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租住洞府

    北澤。

    龍澤湖，北側水域，枯寂島。

    枯榮坊，醉雲軒，一等洞府區域。

    籠罩着第十二號洞府的灰濛濛陣法光幕，輕輕一顫，旋即裂開一道半丈高的縫隙，一個鬚髮皆白、精神抖擻的老者快步從內走出，黑袍的陰柔青年，和黃衣的少年跟在其後。

    陣法光幕之上的裂隙飛快彌合。

    鬚髮皆白、精神抖擻的老者回過頭，看向那黑袍的陰柔青年，他輕咳一聲，沉聲出言：「咳！不知道友覺得此座洞府如何？若是道友肯一次付清五年租金，那老朽可做主，再少收道友五塊中品靈石，只要九十塊中品靈石即可！」

    黑袍的陰柔青年，自然是稍稍改變容貌的顧青，他聞聽老者之言，壓下心底對於未尋到石碑空間化作的漆黑球體震顫之原因，產生的些許躁動，面上展露幾分猶豫說道：

    「雖此座洞府的位置，和佔地大小，某俱是中意，但此座洞府的問題着實不少，且此處洞府五年的租金，即便道友肯少收五塊中品靈石，依舊是九十塊中品靈石，某一時間要湊出，也不太容易。」

    黃衣的寡言少年，聞聽顧青之言，頗爲贊同的點點頭，也看向鬚髮皆白的老者。

    寡言少年的心中，對於這屹立枯榮坊多年之醉雲軒的一等洞府區域，本來還是有那麼幾分好奇的。

    他做這引路的活計已有幾年，以往沒少帶着修士，來到此處醉雲軒的三等洞府區域、二等洞府區域租住洞府，但一等洞府區域卻是一次都未來過，此次有機會逛遊了一回一等洞府區域的洞府，他的心中卻滿是失望，暗自搖頭：

    ‘簡直就是坑靈石！這破洞府竟然每年要二十塊中品靈石？怎麼不去搶！依我看，這位黑袍的前輩，應當還是會租住先前那二等洞府區域的三十三號洞府，除非這位黑袍的前輩，是個冤大頭……

    鬚髮皆白的老者，聞聽顧青之言，心中暗自苦笑一聲，面上卻是正色說道：「道友，此座洞府雖然明面上問題看似不少，但只是些小問題罷了，要解決並非什麼難事！這樣吧，道友如能租住此處洞府五年，我醉雲軒願再少收道友三塊中品靈石，還可送上兩位有靈根在身的如花似玉美婢！」

    顧青似是眼前一亮，有些意動。

    他目露幾分思索之色，沉吟片刻，對鬚髮皆白的老者出言說道：「在下林長青，爲雲遊大陸多年的一名散修，不知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鬚髮皆白的老者聞聽顧青自稱散修，目光微閃，深深的看了顧青一眼，隨即撫須一笑，說道：「原來是林長青林道友！老朽鄭昊然，忝爲醉雲軒的三位掌櫃之一，出身世代居於枯榮坊的鄭家。」

    顧青輕輕頷首，抱拳道：「鄭道友！如花美婢就算了，林某小小散修，可不願耽誤人家！這樣吧，林某願以七十塊中品靈石，租住此處洞府五年，不知鄭道友意下如何？」

    鄭浩然頓時面露爲難之色：「哎呀，這個價格實在是有些低了！老朽雖是醉雲軒的掌櫃之一，但七十塊中品靈石，租出去一座一等洞府，只怕也要爲人詬病，若讓那些百塊中品靈石租住了一等洞府的道友得知，怕是要打破老朽的頭！」

    說着。

    顧青的耳畔，卻是傳來鄭浩然的傳音。

    「林道友，七十塊中品靈石便七十塊中品靈石吧！咱們即刻便去簽訂租契，不過老朽有個小小的條件，林道友需要對外宣稱，租住此處洞府五年，花費了八十五塊中品靈石。」

    顧青聞聽傳音，眉頭一挑。

    他已是明白鄭浩然的意思，掃了眼遠處觀望的幾個修士，又不動聲色的移回目光，出言說道：「此事確是有些爲難鄭道友了！如此好了，林某隨鄭道友去詳談一番，

    少年人，你便在此處洞府前稍作等候，林某去去便歸。」

    說着。

    顧青已是看向寡言少年。

    寡言少年沉默着點了點頭。

    隨後鄭浩然帶着顧青，便出了蒼翠羣山的範圍，一路來到醉雲軒鋪面的後堂之中。

    後堂之中，鄭浩然來到一座櫃檯後，他掐指打出一道灰色的靈光，落在櫃檯後的石壁之上，那道石碑之上的第一排區域，第十二個格子微微一亮，化作淺灰色的一層氤氳，很快凝出一面陣法令牌。

    此道陣法令牌，不同於鄭浩然取出的那陣法令牌，要精緻的多，有巴掌大小，通體紫金之色，其上鐫刻着兩行鐵畫銀鉤的黑色小字。

    鄭浩然將此令牌拿在手中，說道：「此即是一等洞府區域，掌控籠罩十二號洞府的陣法之陣法令牌，道友拿了此道令牌，便可全然掌控一等洞府區域，籠罩第十二號洞府的千堆雪子陣，此子陣的隱祕性、安全性都極高，即便是結丹境的前輩，無道友同意，也無法窺探、進入到千堆雪子陣中。」

    「林道友稍候煉化此道令牌之後，老朽先前用來打開千堆雪子陣的陣法令牌，便無法再打開一等洞府區域，籠罩第十二號洞府的千堆雪子陣，是以，林道友一定要小心保管此道令牌，若不幸遺失，恐怕要賠償一筆不小的靈石。」.

    顧青的神情略顯驚訝。

    結丹之修都無法窺探、攻破先前那座陣法？要知道許多小型仙門、魔門的護宗大陣，也不敢誇下如此的海口！難不成籠罩一等洞府區域，第十二號洞府的是二品頂階陣法？

    不過，千堆雪子陣……

    這陣法的名字，着實有些怪異。

    ‘千堆雪子陣……子陣！如我所料不錯，應是複合陣法！結丹修士也無法窺探、攻入，此子陣，多半是與某座至少三品的陣法相聯結！

    顧青的心中已有猜測。

    他面上不動聲色，一拍腰間的儲物袋，實則是朝着儲物腰帶打出了一道靈力，而後朝着前方的櫃檯一揮手，唰的一下靈光掃過櫃檯，七十塊五色交映的中品靈石已置於其上。

    鄭浩然快速收起七十塊中品靈石。

    他的心中微喜，接續說道：「我醉雲軒屹立枯榮坊百餘年，憑的就是一座與佈置在枯寂島上的三品小須彌陣，相聯結的二品陣法，千星幻雲陣！千堆雪子陣，即是千星幻雲陣的一部分，道友所租住此座洞府，靜室之中的靈氣，便是由千星幻雲陣的聚斂而來。」

    說着。

    鄭浩然已是取出一卷畫軸，他將此畫軸在櫃檯之上鋪散開，一幅極爲精細的蒼翠山巒之畫卷，就呈現在顧青的眼前，鄭浩然朝着其上某座蒼翠山巒之下的位置，以指爲筆，鐫刻下了洋洋灑灑約莫又幾十字的租契，隨即他看向顧青。

    他將這畫卷倒轉，指向畫卷之上某座蒼翠山巒之下的位置，說道：「道友若是覺得這租契的內容沒什麼問題，便在此處以靈力畫押即可。」

    顧青看了過去。

    只見畫卷的蒼翠山巒之上，那成片的林海似在隨風翻騰，他頗感神奇，目光凝在幾十字的租契之上，略作思索，發覺沒什麼問題，便催運體內血色的靈力至左手指端，擡起左手在其上按落指印。

    隨着他按落指印，那畫卷的蒼翠山巒之下，一座本來灰色的房屋虛影，漸漸化作了血色，其上也是傳來一股與他同源的靈力波動。

    無形中的約束之力，似是自此畫卷之上而來，落在顧青的身上，這約束力在他的感應之中，卻似只是持續一瞬，便再也無從追尋。

    鄭浩然見顧青的靈力竟是血色，微感驚訝，他很快又將此驚訝按下，說道：

    「如此道友便已租

    下一等洞府區域的第十二號洞府五年，選擇我醉雲軒租住洞府，道友真是明智！」

    「據傳，佈置在枯寂島的三品小須彌陣，魯家那位假嬰老祖魯霆前輩，還是自大陸南方的大摩寺，得到的佈置之法，傳說，此座三品小須彌陣的陣眼是一件佛門至寶……」

    鄭浩然三兩下捲起畫卷，便將畫軸揮手收起，他的口中，一邊滔滔不絕的說着，一邊已是將紫金之色的陣法令牌，遞給了顧青。

    顧青接過令牌，神情怪異。

    ‘這位鄭道友，是個話癆？當真是人不可貌相，許是察覺到我初來乍到此枯榮坊，對於許多情況不甚了解，於是便與我說個沒完……

    ‘不過此位鄭道友的話語之中，又是據說，又是傳說，如此思來，此人所說的話，恐怕不太靠譜。

    顧青查看幾眼陣法令牌，將之翻手收起，便打斷鄭浩然的滔滔不絕，抱拳告辭。

    走之前顧青問了句：「鄭道友先前所言，解決我所租下的此處洞府之中，那些明面上小問題的二品陣師，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到來？」

    鄭浩然不假思索，迴應：「三日後，三日後我醉雲軒會派一位二階馭獸師，前去給林道友解決問題，對了，此傳訊符還請林道友收下。」

    離開醉雲軒的後堂之後，顧青便快步往醉雲軒後方的蒼翠山巒，圍攏之下洞府區域行去，來往之修很少，一路上他也沒遇到幾個修士。

    枯榮坊內部的各種建築，都修建的格外寬闊，顧青行走間，竟有種走在無垠曠野之上的感覺，迎面的風雖和煦，但力道着實不弱，吹刮而來，許多草莖亂飛，清爽的泥土氣息，擠壓在他的鼻端。

    顧青抄了個近道，腳下輕點，如同草上飛行一般，穿過兩片很是茂密的山林，便來到一等洞府區域，瞧見那一身黃衣的寡言少年。

    寡言少年老老實實的站在一等洞府區域，第十二號洞府的前方，應先前顧青所言，默默地等待着。

    下一瞬。

    寡言少年的眼前一花，就見那自稱‘林長青的黑袍陰柔青年，已至他的身前。

    顧青瞥了眼寡言少年，丟過去五塊下品靈石，以及一枚從孫家之修的儲物袋內，翻出的傳訊符，說道：「我已花費八十五塊中品靈石，租住此座洞府五載，小子，你先回去吧，四日後的初晨，再來此處，以傳訊符聯絡與我。」

    寡言少年接過五塊下品靈石和傳訊符，心中一喜，趕忙點頭應下：「是！」

    顧青瞧着寡言少年離去，想起什麼，說道：「對了，少年人，你叫什麼名字？」

    寡言少年聞聽此言，腳步停滯。

    他轉過頭，神情恭敬，認真迴應：「回林前輩的話，小子飛龍海散修，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