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仙門弟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神通

    石碑空間內。

    顧青目光盯着那淺灰色的印痕，瞧了幾息。

    隨後，他將一絲神識，朝其上探去。

    便在顧青的神識，接觸到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印痕之中，那泛着淺灰色的印痕之時，一點灰芒，自那印痕脫落而下。

    這點灰芒，循着顧青的神識，直奔他的眉心。

    顧青自這點灰芒之上，感應出陰冷、死寂的意味，他目光微閃，按耐將這絲神識截斷的想法，任由這點灰芒沒入眉心。

    針刺般的痛楚，自頭顱之上傳來。

    隨着這灰芒沒入他的眉心，一副極爲宏大、慘烈的畫面，展露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片望不見邊際的戰場。

    一個面容模糊的黑衣修士，孤身擋在一處關隘前，立於成百上千攻伐而來之修的前方，這成百上千攻伐而來的修士，竟皆是踏空而行，即便其中最弱那人的修爲氣息，也非是煉氣期的修士能比。

    這些攻伐而來的修士，修爲最低也在築基期。

    漫天的法器、靈器，甚至是氣息遠超靈器的幾樣法寶，如洪流般朝着那面容模糊的黑衣修士砸落，各色的靈光混成一團，烏泱泱覆來，似是塞滿了半邊天幕。

    即便其中最平平無奇的一道劍光，顧青凝神其上，都有種戰慄之感，這劍光，恐怕只是擦個邊就能將他生生蒸發。

    卻見那面容模糊的黑衣修士，輕輕伸出一根手指，朝着攻伐而來的衆修點去。

    旋即。

    一根連紋理都能看清的虛幻手指，自面容模糊的黑衣修士手中指端凝出，朝着那烏泱泱覆來的靈光，按去。

    嗡！

    不知是天地在震顫，還是這副畫面在震顫。

    這根虛幻的手指通體灰黑之色，脫離面容模糊的黑衣修士指端後，霎時變大。

    灰色的光芒，自這根虛幻的手指之上朝四周蔓延，剎那間就鋪散在整座關隘前，將攻伐而來的衆修盡數籠罩。

    一道道盪滌着靈光的法器、靈器，被這灰色的光芒覆蓋後，其上蘊含着的力量，轉瞬被抽空，化爲點點齏粉灑落。

    攻伐而來的衆多修士，更是如被烈風吹刮的沙丘一般，一個個以極快的速度，湮滅無形，化作灰色光芒的一部分。

    頃刻間，那朝着此面容模糊的黑衣修士，攻伐而來的衆修，只餘下八道身影。

    此八道身影各自祭出法寶，於灰色光芒之中將自身護住，瞬移般朝着後方爆射。

    這八人模糊的面孔之上，似在張口急呼。

    那些在灰色的芒之下，化作齏粉的法器、靈器，以及湮滅無形的衆多修士們，蘊含的所有力量皆匯聚在虛幻巨指之上，此根虛幻的灰黑之色手指，已化作幾百丈長短，其上的紋理，更是清晰無比。

    這時，那面容模糊的黑衣修士，凌空虛點。

    幾百張長短的虛幻手指，橫壓而至，猛然落在那八道身影賴以護身的法寶之上。

    八道身影的法寶，無聲無息的崩毀。

    幾乎在一瞬之間，其中的七人，已被這根灰黑之色的巨大虛幻手指，碾成齏粉。

    最後只餘那修爲氣息最強之修，化作一團血色的遁光欲要遁逃，被這根灰黑之色的巨大虛幻手指，擦身而過。

    此修的半邊身子竟直接消失，餘下的半邊身子之中，則是飛出一顆紫色的珠子，朝此修餘下的半邊身子綻出凝實的紫色光輪，而後此紫色的珠子，將此修餘下的半邊身子裹挾，朝着遠處閃爍而去。

    顧青看得正入神，眼前一個模糊，卻見那虛幻的巨大手指，朝着他轟然按落。

    他心下一驚，畫面已被撕裂。

    “歸墟一指，有緣者自得。”

    溫潤而淡漠的聲音，在顧青耳畔響起。

    隨即，洋洋灑灑百餘字，印入顧青腦海。

    此百餘字是一種對顧青而言陌生的文字，但隨着他逐字看過去，竟也能理解。

    “琅嬛星域，神通榜排位第九十八，歸墟一指……”顧青只是將前幾個字認出，心中就已是泛起了幾分漣漪。

    “琅嬛星域是什麼地方？

    聽此名，應是域外的某個地方。

    神通榜倒是好理解。

    傳聞術法之上，便是神通。

    排位第九十八，歸墟一指……”

    顧青看向漆黑的石碑之上。

    那本來亮着淺灰色微光的印痕，那淺灰色的微光，不知何時已然歸於沉寂。

    再無一絲雜色的漆黑石碑之上，密密麻麻的印痕，粗略看去恐有幾千之數。

    顧青伸手，輕觸此漆黑的石碑，指端傳來微涼之感，他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印痕掃過，再次凝在那四句詩上。

    “攢簇五行煉真道，出離生死證涅槃。

    這兩句詩，應是對應煉氣期，與築基期。

    若真按照這兩句詩來修，這段道途，當是我在煉氣期的最後一段道途，雖大五行凝真妙法之中，未曾言明，但木、火、土、金、水，已然走完一輪，依我猜測，此次道途若不築基，恐怕散功以後，會生出什麼意料之外的變化，且，絕不是好的變化……”

    顧青將目光收回。

    他的神識，在石碑空間內一掃。

    “那瓶木屬的靈液用盡了，當前我的療傷之物，只餘下那顆黃芽丹。”他略作思索，將胸前衣服解開，指端凝出一道簡單的回春術，砸在胸前的猙獰疤痕之上，那泛着紅色的猙獰疤痕飛速變淡。

    在他砸出第七道回春術之時，這道原本泛紅的猙獰疤痕，已是變得若有若無。

    “只能做到如此了。”

    顧青將身上的黑衣整理一番。

    他自不可能一直待在石碑空間，而那魔靈澗兇險萬分，他出去以後又不能動用靈力，也幾乎無法動用神識，是以肉身的狀態，在出去以前必須要達到最佳。

    顧青又將亂了許多的髮鬢解開，他當初催運靈力凝出的冰晶髮簪早已融化，是以髮鬢早已是塌了下來，很亂。

    他取來雪華劍，把垂至腰下的晶瑩白髮截斷至肩頭，自幾個儲物之中，取出幾具屍體。

    “本想攢個十具八具的修士屍體，煉屍亦或是賣掉，此刻看來卻是不必了。”顧青把他在天北郡黃沙中，誅殺的那個高大蠻修之頭顱攝起，虛託在手中。

    “這幾具屍體之中，氣血最強者當是這傢伙。”

    顧青將高大的蠻修之頭顱，與其無頭的身軀一同攝起，取出先前被他誅殺之女修的儲物袋中，那八十一根法器長釘。

    一根根長釘法器，被他刺入這高大蠻修的屍體之中，其中頭顱之上刺了十二根，其餘盡數刺入了這高大蠻修的軀體。

    “運轉陰煞玄功，催動神闕穴之中的陰符煉化血氣，將這幾具屍體吸乾，補足我虧空的精血，應當不成問題。”

    他看着這高大蠻修的身軀和頭顱之上，飄散而出的濃郁血氣，當即攝來蒲團，盤膝坐在這高大蠻修的身軀之側。

    陰煞玄功在他的體內運轉起來。

    顧青吐納間，將濃郁的血氣納入體內，以陰煞玄功，將這血氣朝着神闕穴搬運。

    血氣一經進入神闕穴，那陰符便微微閃爍。

    顧青能明顯能夠感覺到。

    體內虧空的精血，隨着陰符的閃爍一絲絲生出，很快，他蒼白的臉頰泛起血色。

    ……

    石碑空間內，五日後。

    幾具屍體，已盡數化作乾屍。

    顧青以火球術凝出暗紅的血焰，將幾具乾屍焚燒成灰燼，隨意塞入一個儲物袋內。

    “體內的精血已盡數恢復，甚至多出來不少，且通過煉化屍體的血氣，得來的精血有些駁雜，令我雜念橫生。”

    他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紅潤，眉頭輕皺。

    剔除雜念，顧青長舒一口氣，自蒲團之上起身。

    這五日來，顧青一心二用，除去以陰煞玄功，恢復體內的精血外，還將那歸墟一指參悟了一番，卻是沒什麼收穫。

    這倒是在意料之中。

    若凌駕於術法之上的神通，如此好修成，反倒怪了。

    “也到了出去的時候。”

    顧青感受着石碑空間內，越發稀薄的靈氣。

    他取來寒螭落月弓，背在身後，又把雪華劍拿在了手中，猶豫幾息，未帶其他東西。

    “黑龍殘面已遺失在海域之中。”顧青掃了眼另外四柄飛劍，“這黑龍殘面作爲靈器，本不會脫落，可在這魔靈澗之中，其靈性被鎮壓，遺失倒是再正常不過，此事，倒是給我提了個醒，此次出這石碑空間，還是少帶幾件法器爲好。”

    隨後，他觀想出眉心的豎眼。

    他的身形，消失在了石碑空間內。

    ……

    黑色的島嶼，沙灘之上。

    海浪以極細微的幅度，拍打着沙灘，天邊那輪暗紅色的太陽，似是亙古不變。

    搖曳的青黑色芭蕉葉下方，黑衣青年身形顯現，正是自石碑空間而出的顧青。

    他目視前方的茫茫海域。

    顧青不知其他的修士，是否也在進入魔靈澗的下一刻，來至黑色的海域之中，若當真其他的修士，也來至海域之中，那恐怕真的會有修士會被淹死。

    他也是因爲附近有個島，這才沒被淹死。

    若是有倒黴的修士，一進入魔靈澗，就被送到了黑色的海域深處，附近幾百裏連個島嶼都沒有，那被淹死是必然的。

    顧青收回目光。

    他彎腰，抓起一把沙子。

    黑紅色的砂礫，殘留微弱的熱氣。

    他的手中輕捻，捏住幾顆較大的砂礫，拋擲在半空之中，手中的雪華劍出鞘。

    寒光一閃，砂礫被斬碎。

    一絲絲黑氣，殘留在半空中，飛快消散。

    顧青將劍歸鞘。

    “這黑氣，應當是附在此間的有形之物上，不知是否可歸屬爲陰氣。”他將自己的雙目微閉，內視己身，“體內的靈力再次消失無蹤，神魂力量也被鎮壓，神識無法探出身軀，最多只能做到內視。”

    他持劍而立，試圖運轉陰煞玄功。

    神闕穴之中，陰符輕顫。

    隨即一陣陣的微弱刺痛之感，自他口鼻之間、周身三萬六千毛孔傳來，肉眼可見的黑氣自四面八方，如同得見莊稼的蝗蟲一般，瘋狂地朝着他匯聚。

    顧青得見此幕，瞳孔一震。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趕忙停止運轉陰煞玄功。

    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黑氣，緩緩消散。

    顧青低頭擡起胳膊，囤起袖子，只見一個個細小的血點，在他的皮肉間浮現而出。

    喉間、臟腑的火辣辣刺痛感，更是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