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第 240 章（捉蟲）

    240

    將佩魯斯伯爵莊園的屍體都掩埋到足夠深的地方,用火把之前屠殺發生的範圍都燒上一遍。至於房子裏……已經被奧丁燒過一遍了，只要把零星的屍體整理出來就好。帶上伯爵和他的貼身男僕,以及十幾位女僕,魚尾區一行人終於在凌晨時，回到了警局。

    達利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坐下,門就開了，奧爾從屋外走進來。

    達利安站起來，疑惑地看着奧爾：“怎麼”

    奧爾走過來，抱住了他的腰：“對不起。”

    他剛清醒過來時,並沒有記起在失憶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是閒下來之後,比如回來的警車上,隨着車輛的顛簸,那段時間的記憶一段一段地在他的腦海裏閃回。

    尤其是剛剛恢復成人形的那個階段，他看起來好了,但又沒有徹底好。一部分的他無意識地順從了本能,另外一部分的他尚存理智,但是束手無策,兩個他在打着架。

    但那個階段發生的事情，確實是他幹的,他不能逃避。

    達利安拍了拍奧爾的背脊：“你說的是那天嗎確實是與過去不同的體驗。但我不討厭,畢竟我沒對你說,我不要，對吧”

    “可是你在流淚……”qaq

    達利安臉上略紅了一下：“啊……”他拍拍奧爾的肩膀，示意兩人拉開一下距離，然後拉住奧爾的右手，把他的手蓋在自己肚臍的位置上,“畢竟，我也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的。”

    奧爾：“……”

    這個到底是不是稱讚啊

    “奧爾，對我來說，那天也算是美好的記憶。我知道你的精神狀況不太好，但我也知道，你依然在盡力地保護我。當然，我最愛的還是你的溫柔。另外，我們偶爾還是可以嘗試一下不同的刺激的。”達利安對奧爾擠了擠眼睛，“對，偶爾。”

    他張開雙臂，再次把奧爾抱在了懷裏，拍拍他的背：“你的個子真的長了很多，我還記得曾經我能把你很輕易地包裹住。呃，不要胡思亂想。”他輕輕敲了一下奧爾的腦門，“我說的一切都很正經，我最最親愛的，你的存在，讓我很幸福。非常，非常的，幸福。”

    “我也是。”奧爾臉上窘迫的紅逐漸退去，“我也非常，非常的，幸福。謝謝，我最最親愛的……”奧爾徹底放鬆了下來，閉上眼睛，反抱住了達利安……

    這天下午，他們得到了數個分局發來的賀電——殺死兩百多吹笛人的功績，被安在了魚尾區的身上。那些狼人，當然沒人多問，只有魚尾區會要這些“老得要死的廢物”。

    達利安和奧爾對這些誇讚都無所謂，他們把受孕吹笛人的情報和其餘各分局分享，是爲了各局提高警惕，他們自己看重的，是全索德曼血族的調查。魚尾區自己的血族都在，畢竟不是警官就是公司的中高層管理者，一個蘿卜一個坑，全在忙，沒有一個不在位的。

    各個分局收到吹笛人情報後的反應，魚尾區暫時不知道。但血族倒確實是行動了起來，開始覈實人員情況，但這件事至少一週內，不會有什麼結果了。

    而希克林區的納德普局長，在收到他們的警告後，回信表示了感謝。送信的人匆匆離開，因爲他還得將納德普局長的兩個孫子一個孫女送到親戚家去。

    當頂頭上司是個sb時，這就是打工人的無奈。

    “哇！”

    奧爾答應奧丁的那頓美食，也毫無疑問，讓奧丁十分的滿意。

    好像吹笛人這件事已經過去，索德曼已經重歸平靜了。

    奧爾帶着禮物，帶着熊熊格尼和帥鴉奧丁，拜訪了孤兒院，雖然他剛清醒時，遊行的那天和孩子們遠遠地打過招呼，但他知道，自己還是應該親自地再來一趟道謝的。

    “爸爸！”丹妮看見奧爾的瞬間，沒能控制住自己，叫完了之後，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畏怯地看着奧爾。

    奧爾嘆氣——這個精明的小姑娘，她知道，這個時候，奧爾是不會拒絕的。

    他也確實不會拒絕，甚至還對着丹妮伸出了手。

    “爸爸！”丹妮瞬間朝着奧爾撲了過去。

    “爸爸！”“蒙代爾爸爸！”

    但是，丹妮雖然得償所願了，卻也給其他人做出了表率，更多的孩子都叫着爸爸，撲向了奧爾。奧爾也張開了懷抱，盡他所能地，擁抱了每一個孩子。

    奧爾清楚，這些孩子不會如要求一個真正的父親那樣，要求他的。他們需要的爸爸，更接近於一個偶像（不是明星偶像），一個讓他們可以崇拜與學習的對象，以及一個看起來堅實強大，能讓他們在精神上依靠的存在。

    奧爾覺得壓力很大，但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是壓力多了不愁了。

    呃，只是當他們開始唱起來“啊哈咦嗨哦嘿喲小驢傑克滿地跑，它的生活無憂慮，玩累了就去找媽喝奶。”時，自以爲能應付的奧爾，還是壓力爆表了！

    qaq嚶！

    孩子們那天玩瘋了，他們踩着寬木梯，從奧丁的肩膀上滑下來，明明新的操場上已經建了滑梯。明明生活很挑剔，是個精緻boy的奧丁，那天卻對孩子們很寬容，它張開翅膀保護着他們。

    至於熊熊格尼……它已經被孩子淹沒了。不過孩子們沒有薅它的毛，或者打它，他們只是和格尼一起打滾，摸摸它的毛毛。其實格尼的毛毛摸起來很粗糙，但孩子們就是很喜愛，比那些奧爾給他們買的毛絨動物玩具，還要喜歡。

    這笑聲甚至讓膽小的彼得潘都從他的耳朵後邊冒頭了。孩子們看見了，對奧爾露出大大的笑容，卻不會指出來。

    他們只會在私下裏說——我們的爸爸，是個神奇先生。

    晚上，奧爾請孩子們吃炸雞，整個孤兒院到處都是歡笑聲，圍牆外的大人們，即使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自己也會突然笑出聲來。幸福與溫馨，徹底回到了這片街區……

    窗簾拉開着，月光從窗外灑進了室內，奧爾和達利安面對面側躺在牀上，在他們倆的中間，放着卡洛菲斯伯爵贈送給達利安的音樂盒，《愛情禮讚》的音樂在房間中迴響，兩位男士起舞的跳舞小人在鏡面上旋轉。彼得潘坐在八音盒邊上，不知道是在聽音樂，還是在聽奧爾與達利安的交談。

    “‘遺贈’聽起來像是一本前人的書籍。”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奧爾點點頭，發出了一連串的吐槽，“一開始我還以爲這東西是天然形成的，比如某位古神戰損的時候，滴落的血跡，恰好被某種汁液包裹住，於是成爲了神血琥珀。我以爲這東西是獨一無二的，誰知道它是批量生產的

    不過，這也不能怪我那位親王父親說錯了，很可能關於遺贈的詳細解釋，已經被丟失了。”

    “這點我同意，我聽說過神血琥珀，但是沒聽說過遺贈。而且，神血琥珀在我過去的認知中，也不是一口吞下去的。而是通過魔法儀式，一點點取出裏邊的力量。”

    “那可真是最糟糕和粗暴的使用方法了。

    魔法時代的‘神’，也就是我們比較強大的先祖們，會將自己的知識與經驗注入到血液裏，通過某種儀式，製作出了遺贈。它確實蘊含着強大的力量，但裏邊的知識和經驗才是最重要的。部分遺贈裏甚至還存有祖先的幻影，可以成爲後代的老師。

    它只是看起來像是包裹着某種液體的琥珀，但其實外邊的那一層是魔法力量的結晶。我當時以爲是三選一，誰想到三個都是呢而且三個裏邊都有老師，不知道該說我運氣好還是運氣壞了。只是種族不同，我吃的其中一個是小精靈的遺贈。

    而且它們也不是被我咬碎的，遺贈看似脆弱其實十分僵硬，只有同族才能破壞掉。”

    “同族”達利安看了看奧爾，再看了看小精靈。第一次聽說血族和小精靈還是同族。

    “aa！”彼得潘好像是誤會了，他飛了起來，親吻達利安的臉頰。

    達利安平躺下來，閉着眼睛，享受小精靈的親吻。這種小生命天生有着溫暖人心的魔力。

    奧爾戳了戳彼得潘，小家夥咯咯笑着，在枕頭上打滾。奧爾看他笑得累了要把手指挪開，他卻擡起手抱住了奧爾的手指蹭了蹭，接着化作了一道光，躲回了奧爾的耳朵後邊。

    奧爾知道，他睡着了。這個小東西簡直就是卡通人物的具象化了。

    “只有一種情況，外族能夠打開其他種族的遺贈，就是這個種族，已經滅族了。”奧爾嘆了一聲，“小精靈是一種很脆弱的生命，根據遺贈中的記載，魔法時代的小精靈是一種羣居的生命，當大量小精靈聚居在一起，就會形成“幻界”，一種類似於異空間的存在，幻界內部才是他們真正的家園。

    不過幻界也就是讓人類迷路這種程度，小精靈本身的戰鬥力也就和一隻蜻蜓差不多，所以在魔法時代，他們處於食物鏈的最下端。但因爲小精靈本身長得賞心悅目，很善於侍弄花草，而且能夠分泌精靈粉的他們，可以讓幾乎所有生靈的心情愉悅，所以很多強大種族都樂於讓他們住在自己的花園裏。

    這也算是一種共生關係了。

    但當魔法時代結束，強大的魔法生物消亡，人類與機械生物崛起。小精靈自身消耗的魔力不大，所以純粹的自然環境倒是很容易適應，但是，他們也失去了足夠強大的保護。

    一個普通人拿着一隻網子，就能捕捉幾百甚至上千只小精靈。當然，只有過於貪婪的人類才會這樣，大多數人捉上一兩只就會逃離。

    最初，小精靈可以憑藉幻界，讓那些來不及逃掉的人類迷路，讓他們飢渴而死。但這樣的人類，往往在死亡之前，也會殺死所有他捕捉的小精靈。當捕捉的人類太多，或者他們帶着神職者，小精靈們就沒辦法將他們關入幻界了。

    他們大量被捕捉、殺害，族羣陷於與人類的爭鬥，不再像過去那樣快樂無憂，以至於長時間無法繁衍。當族羣下降到一定數量，他們也就無法支撐起幻界了。徹底暴露在外界的小精靈，只要動起來就金光閃閃的小精靈，更是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達利安專注地聽着，沒有因爲小精靈的族羣渺小軟弱而覺得無聊。狼人比小精靈強大得多，但狼人的處境，和小精靈也差不多，即使現在，狼人也依然在慢慢步向滅亡。

    “……像是神血主人那樣的小精靈，在整個小精靈種族的歷史上，都能用兩隻手數出來。他們是小精靈之王，天生的不凡者。”聽起來這名稱有點中二，不過確實就是這個名稱。

    “剛剛你說，他們滅族了”

    “是滅族了。之前的彼得潘只是個保存得比較完好的標本。關於小精靈進入低魔時代後的情況，我的瞭解就來源於他。

    遺贈將小精靈剩餘的軀體徹底淬鍊，根據得到的精華，以及遺贈本身蘊含的豐厚魔力，還藉助了一點我的力量，讓彼得潘重新誕生在這個世界。這聽起來像是……複製，重生。”

    奧爾想說克隆，但達利安聽不懂：“但又不太一樣，因爲小精靈本身就是一種比較特別的生靈，他們本身就是無性繁殖的。一羣小精靈在一起生活，假如多個小精靈之間的感情非常要好，某一天，當他們在一起玩耍的時候，就會產生魔力共振，有小精靈之核出現。過一段時間，小精靈之核破裂，小精靈就誕生了。

    快樂，也是正常的小精靈繁衍的必要條件。當他們不快樂，也就沒有新生的個體了。

    那位精靈之王留下的影子，原本以爲我是吞噬小精靈遺贈的強盜，但後來，應該是親王幫助我們進行了溝通。他也從小精靈標本裏得到了歷史的真相，明白我給他創造了讓族羣復甦的機會，才會感謝我救了他的族人。

    所以，一定要說的話，彼得潘應該是那具小精靈的標本、遠古的小精靈之王，還有……我，的孩子。

    也不知道彼得潘用這種迥異於同族的方式誕生，未來是否還能繁衍。”

    奧爾的表情有些微妙，小熊，現在已經成爲中熊了，幫助他試驗過治癒毒液，不過現在已經是警局的吉祥物。奧丁是他用血餵養的，並且能夠和他進行深層次的交流，最開始把它當成是寵物，現在……已經是他了，奧丁是家人。

    即使本身也是人類所理解的“神奇世界”的一員，但奧爾講述的這一切，還是讓達利安感覺到神奇：“像是在聽童話故事。”

    “我也覺得是童話故事。你喜歡嗎”奧爾看着他的眼睛，靠近過去。

    “我喜歡……”

    奧爾靠得更近，那樣一個高大成熟的男人，此刻在那片溫柔的琥珀色中，涌出來幾分孩子才有的童稚。沒有親吻達利安，他微微彎着脖子，把自己的額頭和達利安的額頭抵在一起，就像是兩個做遊戲的孩子。

    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他們把音樂盒弄翻了，兩個人趕緊坐起來收拾音樂盒。

    雖然得到這個禮物的過程不是那麼讓人愉快，但禮物本身他們倆都很喜歡。

    “卡洛菲斯伯爵也算是個奇人了，這樣一個傢伙就那樣死了，就像是個玩笑。”奧爾把音樂盒整理好放在一邊。他只是隨意地說出這番話，但當他轉過身來，和達利安對視時，兩人都沉默了。

    “不會吧哈哈哈哈。”奧爾傻乎乎地笑着，“畢竟卡洛菲斯伯爵都被徹底的驗屍過了，內臟全都拿出來稱重的那種。”

    奧爾這話說得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達利安說：“如果……死的不是他呢卡洛菲斯伯爵家竟然有三顆遺贈，說明他的家族擁有很多魔法物品，但在他遺產清單上的魔法物品，實際上並沒有太多。”

    “可他的祕書威利克萊格也死了，同樣是被解剖的。兩個人都是假的這樣的話，沙克卡洛菲斯說是祕書叫他們去的，那麼也有些可能。”

    “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達利安湊過去，親了親奧爾的鼻尖，“我說出可能不是他，只是因爲我認爲你已經開始那麼想了。但實際上，沒有任何的證據能證明那個人還活着。我也不認爲他的親人，那些曾經與他親密接觸過的女人們，認不出他的遺體。

    我們認爲卡洛菲斯伯爵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容易死去的人，但是，沙克卡洛菲斯以及他的同謀也已經認罪了，所以，不要多想了。”

    “你說得對。”奧爾湊過去，輕輕咬了一下他的下脣，接着就整個地吸住了他的脣……

    兩個人就要倒在牀上，突然，奧爾動作一僵，放開達利安，跳到了窗前，他看見一列車隊正在緩緩向着他們的房子駛來——最前邊的兩輛車裏，至少有二十位血族，相比起馬克西姆、巴約，那些年輕人，更加強大的血族。

    車果然在他們的房前停了下來，第一個走下來的女士，竟然是奧爾的長者娜塔莉杉多爾女士，穿着褲裝的她一下車就對着奧爾欠身行禮……

    奧爾匆忙下了樓，他還以爲這位杉多爾女士又帶來了什麼重要的消息。

    可這次見面的娜塔莉女士，在面對奧爾時，卻像是一位面對上級的軍官：“娜塔莉杉多爾，隨時聽候您的吩咐，殿下。我精於格鬥、魔具製作、古代文解讀。也瞭解一些企業管理方面的知識。”

    她介紹着自己，一擡手，開始介紹從車上下來的其他人。

    “阿爾弗雷德諾切斯特，精通十六種語言，精通諸國禮儀、園藝、廚藝、會計。向您推薦他作爲您的管家。”

    這位阿爾弗雷德真的十分地阿爾弗雷德，是一位灰色頭髮灰色鬍鬚的瘦削老爺爺，十分典型的老紳士。

    “蒂姆莉莫塞斯托，機械師，機械工程師，前者是機械生命，後者是現代機械。她不能算都精通，但確實都有些瞭解。”

    蒂姆莉穿着兜帽披風，被介紹的時候走上前摘下兜帽，她有一頭長長的黑髮，紅潤的嘴脣，不過，在她眼睛的位置，伸出了兩個帶鏡頭的金屬管，就像是把金屬望遠鏡塞進了眼眶，甚至金屬管的上方還粘着假睫毛。

    “裏瓦斯穆尼考特，企業管理大師，有管理多家大型企業的經驗。”

    裏瓦斯是一位文質彬彬的中年血族，有一雙憂鬱的綠眼睛，臉色青灰，看起來很疲憊。被介紹爲“大師”時，他的臉紅得十分明顯，只能說不能以貌取人。

    “隨時聽候您的吩咐，殿下。”三人整齊地行禮。

    “後邊那些，是我們各自的助手，學徒，和他們的狼人。需要爲您介紹嗎”

    這個陣勢讓奧爾呆了一下，但他很快意識到了現在這些血族的來意——他們，才是他真正的班底。

    是一個血族的王儲，真正該擁有的班底。

    親王很早的時候就將娜塔莉女士送來了，但是，那時候的奧爾還不夠格。或者是他們本人還不願意，或者是親王還卡着最後一關。直到現在，他們來了。

    “在這之前，我想先詢問，諸位有狼人嗎”

    娜塔莉笑了一下：“你見過我的狼人們了，我當然有，而且他們還都生兒育女了。雖然我已經給了他們一份工資，但你得給他們安排工作，親愛的。”

    她又恢復成原本的樣子了，奧爾竟然覺得鬆了一口氣。

    “當然，娜塔莉女士。”

    “直接叫名字就好了，他們也是，直接叫名字吧。”娜塔莉對着奧爾聳聳肩。

    “我的狼人都是老夥計了。”阿爾弗雷德微笑着說，他說話的腔調很優美，但用詞隨意，只讓人耳朵是一種享受，卻不會覺得刻板，“我知道您這願意收老家夥，所以我帶着他們的一家老小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