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第 283 章(捉蟲)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thaty字數:5950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23
這世界雖然沒有塑料袋,紙質包裝也是品種繁多——在這件事上,奧爾承認他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因爲在他推出了甜蜜炸雞外賣業務之後,許多餐廳也推出了類似業務,然後,蒙代爾集團裏,就又多了一個“你餓嗎”外賣公司。並在最近,奧爾準備再開設一個“跑得快”外賣公司,畢竟不能搞壟斷嘛。
總之,各種紙質快餐盒如今是索德曼垃圾的主力,但這裏卻看不見一點紙屑。
觀光環境很不錯,明年達利安回來時,他們也可以來這野餐。可是查案環境就不好了,這種露天的自然環境,證據本來就容易被破壞,經過打掃,能找到的就更是稀少了。
路易斯在一棵榕樹前停了下來,指着斜上方的樹枝說,就是那。
奧爾看了看樹枝的高度:“我在驗屍報告上看見羅莎麗女士的身高是64公分”
“是的。”
“現場只有她的鞋和包,至少90公分的樹枝……”奧爾跳了一下,抱着樹幹看那根樹枝的情況,這上頭確實有摩擦的痕跡,而且不止一處,而且有多處擦痕出現在樹杈與樹幹的接縫處,在樹幹上也有幾條側面的擦痕。
所以,兇手不是將羅莎麗直接吊在樹上的,而是給羅莎麗套上了脖套之後,拽着另外一邊的繩子把她拽了起來,直到將人吊死。
“當時吊死羅莎麗的繩子不是系在樹枝上的”
“是的,繩子的另外一頭,是系在那邊的樹上的。”路易斯又指了一棵樹,這棵樹上就沒有磨損的痕跡了,但它確實是在榕樹上擦痕所指向的方向,奧爾又在附近的兩棵樹上找了找,同樣沒有擦痕。
“吊死羅莎麗的是什麼繩子”
“麻繩,最普通的那種。”
“沒在羅莎麗脖子上的那段繩子,有發現血跡嗎”羅莎麗在生死存亡中拼命抓撓着在自己脖子上收緊的套索,所以麻繩套索的部分有她的血是很自然的事情。
“有……一些。我不確定是不是血,但那上面有些暗色。”
“您在調查時,注意到受害人身邊的人,有誰手掌上被擦傷了嗎”
“沒有。”
“是沒有人被擦傷,還是你沒注意。”
“我……沒注意。”路易斯臉色發黑,不是對奧爾的問題,而是對她自己,她忽略了一個如此明顯的證據。假如在剛接手案子的時候,就順着“在羅莎麗身邊的,被擦破手掌的男人”這條線所去尋找,很有可能找到兇手,“我以爲那些血都是羅莎麗的,或者是當時弄出來的污漬。”
“繩子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
“這是警察的失責,不是你的,路易斯。”雖然剛剛他的提問方式有些緊迫,但奧爾對路易斯毫無惡意,“假如繩子上有兇手的血,就證明兇手不是一個足夠強壯的男人,他幾次將羅莎麗拽起來又被她掙脫。如果沒有,就說明兇手是一個比想象中還要更兇殘的男人,他將羅莎麗吊起來又放下,是爲了延長羅莎麗痛苦的時間。
呃,不過也可能是兩者都有……我們去佩德羅診所。”
佩德羅診所在索德曼數千家的私人診所中,算是稍大的那種,診所門口掛着蛇與紅十字的盾牌,證明這裏是醫療單位。
診所的外裝修很不錯,乾淨又簡潔,在貝殼區的地點也算是中上等。奧爾剛下車,就有個老太太竄了過來,不過狼人警官們當然第一時間攔住了她:“很抱歉,我只是太激動了。你們是來關掉這間該死的惡魔診所的嗎,警官先生們這裏的所有人都是惡魔,殺了無數的孩子。”
她在胸口畫着圓,默默唸誦着對太陽的讚歌,當奧爾朝裏走的時候,她突然舉起了圓圈十字架徽章:“發誓!向光明發誓!你們會燒死那些惡魔,不那麼幹你們就是惡魔的同夥!你們也是惡魔!”
踩在地面上的黑色長靴停頓住了,原地轉動了半個弧度。
“《聖典》上,光明說‘不要妄言,不要詛咒,不要以我之名吐露惡毒的言語。’你準備好下地獄了嗎”奧爾在面對路易斯的時候,可以保持耐心,溫和地與她交流,但對這個老太太,他沒忍住。
“你!你怎麼能和我說這種話!”她瞪大眼睛,扯着嗓子開始嘶吼。雪莉一把扯住她的衣襟,把人提了起來。
沙友娜舉着一面鏡子,放在了老太太的面前:“看!鏡子裏那張扭曲的臉,難道不正是畫中的惡魔嗎”
老太太還張着嘴巴,瞪着眼睛,她的顴骨很高,已經鬆弛的皮肉因她的憤怒堆疊着向上彎曲,確實就如繪畫上的那些大張着嘴巴想要食人的惡魔。
她被自己嚇了一跳,雪莉鬆手的瞬間,她甚至沒站穩,差點跌倒,還是雪莉又將她扶住,她恍惚地看着雪莉,匆匆轉身逃跑了。
“沒什麼用。”路易斯說,“過兩天她還會故態復萌。”
“我知道,我只是這幾天心情不好。”
沙友娜覺得這個話題好像有些危險,只是露出一個笑容,示意奧爾先進。奧爾進了門,路易斯拉住了雪莉:“請問,你們局長呢”
她可是對那位她用盡了手段也沒能逃脫的局長先生,印象深刻。
“他的家族裏有些事,被叫回去了。”
“哦,謝謝。”路易斯鬆了一口氣,不是感情破裂就好,他們倆都是好男人,很棒的那種,應該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在奧爾到來之前,診所的大多病人已經跑了,畢竟門口停着一輛鮮紅的警車。當奧爾進來時,兩位坐在候診區的夫人一起站了起來,而一位白頭白胡子的乾瘦老者,也在助理的敲門暗示下,瞬間推開診室的門走了出來。
“您打擾了我的工作,警官們。”他陰沉着臉說,“我的預約很滿,有幾位病人急需手術,而我無法在一週內再給她們安排一個合適的接診時間!”
“那就讓她們去聖安德烈斯醫院,去魚尾區的分院也可以。”奧爾非常大氣地說,他不差醫院。
老醫生怔了一下,略有些不敢置信地問:“您是……那位蒙代爾警官”
“我是,我想您是佩德羅醫生”
“我是。”佩德羅醫生的臉色稍稍變好,“我聽說過您的事。我會通知她們,讓她們去魚尾區分院。那麼,您來這也是爲了卡斯羅女士嗎”
他看向了一旁的兩位中年夫人,以及剛剛進來的路易斯。
假如他真的通知了那幾位女士,這位老先生還算是有一些作爲醫生的職業道德。
“是的,我是爲了那位女士來的。作爲羅莎麗卡斯羅女士的家庭醫生,您覺得她的精神狀況如何您也認爲那位女士有自殺傾向嗎”
“不,我不認爲。從精神狀態看,卡斯羅女士十分開朗健康,每次產檢當我告訴她孩子很健康時,她都會露出幸福的笑容。她愛這個即將誕生的生命,不像是一位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女士。”
佩德羅醫生嘆了一口氣,他有些疲累地在一邊坐了下來:“而且,我從那位女士那看到了卡斯羅女士的屍檢報告,我認同那位同僚的結論,我不認爲誰會在死亡之後還割了自己兩刀。
但是,蒙代爾警官,我不認爲我能夠在卡斯羅女士的死亡上幫得了您什麼。就像您也沒辦法在我的工作上幫得上我什麼一樣,哦,我指的是個人能力上,而不是把病人介紹去聖安德烈斯分院。”
那可不一定,我一口下去能解決大多數醫生解決不了的問題。奧爾在心裏吐槽着,不過還是對着醫生微笑點頭。
“佩德羅醫生,您診所裏的人都在這了嗎”他的眼睛在診所內掃視。
從診所大門進來,就是左右兩排等待區,因爲是私人醫院,多數患者都是在預約後前來就診的,所以這些椅子已經足夠。正對着等待區的是個小櫃檯,櫃檯上放着一個草編的小花籃,一位三十歲上下的護士站在櫃檯後,顯然對警察有些害怕。
櫃檯的左手邊是一張辦公桌,另外一位護士站在辦公桌後邊,同樣嚇得臉色蒼白。
奧爾打量了兩眼那張辦公桌,因爲在辦公桌上有一臺打字機,打字機旁邊放着兩個筆筒,一些文件夾,他覺得這個辦公桌略有些違和感,但他暫時還沒找到具體是什麼東西帶給他的違和感。
“還有兩位護士,她們在樓上整理醫療用品。我可以叫……”佩德羅醫生話沒說完,就看見其他警官在奧爾的眼神命令下,已經衝進了診所,或者上樓,或者衝進他的辦公室,與另外一間問診室。
“您在懷疑什麼嗎,先生懷疑我!”
“您既然也看過驗屍記錄,那麼,也應該知道,那位女士身上的傷口,不是普通人能弄出來的,所以,我確實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您。”奧爾又看了一眼那張助理辦公桌,但還是決定先詢問被害人的家屬,“請問哪位是羅莎麗女士的母親我們能私下裏談談嗎”
這兩位夫人都是金髮,只是顏色深淺略有不同,同樣雖然人到中年,但氣質姣好,儀態端方。
“我是譚雅卡斯羅,羅莎麗的母親。”金髮夫人看着奧爾說,“十分感謝您的幫助,蒙代爾警官。不過,請允許我打擾您片刻,這位是薇薇安馬洛尼夫人,她的女兒貝妮在兩天前也失蹤了,貝殼區的警局對她說‘那姑娘只是隨便找了個地方去鬼混了’。就像他們說我的女兒那樣。”
馬洛尼夫人頓時忍不住了,激動地對奧爾說:“貝妮也懷孕了,剛剛四個月,警官先生!她不會和人私奔,或者出去鬼混,她正全心地期待着孩子的降生!”
“那麼,兩位夫人請一起來吧。”
同樣的金髮、同樣的懷孕女子,而且大概率第二位失蹤的女士和羅莎麗一樣是職業情婦……
兩人的共同點太多,但依然不能排除貝妮確實是因爲其他原因暫時沒有回家,可也有一定概率,這是同一位兇手的第二位被害人,對方很可能正在從一時激憤的衝動行爲,進化爲一個連環殺手。
奧爾首先詢問了卡斯羅夫人,在失蹤前羅莎麗的情況。和路易斯在馬車上和他說的差不多一樣,只是兩人的用詞略有不同。
“羅莎麗很快樂。”一直表現得很堅強的卡斯羅夫人流下了淚水,“自從和那位紳士結束關係,她就很快樂。‘我們三個人能快樂地生活下去了,媽媽。’她對我說,‘就算是個女孩我也不怕了,因爲她能去魚尾區當個女警。’
請不要以爲我是在對您諂媚,蒙代爾警官。這確實是她說的,我並不以我的生活方式爲榮,更以讓我的女兒也走上老路而恥。但作爲一個只生養了一個女兒的寡婦,我只能在徹底淪落到底層,與靠着男人的錢養活女兒之間選擇。
有罪過的是我,羅莎麗是被我拉進地獄的。但是……現在因爲她被警察局認定爲自殺,又是未婚先孕,所以甚至沒辦法擁有一塊墓地。
請您……可憐可憐她吧。
當然,我瞭解僱傭您要付出的價錢。”
卡斯羅夫人和馬洛尼夫人從自己的手包裏各掏出了一張銀行支票,卡斯羅夫人的是500金徽,馬洛尼夫人的是500金徽。
“我們知道這不太夠,但一定還會有更多的。”
馬洛尼夫人也抹掉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流淌下來的淚水:“警官先生,我不知道貝妮是不是還活着,但如果她死了……求求您,找到兇手好讓她安葬吧。”
墓地,這個問題奧爾知道,但真的沒有思考過。
“羅莎麗女士的遺體現在……”
“在診所停着,那裏有地窖。”路易斯回答。
奧爾收下了兩人的支票,果然,兩人都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奧爾繼續詢問,這兩位女士的共同點確實非常多,她們倆同是這間診所的病人,正是在診所看病期間認識的,因此兩家人的感情也很好,她們甚至相約搬到一起居住,那樣花費會更少一些。
——她們不可能搬到鄉下或別的城市去,四個沒有根基的女人,現在這時代的大多數鄉村對她們而言都是極其危險的。不知名的城市更是如此,在索德曼,至少她們知道出事了能去找誰。
從她們這,奧爾沒有得到任何線索,羅莎麗和貝妮的社交圈都很狹窄,她們安靜地生活在自己的圈子裏。
“請問,這間診所的助理,是那位護士嗎”奧爾意識到到底爲什麼不對勁了,那桌子上有兩個筆筒,不是一套的,一個黑色,一個白色,白筆筒裏有有一支粉色的鋼筆,黑筆筒是空的,可白筆筒放在外圍,也就是手更難碰到的位置。
從外形看,這個白筆筒……其實更適合放在護士們的櫃檯上。
卡斯羅夫人:“不是。這裏大多數時間的助理是佩德羅醫生的侄子,羅森佩德羅。”
馬洛尼夫人:“是的,那是一位醫學院的學生,一位謙虛有禮的溫柔紳士。”
“醫學院的學生溫柔紳士……他是不是個子不高,雖然是單身,但總是將自己打理得很乾淨,衣裳和頭髮全都一絲不苟,不善於和女士對話,還過分追求乾淨”
兩位女士驚訝地看着奧爾,說出來很經典的話:“是的,這就是小佩德羅先生!您認識他嗎”
“!”奧爾沒想到他真的當了一次大偵探。
他轉身回到了大堂裏,看着佩德羅醫生:“您的侄子在哪兒”
“您又來懷疑我的侄子了嗎,蒙代爾警官您的做法讓我不得不懷疑您聲望的正確性,只因爲兇手看似是一位醫生,所以就拼命地尋找被害人身邊的醫……”
奧爾一把將人拎了起來:“你的、侄子、在哪兒”
“您可以放心,他切不出那樣的傷口,他的手抖!所以他到了現在還只能在我的小診所裏當助理!”
奧爾鬆了手:“帶走!”
他看向兩位護士:“誰知道羅森佩德羅的地址現在一位孕婦已經被殺害,另外一位孕婦也失蹤了,你們不需要擔心失去工作,聖安德烈斯醫院可以接納你們。並且對於舉報有功的熱心市民,國家也有至少5金徽的獎金。”
兩位護士彼此對視,年長的那個開了口:“他住的地方有些遠,他住在桑格羅大道5號。”
“非常感謝,那麼,請兩位也和我們走一趟吧。”
兩位護士有些害怕,但還是跟上了。
“蒙代爾警官!”兩位母親追了上來,她們大概意識到了什麼。
“請去魚尾區警局吧,夫人們。”
馬洛尼夫人還想說什麼,被卡斯羅夫人拉住了胳膊:“好的,蒙代爾警官,我們不會給您惹麻煩的。”
“謝謝,夫人們。”奧爾向她們敬禮,轉身離開了,“留兩個人在這兒,我們去桑格羅大道5號!”
奧爾走出兩步後,又退回來了,他一把拿起了桌上的打字機。
這世界的語言也是字母體系,巧合的是,也是26個字母,所以這裏的打字機和藍星打字機只是字母形態不同,但是打字機的佈局完全一樣。奧爾作爲一個八零後,他上初中時,曾經有一個學年的勞動課就是英文打字課,他接觸過打字機。
每一臺打字機打出來的字,就和人的指紋一樣,全都不一樣。他上學的時候也確實是這樣,因爲學校裏的打字機每一臺都有不同的問題,大多是某個單詞打不出來,或者有的打不了大寫之類的。
奧爾當時沒有細看遺書上的字母,他的注意力在遺書的內容上。重新回到車上,奧爾將打字機朝座位上一放,開始仔細觀察起了遺書。遺書的大多數字母都十分地清晰,但看得都快鬥眼了的奧爾,終於笑了!
這份遺書的其中一個類似於l的字母,它彎鉤的尖尖上缺了不起眼的一角。
奧爾立刻小心地把打字機拿了起來,檢查那個字母,但很遺憾,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打字機的字母是完整的。
這個打字機被保養得很好,看得出來它經常被使用,但沒有任何缺損或不靈活……
奧爾眉毛一挑,意識到自己或許不需要這麼早失望,這可是在診所使用的辦公用品,以助理所在的位置,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見他的工作狀況。這得是多魯莽的年輕人,才會在那樣公開的地方打這種要命的東西
“你知道證明那個人有罪的證據了嗎,先生”一直睜大眼睛看着奧爾的沙友娜問。
“不,我沒有,這個證據反而證明了那位先生目前爲止是無辜的,我得到的全都是間接證據,是猜測,一切都是非常主觀的,我甚至都沒見過這位助理先生。
沙友娜,警察尋找的從來不該是證明某個人有罪的證據,而是真相。假如你在認爲某個人有罪的情況下去特意地收集對方的證據,那很容易會發生無意間將所有證據都指向嫌疑人的情況。”
奧爾是對沙友娜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他應該有自信,可不能過於自信,尤其是作爲警察,對自己過分自信,早晚要出事的。
“明白了,先生。”沙友娜嚴肅地點頭。
路易斯看着這對兄妹的對話,忍不住問:“你們家族是警察世家嗎”
“某種意義上來說,沒錯。”沒等奧爾開口,沙友娜已經回答了。
“那麼,再傳兩代人,或許我們這些私家偵探就沒有工作了。呃,不,還是有的,大概就是要爲那些先生太太們查查他們出軌的另外一半。如果是那樣,私家偵探的工作一定無聊到讓人爆炸。”她說着無聊,可眼睛裏流露出的卻是一種嚮往。
突然,路易斯湊到了窗口:“這附近就是那位羅莎麗的朋友家!”
“先生,看來有罪的那一邊,又得了一分。”
“看來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