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第 284 章(捉蟲)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thaty字數:5925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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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格羅大道5號,是市區與城郊的過渡帶,這種地方的房價一般來說當然也不高,所以這裏大多是獨棟住宅,住宅之間的空間也很大。但要在這裏居住,也需要一定的財力,因爲通勤成爲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在這住的人必須得有錢養馬。
警車在進入桑格羅大道前就停止了吹警哨,奧爾讓伊維爾和雪莉帶了兩位警官,坐一輛普通出租馬車先前往5號,他們等一刻鍾後再出發。
當警車慢一步來到5號時,這棟宅子的大門已經打開了。伊維爾站在門口:“我們找到了被囚禁的貝妮馬洛尼女士,雪莉正陪着她,但除了這位女士外,這裏沒有其他人。”
客廳裏,雪莉正在安慰一位金髮女子,對方裹着一條毯子,站在門口,看見更多的警察到來,向他們露出感激的笑容。
“貝妮女士,您是被羅森佩德羅綁架的嗎”
“是的,我是!”提起這個,剛纔還算冷靜的貝妮立刻激動了起來,“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就是他殺害了羅莎麗對吧我知道他也會殺我的,可是他說如果我不配合,就會把我的媽媽也殺掉。
他怎麼會是這種人呢怎麼會呢”
她撲在了雪莉的懷裏,嗚咽着痛哭了起來。
“請冷靜下來貝妮女士,您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我不知道,他大概一個小時前還在這兒。突然樓下有人敲門,他下樓了一會兒,再回來時……”貝妮打了個哆嗦,“他盯着我看,那種……那種眼神……我以爲他會殺了我,但是沒有。他、他走了,很匆忙地離開了。”
明明把診所的人都帶走了,但竟然還漏消息了不對,之前趕走的病人……也不一定那些人就是羅森佩德羅的同謀,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診所發生了什麼,可能只是好心地來通知了這位醫生的侄子與診所的助理一聲。
“您知道他的書房在哪兒嗎他有打字機嗎或者照片在哪兒”
“我沒進去過,但我知道他的書房在樓下的左邊。我不知道他的打字機或照片在哪兒,他在家的時候雖然能夠把我叫出來,但他不在家的時候,我就被鎖在地窖裏。”
“好吧,先讓警員們帶您回魚尾區警局,您的母親應該也等在那。”
“謝謝您,警官先生。”被雪莉朝外帶的貝妮忽然一怔,“您、您是蒙代爾警官謝謝!謝謝您!”
雖然被救,但原本貝妮的臉上依然灰暗,顯然恐懼的陰影並沒有離開她,但當她知道現場的人是奧爾,她的臉上頃刻間已經陽光明媚了起來,甚至腳步都變得輕快了。因爲,她確定自己沒事了,安全了。
奧爾微笑着,朝她擺了擺手。
他們在這棟房間裏找到了羅森的照片,以及第二臺打字機,他在那個類似於l的字符上,發現了缺角,所有線索徹底地拼合上了。然後……奧爾在這還找到了第二封用打字機打出來的遺書。
再遲一天,貝妮很可能就要踏上羅莎麗的老路了。這傢伙確實正在快速“進化”成一個連環殺手。不過,這樣一來,爲什麼羅森沒有提前行動,而是留了貝妮一條性命呢不是說貝妮活着不好,但一般這種連環殺手,都是很難放棄到手的獵物的。
除非他還有後路,而且貝妮活着對他更有用。
拿了打字機,拿了第二封遺書,拿了一部分羅森桌上的文件,特別是那些有他親自簽名的,這些可以作爲對比,證明兩封遺書都出自他的打字機。奧爾還讓狼人們聞了聞第一封遺書上墨水的味道。
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遺書上殘存的大多數味道都已經消散了,墨跡的味道還有些殘留。順着這個味道,他們找到了書房的一個緊鎖的櫃子,打開那個櫃子後,在那他們發現了三卷被封存在玻璃盒子裏的打字機色帶。
“這個。”伊維爾將第三卷拿了出來。
讓狼人們聞味道只是奧爾以防萬一,他真的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意外發現。
這卷色帶幾乎是新的,上面的字符清晰可見,奧爾能清楚地看見每一個被敲打出來的字符,這就是羅莎麗的遺書。
——打字機的色帶是一卷卷的,使用時,整盤色帶放在打字機右手的卡扣上,再抽出來一頭別在另外一邊,打字時,正常情況下這個色帶是會打一個字轉一下的,因爲如果按鍵固定敲擊在同一個位置上,色帶很快就會被打出一個洞來。
所以如果是嶄新的色帶,上面就會清楚留下按鍵敲擊的痕跡。但如果使用時間過長,色帶上全是密密麻麻覆蓋在一起的字跡,打字時這種色帶的顏色會越來越淺,甚至直接將色帶磨破。
這個櫃子裏的另外兩卷色帶,就都是使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兩卷都被使用得有破洞了,第一卷甚至還有兩排字跡。
“嗯”第二卷……使用這個的人,好像是在做大量的指法練習。
藍星打字機和電腦,最初的指法練習都是“asdfjkl;”,這一卷色帶也是相仿的情況,雖然因爲長時間打字,很多字母已經堆疊在了一塊,但這條色帶的很多部分還能夠看出大量相同的重複字母,甚至還有類似“aaaaaaa”這樣的情況出現。
使用這卷色帶的人,不只是在練習指法,還在發泄。
第一卷色帶的兩排字跡,是在正常安裝完,無法使用後,再倒過來安在打字機上,這樣相當於一卷當成了兩卷用——色帶如果過細就太容易破裂了,所以一般寬在一公分左右。在安裝色帶的卡扣下面墊兩個紙圈,將色帶墊高一點,就能正好讓色帶的文字集中在一邊。
打開後,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因爲這條色帶上,有着大量的陳舊的污漬,以奧爾的經驗,這很可能是血跡。
狼人們又試着聞了聞色帶,但是這次比較遺憾。
“血跡的時間太久了,至少在十五年以上,我們只能聞到極淡的油墨味。”
“十五年……”羅森佩德羅應該還沒到二十五,十五年前他十歲,難道那時候就開始殺人了
總之,這些都帶走。
“彼得,你再叫一個搭檔,兩個人留在這。”那家夥已經逃了,但萬一呢而且這裏作爲囚禁了兩位女性的案發現場,也是需要保護的。
“是,先生。”
又找了兩位警官拿着羅森的照片前往總局發通緝令,奧爾就帶着其他人坐上了回家的車。
回到車上路易斯忍不住想擡手握奧爾的胳膊,但又收了回來:“謝謝您,蒙代爾警官!太感謝了!您也真是……太棒了!如果您喜歡女人,而且還沒結婚,那我一定會瘋狂地追求您!對了,這是500金徽!”
奧爾將那張支票推了回去:“路易斯,你知道的,我不缺錢。所以,假如您真的想要在這件事上支付報酬,那麼,就請在魚尾區警局掛職兩年,您看怎麼樣”
“在魚尾區警局掛職”
“是的,警局不向您收取任何費用,您當然也沒有工資與福利,只有一枚警徽和一本警官證。也請不要以爲我只是出於對您的同情,在警局掛職後,我需要您至少每週來警局一趟,爲警察們上課。所有警察,無論男女。
我希望您能教導他們一些有用的東西,無論是如何尋找合適的線人,又或者是如何正確地喬裝打扮。其餘您認爲有用的東西,也可以教。這是一件雙贏的事情,路易斯。”
“我最初確實以爲您是在同情我,畢竟……”路易斯擺了擺她掛在肩膀上的胳膊,“但您說得沒錯,這是一件雙贏的事情,我很高興能夠掛靠在魚尾區警局。”
回到警局,馬洛尼夫人其實也是剛坐下沒多久,就被人叫出來認女兒。她已經做出了最糟糕的準備,在看見貝妮時,甚至驚喜得都說不出話來,只是衝過去與女兒抱在一起,痛哭不止。
卡斯羅夫人跟在後頭,先是笑,但很快就笑不出來,她痛哭着轉過了身去。奧爾走到了卡斯羅夫人身邊,把500金徽的支票遞給了她。
奧爾本來想將兩位夫人的一共2000金徽支票全都還回去的,但思考了一下,沒那麼幹。雖然很殘酷,但奧爾是不可能一直在外邊幹私活的。假如他一分不收的名聲傳出去,那情況會很糟糕。
而且還是那句話,這時代的案子更多的都是隨機犯案,這種的才是最難破的案子。
一旦一羣人堵在警局門口請他幫忙,那他幫還是不幫。
“路易斯小姐已經給了我500金徽,000金徽已經足夠僱傭我和其他人一個白天。”
卡斯羅夫人張着嘴,本來要拒絕的話被她咽了回去:“謝謝,感謝您的高尚,蒙代爾警官。”
“羅莎麗女士葬禮時,請通知我一聲,我希望能爲她獻上一枝花。”
“好的,蒙代爾警官。”卡斯羅夫人擦了擦眼淚,露出一抹堅強的笑容。
“但是您與馬洛尼夫人這段時間還請……”
“先生,貝殼區分局的局長福維凱魯賓來了。”舒爾頓突然湊到了奧爾的身邊,說。
“夫人們請先去會客室,我們稍後再談。”奧爾皺眉,他剛剛想說的是請這位女士們暫時在魚尾區安排的地方住上一陣,畢竟羅森佩德羅目前還不知下落。
雖然綜合其他人的講述,那不是一個悍匪型的連環殺手,但誰也說不好這種人是怎麼想的,在抓到他之前,還是應該保護起三位女士。
貝殼區和魚尾區是挨着的,但那邊的福維凱魯賓局長,和達利安與奧爾的交流是很少的。提起他,奧爾的印象,就是一個樂呵呵的老好人——在總局裏,血族和人類雙方對峙時,這位老好人也很少跟着其他人類警官一起嚷嚷。
“您好,蒙代爾副局長!”看見奧爾的瞬間,有着兩撇八字大鬍鬚的凱魯賓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迎了過來。即使穿着警服,他看起來也更像是一位商人,而非警察。還不是大商人,而是在街上開了個雜貨店,對着誰都面露微笑的小商人。
“您好,凱魯賓局長……”奧爾原本也是笑着的,可當他看見這位局長背後跟着的人,他的笑容就快速消失了。
個頭不高,67公分左右,衣着體面乾淨,頭髮用髮蠟整齊地梳向腦後,一絲都不亂,臉色蒼白,看起來像是有些神經質,而且,他的身上還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這傢伙大概率就是羅森佩德羅。
他跟在凱魯賓局長身後,左邊是一位警官,右手略靠後的位置,則跟着一位衣裝革履的中年男士,以奧爾的經驗,這位八成是律師。
“看來您認出這位先生了,這位羅森佩德羅先生,他的叔叔和您有些誤會,現在應該正在您局裏做客,我們是來接他的。”
“我是以窩藏殺人犯的罪名逮捕那位尼可拉斯佩德羅醫生的,而他窩藏的嫌疑犯,正是這位羅森佩德羅先生。”
魚尾區警局的警官們已經圍了過來,羅森有些緊張,但只是鬆了鬆領子:“我聽說過您,蒙代爾警官。您是一位公正的人,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解釋的機會解釋您是如何綁架殺害了羅莎麗卡斯羅女士,又如何綁架,並意圖殺害貝妮馬洛尼女士嗎”
“請冷靜,蒙代爾警官。我不知道羅莎麗女士是被誰殺害的,貝妮馬洛尼會在我的家中,也不是被我綁架,而是她勾引了我,想要和我發生關係。她是位漂亮的女士,我沒有經受住她的誘惑,帶走了她,我不知道爲什麼,她的母親會說她是被綁架了。”
他的律師立刻接口:“我的當事人已經向貝妮馬洛尼以及她的母親提起了訴訟,毫無疑問,這兩個女人意圖向我的當事人實施詐騙。我也聽說過您,魚尾區的蒙代爾,您可是一位好人。顯然那些女人們,利用了您的善良。
您可真善良,但是又很可憐,副局長先生,您……”
“巴普洛律師,您可真是太失禮了。”凱魯賓局長立刻打斷了這位律師的話。
他一個外邊的人知道個屁,被他譏諷善良的可是個吸血鬼王儲,站在他周圍那一圈有吸血鬼有狼人,沒看那些傢伙看着他們眼睛都在發光嗎這傢伙不怕半夜被敲門,他可怕。
“蒙代爾副局長,總之,現在的情況是個誤會,您也看到了,這位佩德羅醫生是一位多麼斯文的紳士,這樣的人怎麼會是殺人犯呢”
“我見過很多比他還要斯文或漂亮的年輕男女,他們都是殺人犯。判斷一個人是否有罪,不是看他的長相,而是由無數證據組合出的真相。十分感謝您將這位殺人犯帶來魚尾區警局,我的同事。”奧爾擡手就搭在了凱魯賓局長的肩膀上,他能感覺到這位局長被他嚇得打了個哆嗦。
“你們要幹什麼”巴普洛律師嚷嚷着,因爲伊維爾要將羅森逮捕。
“你要幹什麼阻撓警察執法嗎!”
“警官先生們!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個女人陷害了我!”羅森驚恐地看向凱魯賓局長。
“當然,我們都知道你是無辜的。”凱魯賓安撫了他兩聲,並沒有追上去,“蒙代爾副局長,我們可以私下裏談談嗎”
“當然。”
奧爾也沒帶凱魯賓去會客室,只是帶他走了兩步,在走廊的一側停下了。
“這件案子裏,死去的是兩個娼婦,但被您抓捕到的,卻是一位謙虛的紳士,一位學習認真的醫學生。到了法院上,陪審團會聽誰的呢坐在陪審團位置上的,同樣也是一羣紳士。
您有着極好的名聲,蒙代爾副局長。到現在爲止,交到您手中的案子沒有不破的。您爲什麼要爲那兩個女人搭上自己的好名聲呢而且您的行爲也不是爲了她們好,我相信,佩德羅先生出於同情,很樂意爲這兩家可憐人貢獻出一筆金錢。”
凱魯賓說得很好聽,但這就是威脅。
“凱魯賓局長,假如您說完了,就請離開吧。”
凱魯賓嘆了一聲:“要不了多久您就會知道,我確實是爲了您着想的,蒙代爾副局長。我不會離開的,並且我要求見到佩德羅先生,因爲我是他的監護人。並且您不能再沒有我或律師的陪伴下審問佩德羅先生,否則,一切您所獲得的證詞都將是無效的。”
他走到了巴普洛律師身邊,兩人一塊緊盯着奧爾。
“即使您將我們的當事人逮捕了,我們也得見到他,蒙代爾副局長。”
“帶他們去見嫌疑人吧。”這確實是法律規定,奧爾點頭。
兩人離開時,巴普洛律師悄聲對凱魯賓說:“您對那個蒙代爾太緊張了。”
“相信我,他很善於審問犯人。假如佩德羅和他單獨相處,一定咬不住牙。”
好好的嫌犯,到手了卻沒辦法處理他,奧爾叉着腰,心塞得要命。舒爾頓對奧爾比了個“沒問題”的姿勢,這傢伙看來又要去審訊室讀脣語了。
奧爾回去與三位女士見了個面,跟她們講述了一下即將面臨的問題,羅莎麗的母親卡斯羅夫人義憤填膺,堅決要讓犯人付出該有的代價!但是,馬洛尼母女雖然也在不斷的點頭,可她從她們身上看見了一絲猶豫。
這件事最重要的人證就是貝妮,假如她拒絕作證,甚至更糟糕,直接幫助犯人說假話,那這個案子可就麻煩了。
奧爾回到辦公室,有些頭疼地坐了下來,可他立刻就發現有一封嶄新的書信就落在書桌前——自己回家總是不暢快的,奧爾大多數時間都在警局裏,他乾脆把“信箱”也帶來了。
奧爾眼前一亮,興奮地打開了這封信:親愛的奧爾,就在剛剛,有一陣風吹過我的身邊,它卷着一片樹葉,吹向索德曼的方向,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幻想着化爲那片樹葉,讓風將我帶回你的身邊。
當我坐下來拿起筆,有多麼希望我能變成一滴墨汁,浸潤在信紙上,通過信箱的魔法,讓我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和你擁抱在一起。
昨夜的夢裏,我與你共舞,你的指尖一會兒冰冷,又一會兒灼熱。雙脣卻一直是火燙的,我在夢裏盡情地享受着歡樂,甦醒後卻只面對着空寂陌生的房間。
我想去打開皮箱,因爲那裏有你的襯衫,可又不敢,因爲襯衫的味道正一天一天淡去。我無比慶幸你沒在這,看不見趴在皮箱上,順着縫隙貪婪嗅聞從中散溢出來絲絲味道的我。
是我對你說的,聖約翰節前就會回來,我當時說得那麼地輕而易舉,但此刻……我多麼想趴在奧丁的背脊上,讓她帶我回家。
思念你的加西亞。
奧爾將信紙覆蓋在自己的臉頰上,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達利安坐在他的臥室裏,這裏曾經是他的家,他在這裏居住的時間,遠超於和奧爾在一起的時間。他也曾經無比上心於這個家的裝修與擺設,畢竟那時候的他認爲,這裏將成爲他最終的歸宿。
事實上,和奧爾在一起的那個家,在購買它的時候,達利安反而沒怎麼用心。不過是因爲那地方距離警局很近,也足夠大罷了。對了,還有個寬敞的一樓大廳,所有屬於奧爾的狼人們,都可以在那待命。
不過那時候他對“待命”的設想,有沉悶,有淫靡,還有麻木,最好的也是主人能允許他們在那兒織毛衣。他怎麼都沒想到,現在最多的“待命”,是一羣人做餐前準備,其他狼人想織毛衣都被趕回他麼自己的家去了。
達利安脣角浮現淡淡的笑容,可很快就消失了。
他不喜歡這,不喜歡這個家了,因爲在這,總會讓他以爲在索德曼的那一切都是他做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