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瘋批陰鷙暴君（5）

    顧蒼舟在得知蕭疏雨千里迢迢，連夜進宮來見他時，心裏是欣喜萬分的。

    可當他見到蕭疏雨，對方開口的一句話卻是：“陛下，臣是來道別的。”

    她的稱呼變了，從殿下變成了陛下，從我變成了臣，可是她從未叫過一聲自己的名字。

    顧蒼舟愣在原地，一雙烏黑的眼眸靜靜地看着她，明明已經是帝王之驅，這一刻卻仍舊像是一個被丟下的孩子。

    “以後臣不在您的身邊，您一定要做一個明君，君王之道，在於明德，以百姓福祉爲重，接納諫言，明辨是非，克己奉公，方得天下所歸。”

    蕭疏雨站在院落中，夜風呼嘯，灌滿了她的袖袍，獵獵作響。

    她靜靜地看着顧蒼舟，每一句話都說得格外慎重。

    而顧蒼舟根本聽不進去一個字，無邊無際的憤怒淹沒了他，令得他半個身子都在顫抖。

    “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顧蒼舟咬牙切齒地質問道。

    從小到大，蕭疏雨從來沒有對他食言過，他以爲這次也是一樣，只要提起以前的話，就能震懾住蕭疏雨了，畢竟她對自己向來是有求必應，沒有不依的。

    蕭疏雨在聽到他的話後，微微一愣，隨後說道：“我說，我會永遠陪着你，做不到就把命給你。”

    “那你去死。”顧蒼舟惡狠狠地說道。

    說完這話，蕭疏雨真的從袖間拿出一把匕首，只見寒光一閃，匕首直直地刺入心臟，鮮血四濺。

    “咔”的一聲，顧蒼舟猛地將手中毛筆捏斷。

    “陛下，您怎麼了？”李公公連忙關心道。

    只見顧蒼舟臉色蒼白，像是剛從一場噩夢中走出來一般，就連額頭上都密佈着冷汗。

    “陛下……”李公公繼續戰戰兢兢地出聲。

    顧蒼舟突然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桌案，紙墨筆硯和桌案上堆放的奏摺譁啦啦摔了一地。

    李公公嚇得連忙跪了下來：“陛下息怒！”

    接着便見顧蒼舟猛地站起身來，陰沉着臉往外走去。

    李公公連忙起身跟上：“陛下，您要去哪兒呀，陛下……”

    “滾！別跟着朕！”顧蒼舟怒斥一聲。

    李公公立馬停了下來，沒再敢上前。

    而顧蒼舟一身黑衣很快便隱沒在了夜色中，看不見身影。

    紫雲閣內。

    蕭疏雨睡不着，乾脆起來走了走，正好肚子又餓得咕咕叫，於是便在紫雲閣內尋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吃的。

    最後盯上了院子裏的一棵桃樹。

    樹上結了桃子，又大又紅，看起來飽滿又多汁，饞得蕭疏雨直流口水。

    她這些天當俘虜，一直捱餓，今天晚飯也沒吃上，此刻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桃樹並不高，於是蕭疏雨便踮起腳，伸長了雙手去夠。

    “還差一點……”蕭疏雨艱難地蹦起來要去摘那顆大桃子。

    但是一連蹦了好幾下，非但沒有摘到，反而跳得沒力氣了。

    就在這時，一隻手從蕭疏雨後方頭頂上伸出來，輕而易舉地握住了那顆桃子，輕輕一扭，桃子便落在了掌心中。

    那隻手格外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甚至會讓人有些浮想聯翩。

    但蕭疏雨卻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去，正好撞入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淡淡的甘鬆香氣傳入蕭疏雨的鼻息。

    “陛，陛下……”蕭疏雨連忙轉身後退好幾步，跪下行禮。

    顧蒼舟沒理她，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手中還拿着那只桃子。

    兩人就這樣不知道僵持了有多久。

    終於，顧蒼舟開口了，他說：“你進來。”

    說完，顧蒼舟轉身便往裏面走去，身後的蕭疏雨愣了一下，隨後連忙爬起來跟上。

    屋內一片漆黑，蕭疏雨走進去後並不能立馬就看清楚顧蒼舟在哪，直到一盞燈燭亮起。

    顧蒼舟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火光搖晃着的燈燭放在桌上，包括那顆看着就讓人想流口水的桃子，也放在了桌上。

    蕭疏雨站在原地沒動，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顆桃子看。

    “還站着做什麼，過來。”顧蒼舟轉頭看向她。

    蕭疏雨愣了一下，隨後連忙走上前去，來到顧蒼舟身邊。

    她的視線依舊落在那顆桃子身上。

    “趴在桌子上。”顧蒼舟的聲調平緩，沒什麼感情。

    “……啊？”蕭疏雨狠狠地愣了一下。

    讓她趴在桌上，什麼意思？

    “趴。”顧蒼舟眼神冰冷地重複道。

    燭火在不停地跳動着，映在顧蒼舟那張俊臉上忽明忽暗的，卻無端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蕭疏雨不敢再讓顧蒼舟重複第三遍，遲疑半晌，她終於還是緩緩用雙手撐住桌面，微微彎下上半身，低着頭，黑髮隨着她的動作緩緩垂落在後背和肩頭。

    由於猜不透顧蒼舟要做什麼，蕭疏雨整個身子都緊繃了起來。

    “這樣可以嗎？”蕭疏雨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也不知道顧蒼舟要的趴下是怎麼趴下。

    然而，顧蒼舟這時卻沉默了下來。

    由於是背對着顧蒼舟的，蕭疏雨並不知道顧蒼舟現在是什麼表情，久久沒有聽到身後有任何動靜，不禁更加害怕，甚至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像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危險發生。

    她保持着這個姿勢，那顆桃子就在她的面前，幾乎就在她的鼻子下面，用力一聞還能聞到桃子的清甜味。

    好想吃啊。

    又過了一會兒，蕭疏雨實在忍不住了，她動作極輕地轉過身去，想看看顧蒼舟到底在做什麼。

    這一轉頭卻發現顧蒼舟依舊站在原地，一雙黑眸依舊定定地盯着她。

    他就這樣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沒動，也不知道維持了多久。

    不知爲何，蕭疏雨的心裏猛地跳了一下。

    “轉回去，把你的頭髮撩開。”顧蒼舟看着她說道。

    “……哦。”蕭疏雨默默地應了一聲。

    然後有些不明所以地轉回去，將手繞到身後，準備將自己的頭髮撩開。

    就在這時，蕭疏雨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她猛地反應過來，顧蒼舟這是在懷疑她！

    她的後脖頸上有一顆痣，這是顧蒼舟也知道的，所以顧蒼舟這是想檢查她的脖頸上有沒有那顆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