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第 222 章(捉蟲)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thaty字數:5955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222

    “母親,我不得不懷疑,這件事並非完全來源於某些奸商的貪婪。最近這兩年來,針對我們國家的各類襲擊事件有些太多了。”威廉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親愛的。”國王擡眼看着自己的兒子,“但是,不能把事情弄大。”

    “這……”不明白的變成威廉了,“我只是追查真相。”

    “我親愛的,你應該更多地關注一下國際新聞了。給他拿一把椅子。”國王對威廉招手,“來,坐在我身邊來。”

    和國王一起坐在辦公桌後,這不太合禮儀,但這是國王,很快威廉就在國王的身邊獲得了一個位置。

    國王從旁邊拿過一本厚厚的剪貼冊——有點像厚皮的大相冊——把它放在威廉的面前。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你可以明天早晨再回到那些血族和狼人中間去。”

    威廉略微有些臉紅:“母親,我和他們是很純粹的朋友。”

    “哦當然,我知道”國王愉悅地笑了起來。

    打開剪貼冊,威廉有點奇怪這到底是誰做的,畢竟就算是這種嚴肅的話題,他也很難想象,他的母親會拿着剪刀和膠水,把從各處收集的情報集中放在一起。

    開頭就是普士頓帝國毒霧事件:三年前普士頓帝國首都發生了一場大霧霾,至少六千多人在此次事件中喪生(當天便死於大霧霾中),數萬人至今也依然在承受着後遺症的折磨。

    威廉在胸前畫了一個圓,他知道這件事,這是震驚整個文明世界的可怕慘案——尤其霧霾可認不出誰是應該被特殊對待的高雅貴族、富有商人,它仁慈地“降恩”給每一個人。

    接下來是伊斯特王國的有毒地下水事件,隨着商業的興起,其實各個大城市的地下水,都或多或少出了問題。否則貴族們也不會對平民開放水井——在幾十年前,平民只有飲用河水的資格。但伊斯特國的地下水事件更嚴重,一夜之間死亡三千多人。

    威廉繼續看,在各國都家喻戶曉的災難之後,就是各種程度表面看起來較輕的事件。

    比如某舞會中一百六十七名參與者以及僕人,都因不明原因而死;某座城市突然出現巨坑,四座聯排別墅被直接吞噬,受傷者數百人;某國全學校的學生都感染了傷寒,死亡比例超過百分之八十等等。

    國王在旁邊爲他細心地講解,這情況讓威廉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

    他雖然是國王的長子,但年幼時,有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把照顧他的奶媽當成自己的母親——是感情上的。後來瞭解到了“母親”的意思,才知道奶媽不是母親,他甚至還失落了很久。

    也不只是威廉自己,他的兄弟姐妹都是這樣。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和國王如此親近。雖然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大叔了,但威廉最初還是很難適應。

    不過國王講述地十分精彩,有很多各國的隱祕摻雜其中,他漸漸聽入神了。

    然後,國王就開始用和藹的玩笑口吻,和他開玩笑了

    “那位血族王子是你的小情人嗎不是嗎哈哈哈,但你們可真是親密。你臉紅了,我的兒子,真沒想到在你十歲之後我還能看到你臉紅”

    “和血族在一起,你覺得很愉快嗎哦,很快樂啊,哈哈哈,和人類也很快樂嗎”

    “你……對於我今年實行的‘工坊’計劃怎麼看言不由衷嗎,我親愛的”

    “你怎麼看萬國博覽會與地鐵看來你更喜歡地鐵,其實我也這麼認爲。”

    威廉瞬間清醒,但他實在沒辦法像國王這樣,能在短時間內實現思路的急轉彎——前一秒還在講這個事件很可能關係到某個國家的某個派系,經過這件事,這個國家的國內國外局勢有什麼變化。後一秒突然就跳到他自己對於國內情況的某種看法上了。

    威廉完全被帶着走,很多答案都是下意識的回答,是真情實感。

    還好,他本來也沒幹過什麼背叛國家,背叛皇室,背叛國王的事情,他唯一自作主張做的大事,就是每年的焚燒天使藥。

    所以,後來威廉乾脆就直接“躺平”,將注意力專注在剪貼冊上,所有關於他自己的回答,都是不過腦子的實話實說,以至於他自己忘了後來國王又問了什麼,而他自己答了什麼。

    當終於把這本看起來厚重,實際內容也十分厚重的剪貼冊看完,威廉剛鬆了一口氣,他的臉頰就被國王捧了起來。

    “哦,親愛的,你是個天使嗎”

    “母親”

    “我可不是在誇獎你,我的孩子。作爲我的長子,你人性中的陰暗與貪婪都去哪了你這樣是會被吃幹抹淨,連骨頭都留不下的啊,小可愛。”

    “母親,我覺得……”

    “這和你覺得無關,這是我確定了的事情。應該把你的妻子和兒女都叫回索德曼了,威廉,她補足了你缺失的部分。”

    “……”

    “現在正好是叫她回來的好時機,你覺得呢”

    “不,母親。她前往諾克菲爾特堡,正是爲了避免與您的衝突,您一時興起把她叫回來,要不了多久,您與她又會產生矛盾。”

    “不。”國王再次否認,她帶着一點笑意,“我很少被人反駁還會高興,但是現在你的反駁讓我開心,威廉。讓她回來吧,她畢竟是王室的一員,現在不止你需要她,我也需要。你的弟弟和妹妹們早就被貪婪矇蔽了雙眼,只知道放縱自己的貪婪,我對他們也徹底失去了信任。

    我需要你和你的妻子幫忙,你幫我監督地鐵,她幫我監督萬國博覽會的場館。雖然近期這兩項工程的進度都不錯,但我知道,越來越多的蚊子與蒼蠅飛過來了。

    我不介意多花費幾倍的金錢,但那的前提條件是他們能夠將工程如期完成。可那些自以爲是的短視白癡,卻只想着拖延工程能拿到更多的錢!”

    國王邊說邊站了起來,她臉上的笑容消失,因爲憤怒握緊了拳頭,甚至踩踏地面的聲音都變得更加響亮。

    “讓你的人上來,血族或狼人也無所謂,我要成果,親愛的。

    這個世界正在變得混亂,不只是那些藏在暗處的老鼠,甚至有些國家也在渴望着風暴來臨,渴望着將我們從世界的巔峯掀翻,他們則踩踏着我們的屍體,去觸摸太陽。

    我知道你在憐憫那些死於苦役的平民,可戰爭無可避免!一旦我們被他們視爲可圍攻並分食的弱者,屆時諾頓帝國悽慘的死者,將會是數十,乃至數百倍。

    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的兒子,帝國的長子……”

    慷慨激昂之後,國王的聲音溫柔了下來,她甚至是哀求地,向着威廉伸出了雙臂。

    威廉也站了起來,他快步走到國王身邊,沒有握住她的手,卻單膝跪地,摟住了她的腰:“我永遠與您站在一起,媽媽。”

    “哦,我的兒子。”

    房間裏的僕人們都被感動了,那位俊美的侍從甚至在低頭抹眼淚。

    幾分鐘後,這對諾頓帝國最尊貴的母子擦着眼淚站了起來,手拉着手一起前往餐廳——已經是早晨了。

    “知道你把水泥廠給了血族,讓他們儘快建廠,要建得足夠大,出貨足夠多。”在餐桌上,國王吩咐着,“水泥是再好不過的建築材料,過去我們的想法實在是太保守了。讓他們不需要擔心產能過剩,目前地鐵在建設的項目只有三條,未來我們至少要擴充到十三條,而且,港口也要使用不同標號的水泥,進行擴建。”

    國王算是爲威廉提供了第一手的內部消息,威廉接連點頭,熱情地拍胸脯保證了這件事。

    “目前,水管的事情,您看要怎麼解決”明明昨天晚上一夜沒睡,他瞭解到了很多,但威廉回頭看一眼,他昨天來找國王的最初原因,卻根本沒有解決。

    “我不想讓這件事造成恐慌,威廉。人是愚蠢的,明明只是一部分被庸醫欺騙的蠢貨購買了不合格的水管。但是,一旦這個消息擴散出去,整個索德曼的人都會認爲水管有問題。”

    威廉這才意識到,國王昨天就給了他答案——爲了長遠的目標,短期內的犧牲是可以的,那些住在工坊薄棺材裏的無家可歸者可以被犧牲,現在這些受騙上當的貴族們也是可以被犧牲的——他當時沒聽懂國王的暗示。

    “就……只是調查伯爵的謀殺案嗎”

    “當然不是,那家蠢貨公司也要全部吊死,盜竊、走私、逃稅,我敢確定,這些罪名並非冤枉。疊加起來,足夠他們死了。別這樣難過,親愛的。”國王拍了拍威廉的臉頰,“相信我,聰明的貴族很快就會聽到風聲,把他們的水管換掉。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那最好儘快讓他們的兒女繼承爵位。

    另外,又不是所有貴族都像卡洛菲斯伯爵那樣,全年的大多數時間,都住在索德曼。大多數人會在新年舞會後,離開索德曼,前往自己的封地或者郊區莊園。這也是爲什麼,鉛中毒這件事沒大面積爆發。

    所以,即使有人中毒,但他們也死不了。我親愛的,作爲一個巨大團體的管理者,不要總想着公正、公平。人太多了,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想的是,如何將損失控制在儘量小的範圍內,並讓你的團體成功過渡到下一個更高的,或更穩妥的階段。”

    “是的,母親。”

    “嚇唬一下西斯卡公爵夫人就夠了,那女人還是很懂事的。其他人無所謂。”

    “e……還有一件事。”

    “說”

    “您想接手卡洛菲斯伯爵的祖宅嗎”

    “=。=不想。”

    “哦。告辭,母親。”

    兩手空空地走出王宮的那一刻,一陣風吹了過來,威廉覺得有些冷,可那些侍從正盯着他的背後,讓他毛骨悚然的同時,硬生生憋住了顫抖。

    一輛鮮紅的警車停在了他的身邊,御者側着頭,關心地看着他:“錢德勒警官”

    錢德勒對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登上了馬車。

    往常一個人坐警車,錢德勒不會將鮮紅的窗簾拉下來,全都是紅色,讓他感覺十分的陰森。但今天他那麼幹了,他用窗簾嚴嚴實實地遮住窗戶,點燃氣精燈,車裏黑色的皮坐墊都被映成紅色了。

    錢德勒卻感覺了幾分愜意,如寒冷的冬日坐在了火堆旁。

    他一直努力地想成爲一位合格的繼承人,可今天他有些泄氣了,以國王的標準,他真的能夠“合格”嗎

    或者,當他真的有一天合格了,那麼,他還是他嗎

    第一個想法讓他更覺得可怕了,甚至剛剛退去的寒冷,也再次開始侵襲他的細胞,錢德勒忍不住抱住了自己……

    奧爾審了一晚上的黑馬幫會成員,對他們使用了血族版本的“大記憶恢復術”(打擊恢復術),結果是十分可喜的。當下屬已經招供了,黑馬也沒有繼續保持沉默。

    沙克卡洛菲斯,是個和他的伯爵父親相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是並沒有伯爵足夠資本的紈絝子弟。

    在他沒錢出入那些高級娛樂場所後,機緣巧合,他找到了黑馬俱樂部。這地方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堂”,而黑馬也對於自己能夠與一位伯爵之子成爲朋友,十分高興,沙克光顧他的俱樂部時,黑馬常常會給他打折,甚至免費爲他提供服務。

    就在三天前,沙克請求黑馬能夠幫他一個忙——殺死他的父親。黑馬沒要他的錢,沙克要付出的代價是,未來沙克將他引薦入上流社會。

    “你讓他把你引薦入上流社會你知道他的情況,算是被社交界驅逐了嗎”這答案讓奧爾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黑馬雖然走的是黑道,但也是在索德曼立足的小boss級別人物了,沙克則是個被加了削弱bf的僞精英怪,他是個因爲自己的無能而把天選開局弄得一塌糊塗的廢物。

    “他對我說,他會獲得子爵的爵位。”

    “他父親的遺囑”

    “不,我畢竟是索德曼人,還是知道一個貴族的遺囑裏除了繼承人,對其他人無法承諾爵位。是他母親,我看了購買證書,已經有了簽字,只是還缺少一個貴族的印章。”

    奧爾和達利安對視一眼,他們同時想起了那位公爵夫人的後幾位商人丈夫,表面上是婚姻的買賣,實際上就是爵位的買賣。

    她能夠給那些無血緣關係的名義子女解決爵位問題,當然也可以給自己的親生子解決。

    “那封購買證書被沙克帶走了”

    “當然,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留在我這”

    “沙克在你的俱樂部裏殺過人嗎”

    “殺過。”黑馬得意地笑着,露出滿口白森森的牙齒,“他經常給打黑拳的拳手下注,有一次他押的人輸了,那家夥直接把已經半死的拳手打死了。於是當時的感覺就讓他着了迷,不過那家夥是個徹底的懦夫,他只敢毆打重傷的男人,最近開始毆打起女人來了,但也是先讓打手打斷那些女人們的手腳,他才會動手。”

    “……”

    黑馬看着奧爾和達利安的臉色,立刻大笑了起來:“別這樣,警官先生,就好像你們真的是個正義先生。作爲小警察,你們能對他幹什麼難道也把他吊死嗎更不用說他的親媽了,那b子可是個公爵夫人。”

    要知道的已經知道了,奧爾懶得聽他的污言穢語,直接離開了暫時作爲囚室的地下室。

    至於那三個穿着一手警靴行兇的兇手,更是早就招了,他們是黑馬豢養的打手,歷來聽從黑馬的命令幹活兒,從來不問要殺的人具體是什麼身份。

    那天原本說好只有他們三個動手,沒想到當天晚上沙克帶着其餘三個兄弟姐妹也在。兇手們將伯爵刺傷後就跑了,後邊發生了什麼,他們就不知道了。

    奧爾沒繼續向下審問,他和達利安找了一間附近的咖啡廳坐了一會兒,馬克西姆也緊急趕來了,聽說了奧爾剛剛獲得的大筆錢財,以及開辦服務公司的想法後,他看奧爾的表情有些怪。

    達利安側了側身,已經做好了這傢伙一旦撲上來,就把他一拳揍得滿臉開花的準備——馬克西姆可不是戰鬥型的血族,他的體力只比普通的人類男性稍強。

    “先生,能、能讓我親一下您的右手食指嗎”

    “不行!”這斬釘截鐵的男中音,當然是達利安。

    “不行。”奧爾覺得自己反應得已經很快了,但還是慢了一步。

    “請別誤會,我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您大概擁有傳說中的點金指。”

    這也是一個童話,雖然藍星也有類似的,但這不是安羅娜女王帶來的,而是很久之前就在本地流傳的:某國王向神祇許願,給他一根觸摸任何物體就能將之變成黃金的手指,他的國民就會永遠信奉這位神祇,於是神給了他這根手指。

    國王或有意或無意地,將無數死物、活物,甚至人類都變成了黃金,其中包括他最愛的妃子。後來國王抑鬱而終,因他觸摸而變成黃金的物與人,頓時都恢復了原狀。

    聽過故事後,大多數人感受不到故事本身傳遞出的類似“金錢帶來不了一切,反而會毀滅美好”這樣的思想感情。更多的人,依然渴望那根金手指。

    所以,現在也將那些十分精通賺錢的人,稱呼爲點金指。

    “不,我不精通賺錢。”

    “所以您更擁有點金指了。”馬克西姆瘋狂點頭,“您的任何想法都能賺錢,不,實際上您賺的已經不是錢了,您……擁有錢。啊,我該怎麼說呢”

    馬克西姆因爲苦於找不到形容詞,所以雙手甚至開始抽筋了。

    “那就別想那些了,親愛的,先想想錢怎麼花吧。”

    等着錢德勒帶着更進一步的消息回來。

    天剛亮沒多久,錢德勒回來了。他下車的時候,奧爾看他臉色不太好。

    “不舒服嗎,威廉”

    錢德勒是有些愧疚的:“不,我沒事,我只是……抱歉,奧爾。”

    “不用抱歉,其實把那根管子給你時,我就有些心理準備了。我和加西亞找了個不錯的咖啡廳,我們去那兒坐一會兒吧。你吃早餐了嗎”

    “我吃了。”他和國王剛剛共進了早餐,但說起來奇怪,還不到一個小時之前的事情,但是,現在他竟然回憶不起來,自己剛纔吃的是什麼了。胃部也一陣冰涼,好像裏邊並沒有填塞任何的食物。

    “那陪我們再喝點東西吧。”奧爾指着那棟暫時安置家屬的房子,“反正這件事不着急,那些先生和女士們,應該能等。”

    回到了那個咖啡廳,這時候,這裏皇家警察竟然還不少——警察們換班了,下班的警察乾脆就近找個地方吃飯。

    他們三人的到來,倒是有些打擾到普通警察進餐了。三人沒進裏邊,直接在外邊剛剛支起來的陽傘下坐下了。

    “我們可以交換一下情報了,威廉。稍等,我叫點食物,剛纔這裏的牛肉派聞起來不錯,這裏還薩和伊塔利亞面。我們知道你不餓,但是我們想嚐嚐。”

    食物很快放了一桌,達利安和奧爾開始一邊與錢德勒分享他們獲得的情報,一邊吃飯——雖然剛纔吃了一頓,但狼人和血族面對食物無所畏懼。

    夾雜在正事裏的兩個人,偶爾還要交換些關於私事的意見。

    “這個做鹹了。”“肉汁很足,肉很新鮮。”“這個土豆泥味道怪怪的。”“肉醬面很好。”

    聞着食物的香味,聽着他們倆的交流,錢德勒忍不住也把最靠近他的食物端到了面前——很簡單的黃油煎蛋吐司三明治。

    吐司的中間有一顆溏心的煎蛋,兩片吐司在夾起來之前,被裹着雞蛋油炸過,蛋液裏應該還放了奶酪,滴了幾滴檸檬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