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第 172 章（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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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安娜普林”

    “對！”凱恩女士翻了個白眼,“其實在這件事上，我也沒什麼必要隱瞞你們，我們很可能是友軍。安娜普林是曾經這家的雜活女傭,她在一個月前突然失蹤了。我剛纔的逃跑,其實……只是一種習慣。”

    凱恩女士聳了聳肩：“我們私家偵探和你們皇家警察的關係,一向很複雜。”

    “是的，我知道。”錢德勒十分理解地點頭,“我們私家偵探想辦案就是很困難。”

    私家偵探和警察們：“……”

    奧爾：“……沒記錯的話,您是一位知名的偵探，普林家有錢僱傭您”

    私家偵探的僱用費用可不低，尤其是能夠被錢德勒瞭解的這個等級的私家偵探，每小時的諮詢費一定是按照金徽來計算的,如果是整體接手的案子，費用更高昂。

    “誰說是普林家僱傭我的別那樣看着我,我是不會供出我的僱主的，這是私家偵探的職業道德。”

    先不去糾結到底是誰僱傭她的這個問題，假如她是真的爲這個來的，那麼女傭安娜很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

    “能知道您的調查結果是什麼嗎”

    “可以，我的調查結果就是,安娜在一個月前並沒有離開這棟房子。”她指了指莫裏亞特家的房子,“讓我進去,我會給你們表演一個魔術。”她從小手袋裏取出了一瓶香水。

    一進門,她就開始在大廳上噴灑香水：“請把窗簾拉上,這是我的好友爲我製作的魔法藥水,它只要沾染到鮮血就會發出漂亮的光芒,就如死者的幽靈在與我們溝通。呃,看來這裏沒有鮮血。請把窗簾拉開吧,我們上樓去。”

    莫裏亞特家的管家露出憤怒的表情：“警官先生們，你們就任由這個瘋狂的女人，在這裏亂噴什麼鍊金藥水嗎”

    不是鍊金藥水，奧爾懷疑這就是魯米諾試劑，也就是發光氨！這可是警察辦案的大殺器，奧爾依稀記得最早的魯米諾試劑好像是50年左右就已經被合成出來了，只是那時候沒有被廣泛用於刑偵而已。他在這個世界也很注意去尋找，畢竟這種發明都會上報紙的，可目前爲止沒發現。誰能想到這種大殺器自己送上門來了呢

    凱恩女士已經走上了二樓，並在二樓的地板上噴灑，警察們關燈。

    “啊！”“這是什麼”“有點好看”“有拖把從這拖過嗎”

    藍色的熒光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裏，只不過，這藍色的熒光描繪出的“景色”人們看着有些怪異，就像豪特瑪黎形容的，像是拖把拖過地面。

    “不是拖把，是人……”凱恩女士說，“而且，她當時還活着。”

    順着拖拽的血跡到書房門口時，能看見地上和門上都有着清晰的手印，另外，門和牆上，還有大片的飛濺血跡，看起來應該是安娜轉身掙扎時，曾經用手抓地抓門，然後有人用什麼東西，砸了她的頭。

    “這可真是太可怕了！你是惡魔！是吸血鬼！”說這種話的的當然不是在場的真血族們，更不是狼人，而是那位莫裏亞特家的管家，“太可怕了！她從地獄裏召喚了鬼怪！”

    “這不是魔法，這是科學，或者說，化學。”奧爾說，“請幫忙把燈打開，謝謝。”

    他轉手揪住了管家的衣領：“現在，先生，您的僱主們已經跑了，假如您依然什麼都不說，那麼一旦我們找到了屍體，您覺得兇手會是誰”

    管家緊緊抿着嘴脣：“那可怕的魔法代表不了什麼，那個魔女難道敢於上庭作證嗎她得到的只會是一根火刑柱。”

    必須得承認，他的話不算錯，雖然各個教廷都已經與異族休戰，但教廷依舊有權利懲罰“作出傷害人類生命或偷盜人類財產

    之行爲”的異族。可這種認定太廣泛了，也太主觀了。

    一位男士去世，只剩下妻子和年幼的女兒，然後他家族裏的其他人舉報這個女人是個魔女，她殺死了自己的丈夫，意圖謀奪家族的財產，這種情況不就是兩點都佔上了嗎至於根本找不到她殺害丈夫的證據她是魔女，魔女不都是這麼做的嗎

    或是一個鎮子上發生了傳染病，於是就有人指認鎮子上的草藥醫師是魔女，她殺害男女老幼是爲了向惡魔獻祭，只要殺了她那疾病一定就能平息。至於根本找不到她獻祭的證據，也可以理解爲是魔女的手段。

    藍星那種臆測出魔女的世界到了近代依然發生過殺死魔女的私刑案件，更何況是這個確實有魔女的世界。

    魯米諾反應的熒光對很多人來說，也確實是無法理解的神奇手筆，那被冠以魔女之名簡直是理所當然的。

    這幾乎等同於威脅，只要警官們敢對他做什麼，他就會把“魔女”告上法庭。就算奧爾他們不顧女偵探，到時候也逃脫不了一個“勾結魔女”的名聲。

    奧爾笑了：“你們聽到這位先生剛纔說的什麼嗎他說凱恩女士竟然是魔女，而且在她眼前展現了魔女的手段，召喚來了鬼怪。”

    管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覺得沒錯：“是的，我是這麼說的，而且我會去向教會控告她！”

    “哈哈哈哈哈！對對對，我對您說，她就是一個魔女。”奧爾指着凱恩女士，凱恩女士對着他瞪大了眼睛，奧爾的手很快又指向了他自己的鼻子底下，“而且不只是她是魔女，我也不是人，我告訴您，我是血族，我還是血族的王儲呢。還有他！他是狼人！至於他們，也都不是人，都是吸血鬼！”

    奧爾的手指飛快地在周圍指來指去，達利安摘了頭盔對着管家一笑：“對，我就是狼人，能變身，會嚎叫的那種。”

    克拉羅斯和豪特瑪黎眼珠都要瞪出來了——這、這麼大方地自曝嗎

    錢德勒卻成爲了除達利安之外，反應第二快的，他同樣指着自己的鼻子：“對對對，我也是惡魔，我是大惡魔的領主，撒旦的兒子，地獄的未來主君！”

    奧爾：“哈哈哈哈！”

    達利安：“哈哈哈哈！”

    錢德勒：“哈哈哈哈！”

    凱恩女士：“……”

    豪特瑪黎和克拉羅斯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也跟着：“哈哈哈哈！”

    就在一片笑聲中，奧爾點了點頭：“好了，這位先生確實不屬於我們，他屬於聖伊麗莎白。直接把他送過去，交給我們的另外一些穿着制服的同行吧。”

    聖安德烈斯是諾頓帝國甚至於是整個世界中都有名的大型綜合醫院，而聖伊麗莎白就是整個世界都有名的……精神病院。

    而且該精神病院與皇家警察長期進行合作，每年都至少塞進去十幾個人。

    豪特瑪黎和克拉羅斯終於反應過來了，兩人一把抓住了管家的胳膊：“當然，他是該被送進精神病院，竟然說皇家警察都是血族和狼人。”

    “不不、我沒……”

    “好吧，您沒說。”“對對對，您沒說過。”

    兩人一臉同情地點頭，管家直接被擡了起來，雙腳都已經離地，他已經嚇得臉色鐵青，眼看着就被擡向了向下的樓梯：“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吐露主人家的，會壞掉他作爲管家的名聲，以後很難找到工作。但是被送進精神病院，那就根本沒有以後了。

    當重新放在地上的時候，管家首先捂住了胸膛，喘息了片刻：“那天……一個月前……我聽見了樓上有碰撞聲，我以爲主人們有什麼需要，所以上了樓。我發誓，我並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只是我剛推開門，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安娜，她的後腦上都是血

    ，主人和夫人各抱着她的一隻腳……

    主人說，安娜滑倒時，頭磕到了桌角，已經死了。他們不想讓外人知道，因爲那樣會破壞他們的名聲，還得賠償給安娜的家裏一大筆錢——大概30金徽左右吧

    他們要求我一起處理安娜的遺體，我照做了。我和主人各抱着安娜的一隻腳，把她向外拖，夫人舉着燈。可是剛出了書房的門，安娜忽然動了起來，她竟然還活着真可怕。我當時已經嚇傻了。

    可是夫人把手裏的燈朝她的頭上砸去，一下又一下……到處都是血……安娜已經徹底不動了，夫人卻還沒有停手。

    那是一盞金屬底座的煤精燈，十分精緻漂亮，當夫人停手時，玻璃已經全碎了，底座也變了形，上面都是血。安娜……我找不到她的臉了。”

    管家打了個哆嗦，當他發現，現在傾聽他自白的所有人都面無表情時，他又顫抖了一下。在胸前畫了一個圓，管家繼續說：“我們想把安娜從樓上弄下去，可是夫人說，那樣安娜的血會弄髒樓梯上的地毯，那太難清理了，所以，我們就把她從那個窗戶那扔了下去。

    那頗費了一番力氣……之後，我就和主人一起，在後院裏挖了一個坑，將安娜埋葬了進去。我們的家裏養了狗，爲防它把人聞出來，我們那天挖得很深。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我沒問主人們爲什麼殺死安娜，我也不知道主人們去了哪。”

    “管家先生，您因爲謀殺安娜普林女士，而被捕了。”奧爾直接把管家銬上了。

    “不，我沒有謀殺她！”

    “您是從犯，先生。當然，如果您能積極配合，或許還能進一步減輕罪責。”

    管家垮下肩膀，奧爾抓着管家手腕上的手銬，看向了克拉羅斯和豪特瑪黎，他只想找一個離得近的，把人送下去。

    可是那兩位幾乎一起開口了。

    克拉羅斯：“我根本沒來過這兒。”

    豪特瑪黎：“我來的時候，那對夫婦雖然還在，但他們身上已經沒有了任何不對勁的味道。”

    “沒關係，前期我遇到這種情況，也會不知所措的。”奧爾把管家遞給了豪特瑪黎。

    大隊人馬轉移陣地，去後院挖屍體。

    “凱恩女士，您的朋友有意大量出售那種藥物嗎”下樓的時候，錢德勒問。走在前邊的奧爾雖然覺得錢德勒應該會意識到魯米諾的重要性，但聽到他的提問還是鬆了一口氣。

    “我在您們面前拿出來，可不只是爲了炫耀，但您不是說，您只是一個來蹭功勞的傢伙嗎”

    “在破案上，我確實只能來蹭蹭功勞，但是在高層方面，我的話還是有些用處的。畢竟我有個二世祖的身份嘛”

    “5000金徽，我的朋友會把配方賣給你們。”

    錢德勒驚訝地反問：“直接賣配方嗎”

    凱恩女士笑了：“我覺得您這個二世祖在我眼裏更順眼了一些呢，副督察先生。他只是一個平凡的人，而這種幽靈藥劑的主要購買方，毫無疑問是警察和皇家警察，您以爲他能平平安安地掌握這個配方多久”

    “啊……您說得對。”錢德勒有些感慨地嘆了一口氣。國家採購，無論什麼時代，都是大生意。

    “如果二世祖都像您這麼可愛，那或許他會握住配方的。”凱恩女士摸了一把錢德勒的臉，錢德勒……有些懵逼，他當然是經常被女士們誘惑的，但凱恩女士的行爲雖然像調戲，但卻又沒有那方面的意思，讓他的心情很複雜，“對了，這位副督察先生，你們破案的方式，一直像剛纔那樣嗎”

    “哪樣”

    “‘哈哈哈哈’”

    “哦……大多數情況不是的，真的不是，請不要用質疑的眼光看着我。蒙代爾警官是一位反應十分

    迅速的警官，他會用不同的方式，應付不同的事件。”

    “那可真有點遺憾，剛纔可真的是十分有趣的一幕，惡魔先生”

    “我也覺得很有趣，魔女小姐。”

    “哈哈哈哈蒙代爾警官說所有皇家警察都是吸血鬼和狼人時，是怎麼做到表情那麼認真誠實的”

    “哈哈哈或許因爲他說的是真話吧”

    “哈哈哈哈哈！我的光明啊，您可真是太幽默了！”走到門口的凱恩女士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門框，徹底笑得動不了了。

    錢德勒也和他一起笑，這種“作爲知情人，看着不知情的人把真話當笑話”的感覺，實在是太好笑了。

    “請允許我問一句，爲什麼您願意在面對奧爾時將幽靈藥劑拿出來”

    拿出藥劑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當黑暗中那幽藍的光芒冒出來，標記出曾經猙獰的血跡時，錢德勒的心臟也有剎那停頓，下意識地聯想到了惡魔鬼怪。

    還是奧爾坦然的態度感染了他，這位女士給他們展現的“魔法”是需要巨大的勇氣的。雖然她確實選擇了一羣最正確的人，但錢德勒很好奇，到底她是怎麼發現這一點的

    ——不識貨的人會把凱恩女士當成魔女，識貨的人很可能因爲由此獲得的名利收益同樣將凱恩女士指爲魔女，所以沒人指責凱恩女士一直私用幽靈藥劑的行爲。

    “……”凱恩女士收斂起了笑容，“因爲除了今天之外，我很可能沒有第二個機會，接觸到這麼多皇家警察的高層了。您知道當我發現追我的人一個是督察，一個是副督察，而我被抓到後，又看見了兩個副督察和一個警長後，是什麼心情嗎

    啊，對了，還有那只大烏鴉。被追的時候，我甚至分不出多餘的精力去想，它到底屬於誰。看到你們我才意識到，那位就是傳奇警官，奧爾維茨卡蒙代爾吧他年滿二十歲了嗎”

    “沒。”

    “果然。”凱恩女士因爲猜對了，有小小的得意，“我最初以爲他就是你們皇家警察推出的‘漂亮男孩’，您知道的，爲了在國王的面前爭寵，畢竟皇家警察前兩年做的蠢事也太多了。”

    錢德勒的臉小小地紅了一下，畢竟他才是皇家警察的大boss，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多數時間他是不管事的。

    “哦，您臉紅了。原來皇家警察的高層還是有羞恥心的啊。”凱恩女士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光明啊，我今天笑夠了一年的份，真沒想到這會是讓我這麼開心的一天。直到榮光教會的事，我才意識到，可能這個男孩確實有些能力，或者他背後的人把他推出來不只是爲了好看，同樣是想做一些事。

    我那時候就開始思考，是否找他談一下幽靈藥劑的事情了。直到今天，呃……不知道該說是我自己送上門，還是他自己送到了我面前。

    總之，我希望幽靈藥劑真的能被‘警察們’使用，越早越好。我們已經不能挽救一些人的生命了，至少讓他們的冤屈真相大白。”

    錢德勒注意到了她的重音，他鄭重地承諾着：“我會和警察們那邊進行溝通的，另外我也會試着將幽靈藥劑推出到國外。”

    “嗯我剛纔只是一時有感而發罷了，您只要盡您所能就夠了。畢竟您又不是威廉王子殿下。哈哈哈哈”

    “……”錢德勒忽然有點期待，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這位女士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那麼她會是怎麼樣的表情不行，不能想了，因爲實在是太期待了，他可能會忍不住揭開真相的——雖然那只能得到聽到笑話一般的哈哈大笑。

    “找到了——！”

    錢德勒和凱恩女士立刻跑向了後院，跑了兩步錢德勒就停了下來，那濃郁的惡臭味彷彿化爲了實質的圍牆，不但擋住了他前進的道路，還讓他撞得頭昏眼花

    。

    看着凱恩女士也面色不變地衝向目的地，錢德勒努力向前了幾步，但最終無法忍受，滿眼都是小雪花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站在什麼地方，杵着雙腿開始嘔吐。

    挖出遺體的奧爾知道了爲什麼管家的證詞中，說他和主人兩個男人是拖着女傭安娜的雙腿，而不是抱着死者了，因爲這是一位大碼女士。

    雖然傭人的生活水平不高，但有些人是天生的大碼。奧爾在藍星上大學時，他室友就有一個這樣的，飯量在男同學裏只是中等，平常也很喜歡運動，他體型就是那樣，身體也沒毛病。

    一個月的時間，即使索德曼的平均氣溫不高，但埋葬於地下的安娜的遺體也已經嚴重腐爛，大部分皮肉已經變成了黑色，一些部位腐爛到露出白骨，並在爛肉中夾雜着各種昆蟲及其幼蟲，不過還能看出安娜大概的身材輪廓。

    這位女士的頭部，就如管家剛纔形容的，已經嚴重地變形凹陷，可以想象，她在世時受到的傷害。另外，那盞最終殺害她的煤精燈，也被扔在了埋葬她的墓穴裏。

    濃郁的味道和屍體的慘況，也給了奧爾不小的衝擊，但達利安在這，他就得在這。

    “是她。她手上的銀戒指和委託人對我描述的一樣。”凱恩女士說。

    “女士，現在能說說您的委託人是誰了嗎畢竟您得知道，皇家警察找到的遺骸，就歸皇家警察。”

    “不，我不能說。”雖然在幽靈藥劑上雙方合作愉快，但凱恩女士依然遵守着自己的職業道德。

    “他們會來認領遺體嗎”雖然凱恩女士之前否認了，但奧爾依然認爲要找女傭的是她的家屬，畢竟除了她的家屬，又還有誰會尋找這個可憐的女人呢

    凱恩女士挑挑眉：“警官先生們，我可以離開了嗎一旦我和我的朋友達成了共識，那麼一週之內，我就回去魚尾區警局拜訪諸位的。不需要擔心我會逃跑，畢竟，有什麼必要呢而且你們也知道我是誰。當然，假如我一週之後依然沒有拜訪，那或許就是真的真的有什麼糟糕的事情，在我身上發生了，那麼那時候就請諸位幫忙了。

    呃，不需要埋葬我，請把我的骨灰灑在紐特鎮藍河的西岸，那有棵漂亮的大山毛櫸。謝謝。”

    奧爾挑眉，忽略了這位女士狂立的fg：“凱恩女士，爲了您的安全着想，我們還是會安排兩位警官，和您一起離開的。”

    “爲了我的安全……十分感謝您提供的保鏢，我能選兩個我看起來最喜歡的嗎”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