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第 232 章(捉蟲)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thaty字數:5952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232

    達利安=。=地看了馬克西姆一眼,就專注於讓奧爾在沙發上躺得更舒服一些了(奧爾的頭枕在達利安的大腿上):“他身上這些是什麼”

    奧爾的頭髮現在變成了花色,他原本的頭髮是亞麻色,現在有一部分被染成了藍色,一部分摻雜進了閃粉——達利安的手抓了兩下奧爾的頭髮,其實還是很好看的。

    奧爾的臉上也有閃粉,之前還有顏料,但那些他皮膚上的顏料倒是很好清洗,閃粉卻不止頑固地黏在奧爾的臉上,甚至連達利安的手上,在幫他清洗後現在也有了閃粉。

    “卡洛菲斯伯爵的惡作劇。”雖然奧爾沒來得及告訴他,但用小腳趾想,也知道這些是誰的手筆。

    “他和親王一起出去開卡洛菲斯伯爵的寶庫遺物,碰上了聖堂騎士,他和誰發生了戰鬥”達利安的眉皺了起來。

    馬克西姆嘆了口氣,開始給達利安講述經過。原來戰鬥對手就是聖堂騎士,奧爾也沒使用火焰結晶,現在這種情況是因爲他吃下了神血琥珀。

    達利安覺得自己該放鬆的,可是,好像神血琥珀這種東西,也是正常人(包括正常狼人)直接吃下去會沒命的東西。

    “你們血族吃神血琥珀,沒事吧”

    馬克西姆:“我不行,但先生應該沒問題,他比我強很多。”

    只是……奧爾吃了三個。馬克西姆沒說,他覺得說了也沒用。

    達利安稍稍放心了一些,他將視線投向了馬克西姆放在茶几上的那堆東西,那都是奧爾塞給馬克西姆的:“這應該是第一個寶盒,咦”

    第一個寶盒裏,放着的是一塊狗爪印懷錶,以及掛在懷錶上應急用的火焰結晶。馬克西姆見過奧爾使用這塊懷錶,看見它一愣之後立刻笑了:“看來這裏不只有卡洛菲斯家族的寶藏,也有蒙代爾的寶藏啊。”

    “看來是的。”達利安也笑了,眉目間的神情柔和了下來。他把懷錶拿過來,重新掛在了奧爾的脖子上——懷錶應該揣在口袋裏的,但是,管他呢。奧爾喜歡這麼戴。

    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一一打開,那些讓奧爾撇嘴的東西,同樣讓這些土生土長的狼人們與血族撇嘴,總算還有個音樂盒能看。

    但奧爾沒來得及說這個音樂盒的情況,達利安也不知道這個是給他的,衆人聚在一起研究了很久,他們發現了一個奧爾沒注意的小暗格,原來這個音樂盒裏不止有熊,還是有跳舞小人的,不過,是兩個手挽着手的男士,他們一黑衣一白衣,都身着正裝。

    “這裏還有點東西。”達利安擺弄着看了一會兒,把手指頭伸到了暗格裏頭去,他碰到了一個小機關,音樂盒的音樂,瞬間變了——《愛情禮讚》西大陸最廣泛使用的婚禮樂曲。

    “這是那位祕書的吧”馬克西姆沒看過那封信,但這件東西的方方面面,已經爲他展示出了答案,“在愛情上陷得更深的一方,註定會痛苦。”

    “你錯了。”達利安搖頭,“這不是祕書,這是我和奧爾。”他把小人拿起來,“這是我們倆名字的縮寫,他們的髮色也正好與我和奧爾對上,還有胸前的這個金色的小點點,這是皇家警察的徽章,另外,這個小人太新了。可是這個暗格卻和音樂盒一樣,有些年頭了。裏邊也有些蹭掉的漆面痕跡,它們顯然不屬於這個小人。”

    馬克西姆=口=

    達利安對他笑了笑:“我可是警察局長。另外,您說的另外那一點也不正確,愛得深或淺,不會讓一個人痛苦或幸福。只要面對不負責的人,即使沒有感情,再平凡的生活,也同樣會不幸。”

    馬克西姆想辯解,可看着一羣都在點頭狼人,他立刻十分明智地閉上了嘴,跟着其他人一起點起了頭。

    目前看來,一切都還好。

    晚上十二點,奧爾的體溫驟然飆升!

    他看起來還是剛入睡時的樣子,睡得很沉,很愜意,所以一開始誰都沒發現他不對勁。直到達利安感覺,他的腿有“點”燙,他伸手一摸,摸到的是奧爾滾燙的腦袋。

    “約德尼,去拿奧爾的毛巾!”達利安瞬間跳了起來,一邊命令着,一邊自己跑去廚房,端了一盆冷水,拿着一瓶烈酒回來。其他人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得到命令的約德尼,立刻跑向了二樓主臥。

    只是幾分鐘,奧爾的額頭上就蓋上了涼毛巾,達利安將烈酒擦在他的脖頸和腋下。

    血族不會發燒,他們的體溫永遠是恆定的,而且達利安知道,奧爾還是個魔男,他有着“不會生病”的種族天性。

    現在的情況,已經違反了他血脈中的雙重天性。

    “哦!我的先祖啊!”

    達利安第二次給奧爾用烈酒擦身的時候,剛拉開他胸口的睡衣,他們就看見了可怕的東西。在他胸口靠左,心臟正上方的位置,出現了一塊紫紅色的增生物體,它像是個醜陋的傷疤,一個腫瘤,又或者一個寄生物。

    以它爲中心,伸展出了四根樹狀的脈絡,分別向着奧爾的脖頸,雙臂,和下腹的位置延伸。

    “準備馬車!帶他去醫院!”達利安不想把奧爾帶去醫院,雖然聖安德烈斯醫院現在在名義上屬於奧爾,但在這的血族們,其實對奧爾並沒有多少的服從性——請他們到魚尾區開個分院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半點進展。

    可是不行,奧爾的情況變得更可怕了。

    達利安抱着奧爾,臨出門時對着跑在最後的範倫薩和彼得叫了一聲:“把桌上的東西都帶走!”

    一羣人衝向了警局,很快駕着警車奔向了聖安德烈斯。

    “達利安,有人跟着我們,是教會的車。”

    “沒事,奧爾不死,他們不會過來。”假如忽略他已經發白的嘴脣,達利安的表情還是很正常的。

    “可是……不止一輛。”

    “我知道。”達利安說,他聽到了,畢竟那轟隆隆的馬蹄聲,絕對不是一兩匹馬能發出來的,他摸了摸奧爾的額頭,“沒事的……我們沒事。”

    對於被緊急帶來的奧爾維茨卡蒙代爾,血族的王儲,聖安德烈斯醫院的血族醫生以及研究員們,已經非常有經驗了。

    “那位又進化了!”

    “不,他吃了神血琥珀。”

    “這可真是……越來越神奇了。”

    其實之前每次把奧爾送到聖安德烈斯來,這裏的醫生也沒能起到過屁作用。但他們終究是醫生,是專業的。

    奧爾的體溫已經上升到四十三度了,正常人類這麼燒會死的。血族這麼燒……沒人知道結果如何。

    但醫生們研究之後,還是決定給奧爾降溫。

    “擡浴盆來,加冰!”

    奧爾被放進了一個滿是冰的大浴盆裏,身體徹底被冰塊埋住,他的腦袋也戴着個可笑的冰帽,只是這個時候,沒人能笑得出來。

    “達利安警官,外頭來了十幾輛教會的車。”消失了很久的前院長,現副院長之一,高德菲尼克亞特羅跑了過來。

    “不用管他們。”達利安根本沒看他,眼睛只是盯着奧爾的睡臉。

    “不止光明教會,正輝教、守律教和白光教都來了,而且不止一輛車上有着聖堂騎士的徽記。”

    原本的聖堂騎士,當然就是指光明教會的聖堂騎士。但隨着其它教會的興起,他們當然也有着自己的聖堂騎士,只是他們各自前頭會加一個自家教會的標記。

    “那麼,您想做什麼呢”達利安依然沒看他,不過他已經猜到這個被奧爾評價爲利慾薰心的傢伙,想要幹什麼。

    “不是我要做什麼,先生。這裏是醫院,這裏有只有醫生和病人,我想您也知道,那些醫院的警衛,沒什麼用處。一旦發生戰鬥,這裏會出現大量無辜者的死亡。”亞特羅副院長一臉悲憫地看着達利安。

    “那就死吧。”達利安的語氣就像是斷頭臺的利刃,毫無感情且鋒利迅速,“那些病人、警衛,普通的醫生和護士,他們的生命比你們這位強悍的王儲更重要嗎至於你們,你們研究了一輩子,你們比我清楚,奧爾維茨卡蒙代爾是血族中多麼稀有的覺醒者。

    他死了,你們錯過了他,你們還能有什麼未來”

    奧爾現在是在一間巨大的單人病房裏,比他們家的客廳還大。

    現在有十幾個醫生,三五成羣地站在這,亞特羅副院長沒來的時候,他們都在興致勃勃地研究奧爾,從不同的角度分析、研究他身上蔓延範圍更大的樹狀網絡。達利安沒驅趕,他只希望他們研究能出點東西來。

    亞特羅副院長來了,說出那些話,醫生們的臉上才浮現出了恐懼,還有人想偷偷離開。

    可當達利安說完,醫生們的表情又變了。

    諾頓帝國的貪婪血族真正的精英是隱於暗處的,可在聖安德烈斯的血族們,至少也是第二、第三梯隊的人才。血族的狀況,他們同樣瞭解,只是聖安德烈斯醫院在大多數情況下,就如一個世外桃源,庇護着他們,讓他們安逸的生活,看不見外界的危險。

    “如果他死了,無論死在這兒,或是死在外頭,下次炸彈客再來時,也不會再有人不要命地跑來救你們的命了。”

    “亞特羅,我的朋友,你來得可真快。聖安德烈斯的院長生了病,但卻沒能在醫院接受治療,反而被他的醫生們扔出去了——這樣的事情如果傳開了,那就是個笑話了。”進來的是醫院的另外一位副院長雨果德裏亞普,達利安認識他,還曾經爲保護他受過傷,“而且……達利安先生說得對。作爲聖安德烈斯的醫生,我們應該比其他人都更清楚,現在我們的種族所面臨的情況。

    我們已經在這安穩傳承了一百多年,然後呢諾頓帝國的學術界與醫學界,對我們的排斥越來越嚴重,近十年來,我們甚至直接被醫學界排除在外。我們依然是諾頓帝國最好,最先進的醫院,但我們的進步正變得越來越緩慢,相對的,其他醫院的技術則在不斷的提高。

    那些身份最高的病人依然來到我們這住院,你們覺得是因爲我們的醫術,還是因爲……血族的祕藥

    當有一天,他們比我們更好,不,不需要比我們更好,甚至不需要和我們有相同的水平,只要他們與我們相差無幾,那我們……還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嗎

    亞特羅,從年輕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對聖安德烈斯充滿了佔有慾。那時候我以爲那也是你對於血族愛的方式,在成爲院長後,你也並沒有將你的權力用於自身的享受,你也在不斷地以你自己的方式,保護聖安德烈斯。

    但是,你太過排外了。不止排斥人類,排斥非醫院出身的血族,甚至排斥任何醫院向外發展的行爲,你停了醫院的急診,斷絕所有與其他醫院的交流,拒絕了和警察局的合作。當王儲成爲了院長,你拖延,甚至拒絕執行他的任何命令。

    你已經被剛愎與自負吞噬,你已經毀了你自己,正在毀掉聖安德烈斯,未來甚至會毀了血族!”

    一輛馬車停在了聖安德烈斯醫院的正門,諾頓帝國的血族領袖,貪婪親王走下了馬車。他本來可以讓馬車直接駛進醫院裏,再下車的,但是沒有。

    他甚至特意在大門站了一會兒,還對着大門的對面行禮——在那兒,現在停了至少二十輛馬車,黑暗中,每一輛馬車此時都掀開了窗簾的一角,必然有一隻眼睛正透過那一角看向這位血族親王。

    行禮完畢的親王陛下哈哈一笑,轉身,消失在了門口。

    駕車的托馬斯也回頭看了一眼,總是面無表情的親王大管家打了個哆嗦,匆忙收回了視線。

    那一隻只黑暗中窺探過來的眼睛,明明如死物般凝固呆板,卻又充滿了飢渴。

    “你從來都是個馬屁精,德裏亞普。”被德裏亞普副院長指責了一通的亞特羅,面含微笑,“無論是做學生、成爲醫生,還是進入聖安德烈斯的管理層,你從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成果,一直都是靠着拍馬屁來上進的。

    聖安德烈斯有着數百年來我們血族的積累,和其他醫院交流你自己也承認,我們現在的技術遠高於他們,他們有什麼東西,是需要我們學習的那不過是一羣覬覦我們血族成果的小偷,是盜竊者。

    開設急診更沒有必要,因爲那樣的病人我們將無法挑揀,那些只是喝醉酒、摔斷腿的傢伙,對我們又有什麼用呢

    你甚至還把義診和與警察合作拿出來說,義診……那還是多麼骯髒又噁心的事情,一羣一無所有的懶惰人類,或者爲了撿便宜的小市民跑來,露出他們骯髒的身體,要求我們給他們治療。

    至於與警察合作我們直接說吧,就是去做法醫。法醫,這個詞兒從我嘴裏說出來,就讓我想嘔吐,相比之下,我甚至寧願去義診。

    我……”

    “閉嘴,該給奧爾換冰了。”達利安說,他的手按在奧爾的額頭上,他的浴帽滴滴答答地朝下滴水,浴缸裏的冰也在快速地融化,“要給他治療的留下,不願意的,滾。”

    達利安沒有溫度計,但奧爾現在的體溫已經熱到恐怖。

    “狼人,你怎麼敢——”

    德裏亞普沉皺了皺眉,還是擼起了袖子,他叫一個醫生帶狼人去取冰,自己帶着其他醫生走向奧爾。

    亞特羅陰沉地看着他們,他帶着剩下沒動的醫生直接離開,取冰的血族和狼人們慢了一步,只能走到他們身後,不過,他們幾乎是剛出去就又回來了,並且這次彎着腰低着頭,滿懷恭敬與謙卑。這下冰也沒法取了。

    貪婪親王在他們的注視下,走進了病房,沒有給他們任何一個眼神,他已經跪在了浴盆邊,撥開冰,看奧爾現在已經面目全非的身體。

    奧爾心臟部位的異物從拇指尖大小,變成了核桃大小,也從最初的不太規則的圓形,變成了……一朵鳶尾花下面是兩個翹起的花瓣,上面是個丫形的花瓣。

    這朵花的邊緣佈滿了凸起血管,花朵本色由鮮紅的肉瘤組成,正趴在奧爾的胸口上吮吸着奧爾的生命。

    親王的手中多了一柄匕首,匕首的尖端在鳶尾花上輕輕點了幾下,鳶尾花的上端是金色的,下面的兩朵花瓣切開後則是鮮紅的,細小的肉芽快速生長出來,重新癒合了肉芽。

    “當時還有其它物品嗎”親王問。

    “有。”

    範倫薩和彼得立刻把各自抱着的箱子擺在了親王身邊的地上,且一一打開。

    親王在看見那個小精靈乾屍的時候,鬆了一口氣,他小心地拔掉那些寶石別針,把它從盒子裏取出來。親王再次用匕首在鳶尾花的上方刺了一下,這次的傷口更深,也更長,當細小的肉芽再次生長出來的瞬間,他將小精靈乾屍遞了上去。

    在第一枚肉芽碰觸到小精靈後,所有的肉芽都停頓了一下,接着,它們從剛纔的修復傷口,變爲了向上伸展。

    親王直接放手,一根根肉芽包裹住了小精靈,眨眼睛,它變成了一枚肉紅色的卵。親王鬆了一口氣,在這枚卵成形的瞬間接住它,防止它掉進冰水裏:“他把從冰水里弄出來,放到牀上去。”

    達利安立刻把奧爾從冰水裏抱了出來,約德尼拿來大毛巾,快速把達利安擦乾淨,放到牀上後,達利安才把冰袋拿走。

    親王低頭,那顆蛋在他手裏扭動了兩下,看起來十分地q彈。他把它放在了奧爾的枕頭邊,這個小東西滾動了兩下,卡在了奧爾的脖頸處,才徹底安穩了下來。

    “真抱歉,兒子。”親王坐在牀邊摸了摸奧爾的額頭,愧疚又誠懇地說,“我也沒想到是三個,竟然還有一個不是血族的。”

    說完後他站了起來,對達利安善意的笑了笑:“你是不是……也該叫我父親”

    “!”達利安明顯被嚇了一跳,應該說狼人們都被嚇了一跳,“父親。”

    他叫了啊!他真的叫了!他竟然叫了!

    達利安的迴應,讓狼人們更害怕了,年紀最小的約德尼嚇得耳朵都出來了。

    血族們也差不多,亞特羅副院長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親王很高興地走近達利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照顧他吧。我只能幫助他到現在,他現在需要的是精神上的支柱。”

    “感謝您,父親。”

    當達利安坐過去時,他發現奧爾胸口的痕跡再次發生了改變,從鳶尾花,變成了一個螺旋,但奧爾的體溫,確實降低了不少,雖然還是在4度上下,但至少不是剛纔那種燒熱水的溫度了。

    親王走到了兩位副院長的面前,他先看向了亞特羅:“就在剛剛,你要在明知道門外站滿了聖堂騎士的情況下,將一個前來尋求幫助的族人趕出醫院,對嗎”

    “陛下,我只是……”

    “是,或者不是”

    “……是。”他顫抖地回答,垂下了頭。

    匕首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根權杖:“高德菲尼克奧莫里斯亞特羅,你——被驅逐了。”

    權杖擊打在了亞特羅的額頭上。

    亞特羅滿頭是血地倒了下去。

    他的眼睛是睜着的,但已經只有眼白。

    他的眼睛瞎了,耳朵聾了,嗓子啞了,這並非是肉體上的傷害,而是靈魂層面上的剝奪。他失去了一切從族羣中獲得之物,作爲一個從小在血族中長大,接受血族教育與庇護的純血,從財物到人格,他又有什麼不是來自於血族呢

    目睹這一切的所有血族都在發抖,他們意識到了亞特羅會受到懲罰,但沒有誰想到會是這個。這是血族最可怕的刑罰,一向用來懲罰那些給血族造成巨大危害的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