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第 197 章(捉蟲)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thaty字數:6037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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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注意着這些紳士們的表情,他們剛纔圍過來時,臉上都很嚴肅,還有人心不在焉,當奧爾提出這個問題後,包括佈雷肯鎮長在內,衆人倒是瞬間都專注了許多。
看來他們對於參加這個酒會也沒太大的興趣,而對於案子所有人都很關心。
“我們先進大廳。”佈雷肯鎮長向奧爾示意。
一羣哈勒姆鎮的重要人物,簇擁着奧爾進入了政務大廳。
進入內部,這地方越發符合“政務大廳”的稱謂,布幔遮起了大廳後三分之一的位置,那部分應該是辦公室之類的地方,在視線內就是一片有八根支撐柱的巨大空間。
最中間空出來作爲舞池,舞池周圍佈置有歇腳的座椅,舞池後是一個小型樂隊。左右門口的位置是一個剛搭建的待客位置,有侍者爲新來的客人登記,幫他們存放外套或貴重物品,兩邊靠牆的位置擺放着組合成半圓形狀的餐桌,侍者們正在朝餐桌上擺放食物,右側餐桌旁邊是個巨大的香檳塔,左側餐桌靠後的位置則是幾個卡座。
客人已經來得不少了,但舞池內沒有任何人在跳舞,人們三五成羣地聚集在一塊兒,朝他們看過來的視線帶着恐慌。
鎮長佔據了一處左側用餐區的卡座,之前坐在這的人要麼離開,要麼很自覺地換了更遠的位置——在都關心案件的情況下,所有人卻依然很自覺。
一位中年女士和一對年輕的男女朝他們這擔憂地看着,也依然沒過來,這三個人應該是警長的家人。
“請問吧,蒙代爾警官,我們都知道您是一位如何出色的警官,我們會盡一切配合您辦案。”鎮長說。
“請抓到那該死的畜生!”“請不要有任何顧忌,警官先生。”
“諸位先生們,請問你們對巡邏的人員與案發地進行過交叉對比嗎有沒有巡邏人員出現在多個案發地點”
“您懷疑那個畜生藏在巡邏隊裏”鎮長問。
“談不上懷疑,這只是一種可能,根據我所瞭解到的線索,兇手身強力壯,行動迅速,能夠快速準確地逃亡,並在短時間內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與其每次都尋找一個地點躲藏,那不如直接藏進巡邏隊裏。
而且,在巡邏隊裏,也有一部分人接觸過屍體,那他就可以很正當地解釋自己身上的血跡。”
“我們巡邏隊的人手並不是流動的。所有巡邏隊的人手,都是本街區的人,他們都彼此認識。但我們接受您提出的這個意見,我們立刻會派出人手開始調查。”
“可以由我自己來調查嗎”奧爾詢問,“也就是說,可以給我調派巡邏隊的權力嗎當然,我會從明天白天開始調查,夜晚的具體巡邏情況,我是不會插手的。”
“當然沒問題。”
有些人對這個情況是面露不滿的,但這是因爲奧爾一來就表示了對巡邏隊的不信任,外加外地人插手本地人的事情。就算他們之前拍着胸脯各種保證,但這也算是人的本性之一了。
“您這裏有整個哈勒姆鎮的城市地圖嗎”
不像在藍星隨便拿手機一搜,就能有高清地圖,即便十幾年前沒手機的時候,隨便進入一家城市的書店,也能買到十分詳細的城市旅遊地圖。這個年代,很多城市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會由政府出資畫一張地圖,這張地圖毫無疑問屬於高度機密。
“稍後就會爲您取來。”
“非常感謝,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假如我在夜晚開始查案,遇到了巡邏隊後,我要怎麼證明我的身份”
“所有巡邏隊都認識您!”鎮長竟然很得意地笑了,“原本這是要作爲一個驚喜的,我們在收到您將會到來的電報後,已經將您的照片分發給了所有警局,又通過警察們將您的容貌介紹給了巡邏隊,所以,所有人都認識您!”
奧爾:“……”
不知道該說對方太誇張,還是對方幹得好。如果不是經歷過諸多尷尬事件,算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那麼現在奧爾的腳趾已經把鞋子摳穿了。
“再次感謝,我會盡全力找出真相,但這個世界上沒有警察能百分百破案。”
“我從巴索羅尼警長那瞭解過您的這句話,請放心,我們不會爲您增加過分的壓力。”
“那我就開始破案了,這場酒會我玩得十分開心,謝謝。”奧爾站起來,轉身就朝外走去。
警長向鎮長行禮,跟了出來,兩位記者當然也早就跑了——對他們來講,這次出差就如在皇室包廂裏看歌劇,他們絕對不能錯過任何一秒的精彩。
哈勒姆的當權者們,雖然挺高興奧爾立刻投入案件,但同時又有些奧爾不給面子的不快。但看到鎮長面帶微笑,才把那些不快壓了下去,跟着一起稱讚了起來。
雖然警長說想學習,但奧爾以爲他會派幾位警員跟着,畢竟通過警員轉述也能學習,沒想到他還真的是自己全程跟隨的架勢。
“警長先生,如果您看過我的案子,就該知道我有個習慣,遇到新案子是會晝夜不斷的,我很年輕,但您已經有些年紀了。”警長在身邊對奧爾是有利的,他就是單純的查案,只要警長的真實情況有他自己說的一半,那警長就是個助力。可總不能爲了查案子,累死一個當地的警長吧
警長驚訝地說:“原來您連晝夜不停都是真的請放心,假如堅持不住,我會讓我的兒子頂替的。”
“好的。”
兩位記者在一邊對視一眼,露出看好戲的表情。這位警長雖然信了,但只信了一半,他大概認爲奧爾最多熬個兩天的夜,就得去補眠吧不過這也提醒了他們倆。
“我們倆也得換班。”羅森伯格低聲說。
“猜拳,誰輸了誰先睡覺。”
“好。”
攝影師塔尼以四比五惜敗——說好的一局定勝負呢
兩個記者的行爲讓警長相信的程度又朝上調了一些,他招呼着其他警察,把他的長子從酒會上叫回來,還有從警局帶更多的資料回來。
奧爾則繼續翻閱去的路上看了一半的案卷,很糟糕,現場破壞嚴重。警察趕到的時候,死者已經在地上躺平,腸子被胡亂塞進了腹腔,也蓋上了好心鄰居送來的牀單,他周圍全都是血腳印。
證詞不少,可有用的線索根本沒有。
基本上都是對死者慘狀的震驚,對兇手的憤怒與痛恨,沒人看到或聽到任何不對勁的東西。
奧爾還是回過頭繼續看屍檢,屍體被三道利爪割喉,腹部正中也被三道利爪破開,腸子有斷裂,但經過調查都是自己人在幫受害者塞腸子時造成的,也就是說利爪破腹的時候沒有傷到內臟,卻精確地劃破了腹膜。
除了這兩處傷口外,死者的臉上、肩膀和大腿上也有抓痕。
驗屍報告上死者的小臂和雙手都沒有傷痕,這代表着死者沒有防衛傷,兇手是很有目的性地做下這一切的,割喉和掏腸之外的傷痕更像是做做樣子,但這麼精確的行爲,屠夫醫生還是這半年殺人殺多了,已經練出來了
還要看其他屍檢報告。
到達死亡地點了,那根路燈下襬着層層疊疊的鮮花,壓在最下面的已經枯萎,上面的還是新鮮的。這時候天色已經略暗了,路上徹底沒有了正常的行人,都是持槍的青壯年男人。
奧爾正在打量四周的環境,在這巡邏的三個男人看見警察後,迎了過來,他們中最年長的花白鬍子瞥了一眼奧爾:“他就是那個有名的皇家警察,他成年了嗎警長,他真有用嗎”
——巡邏人手從兩個人一組變成了三個人一組,看來人們對於狼人的危機感又上升了。
“他是最好的,相信我,先生們。”警長保證着,男人們哼哼了兩聲,只是不說話了,卻不是放心了。
奧爾走了過來:“先生們,那位可憐人被害的時候,你們有誰在場”
“我們都在場,有事嗎,先生”花白鬍子帶頭說。
“首先到場的是誰”
“我和鮑勃,鮑勃今天不值班。”另外一個山羊鬍說。
“你們倆看見了受害者之後就跑了過來,然後呢”
“然後我們開始喊叫其他人,把那個可憐孩子的腸子從路燈上放下來。這些我們都對警察說過了,先生。”山羊鬍有些不高興。
“請別誤會,先生們。”奧爾笑着露出崇拜的眼神,“我只是很敬佩你們,畢竟不是誰看見別人的腸子掛在路燈上,都能很快從震驚中恢復的。比如我,當我看到那樣的場面時,我會嚇得僵住,而且我絕對不會第一時間去碰別人還冒着熱氣的腸子。光明啊,那場景太可怕了。
你們的反應是勇敢又鎮定的。”
奧爾不能直接提出質問,本來這些人就不相信初來乍到的他,一旦他表達出對他們自己人的懷疑,那別想這些人開口,一旦消息傳出去,案子就更沒辦法查了。
山羊鬍的不高興果然就消失了,他甚至被誇獎得還有點臉紅:“呃,我們當然不害怕,畢竟我們當時就是爲了保護其他人,而且小本恩也是我們熟悉的孩子。”
他說着,奧爾就點着頭,灰色的眸子熠熠生輝,那讚歎和崇拜都快溢出來了。
山羊鬍正要再繼續說,他旁邊的鳥窩頭隊員突然插了嘴:“別聽他胡說,鮑勃跟我說,這傢伙當時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槍都掉了。”
“胡說!那家夥才是徹底嚇傻了!呆站着,動都動不了,變成了啞巴!”
兩個人開始爭辯,爭辯中漏出來的東西,比他們在證詞中說的可是多得多了。
也能還原出當時真正的情況,最先到達現場的兩個巡邏隊員一個徹底呆住,一個發出尖叫,尖叫的引來了更多的人,最初的場面應該是很混亂的,直到兩個人站出來指揮。
比利切克,民兵隊長,這個街區的負責人之一,他趕來後,立刻帶着其他人開始尋找線索,追擊“狼人”。勞瑞彭科託,前獵人,是被請來的保護社區的好手,是他首先過去帶着人把受害者的腸子塞回去的。
山羊鬍和鳥窩頭終於結束爭論了,花白鬍子臉色陰沉沉的,他已經看出奧爾是在挑撥了:“希望您能破案,警官。”他沒開口挑明,即使奧爾懷疑到了自己人身上,可他沒有一見面就指着某個人說他是兇手,他在尋找證據和線索。既然如此,雖然奧爾的行爲讓他不快,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比利切克與勞瑞彭科託的證詞,奧爾都在案卷中看到過,但沒什麼線索。
前者的表現還是挺正常的,但後者的行爲就有些不太符合身份了,作爲一個獵人,他應該是十分精通追擊的吧不立刻尋找線索,而是去整理屍體
“我們都希望。您知道比利切克與勞瑞彭科託兩位先生,現在在哪兒嗎”
“切克今天不值夜班,應該是在家裏,彭科託被辭了,畢竟明明他在,但還是有人被殺了。但他應該是去了其他小區,畢竟現在到處都缺人手,尤其小本恩死後,您知道的,一羣懦夫縮回了家裏,就好像躲在親媽和老婆的裙子下面能保護他們似的。”
“能請您稍後帶我們去他的家裏嗎”奧爾問。
“我們得巡邏,警察都知道他在哪兒。”花白鬍子拒絕了,其他兩位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乖乖跟着離開了。
他們剛離開,警長就開了口:“我會儘快找到這位勞瑞彭科託的。”
他這是剛開始就遭遇了自己人的打臉,雖然不是他說的巡邏隊員裏都是本地人,但是他剛纔也沒有反駁,顯然是認可的。
奧爾沒去找那位切克先生,他回到了案發現場。路燈距離最近的路口只要二十多米,而路口處是一家雜貨店——一樓做買賣二樓是生活區,雜貨店的後邊是一條盡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巷道,巷道後邊是聯排公寓,路燈的位置正對着巷道。
奧爾從馬車上摘下氣精提燈,提着走進巷道,畢竟都是外人,還是要掩飾一下夜視能力的。
案卷上說懷疑兇手躲在巷道裏,在受害人走過後,突然從背後襲擊。奧爾也是這麼認爲的,但是提着燈在巷道裏轉了一圈,又出來在雜貨鋪側面與最近的一棟聯排公寓下面轉了兩圈後,奧爾覺得,他可能想錯了。
“去找切克先生吧。”
“比利切克聽候您的吩咐,長官。”
專注於觀察的奧爾沒注意到有人來了,比利切克中等身材,十分健壯,臉色發紅,在上脣留了兩撇修剪得十分仔細的大鬍子,他站得筆直,說話也是標準的軍隊模式。
“我看到了您的證詞,您說命令了其他人去詢問周圍的居民,自己帶着人在小巷中進行了追擊,但是毫無發現,是這條小巷嗎”
“是的,長官。我們一直追到了另外一頭,但沒有見到任何可疑的人。”
“您還能記起來當您到達現場後,當時現場都有誰,以及他們在幹什麼嗎”
“我能記起來一部分,長官。”
“一部分就足夠了,不,不需要現在開始說。巴索羅尼警長,請找個人記錄一下。切克先生,不要有負擔,請儘量想,但並不需要您全部把人說出來,不確定的人,您可以不說,但請不要多說。”
“是的,長官。”
切克和一位警官走了,奧爾來到了警長面前:“巴索羅尼警長,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第一階段發現屍體時有兩人在場,接下來我們將切克先生到達前作爲第二階段,切克先生追蹤後回到現場爲第三階段,警察到來爲第四階段。
請根據這位切克先生的證詞,明天天亮後,將各階段在場的人員都總結出來。不只是那些巡邏隊員,也包括聽到動靜後出來的周圍鄰居之類的,而且不限男女。”
“好的,當然。您的階段劃分是個好手段。”他稱讚着,有些高興,他發現之前人證統計時太籠統了,這種發現與新線索的發現沒什麼不同,“您剛纔在找什麼需要我們幫忙嗎”
奧爾認爲他的發現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死者不是被人拖進巷道殺害的,他是走在人行道上,路燈下面,被一個迎面走來的人殺害的。”
“!”警長吃驚地瞪大眼睛,“這……因爲巷道裏沒有血跡嗎”
“您是否認爲巷道裏沒有血跡是因爲被追擊的人的衣服蹭掉了,而街邊牆壁上的血跡,是幫助死者塞腸子的人濺上去的”
“是的。”
“這就和血跡的形態有關了,請過來。”
奧爾把警長帶到了他發現血跡的牆壁前:“請看這裏的血跡,這種形態就是標準的噴濺血跡,是死者動脈被割開時,血液噴射出形成的。而這邊的血跡看起來和噴濺血跡的形態稍相近,但實際上這是拋射的血跡。就是兇手揮舞兇器時,兇器上的血跡被甩下來的痕跡。
您如果懷疑,可以買一頭活豬,自己拿刀剁一下看看。”
真正的鑑證人員還能通過這些痕跡,測算出兇手的身高,奧爾是不行的。
“不,我沒有任何的懷疑,您的案件裏是有談及到噴濺血跡之類的名詞的,但我一直都不太懂那是什麼意思,現在瞭解了。
所以,死者是認識兇手的,那麼……您覺得這個畜生是那位叫彭科託的獵人嗎”警長更興奮了,難道這就能偵破案件了嗎
“我不覺得,證據不夠。”
“你也太嚴謹了。”
這位警長好像已經確定是獵人了:“接下啦,我們去那位四口之家看看吧。”
他們正要出發的時候,回警局取案卷的人來了——警長的兒子愛德蒙巴索羅尼也來了,他和父親長得很像,五官端正,鬍鬚剃得很乾淨,看起來就很嚴謹的男人。
奧爾把四口之家被害案,和頭一件案子從卷宗中抽了出來。
四口之家的相關案卷裝了滿滿一個紙箱子(25x60x40),但頭一件案子卻只有薄薄的一個文件夾。
“我們在發現是連環案件後,向前追溯案件才找到的這個案子,其實我們也不確定,這案子到底是狼人幹的,還是熊或狼羣幹的。因爲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所以能收集到的證據也想當的少。第二個案子也是這樣,不過第三個案子已經能確定是它幹的了。”
“明白了。”奧爾又抽出了第二和第三個案子。
四口之家被害的一對老夫婦和一對年輕的夫婦,而年輕夫婦還沒有孩子。四位被害人無論男女都沒有被侮辱的痕跡,他們都是在牀上睡覺時就被利爪割開了喉嚨,那位男士的身體較強壯,所以在被割喉之後還意圖逃跑,從牀上翻了下來,於是背部被利爪撕扯得血肉模糊,甚至能透過森白的肋骨看見心臟。
只有年輕男士遭受了過度傷害,真的只是因爲他反抗了嗎
“案發地點被收拾整理過嗎”
“應該還沒有。”警長說,“沒找到他們家的親人,沒人繼承那棟房子,被滅門的地方,人們也總是不想靠近的。”
這倒是,基本上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的人,對這些都會有所忌諱。不過聽警長的意思,案發現場應該是沒有人看守的,希望真的沒事吧。
然而,奧爾的希望落空了。
他們剛下車,就有前期趕到的警察跑了過來,臉色難看地說:“有人把房子裏的東西偷光了。”
衆人:“……”
對死亡人們是忌諱的,但是貧窮或貪婪到一定程度的人,卻是無所顧忌的。
這棟房子的窗簾還拉着,但走進去後就會發現,這地方也只剩下窗簾了,甚至一樓門廳壁爐下方的矮護欄都被人拆走了,更別說房間裏的傢俱了。
警長壓着嗓音對下屬說:“去問周邊的人,搬傢俱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周圍的鄰居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