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第 167 章(捉蟲)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thaty字數:5959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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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發出驚呼,老諾克金斯也轉身看着自己的兒子。
諾克金斯先是一臉茫然,緊接着他就暴躁地大喊了起來:“說謊!你這個下賤的騙子!”他的聲音扭曲,斯文的臉同樣扭曲,“誣陷我的兒子已經是一件可笑至極的事情了!你怎麼敢在這說出這樣可笑的猜測!”
諾克金斯先生一邊嚷嚷一邊搖擺着手臂,這行爲和他斯文的印象差距可是“有點”大,從其他人的表情看,他們同樣沒想到諾克金斯先生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以至於衆人都愣住了。於是更讓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瞪大眼睛的諾克金斯,一把拽住了……老諾克金斯的衣領
眼看着老諾克金斯被親兒子一拳打在左眼上,直接打飛了帽子,所有人才反應過來,衝上去抓住諾克金斯。
諾克金斯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困獸,咆哮掙扎着:“啊啊啊!啊啊啊!放開我!你們這些魔鬼!放——啊啊啊!”
抓住諾克金斯的衆人很快散開了,剛纔他們臉上的表情是疑惑,現在就是驚恐。因爲諾克金斯先生這時正在尖叫,痙攣,他身體的各個關節就像是被一雙開不見的手掰來掰去那樣,不斷扭曲摺疊,鼻血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流淌,弄得他滿臉是血。
“這、這是被惡魔附身了嗎”
“這是重度顛茄中毒!他產生了幻覺!”這時,同樣陪同而來的陶德醫生衝了上去,一把抱住病人,他捏住諾克金斯的下頜,防止他咬自己的舌頭。奧爾和達利安幫他把諾克金斯的行動限制住,將人放平,解開他的衣領和襯衫釦子。
“把他翻過來,得讓他嘔吐!誰有水”陶德摳着他的喉嚨。
老諾克金斯捂着剛剛捱打的眼睛,向着背後的門裏高喊:“快拿水來!”
諾克金斯家的僕人早就聚攏了過來,聽見他的命令,立刻有一位年輕僕人朝着大宅裏跑。
諾克金斯被摳吐了,但他的情況不見絲毫的好轉……甚至他充血的眼睛開始上翻,並且誰都能看出來,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
水被送來時,諾克金斯已經陷入昏迷了。
陶德打開手提包,拿出一個長漏斗,用它向諾克金斯的喉嚨裏灌水,以防水進入氣管。然後他開始按壓昏迷中的諾克金斯的腹部,讓他嘔吐。
“發生什麼事了這是在幹什麼”一個男人從宅子裏跑了出來,他也提出一個皮包。
“柏德諾醫生,我兒子……”老諾克金斯閉了閉眼睛,“重感冒剛剛暈過去了。”
幫助陶德搶救的奧爾擡頭看了這個老人一眼,老人與奧爾對視,鎮定又坦然。奧爾頓時明白原因了——他很有可能就要失去兒子了,那怎麼還能再失去孫子
“你怎麼能這麼對待重感冒的病人!”柏德諾醫生剛來,地上陷入昏迷的諾克金斯已經沒有了剛纔那些可怕的表現,老實地躺在那。他要衝出去阻止陶德醫生,但納德普局長攔住了這位醫生。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就請安靜地站在一邊!”他一把推開了柏德諾醫生,看向了多米尼克先生,“先生們,現在,你們已經看到了事實。”
“毫無疑問!我孫子的僕人應該被吊死!”老諾克金斯大聲嚷嚷着。
多米尼克先生走了過來,他看了看倒在地上,氣息微弱的諾克金斯,神色有這一瞬間的動搖,但也只是一瞬間:“老友,我失去了我的兒子。”
老諾克金斯同樣看了看地上:“我也即將失去我的兒子。”
多米尼克搖了搖頭:“我因你的孫子而失去我的兒子,但你的兒子卻不是因爲我的孫子而死去。而且,我知道你還有私生子,諾克金斯家的血脈不會斷絕。但是,我就不同了。看看我,你覺得我還能再生
育一個兒子嗎更何況,即使還有機會,但那也不是我的長子了。
我不會無禮地闖入一位朋友的家,所以,現在讓我進去,還是從今天開始,與我成爲敵人”
其餘的家長們,也都站在了多米尼克的身後。
這些“高貴”的紳士們,可真是充滿了中世紀的色彩。
老諾克金斯嘴脣顫抖,最終他長嘆一聲,讓開了路。
多米尼克點了點頭,但意外的是,他沒有率領着衆人魚貫而入,而是轉過身,對着奧爾說:“請,蒙代爾副局長,您更擅長,我們即將面對的情況,其他人可以接手幫助陶德醫生。”
“我、我可以。”終於看明白發生什麼事的柏德諾醫生,顫顫巍巍地出聲。
奧爾沒多話,起身讓開了位置。他整理着自己的制服,一轉身就握住了達利安的手。達利安竟然還試圖把手抽走,但奧爾握得很緊,他的反抗無效。兩個人一塊,走進了諾克金斯的家。
——奧爾拉達利安的動作,也讓不少紳士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帶頭的幾位沒說話,他們也只能閉嘴。
打開門,一位少年已經站在大廳裏等他們了,很顯然他就是莫瑞諾克金斯。
“誰也不能碰我兒子!”一位女士衝了出來,緊緊抱住了莫瑞。在老諾克金斯的示意下,這位女士很快就尖叫着被擡走了。
莫瑞聳聳肩,擡擡手,擺出一臉的無奈:“毒是我下的。我知道,否認已經沒什麼用了。”
奧爾點點頭,乾脆利落地讓到了一邊:“納德普局長,我的工作也結束了。”
“爲什麼”多米尼克先生直接上前一步,提出了疑問,“多瑞恩視你爲他的兄長。”
“那個蠢貨的話,您竟然也會相信他只會在學校裏找麻煩。等等,先生們別這麼着急。你們不需要分開提問,我可以統一回答你們。包括蠢貨多瑞恩,我雖然討厭他,但我可沒有針對他,他只是和那兩個蠢貨一樣,因爲太貪吃所以才沒了命而已。
最初下毒我只是因爲好奇,畢竟老鼠和兔子可不會把它們的感受告訴我。然後我的試驗品回家了,而我在收集到了一部分資料的同時,也從中發現了新的樂趣。
就是看着你們的蠢貨兒子在痛苦中掙扎。”
莫瑞臉上的笑容,單純又天真……
“可這件事就要被發現了,我能怎麼辦我知道我必須要住手了,那可太糟糕了,所以我覺得,最後我可以玩得大一點。但誰知道有人會貪吃到把自己毒死呢我可是將藥量掌握得很好的。”
“你爲什麼……要對你的父親那麼做……”老諾克金斯也跟了進來,他的手緊緊攥着柺杖,指節已經發白。
“很抱歉,祖父。”莫瑞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些歉意,“因爲看着一個人因爲我而痛苦,實在是一件太快樂的事情了,我停不下來。”
“你至少也可以……”
“給僕人下藥我當然可以那麼幹,可是他們一旦被認爲是生病,那麼很快就會被從宅子裏趕走,那時候我就無法看到他們了,而且,我知道今天早晨要有什麼發生……我父親已經毒發了吧那您的血親只剩下我一個了,祖父。”
“……”
門口老諾克金斯的行爲已經爲他證明了,這孩子說得沒錯。只是他不知道,他祖父還有私生子。
“從今天開始,你不再姓諾克金斯。”老諾克金斯擡起手,顫抖地指向諾克金斯,“我們諾克金斯家族,沒有你這種可怕的怪物。”
小諾克金斯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祖父……您是在開玩笑吧。”
老諾克金斯後退,轉過身,用背對着小諾克金斯,代表着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干涉。
奧爾
以爲這時候就是納德普上去,逮捕這個可怕的少年了,可納德普竟然也後退了,倒是以多米尼克先生爲首的苦主們,慢慢走向了諾克金斯,他們都戴上一副慘白的面具,並且……從懷裏掏出了匕首。
“你、你們要幹什麼”小諾克金斯後退,他看向老諾克金斯,“祖父!救救我!父親!母親!”
他的祖父無動於衷,他的父親在門外搶救,他的母親很可能被關在了房間裏。
莫瑞諾克金斯,作爲天之驕子出生,他的命運好過了這個世界上的數億人,然而……
“多米尼克叔叔,我剛纔是在開玩笑的,您、你不會都信了吧我怎麼會傷害我的好兄弟呢”
奧爾嘆氣,轉身走了出去,一聲慘叫在他的背後響起,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淒厲慘叫聲。
當奧爾走出來,看見的是滿頭汗水,一臉失落的陶德醫生,他對奧爾搖了搖頭。
那位中毒的諾克金斯先生躺在地上,打溼的衣服已經被整理好,雙手也被放在了小腹上。毫無疑問,他死了。
另外那位柏德諾醫生坐在地上,表情有些呆滯,本該是重感冒的病人在他眼前痛苦地死去,顯然對這位醫生的刺激也有些大。
“把他交給僕人吧。”養出那樣的孩子來,這位父親絕對不能說是無辜,但是他的死法也確實有些讓人唏噓,“我們去警車上等一會,稍後就能出發了。”
“好的,蒙代爾警官。”
魚尾區的三……四個人(陶德也算是魚尾區的人了)都上了車,僕人們面對主人的屍體有短暫的手足無措,最終他們也只是將這具屍體搬到了一邊,讓開道路,不要擋着門。於是,大門口就只剩下了柏德諾一個,而柏德諾在思索了幾分鐘後,跑去敲響了警車的車門。
在得到進入的允許後,柏德諾將帽子我在手中,十分規矩老實地說:“我知道,您僱傭了我的這位同事,並且要帶他一塊走。”
“是的。”奧爾點點頭。
“那麼,不知道您是否有意僱傭兩個醫生或者……我親愛的同事,您願意僱傭一個助手嗎我只要您薪水的一半……不,三分之一,呃,四分之一也可以。”柏德諾瘋狂地給自己降價。
他會這麼做的原因倒是合理——他來到諾克金斯家做醫生,諾克金斯先生中毒,他沒看出來,並且這是在科爾塔克寄宿學院已經大面積中毒後,血淋淋的例子擺在前面的情況下,他沒發現。他參與搶救,人也沒能救過來。
小諾克金斯先生很明顯是下毒者,他的不適大概率也是裝的,柏德諾也沒看出來。現在,小諾克金斯先生也是凶多吉少。
剛剛和陶德搶救諾克金斯時,柏德諾已經把能打聽的,都打聽了。
未來他在希克林區,甚至整個索德曼,都將很難再找到好工作了。稍微有點錢可以選擇其他醫生的人,都不會來找他,而沒錢的人除非被迫無奈根本不會去看醫生,從那些人身上賺不到多少錢。
既然是白送的,那奧爾當然不會拒絕。
安穩下來的柏德諾坐下了,結果他的視角正好能看見被平放在路邊草坪上的,諾克金斯先生的遺體——傭人們很清楚,現在的那棟宅子,不是他們能進去的。又不能把諾克金斯先生的遺體放在隨便的地方。雖然老爺扔下了諾克金斯先生,但那可不代表他發現兒子死了,就不會遷怒於別人了。
柏德諾咧了咧嘴,他聽見身旁的陶德在祈禱:“可憐的人,他甚至沒能做臨終禱告,沒能和親人道別。”
“他甚至都沒醒過來。”柏德諾立刻也跟着祈禱,“他走得很安詳,願他能在天堂裏獲得救贖。”
雜亂而衆多的腳步聲忽然響起,從車窗向外看去,那羣黑衣的紳士已經走出了諾克金斯家的大門。
他
們依然戴着白色的面具,有些人的面具上還有飛濺的血跡,黑衣裳倒是不顯眼。
有兩位黑衣人在諾克金斯家門口停了一下,眼睛看向警車的方向,朝着車裏點了點頭。
納德普局長則是在恭送了所有黑衣人的馬車都離開後,才登上了警車。他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把頭盔摘了下來,抹了一把汗溼的頭髮:“血債血償,這是我們希克林人的傳統。”他像是解釋,又如同只是隨口一言。
這時候大宅的門又打開了,一個滿身是血頭髮雜亂的女人瘋瘋癲癲地跑了出來,從衣着看,她正是小諾克金斯的母親。她沒跑兩步就看見了丈夫的屍體,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驚呼:“啊!光明啊!光明啊!您明明還如此耀眼,爲什麼要讓這種慘劇發生在青天白日之下呢!這讓我怎麼活啊這讓我怎麼活——”
納德普匆忙叫人開車,車跑了起來,哭嚎的聲音漸漸遠去,他繃起來的臉才終於重新放鬆:“我昨天晚上已經讓人調查了一下瘸子喬南這個人,請您相信,在您那天告訴我這個人的名之後,我才第一次知道他。我的下屬們,也需要一些時間。最遲一週,我會給您一個信息,如果運氣好,我會直接將人押送到魚尾區警局。”
雖然最初說好的,是在希克林區的警局審問這個犯人,但是……現在納德普已經沒有這個底氣了。
實際上他現在明明擡着頭,但眼睛注視的是奧爾的鼻樑,而不是對方的眼,至少短時間內,他是無法與魚尾區的幾位同行堂堂正正地對視了。
“十分感謝您的協助,納德普局長。離開這個街區,我們就可以換一輛出租馬車了。”奧爾微笑地說。
他們沒必要再跟着納德普一塊跑了,趕快把這兩位醫生的家眷與行李接走,就能回家了。這個案子很糟糕,但是對奧爾來說,這次還算是收穫頗豐的。
“還是讓我來送你們離開希克林區吧。雖然應該不至於,但以防有什麼麻煩。”
納德普都這麼說了,奧爾也不會拒絕。在這位局長的幫助下,他們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陶德醫生的住所——他們到的時候,陶德夫人剛剛被房東從家裏趕出來,她提着兩隻箱子,茫然無助地站在街邊,當警車停在她的跟前,而陶德醫生從警車上下來的瞬間,這位氣質溫柔的女士頓時哭了出來。
“我們只是說了真話而已,神啊,光明照射出的難道不是真實嗎”
“別哭,親愛的。”陶德醫生安慰妻子,並盡力把事情說明。
驚喜和希望的光芒頓時重新從這位女士的雙眸中照射了出來:“好,那我們走吧。”她提起箱子,輕快地說着。
至於柏德諾醫生,他有一家小診所。在納德普警察局長的威嚴注視下,他的房東把押金退給了他。他隨隨便便打包了兩件衣服,招呼着陶德夫婦一起,打包了診所裏的藥品和醫療器具。
背靠着聖安德烈斯醫院,奧爾想要購買醫療物品是十分方便的,但有柏德諾醫生的這批器具和藥品,至少節省了他們幾百個金徽。對這位買二送一的贈品,奧爾看他的目光稍稍正式了那麼一點點。
當然,這麼多的東西,一輛警車是不行了,沒有叫希克林警局派車,他們叫了兩輛出租馬車,把三輛車都裝得滿滿的,回到了魚尾區警局。
——爲了更好地擺放物品,也爲了看管自己的財物,他們分到了三輛車上,奧爾清楚地看見,奧爾和達利安坐的那輛出租馬車上,馬車伕一直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着他們。一直到車子在魚尾區警局停下,局裏出來一羣警察朝着達利安喊局長,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雙方告別,納德普這天晚上回到家,一進門就把妻子抱在了懷裏:“親愛的,我感覺很糟糕。”
“發生什麼了案子依然沒有解決嗎沒關係,我們有些存
款,應該能在鄉下安穩地過日子。”
“不,正相反,案子破了,今天早晨就結束了。再過兩天,報紙應該就會刊登學校爆發了大規模的傳染病,三……四名學生因病去世的消息。我先來對你說說案情吧。”他拉着妻子的手,疲憊地坐在了門廳的火爐邊。
隨着他的講述,局長夫人的手捂住了嘴就沒再放下來,當他說完,局長夫人已經臉色慘白了:“光明啊,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那樣的惡魔嗎雖然那還是一個孩子,但我還是得說,幸好,幸好這個時候發現了他。我只要想一想,當他長大會做出什麼,我就不自覺地發冷。
但這對您來說是一件好事啊,爲什麼您會不適呢”
“我……請蒙代爾副局長協助幫忙,其實只是不想去找皇家警察總局,我們希克林區的事情,不該和諾頓帝國的部門有牽連的。總局那邊過來的人,無論是否能偵破案子,對我們來說,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而蒙代爾經常幫助總局解決案子,假如他也沒有發現,那麼,我就可以正當地拒絕總局插手。
你聽明白了嗎,親愛的那個時候的我,想的根本不是破案,我……我竟然和學校裏的那些惡鬼差不多那三個孩子的命,從來沒有被我放在心中的天秤上過。我真是個糟糕的惡魔。”
一個中年男人,竟然捂住臉,哭泣了起來。局長夫人抱住了丈夫的肩膀,親吻他的發:“不,您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納德普局長哭的時候,達利安局長在問問題:“你知道他是如何在多個地點下毒的嗎那些孩子很多還沒吃午飯,可是水裏確實是沒有毒的。”
“不知道。”奧爾搖頭,實際上他有一個猜測。中毒只發生在當時正在進餐的兩個班多一些的孩子們當中,其餘發生中毒反應的孩子,不是中毒,他們是“羣體性歇斯底里”。就是剛開始,他們以爲自己得了嚴重的傳染病,後來則是以爲自己中毒。
他們不是欺騙,這類似於自我催眠。藍星有真實的案例,電影電視中也播放過杜撰的情況。不過他沒辦法解釋自己從哪聽來的,所以只能不說話。
達利安挑挑眉:“好吧。那麼,你還記得我們五子棋的賭注嗎”
“當然!我輸了,你選”他們賭注是,誰贏了,誰來選擇“演奏”的地點。
達利安扭頭看向了屋裏的一扇門,那是衣帽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