此欲魂幡與尋常的魂幡不太一樣，其內所有的殘魂都帶着滔天恨意，即便是神魂力量強大如我，也會受到些許影響！而我如今的神魂力量，應當已無限逼近築基一重境的修士！也即是說，這杆不過中品法器的欲魂幡，若是利用好了，甚至能夠威脅到築基期之修！

    ‘不過此魂幡內的殘魂，雖說吞了那合歡道的築基之修神魂，變得強大了些許，但數量上有些少了，只有兩千餘道，上次爲了絞殺那合歡道的築基之修，此魂幡內的百餘道主魂也損失了不少……

    ‘尋常的殘魂倒是好補充，只需尋處凡俗戰場即可，畢竟北澤別的不多，就各種敵對，時常交戰的小國多！不過主魂就不太好補充了，先前誅殺左家之修、孫家之修的時候，欲魂幡都處於修復之中，無法取出收攏殘魂，當真是可惜無比。

    顧青手中持着欲魂幡，思索良久。

    他把欲魂幡置於鏽跡斑斑的大鼎旁，神識攝來一方金色的羅盤，正是他通過靈虛島的納賢令，在虛界購置的內蘊五行陣法初解之羅盤。

    ‘若是虛界那黑色的大殿之中，玉璧之上之詳述未作假的話，這羅盤當真是神機谷的元嬰真君天算子前輩，在築基期的時候所鑄就……

    ‘那此羅盤之中，說不得，就存在着五道甚至五道之上的五行禁制凝練之法！畢竟若說陣法，自是離不開禁制，兩者相依相存。

    ‘如今距離那場崔憐兒邀我參加的拍賣會，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也即是石碑空間的一個月半月……

    顧青抓住此淡金色的羅盤，墊着雙手放在盤坐的兩腿之上，神識朝着其內凝去。

    隨着顧青神識凝入淡金色的羅盤。

    他再次進入一方五色的世界。

    此方五色的世界極爲廣袤，難見其邊際，盡是由五色的線條組成，較之他上次進來之時，此次他的神識所察一切，明顯是更加清晰了些。

    他的神識探入此羅盤之處，四周充斥着並不純粹的火焰之色，隨着他神識穿行在這片區域，朝此羅盤五色世界中心處靠攏，他

    神識所見的火色世界愈發純粹，那驚人的灼熱之感，已循着他的神識，涌入了他的眉心識海，讓他的身軀一顫。

    當顧青的神識，探至五色世界的中央處。

    他所見立時從純粹的火色，轉化爲淡淡的金色，這處淡淡金色的所在，在他神識之中大概二十四丈方圓，四周有木、火、土、金、水，此五種屬性分明的力量，在不斷流轉。

    「今我演大五行陣，爾等靜觀。」

    一道年輕沉穩的聲音，似在顧青耳畔響起。

    「人生一世，不過草木一秋，世間之萬種生靈，生老病死，修行超脫，皆脫不開五行之理，陰陽五行之道，五行相生、相剋、相乘、相侮，誰人能洞徹五行之理，即可視萬法如無物，行顛倒大道，再己身之中，進而長生不滅，永駐世間。」

    此青年沉穩的聲音，依舊以不容質疑的語氣，述說了這段和上次似有些變化的話。

    隨即，這沉穩的聲音，深入淺出的講解大五行陣原理，以及如何變陣、催陣、破陣。

    顧青越聽是越心驚。

    他發覺這青年沉穩的聲音，所講述的大五行陣之原理，竟與他所修煉的功法，大五行凝真祕法，有驚人的契合，若是說上次此青年沉穩的聲音，所講述的小五行陣之原理，讓他對於大五行凝真妙法，有觸類旁通之理解的話，那此次青年沉穩的聲音所講，便讓他猶如醍醐灌頂，受益極深。

    直到青年沉穩的聲音，沉寂下來，顧青的神識被淡金色羅盤之中，此方五色的世界，排斥回他眉心之中，他還沉浸在對大五行凝真妙法的思索之中，他心中不斷的閃過一句話。

    「攢簇五行煉真道……」

    人身皆有五氣，心肝脾肺腎，火木土金水，此五氣者，人身之基石也，生老病死皆爲五氣流轉之變化，起心動念皆受五氣之驅使。

    通過此青年沉穩聲音，對於大五行陣的講解，顧青知曉了人身的五氣爲後天五氣。

    人食五穀、肉食之屬，貪美酒、好色相，以妄爲常，故而五臟六腑便會化生出有盛衰變化的後天五氣，進而被憂老病死之苦痛所擾。

    而天地靈氣，爲先天五氣，自然造化而生，聚散變化無常無住，可爲靈氣，亦可爲魔氣、爲妖氣，亦或是依託種種之名號，更換稱謂，無有恆定之時，此實爲天地之氣也。

    顧青經由此推斷。

    他自漆黑的石碑之上，所得的這大五行凝真妙法，第一步就是通過修煉分屬五行的基礎煉氣功法，到一定的時間之後，再行散功之事，以此收攝己身的後天五氣，進而攢簇五行，將己身的後天五氣，轉化爲先天五氣，把肉眼凡胎的後天之體，轉化爲適合修煉大五行凝真妙法的先天之體！

    此即爲漆黑石碑之上，那句‘攢簇五行煉真道的真實含義，也是大五行凝真妙法修煉的開始。

    顧青不由得起身踱步，靈氣氤氳的遮掩之下，他的神情變幻不定，口中低語：

    「我走到如今的五段道途，每段道途所修功法合在一起，即是木火土金水，正和五行相生之理，也即是說，我此次修煉癸水歸一功，攢簇五行已到了最後階段，必須將後天五氣，盡數轉化爲先天五氣，進而將己身轉化爲先天之體，才能突破築基，進而真正的開始修煉大五行凝真妙法！」

    「怪不得我在煉氣後期修煉的如此之慢！前幾段道途我的修爲實在低微，未有一次將修爲推至煉氣圓滿，故而此段道途的修煉，相當於將補足前幾段道途的虧空！這真是……」

    顧青正自語間。

    他突兀想起一事，腳下一頓，眉頭緊鎖。

    「若我所猜測爲真，豈不是說，我修煉癸水歸一功，到煉氣大圓滿境地之後

    ，還要再散功一次，才能真正的將後天五氣，轉化爲先天五氣？不對，不對，癸水歸一功就是最後的水屬功法，即是五行圓滿的階段，應當已不會有下一段道途。」

    顧青百思無解。

    他又坐回到漆黑石碑前的蒲團之中。

    他首次對於自己的猜測，產生些許懷疑，於是再次將目光，落在淡金之色的羅盤上。

    ‘小五行陣、大五行陣、小五行顛倒陣、大五行陰陽顛倒陣，此***有此四種陣法的初解，小五行陣、大五行陣我已看過，該是小五行顛倒陣了。顧青心中一動，未有什麼猶豫，神識探入羅盤。

    顧青的神情變幻不定，或陶醉，或疑惑。

    很快他從小五行顛倒陣的初解之中脫離，他靜靜的思索了半日時間，便再次將神識探入羅盤之中。

    少頃，顧青的神識再次被彈出淡金色羅盤，他似喜似悲的看着安置在雙腿之上，那已碎裂開來，化作晶瑩的碎屑，飄散無形的羅盤。

    顧青靜坐在靈氣氤氳之中，轉眼間就是三日過去，此期間他一動一動，猶如石化。

    直到某一刻，他長出一口氣，出言：「原來腎水從來屬先天，仙凡只在一念間，真陽蟄伏龍池底，吟嘯騰空上九天！而今大五行凝真妙法的這第一句詩，我已算是洞徹。」

    「只是這羅盤之中，卻未曾有五行禁制，或者說，僅僅有五行禁制的些許皮毛。」

    顧青心念一動。

    他自石碑空間脫離，回到靜室之中，翻手取出納賢令，便是凝入其中一絲神識。

    靈虛島，虛界。

    顧青的神識凝聚之軀，在此間浮現而出，直奔那座漆黑的大殿而去，在漆黑大殿深處的玉璧之上，很快尋到了天算子的五行陣法再解。

    這五行陣法再解，和五行陣法詳解的價格，讓他眼角微抽：‘五行陣法再解，需要四百五十中品靈石，五行陣法詳解，則需要一千五百塊中品靈石！加在一起，也即是一千九百五十塊中品靈石……」

    顧青的神識凝聚之軀，在此處玉璧下方，一道道黑色的人影之中，站了一會兒，終是下了決心，往外面行去，經過漆黑大殿之中最靠前的玉璧之下，他的目光在玉璧之上，那需要兩百塊中品靈石，才能購置一顆的二品中階洗髓丹之上。

    ‘丹毒也要清理。

    他瞧了幾眼，苦笑一聲。

    顧青心念一動。

    他的神識凝聚之軀，便是乍散開去。

    靜室之中。

    顧青取出兩千一百五十塊中品靈石，堆積在身前，靈石散發的美輪美奐之光華，將靜室之中的黑暗照破，他瞧着這些靈石，肉痛無比。

    這批中品靈石花出去，他的中品靈石，便只餘下六十五塊了，他握着納賢令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納賢聚寶，通達八方。」

    顧青長出一口氣，吐出此八個字。

    他手持納賢令，朝着前方的兩千餘塊中品靈石一揮，這兩千餘塊中品靈石，盡數消失在他的眼前，這讓他本就肉痛的心，隱隱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