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第 171 章(捉蟲)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thaty字數:5856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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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琢磨的達利安說:“還有個問題,我們打開暗格的時候,這裏剩餘的黃金是整整齊齊碼放在裏邊的,所以,也有一定可能,馬爾特本人,或者他背後的人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錢德勒笑着說。

    “照片洗出來了!”克拉羅斯從樓下跑了上來,他的手上拿着一根細木棍,木棍上是用木夾子夾着的照片——它們還在滴滴答答地朝下滴着某些化學液體,“但是照片上的人,我並不認識。”

    這些照片都是在樓下的“雙人牀區域”拍攝的,無論男女都醜態畢露,很顯然他們都處於天使藥的控制當中。奧爾、達利安和豪特瑪黎也是不認識上面的人的,但……錢德勒認識:“哦哦哦如果只是天使藥,那麼這些照片毫無價值,但再加上他們身邊的人,那可就十分地有價值了。”

    “它們對我們沒價值。”奧爾一指錢德勒,克拉羅斯毫不猶豫地把照片都遞了過去,接着他把懷裏的底片也遞給了錢德勒,“然後現在問題來了,很顯然,這位照相師不會只拍了這麼幾張。而我相信,這些照片絕對比黃金更值錢。但是,我們還有必要繼續追查下去嗎”

    錢德勒知道,這個問題奧爾其實是在問他:“有必要,非常的必要。”錢德勒提起了其中一張照片,兩個男人三個女人滾在一起,兩個男人的臉都很清楚,“這位是普士頓王國的大使,在他旁邊的,是伊斯特王國某位大商人的女婿,我可不認爲他們是湊巧成爲玩伴的。”

    換言之,照片上的內容沒問題,但是人有問題,還很可能是涉及到國家的問題。

    “我想去和那位多沃爾先生談談,你們和我一塊去嗎”

    “我和你一塊去。”搶答這件事,達利安就沒輸過,並且他同時迅速地站在了奧爾的身後,“我覺得其他三位先生們,應該不需要你,也能從隔壁的僕人那得到我們需要的線索。我們得抓緊時間,先生們。”

    其實他們也是很想一起跟着去看奧爾審問,但達利安說得也沒錯,所以五個人分頭行動了。

    “關於威廉對天使藥的態度……”離開了馬爾特的宅子,達利安用極低的聲音說。

    “我知道,現在距離卡爾沃特的案子也沒多久,當時他還組織了近衛軍給我們幫忙。但是,我覺得他不是一個會說出這麼容易就被拆穿的謊話的傢伙,大概有內情相比之下,我覺得另外一件事才很要緊。”

    “什麼事”

    “克拉羅斯教授案所有的細節王子都知道,這沒關係嗎尤其是我當時的那番演講……”

    “這個不需要擔心,您的演講王子是一定不知道的。”達利安很確定,“雖然我沒有參與過血族的內部決策,但我很確定,他知道的,也只是辦案的細節而已。”

    “啊……明白了。”

    也正因爲血族透露的細節,錢德勒才會對他越來越好奇,越來越有好感,後來才會發生錢德勒自己送上門來的事情。

    只是私人交往,不會延續到種族交往上這是不可能的。

    即使目前爲止,他也只是和“錢德勒”交往,但說不準什麼時候,這點感情就會影響到血族的大事。不,很可能已經影響到了,尤其是在對比出皇家警察中人類的無能和血族的幹練後,再加上血族坦然地向他彙報了自家王儲的一言一行,錢德勒將會對血族更加的信任。

    總覺得好像看見了那位親王端着酒杯,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來。

    這個血緣上的爹利用了奧爾,可奧爾還不能說他壞話,因爲他也是得利者。

    算了,還是專注於案子上吧。

    打開馬車時,坐在座位上的多沃爾先生雙手杵着柺杖,閉着眼睛,

    正在悠閒地哼唱着歌劇《灰姑娘》中的旋律——原主記憶裏的。

    多沃爾先生睜開了眼睛:“她們母女倆,都喜歡這一段,我們要離開了嗎,警官”

    “不,我們還得繼續停留一陣兒,多沃爾先生。”奧爾在他身邊坐下,他以爲達利安會跟進來,結果達利安對他眨眨眼,把門關上了——他覺得自己威嚴的樣子會影響奧爾與老人的交談。

    “案子出了什麼問題嗎”多沃爾頓時有些緊張,“你們發現了更多的照片嗎請把那些罪惡的東西,燒掉吧。”

    “我很誠實地告訴您,我們確實發現了更多的照片,但不是屬於那些可憐的女士的。照片上的人也不是被強迫拍下,雖然是偷拍。您見到我們燒掉了那些照片,我想您應該知道,我們是坦誠並正義的。”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是的,您們有着高尚的品德。我沒有在您們的臉上看到貪婪或慾望。”

    “而且我可以告訴您,新的照片,和我們的國家有關,它拍攝到了一些上層人士的非正常的聚會。所以,我們需要找到更多的照片,您可以幫助我們嗎”

    這次老人沉默得更久了,他意識到了奧爾要讓他幫什麼忙:“您要讓我背叛那些對我有恩情的人嗎,警官先生”

    “事實上,我不認爲他們對您有恩情,先生。恰恰相反,他們利用了您。您尋找了丁賽很久了,對嗎我想您早已經尋找到了索德曼,但爲什麼直到最近,才完成了您的復仇呢有人在保護他。”

    “或許吧,但我已經是個頭腦不大靈活的老頭子了,我很累了……”老人發出一聲嘆息,閉上眼睛開始打鼾。

    他很累了,所以他不在乎其他人了。作爲外人可以理解,但作爲警察,奧爾必須從這位老人身上得到線索。

    假如他是個窮兇極惡的罪犯,這時候奧爾能夠撲上去兩巴掌把他揍醒,但他是個垂暮的老人。

    “……丁賽馬爾特,並不是單獨作案。我不知道是到了這之後,還是在他的老家就已經結識了那樣一羣人,但總之,他有同夥。當您去到天堂,奧羅拉小姐詢問您‘爸爸,您爲我復仇了嗎’多沃爾夫人也問您‘親愛的,你爲我們的女兒復仇了嗎’時,您要怎麼回答他們

    ‘我當然幫你復仇了,只是沒有全復仇,我覺得死了一個罪魁禍首就夠了,其他人雖然參與了,但你應該不會介意的。’”

    老人的鼾聲停止了,事實上,他連呼吸也短暫的停止了,就如一把尖刀在剛纔刺入他的胸膛,終結了他的生命。

    老人擡起頭:“您可真是一個殘忍的人啊,警官先生。說吧,說說您想知道什麼”

    奧爾故意準備的戳心窩子的話,說實話,他有點意外,最初這些話就有用。所以……馬爾特身邊真的也有來自康茨緹克郡的人

    “您知道誰和馬爾特有商業往來嗎”

    “很多。他是個美術商人,是個敲詐犯,但他更多的時候,是一個掮客。”

    “掮客哪方面的”

    掮客,或者說“中人”,以奧爾的理解,他們是“買賣消息的人”。一部分人有貨,另外一部分人有錢,掮客就會出現在這樣的人面前,爲他們的聯系人,爲他們牽線搭橋互通有無。

    這本來是一個很中性的名詞,但是在諾頓帝國的語境裏,掮客卻是偏向於貶義的,因爲在普世的概念中,掮客比商人還要不事生產,是徹底的空手套白狼,掮客經常幹騙子的買賣,毫無信義、道德低下,爲了金錢無所不用其極。

    但基本上掮客也都會有自己擅長的領域,比如糧食、礦場、藝術品,甚至,政治上的消息。

    “最初是女人方面的,是的,那時候他更應該被稱呼爲一個拉皮條的,但假如您見過他,您就會知道,他是一個很

    容易得到人們好感的人。他不止利用這一點欺騙了那些可憐的女孩們,也利用這一點,讓他成爲了很多男士的朋友。

    從男人們和女人們得到的消息,又讓他成爲了一個掮客。只要給錢,他就能爲各種各樣的人牽線搭橋,其中甚至包括爲牽線,給一些意圖更早得到遺產的紈絝子弟介紹殺手。可一旦那麼做了,也就代表着這些紈絝子弟的把柄落在了那,他們只剩下繼續合作一條路。”

    “哪個”

    “凱特尼斯家族。”

    “……”這也是熟人,上次跑到警局隔壁銀行搶劫的,就是從這家那僱傭的匪徒。怪不得一個普普通通的銀行經理都能找過去呢凱特尼斯家族在相關“業務”方面,已經聲名顯赫了。

    “是的,我很確定,那個人渣的同夥,現在一定被凱特尼斯家族所庇護着。

    實際上,在兩年前,我就發現了他的蹤跡,並且襲擊了他。但是很遺憾,我已經老了,而他卻正值壯年,身邊還帶着凱特尼斯家族的保鏢。但不知道是否該說幸運,他沒有將我認出來,只以爲我是一個老朽的瘋子,甚至還給了我50艾柯。”老人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大銀幣,“我被一些人救了下來,他們瞭解了我的過去後,將我安置到了一個地方。當然,我想您也猜到了那些人是誰……

    他們是在某些方面利用了我,但也幫助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對您說的都是真話,沒有一句虛假,但是更多的,我就不能說了。”

    “十分感謝您的告知。”

    奧爾下了馬車,另外一邊也結束了談判,威廉和兩個血族警官正在朝奧爾走來,這時候,他們頭頂上傳來了一聲烏鴉的鳴叫:“哇——!”

    “有人!”奧爾瞬間竄了出去,因爲奧丁在示警!

    對方躲藏在莫裏亞特家的側後方小巷的陰影裏,所以剛纔去詢問的人們都沒發現,甚至因爲對方的隱蔽和小心,盤旋在天空的奧丁都是轉了個圈後,無意中瞥見的。甚至因爲小巷太狹窄了,奧丁只能站在對面的樓頂上位奧爾指路,而不能衝下去直接向敵人進攻——它巨大的翅膀這時候成了妨礙。

    “哇哇!”頻繁的烏鴉叫聲,躲在角落的人也終於注意到了奧丁。

    警察們開始養烏鴉,那個知名的蒙代爾警官更是養了一隻聰明的大烏鴉,這種事情也不算是什麼祕聞了。那個人從黑暗裏蹦了出來,向更深的巷道中跑去,但奧爾和達利安這時候已經追到小巷的巷口了。

    窺探者身材瘦削,無論跳過水溝還是翻過圍牆,都輕巧迅捷,就像是一隻逃竄的鹿。他還像電影中的人那樣,不斷的拉倒巷道中的木板、箱子之類的,給後邊的人造成障礙。但追趕着他的,是兩個真異類。

    前方出現需要翻越的障礙時,雙臂強悍的力量讓他們幾乎不需要降低速度,就能輕鬆翻越。假如是那些脆弱的的障礙,那奧爾乾脆直接擡起雙臂護住頭部,像犀牛一樣橫衝直撞摧枯拉朽。

    眼看着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但前方也瞬間變得寬敞起來!

    他們已經從巷道中間跑到了大道上,窺探者死命飛奔,竄上了一輛馬車,車伕立刻舉起了繮繩。

    “哇!哇哇!!”

    “滴!滴滴滴!”

    可空曠的街道也給了奧丁施展的環境,明明是烏鴉,但它卻像一頭巨鷹一樣俯衝而下,兩隻腳爪狠狠抓在了車伕的胳膊上。車伕慘叫一聲,舉起的繮繩落下時的動作卻嚴重變形,馬兒只跑出了歪歪扭扭的小碎步。

    奧爾和達利安吹着警哨,已經衝出了小巷,達利安直奔車廂,奧爾一把抓住車伕的座位,躍了上去,拽住了繮繩。

    達利安從右門進去,但馬車的左門也是打開的,車內空無一人,但達利安速度分毫不減的衝上了街道——他能聞到

    對方的氣息。

    “我什麼都沒幹!我只是個出租馬車伕!”馬車伕驚恐地解釋着,“有人給了我25艾柯,讓我在這等着,他一上來,我就駕車離開!”

    奧爾看見克拉羅斯和豪特瑪黎都來了,給了他們一個眼神,跳下車追達利安去了。

    相對於剛纔那條街道上全部都是住戶,這條街道上多了些商戶以及餐廳,達利安追到了一處室外咖啡廳,失去了那位窺探者的蹤影。他左右看了看,徑直走向了一位褐發女士的對面,坐了下來。

    這位女士有着一頭褐色的長卷發,她雙眼明亮,嘴脣豐潤,細長的眉毛高高挑起,是一位氣勢十足的女性。

    “雖然您是一位警官,但就這樣坐在一個淑女的對面,也不是禮貌的行爲。”

    “躲在別人的院牆後邊偷窺也不是一種禮貌的行爲,女士。”

    褐發女士的眉皺了起來:“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這種搭訕技巧可真的糟糕,警官。”她站了起來,“別跟着我,否則我會在這裏大喊!”

    褐發女士的聲音變大,使者聽到了,正要走過來。這時候,周圍忽然響起了驚呼聲。

    “啊,那就是那位傳奇的警官吧”“真的有這麼大烏鴉啊!”“他真英俊!”

    奧爾肩膀上駕着奧丁,疾步朝着達利安和褐發女士走來。褐發女士臉色一變,轉身要走,可是被達利安一把拽住了胳膊。

    她最終認輸地嘆了一口氣:“只是誤會,警官先生們,我不是壞人。恰恰相反,我也算是你們的同行。路易斯凱恩,我是登記在冊的私家偵探。”她從手提袋裏拿出了一張名片,討好地對達利安笑着,“我當時逃跑只是爲了避免誤會。”

    “沒有誤會,您窺探警方管控的地點,已經違反了法律。我想您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當時才會逃離。”達利安面無表情。

    “啊,這可真糟糕,這真的只是一個誤會,蒙代爾警官。您就是蒙代爾警官,對吧我十分仰慕您,啊,您比照片上的看起來還要英俊得多。”

    奧爾同樣面無表情:“對着這張娃娃臉說英俊,您竟然沒笑出來,我真是十分的欽佩。”

    “不,你是很英俊。”這是達利安說的。

    “對你來說,我當然是最英俊的。就如我的眼中,你同樣是最英俊的。”奧爾沒反駁,他看向達利安,對他露出微笑。

    凱恩女士:“……=。=”

    總而言之,他們還是帶着這位偵探女士回去了。錢德勒看見他們時,十分誇張地瞪大了眼睛:“是位女士”

    “對。”

    “這可真是……”錢德勒搖着腦袋,他沒參加追捕,因爲他覺得追捕很快會結束,或者發生什麼意外,也不是他能解決的。而整個追捕的時間可不短,錢德勒很清楚,如果逃跑的人換成是他,兩分鍾都不需要就能直接被這些血族和狼人追回來了,“無論您是否是罪大惡極的人,此時此刻都請允許我對您表示欽佩。哦,對了,她不是……”

    “嗯,不是警察,是一位私家偵探。”奧爾回答。

    “私家偵探是路易斯凱恩女士嗎我聽說過您,啊,您可真是名不虛傳。”錢德勒對於這方面的事情,看來是真的很清楚,“威廉錢德勒,您好,女士。”

    “很高興見到您,錢德勒先生。既然您聽說過我,那是否能向您的同事解釋,這真的只是一個誤會。”

    錢德勒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凱恩女士頓時鬆了一口氣:“我很想,但我沒有資格。”

    “您不也是副督察嗎”

    “對,但我……呃,您知道的,那種家世顯赫的紈絝,所以我才能得到這個警銜。但真正幹事的人是他們,我根本沒什麼才幹,只是來蹭功勞的。所以,我是沒資格廢話的。”

    “……=。=”

    “我第一次見到這麼說自己的人,您真的這麼沒有自信嗎”凱恩女士覺得,她還可以努力一下。

    “不不不,我不是沒有自信,我只是比較懶惰,您看這樣多開心他們在辦案子,而我在和您這位美麗又有趣的女士聊天。對了,您查明的那個綠寶石盜竊案,真的是從一位男士的後面找到的綠寶石嗎您是怎麼想到他把綠寶石藏在那的呢真的是在您踢中了他的肚子後,綠寶石順着褲腿掉下來的嗎竟然沒有味道嗎”

    “”

    奧爾與其他人交流了一下情報,據管家所知莫裏亞特夫婦提前去鄉下過冬去了,但他們離開的時間,正好是馬爾特被殺,並且警察們經過了第一輪調查後。他們臨走時告訴管家,如果有人問,就說他們是被鄰居身上發生的事情嚇怕了。

    那位接替崗位的女僕,是管家在莫裏亞特夫婦的吩咐下,一個月前從女傭工會僱傭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按照吩咐每天幹後。問及馬爾特家的事情,她只說那位馬爾特先生在沒有旁人的時候會對她動手動腳,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至於前女僕安娜普林,她是突然辭職的,甚至管家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辭職的,好像一天過去,第二天早晨女主人就說那位雜活女傭不幹了,讓他們找一個新人。

    “我們覺得,女傭普林的辭職有些蹊蹺。”克拉羅斯說,“而莫裏亞特家的僕人裏,一定有人知道些什麼,一會我們會加大審訊力度的。”

    “管家大概率有問題,主人出事不可能瞞得過管家的。”豪特瑪黎沒能搶到第一發言,但他能補充。

    “那麼關於凱特尼斯家族,你們知道些什麼我們和他們有什麼交往嗎”奧爾不只是問這兩位,他也看着達利安,並且他在“我們”上加了重音,這指的不是皇家警察,是血族。

    “應該沒有。”克拉羅斯和豪特瑪黎的回答都是搖頭。

    “這個問題可以去問馬克西姆。”達利安提醒奧爾。

    “看來是上層的問題嗎”奧爾嘆氣,“那麼下一步……我去索帕港的光明教老教堂吧。”

    “嘿!我說!我是爲了安娜來的!”凱恩女士大叫着,在她旁邊,錢德勒很得意地對着奧爾挑眉——他也有着獨特的審問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