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乾川郡之行（一）

    地火山脈，共分爲東、南、北、中四片區域。

    山脈的西側，是一片人跡罕至的連綿林海。

    這片連綿的林海，佔地不小，足有兩三千裏方圓，其內生機繁盛，各種品類的參天之古木拔地而起，遮天蔽日，植被茂密，一條條溪澗蜿蜒其中，大片的溼地蒸騰着瘴氣，令林中始終籠罩一層霧靄。

    此片林海中，並未高階的妖獸，但低階的妖獸之數量不少，故而也就成了聚居在這片地火山脈的諸多煉氣修士，平素裏的歷練之地。

    穿過這片位於地火山脈西側的林海，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泊。

    這片湖泊似被林海環抱其中，若有修士若於半空中俯瞰，便可見湖泊之水，湛藍剔透，若晴日，真與碧空藍天一色，美不勝收。

    地火山脈的南側、北側、中央，這三片區域，分佈的大多數地火洞中，地火的品質還算過得去，故而雖說修士的數量不一，但大體還算繁盛，不論是煉丹師，亦或者是求丹之人，來往修士絡繹不絕。

    至於這片地火山脈的東側，就冷清的多了。

    東側區域的地火洞中，地火的品質普遍低到了極點，大大增加了煉丹之時，炸爐的風險，是以，除了顧青之外，此片足有兩三千裏方圓的地火山脈東側區域，幾乎無有其他的修士，租下地火洞。

    雖說東側區域的地火洞中，地火的品質普遍堪稱低劣，但這片區域的天地靈氣，不知爲何，卻是這綿延萬里的地火山脈之最。

    天地靈氣無形無質，除非聚斂到一定地步，初步形成稀薄的靈霧，不然的話，肉眼根本瞧之不見。

    東側區域的半空中，一陣陣天地靈氣，朝着下方某座地火洞，極快的匯聚而去。

    這些天地靈氣，簇擁在這座地火洞附近，卻也只能慢慢的透過佈置在此的陣法、山石間的縫隙，緩緩滲入地火洞中，匆匆五六日的時間過去，已是堵塞了一片，在地火洞外，形成一片暗沉的薄霧。

    地火洞內。

    一襲黑袍的顧青，盤坐在洞窟最深處的石壁前，一座高出地面一截的石墩之上。

    兩道白色的氣龍，在顧青鼻端不斷的扭曲變幻着。

    他的周身，更是彷彿罩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白紗。

    而除此之外，他的身形周遭，已無先前沉浸在修煉之中的時候，外顯的異象。

    鑽入洞窟內的絲絲縷縷靈霧，不斷沒入顧青的體內，被他煉化成精純的法力。

    「呼……」

    顧青吐出一口白氣，鼻翼變幻的兩道氣龍散去，周身那層朦朧的白紗破碎開來。

    他的雙目緩緩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眸，不起絲毫波瀾，更無半分的精光外泄。

    「體內靈力，已是盡數恢復，之前損耗的精血，也恢復了半數……」顧青內視己身，微微低頭，掃了眼當下略有乾癟的身軀。

    恢復精血，並未那麼簡單之事。

    精血者，本就是一身氣血之精華，恢復起來，令他身形變得瘦削，也是理所當然。

    顧青將手中黯淡了小半兒的極品靈石，收入儲物戒。

    隨即，便長身而起，負手而立，目光在這地火洞的內部流轉了幾圈之後，落在洞窟盡頭石壁的最先下方，那冒出地火的蓮花臺上。

    他的心念一動，神識探出，掃過這洞窟內部，朝着四面石壁探查而出，卻是在探入石壁半尺過後，就爲一種特別的力量所阻。

    顧青收回神識，來到這洞窟的入口前，翻手取出一枚黑色的石符。

    「此地，卻是爲何不製作陣法令牌……」顧青把玩了一會兒這枚石符，將之握持在手，穿過了封住地火洞的陣法，來到外界。

    顧青此番恢復法力，花費了六日的時間。

    外界陰雨綿綿，層疊的烏雲遮住了天穹，雨幕籠罩了整片地火山脈。

    顧青踏着略顯泥濘的土路上，也不做遮掩，任由身上的法袍被打溼，走馬觀花似的看着四周風景，往地火山脈的中央區域走去。

    ‘千丹閣，位於這片山脈的中段區域……煉丹師們的聚集、互通有無之地麼……其存在也算是合理，畢竟那赤嶺坊，根本不具備修真坊市真正的功能……"顧青越走越快，身形如風，穿行在雨幕中。

    之前在石碑空間內，顧青已將撿漏那天符宗弟子，得到的好處清點了一遍。

    讓顧青有些失望的事。

    自那些魔族的魔怪、魔將，和人族煉氣、築基修士的屍身，他並無得到什麼值得關注的物什。

    或許，是他的期望過高。

    畢竟，之前那紫辰祕境一行之中，他得到的十幾個修士之遺留，是那般豐厚。

    兩相對比，難免心中失望。

    但顧青也知曉，按紫辰祕境一行，他得到的，是十幾個身價不菲的天之驕子之遺留，而從那天符宗弟子處撿的漏，只是一些尋常的煉氣修士、築基修士，和魔族窮的叮噹響之魔將、魔怪的遺留。

    有巨大的差距，也是應有之理。

    ‘整理撿漏那天符宗弟子，所得的收穫，共得靈器二十二件，法器五十二件，魔器三十一件，未有法寶……一品、二品之丹藥、符籙若干，還有些玉簡、傳訊符、古籍之類的雜七雜八物什。"

    ‘再加上之前，包括被他大和尚威逼下，誅殺的那魔族魔將在內，自從魔潮以來，所殺的那些魔族魔將，所得的一些收穫……另外，就是這些魔族魔將、魔怪堅硬的身軀……魔族的魔怪、魔將與妖獸也無太大差別，相比起皮膜爪牙，筋骨血肉，都有一定的售出價值……"

    ‘這些東西雖說價值應不算太高，但數量着實不小，要出手的話，還是要找一個大些的坊市才好……"

    顧青思索間，身形如風，已是橫跨了地火山脈的東側區域，來到了中央區域。

    耳畔的人生漸漸密集起來，偶爾可瞧見撐着傘，在路旁擺攤的修士。

    這些修士的修爲，大都在煉氣前中期，煉氣後期的修士都少年，至於所售之物，也是一些丹藥，和煉製低階丹藥的藥材，顧青悄然放慢了腳步，一路看過去，也未瞧見哪個修士，在售賣丹爐。

    顧青對於當前境界的力量，操控起來越發得心應手。

    時至此時，他已能將周身法力盡數斂入經脈之中，雖不封鎖周身毛孔，也令之難有絲毫外泄，使得己身從外表來看，與沒有修爲在身的凡人無二。

    這片地火山脈的修士，若是遠遠的觀瞧，着實是不少，一片片遁光如雨而來，又如羣鳥騰空離去。

    但身臨此地，才知以此地的廣袤程度，這點兒修士根本不夠看。

    顧青行了一路，走出幾十裏路，稀稀拉拉的錯身而過幾人之後，才迎面遇到了一撥結伴而行的修士。

    「……聽說了麼，碧嶺那邊有個積年的二階妖獸，已經悄然蛻三階妖獸！」

    「哦？區兄，此事當真？碧嶺的天地靈氣那般稀薄，還不如咱們這邊呢，怎可能誕生三階妖獸？」

    「自是當真！我有個表親，在楚丹師的手下做童子，聽他說，楚丹師之前提到過這件事……還說，小何丹師尋來的，獵殺那積年二階妖獸的幾個散修築基前輩，此行損失慘重……」

    「小何丹師？小何丹師……是去年那個成功煉製出二品中階的丹藥，年不過三十歲的二品丹師？他尋人獵殺那積年二階妖獸作甚……傳聞，他

    不是加入了三宗四門十二家之一麼，要獵殺二階妖獸，直接從那些大勢力找人不更方便？爲何要尋散修……」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些大勢力的築基前輩，固然強大，但要價也高啊……」

    這羣修士共有十五六人，修爲都集中在煉氣中期，相互間旁若無人的交談着。

    顧青也是暗自側耳傾聽。

    ‘三宗四門十二家……"顧青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這羣煉氣中期的修士，俱是如被卡住了脖子的鴨子般，集體失聲。

    失聲只是持續了一瞬，這羣煉氣中期的修士，紛紛對着遠處行來的一個青年行禮。

    「何丹師……」

    「何丹師，多日不見，風采依舊……」

    青年臉色發黑的掃了眼這羣煉氣中期修士，眯了眯眼，腳步一頓，冷哼一聲。

    「哼！」

    「似爾等這般不學無術、不求上進，只知道背後說人的東西，還是早些去世俗間，做個富家翁好了，平白污了修真界的風氣！」

    青年語氣惡劣至極，帶着對這羣修士絲毫不加掩飾的蔑視。

    這羣修士，卻是無人反駁，甚至還有幾人一臉阿諛的笑容，對這青年點頭哈腰。

    青年不再理會這羣修士，繼續前行，徑直走過這羣修士的身側，卻未走出多遠，霍然轉頭，驚疑的目光，在距離這羣修士不遠的黑袍青年身上一頓，神情多了一絲驚疑。

    ‘此人竟與師父所勾勒的衆多畫像中，其中一幅如此相似……莫不是……"

    青年名喚何墟，乃是一位二品煉丹師，在這片地火山脈，也算是小有名氣。

    然而。

    就在幾年之前，何墟還只是一個煉製一品中階丹藥都費勁，只能煉製一階下品丹藥的底層修士。

    直到他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自己的師父，得受指點，改換了手法，這才於煉丹一途高歌猛進，短短幾年的時間，成爲了這片地火山脈少見的，能煉製二品中階丹藥的煉丹師。

    「怎麼，這位道友，莫非認得某？」顧青依舊慢悠悠的走着，出言問道。

    何墟的神情微動。

    他的資質實在說不上好，只是中下而已，但也在丹藥的堆積下，將己身之修爲，推到了煉氣十二層，距離煉氣大圓滿境，也只是一步之遙，但此時，竟是無法自這黑袍青年身上，差距半點修爲氣息！

    這只能說明，要麼這黑袍修士是個凡人。

    要麼……其修爲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黑袍修士，修煉了什麼特殊的收斂氣息之法門。

    但不論如何，其修爲，定然在自己之上！至少，也是築基前中期的修士！

    對於這等修士，不論其是否是師父畫卷上的人，何墟都不敢怠慢，雖說，他是能煉製二品中階丹藥，可以與一些前來求丹的築基前期修士平輩論交，但這不代表，他就真與築基修士地位等同。

    「在下只是看前輩有些面熟而已，還請前輩勿怪。」何墟兩步來到顧青身側，抱拳恭敬道，「在下何墟，是居於此地的煉丹師。」

    「原來是何墟何道友。」顧青點了點頭，也回以抱拳，笑道，「青木，雲遊至此地的散修。」

    「不敢當前輩一句‘道友"之名，木前輩喚在下小何便可。」何墟苦笑說道。

    「那便叫小何道友好了……小何道友，既說木某面熟，不知是從何處，見到過與木某長相相似之人？」顧青腳下始終不停，出言詢問。

    何墟亦步亦趨的跟在了後面。

    那羣還未走遠的煉氣中期修士，見這位平

    素裏拽上天的小何丹師，竟對這似凡人一般，沒有絲毫修爲氣息的傢伙，如何恭敬，面面相覷，傳音交流起來，猜測起了顧青究竟是何修爲。

    「回前輩的話……」何墟的面上閃過一絲猶豫，看着顧青在雨中閒庭信步的背影。

    「在下曾在另一位前輩那裏，見過一副與木前輩長相很是相似的畫作。」何墟三分真七分假的迴應。

    顧青眉頭一挑，微微頷首。

    「原來如此！這倒是有些巧……」他的語氣平淡，似是對這件事不甚在意，反而話鋒一轉，「聽之前過去的那幾個煉氣小修之議論，這位小何道友，近日似遇到了一些麻煩。」

    何墟老實的點頭。

    「是，在下確是遇到了一些麻煩。」說着，他略作沉默，斟酌了少許。

    ‘這位前輩，似是有意相助於我……"

    ‘只是不知，其與師父，是敵是友？"

    ‘師父近日正爲突破築基後期之事做準備，不論此人與師父是敵是友，還是莫要暴露我與師父的關係爲妙……"何墟的心念轉動。

    沉默了少許後，何墟開口道：「之前晚輩外出採集藥材，於地火山脈的西側，那片碧嶺的一片古木林中，得遇了一窩四翅金睛獸的幼崽，這四翅金睛獸，只要成年就能擁有築基二重到築基六重的戰力，且其幼崽的眼珠，乃是一種三階的靈材，對於煉製一些丹藥，有增進成功率之奇效。」

    「晚輩本想趁機直接將那窩四翅金睛獸的幼崽取走，奈何一隻已凝結妖丹、堪比我人族築基前期修士之戰力的母獸，從旁殺出……晚輩狼狽逃出生天，卻還是貪念不絕，便請來了許多散修中的築基前輩，將四翅金睛獸的消息相告知，諸位前輩一聽聞此消息，自然二話不說，就進了碧嶺。」

    「哪想到……」

    說到這兒，何墟便止住了話語。

    「如此說來，那幾個煉氣中期的小修士，是以訛傳訛？」顧青的目光微閃。

    「的確如此，這也是晚輩心中惱怒的緣由。」何墟點了點頭，頗爲光棍的說道。

    「眼下，那幾位散修中的築基前輩，門下的弟子們，時常堵在晚輩門前討要說法……至於那幾位前輩，倒是沒什麼表示。」何墟道。

    這地火山脈的中央區域，並不大。

    相較於過於廣袤的其他三片區域，這片中央區域，甚至可以以‘狹小"二字形容。

    就在顧青與何墟兩人的交談間，前方已是出現了幾座建築，四周往來的修士，越發多了起來。

    這幾座建築，皆是修建在地火洞之上，其中以一座五層的建築最高，有陣陣靈膳與靈酒的香氣，和特殊的類似丹香之味道，從這五層的建築中飄蕩而出，看來，此座建築，應當就是那千丹閣。

    「前輩此來千丹閣，不知所爲何事？晚輩於此也待了幾載，料想定能替前輩省些事。」何墟掃了眼前方的千丹閣，對於四周聚集而來，看向己身的一道道各異目光，恍如未覺。

    這一道道各異目光，也有不少分出，落在了顧青的身上。

    顧青回眸，深深的看了眼這何墟。

    他對何墟傳音道：「青某這裏，有些東西要出手，還要添置一座丹爐，拿來練手，若是能弄到幾張丹方，一些煉丹師的手記就更妙了。」

    顧青的傳音，讓何墟的神情稍稍凝滯。

    「……前輩，恕晚輩直言，丹爐倒是好購置，若要出手的東西，乃是藥材或者丹藥，也無問題，但若是一些法器、靈器之類的東西，那只怕很難出手，另外，丹方和煉丹師的手記，這……」何墟如是說道，心中已是暗自腹誹起來。

    他在遇到他

    的師父之前，之所以在一品煉丹師的境界待了那麼多年，最主要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爲根本弄不到其他煉丹師的手記和丹方……這種東西，只有加入那些大勢力，或者由煉丹師組成的小勢力，才能得到真正的傳承。

    不加入那些能獨立培養煉丹師的大勢力，和主要由煉丹師組成的小勢力，自行摸索煉丹之道的話，唯一的指望，就是哪一日能尋到靠譜的煉丹師師父，自師父那裏得到其衣鉢傳承。

    至於在市面上，靠撿漏東拼西湊一些東西，自行摸索煉丹一道，能耗費無數的心力，煉出一品下階丹藥，都已算是撞了大運！

    「這類東西，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前輩還是莫要有太大期望才是……若前輩當真對煉丹一道感興趣，晚輩斗膽，建議前輩尋個能培養煉丹師的勢力入門。」何墟一臉誠懇的說道。

    「如此啊。」顧青並無意外。

    ‘看來這大離修真界的煉丹師，要比大離之外的煉丹師，對這方面把控的更加嚴格……丹符器陣四大修真技藝之中，也就煉丹一道，最爲難學了吧。"他朝着前方的千丹閣走去。

    千丹閣內部，裝潢與顧青以往所見的，各個修真坊市中的酒樓，並無太大差別。

    只是，這千丹閣內部，那一張張桌子上，擺放着的，除了靈膳之外，還有一些放在盆碗當中的丹丸。

    這些丹丸倒是類似辟穀丹，每個擺放着丹丸的盆前，都有許多煉氣修士排着隊。

    細微的議論聲，在顧青的耳畔纖毫無漏。

    左側不遠處，幾個相識的煉氣前期修士，湊在一起交頭接耳。

    「還是這裏的精氣丸，服用起來更舒服。」

    「是極！」

    「其他地方的精氣丸，和辟穀丹根本沒什麼差別，只有這裏的精氣丸，除了有辟穀丹的效用，服用一顆可三月不食之外，還能增進修爲……雖說貴是貴了點兒，但能省下一批購置精進修爲之丹藥的靈石，實在是妙啊……」

    「誰說不是！唉，我家小四最近又生個娃娃，竟然也擁有靈根資質，雖說只是下等，但好歹也該給他攢些靈石，不能讓他做一輩子凡人不是……」

    「啊？老許，你家小四這都連着生了幾個了……」

    右側的角落，一對母女也在竊竊私語。

    「小祖宗，那個男人千不好萬不好，那也是沒落家族的嫡子，說不定就藏着什麼好東西，之前教你的功法，你多用用……等他死了……咱們……」

    「娘，那老東西身上都餿了，你覺得可以，自己去試試好了，別再拉着我了……」

    側前方的兩個長相相似之男子……

    側後方走入千丹閣的一對爺孫……

    顧青的五感似化作了霧氣，繚繞在這千丹閣一樓的所有修士身旁。

    底層修真界的種種，躍然在顧青的眼前，構成了一副鮮活的畫卷。

    一種久違的鬆弛感，讓顧青心中爲之一空。

    近日，他確實變得有些急躁。

    突破結丹之事，又有什麼可急的呢？

    慢慢積累，水到渠成，才是正道。

    操之過急，出問題的概率，也會爲之大增。

    ‘既然有心要研習煉丹之術，不妨就真來上一遭好了……"顧青的心思，頓時活潑起來，就連周身的金色法力，都多了種蓬勃的生氣。

    他灑然一笑，朝着千丹閣的二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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