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第 136 章(捉蟲)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thaty字數:5897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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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報站是需要二十四小時值班的,因爲現在的電報技術還是有線電報,並且訊號傳播的距離有限,所以很多電報是接力式傳遞的。所以一處電報站,不可能只有一位工作人員。大型電報站要有幾十上百人,黑峽鎮並非訊號中轉站,所以人員不多,但作爲給鎮子服務的電報站,應該也不止一個人。

    “你的同事呢”奧爾問。

    “他回家去了。”

    果然還有人。

    “帶我去他家。”

    “但是電報站……”

    “我帶您去吧。”柴斯洛特說。

    而達利安說:“你去找人,我去問問男爵認不認識這個人。”

    菲利夫人會將線索留在身體裏,那首先這個線索她自己當然是知道的,其次,她認爲這個線索其他人也能知道。那可能不是留給黑峽鎮的警察的,也可能是留給她的家人的。

    “好的。”

    兩人再次分頭行動。

    “等等,大麥克,你留在這。”和柴斯洛特離開前,奧爾叫住了大麥克,“我們可能還會回來,以防萬一。”

    “是的,我不會讓對方離開我的視線的。”

    比起奧爾剛穿越時,大麥克的肚子小了很多,但他的臂圍反而更寬了——他可是魚尾區警察俱樂部搏擊區的常客。現在怎麼看都是一位值得信任的強悍警官。

    原本奧爾和達利安跑出來時,沒叫別人,但大麥克和其他警官聽見後跟了出來。

    電報局二號員工的住處並不遠,一羣警官的到來,讓這位員工有些驚恐:“我!我什麼都沒做!”

    “雷卡多,我們是來……”柴斯洛特剛要開口被奧爾擡手攔住了:“親愛的先生,您現在可以選擇,您自己說,或是我們‘幫’您說。”

    他雖然是娃娃臉,但他現在一八五的身高相對於這些小時候營養不良的普通人來說,是高大到可怕的。而且,去年閒下來後,奧爾對着鏡子,很仔細地鍛鍊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誰說長得娃娃臉就不可怕了

    奧爾很確定,在現在黑燈瞎火,只有煤精燈照明的情況下,他的笑容足夠恐怖。

    二號快瞪裂了眼眶的雙眼就是證明:“不、不是在調查那個殺女人的案子嗎我不知道,那件事和我們無關,我們什麼都沒幹過。”

    他堅持住了,但是,他的表達方式幾乎就是證明了,這裏邊一定有事,即使和那位殺手無關,但也不是小事。

    奧爾開始打量這位二號的家,電報局的工資是根據收發電報字數來計算的,城裏的電報局當然薪資優渥,在沒多少人發電報的鄉下,則可想而知。但是,這位電報員家裏的佈置還不錯

    地上的麻布地毯看起來很新,牆壁上掛着兩盞鐵藝煤精燈——說是鐵藝,因爲它們是有花紋的。房間的角落裏放着一堆孩子的積木,那不是家長自己手工製作的,而是商店裏賣的,那種用油漆塗裝出精美花紋的積木。而且,因爲現在的氣溫還不算高,所以這家人晚飯之後還沒通風過,所以,奧爾現在能在他家裏聞到奶酪和培根的香氣。

    這可是……大戶人家啊。

    奧爾轉過頭,對着二號和善一笑,二號頓時鬆了一口氣……

    突然,他的衣領被拽住了!二號連一個字都還沒發出去,就被奧爾直接拽出了他的家。他的一隻鞋子掉落在了門口的臺階上,當能重新站穩時,他被按在了自家的圍牆上,雙手被鎖鏈鎖住。

    “雷卡多——!”

    “關門!別讓孩子看見!”

    呆愣的柴斯洛特局長被一位狼人警官推開,門嘭地關上,二號的妻子和孩子在門的那邊又哭又喊。

    “不、別、我、我什麼都沒幹!”

    奧爾像是拎着一個娃娃一樣,把他原地轉了過來:“您的同事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說一切都是您開的頭,您得到的也是大頭。只要看看您家裏的擺設,還有您給孩子買的昂貴玩具就能證明,他說得沒錯。”

    “不不不!怎麼可能!他才是……”他頓了一下,“我什麼都沒幹。柴斯洛特警長,您是看着我長大的,您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看在我父親的份上,我是無辜的。”

    “柴斯洛特局長,我知道這裏的很多人您都認識,所以,您去對屋子裏的女人說,讓她整理行李,儘快帶着孩子搬出那房子吧。當然,不能帶走那些非法所得。明天上午,我的人會去屋內搜查。”

    “呃……好、好的,蒙代爾警官。”

    “我……”

    “索德曼的絞架上,會有您的位置的。”奧爾再次拽着二號離開。

    二號看柴斯洛特真的走進了他的家,他的老婆孩子從屋裏衝出來,但被柴斯洛特攔在了半路上。一個轉彎,他只能聽見老婆孩子的哭聲了……

    “我沒傷害過黑峽鎮的任何人!我保護了黑峽鎮!我是英雄!”二號嘶喊着,“我沒罪!我說!我說!”

    有些鎮民聽見動靜走出來張望,他們都認識二號,看見他的樣子,家長們捂住孩子的眼睛,竊竊私語着。

    “到了鎮政府再說。”奧爾吩咐着,“去給大麥克幫忙,把另外一個也帶回來!”

    有狼人警官得到命令去了。

    “砰——!”

    那位離開的狼人警官剛邁開兩步,槍聲就徹底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正是從電報局那邊傳來的。

    瞬間,所有警官都朝着那衝了過,奧爾拽着人,只能走在其他人後邊。

    還好,很快奧爾就看見了抓着人的大麥克。

    “這傢伙要從後門離開。”大麥克把人交給了另外一位警官,興奮地對奧爾說,“我吆喝着追了上去,他轉身就給了我一槍。呸!廢物!他竟然受不了的後坐力,打了一槍就脫手了!”

    “你受傷了”奧爾聞見了血腥味。

    “我沒……嘶!”腎上腺素讓大麥克感覺不到痛苦,但現在腎上腺素的效果過去了,“該死的!我、我中彈了!”

    大麥克暈了……

    場面稍微有點混亂,主要是現在整個鎮子裏的醫生,要麼是失蹤了(已經涼了),要麼就是在外邊的停屍棚驗屍,在那種簡陋的條件下剛碰過腐屍的手,顯然是不能碰活人的傷口的。

    還好達利安很快過來,爲大麥克處理了傷口——大麥克很幸運,沒有中彈,子彈只是從他的左胳膊上劃過,留下了一道血痕。不過,以那位“廢物”的射擊能力,大麥克都能被他射出的唯一一顆子彈擊傷,這好像也不能說是幸運

    有兩位電報局員工的例子,警官們被派向了村子的各個路口,而獵人們和柴斯洛特等本地的警察,則去安撫鎮民,因爲暫時他們沒辦法外出。不過現在是晚上,應該也沒有誰迫切的會在這個時間外出。

    照顧好了大麥克,奧爾就要面對那兩位電報局員工了。

    打傷大麥克的一號一言不發,只用陰暗的眼神的看着奧爾,奧爾直接讓總局那邊的警察把他帶走了,隨便處置,只要能讓他開口就可以。

    那位一直表明自己只是救人的二號員工,則已經開始哭泣了。

    “看來通過你同事的行爲,您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您參與的,可是一件讓一個人敢於持槍射殺警察的大事。”達利安幫他解開了手銬,拿着一杯熱茶,在他面前坐下,然後把熱茶推到了他的面前,“可您的孩子多大八歲九歲”

    奧爾坐到了達利安的另外一邊:“還有個小女孩,應該還不到五歲。”

    達利

    安:“哦是嗎我也沒有爸爸,是被媽媽養大的。所以,別擔心,他們會好的。

    “那可不一定。”奧爾接過了話,“你至少有一個好出身,你的母親能夠保護自己和你。但是他的孩子……真可憐。那位妻子在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幾乎丈夫所有遺產的情況下,能把兩個孩子養大嗎我看她還很年輕,或許能夠再嫁但有了新丈夫,就有了新的孩子,您的孩子對她來說,還是寶貝嗎”

    “別這麼說。總有很多很堅強的女性的。”

    “是的,是有。但這個世界上壞人太多了,我們來不就是爲了那個殺害女性的案子嗎索德曼也有很多綁架和殺害孩子的混蛋。這種帶着孩子的單身女性,簡直是再好不過的目標。尤其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唉……”達利安嘆氣,好像是難過於和奧爾的辯論失敗。

    這種“好警察壞警察”的配合,其實奧爾更適合成爲那個好警察,但誰讓他是那個抓捕了二號的人呢現在面對二號做好警察,實在是缺少說服力。

    “我不想死。我、我會說的,無論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會說的!我不想死!”

    “那就開始說吧,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奧爾沒有說具體說什麼,二號也沒問。

    “我一開始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直到四年前……”

    二號說,一號是個酒鬼加賭徒,他經常讓二號連續幾天值班,而自己出去喝酒作樂,可是一號才是這個只有兩個人的小電報局的局長,他管理着兩個人的工資,也能決定是否需僱傭二號。所以二號不但不敢抗議,甚至在一號拿走他一半工資的時候,只能賠笑。

    但是四年前開始,一號忽然不再拿走他的工資,還經常會留在電報局值班。可他好賭好酒又好色的毛病並沒有改,甚至還變本加厲了。

    二號看過一號喝空的酒瓶,那是有牌子的好酒,一瓶至少要十幾艾柯,那可是他們幾周的薪水。

    一號一開始主動邀請過二號加入,但是二號不敢,他只想老老實實地工作賺工資。但是三年多前,他的老婆生病了,醫生的一瓶退燒藥水就要25金徽。他這輩子還從來沒感覺過金徽的重量,二號只能去請求一號,一開始他只是求一號借錢給他的,但一號表示他也沒有積蓄,但假如二號願意加入,那很快就能攢夠這筆錢。

    二號只能答應。

    加入之後,他才知道一號幹的是什麼——給搶劫犯報訊。

    “……我們的下一站在十幾公裏外的一座山丘上,那裏的人也早就被買通了。索德曼城裏有人看好出城的肥羊,我們的上一站確定肥羊的行動速度和人員配置,他們給我們發消息,我們再給下一站發消息,強盜就會在預定的地點行動。

    但是,因爲有我們在,所以才從來沒有強盜來搶劫黑峽鎮!因爲強盜們需要我們,所以他們不會來攻擊黑峽鎮!”

    他滿含希望地看向奧爾和達利安:“我保護了整個鎮子的人,所以我沒有太大的罪過的,不是嗎”

    “你想得沒錯,所以你一定會被從輕處罰的,特別是,那些強盜越可怕,也越能證明你的功勞。”奧爾面帶微笑,肚子裏卻在p。

    “是的,他們十分可怕。前年黑雀鎮的屠殺,就是他們幹的!但實際上,黑雀鎮就是他們的老巢,前年的那場屠殺,是他們內部的火拼。”

    這夥強盜的藏身地,也算是意外的收穫了。

    “鎮子裏還有誰是你們的同夥”

    “醫生。”

    二號說出了一個讓奧爾與達利安都十分意外的人:“醫生”

    “是的,雖然他是個酒鬼,賣的藥又貴,但他的藥真的管用。強盜們一受傷,就會扮成隔壁黑雀鎮的獵人,找他救命。”

    “你……在強盜中見過一個黑髮藍眼,高大英俊,年齡在三十到四十之間的男人嗎”

    這個外形的描述,讓二號縮了縮脖子:“我、我只見過他一次,他是強盜的頭兒,我覺得應該是。所有人都怕他,他看起來陰森的像是吸血鬼,我懷疑他就是吸血鬼!”

    “他住在哪黑雀鎮嗎”

    “我不知道。我是在醫生那見到的他,是奇克帶着我去的,原本他想要更多的提成,但看見了那個首領後,奇克就什麼都不敢說了。”在說到一號吃癟時,二號又變得得意洋洋了,他甚至露出了見到奧爾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當奧爾提到那些可憐的女孩,二號立刻搖起了頭,表示關於她們,他知道的和普通的村民一樣多。

    當兩人離開臨時關押二號的房間,達利安說了一句讓奧爾意外的話:“我知道他不久前住在哪。”

    “誰嫌疑犯”

    “對,正確地說,是菲利男爵知道——假如描述中的男人,是同一個的話。去年冬天,菲利男爵一家剛剛搬到老宅後,他們的鄰居,一位自稱伊文卡爾沃特的商人前來拜訪,菲利男爵稱呼他爲‘雖然是商人,卻也是非常有魅力的紳士’。他甚至還出席了菲利夫人以及之後,小菲利先生的葬禮,在小菲利先生的葬禮後,他就因爲自己的生意向男爵告別了。”

    “他還去參加被害者的葬禮!”奧爾的音調忍不住提高了,這是如何無恥的一個人,“我知道,我得冷靜,很可能這不是一個人。可醫生爲什麼會被殺他不是早知道兇手是強盜頭子了嗎”

    不是一個人的概率其實不高,因爲整個範圍內,只有一個人有這樣的外貌特徵。

    菲利夫人認識兇手,所以很可能是將寫有兇手名字的布條藏在了自己的大腿裏,所以這個可以解釋。醫生取走布條也可以解釋,他認識兇手還和兇手是一夥的。但是之前醫生拿證據敲詐兇手的猜測就說不通了,一條滿手鮮血的強盜頭子,會怕多背上十七條人命嗎

    “殺平民的強盜,和殺貴族的殺手,不能相提並論。而且他殺害的另外十六個女孩的家人,不知道他是兇手,一旦被他們知道,那激怒數家索德曼上層人士,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輕鬆了。但是,也可能有別的什麼在這裏……”達利安解釋,“對了,我們該讓局裏更多的詢問那兩家失去女兒的人家,看看他們家裏,或者他們認識的人,是否發生過被搶劫的事情。”

    “他在物色連環殺人獵物的同時,還在物色搶劫的獵物這混蛋真是會一舉兩得。我們明天一早去黑雀鎮”

    這種人必須要儘快抓到,否則看看他做出來的事情吧。在所有他涉獵的“領域”,都算得上是頂尖的。繼續放任他下去,必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受害。而醫生給他帶去了鎮子裏的最新消息,這傢伙很可能已經跑了。

    “當然。”

    這天夜裏剩下的時間也不能浪費,奧爾和達利安打開了一號的房間。

    相比起第一次的沉默,這次一號看見兩人來,立刻歪嘴笑了起來:“看來那個懦夫已經什麼都說了,但他知道的不多。你們想要我的情報嗎”

    “加西亞,關門。”達利安也對他笑了笑,他歪頭示意達利安,接着站在門口脫下了制服外套,並開始向上擼起袖子,“你好,這位先生。自我介紹一下,奧爾維茨卡蒙代爾,皇家警察。至於我的警銜,我想你也沒興趣知道。從現在開始,你要稱呼我‘先生’,並且你只能說一句話‘是,先生’因爲我不想從你的嘴裏聽到第三個單詞。”

    剛剛勝券在握的一號,瞬間一臉懵逼:“你有病嗎”

    “錯誤!”奧爾一腳踹碎了一號的凳子,一號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奧爾一腳將他踢翻,靴子踩在一號的胸口上,“說話。”

    一號雙手努力掰着奧爾的腳:“艹你!啊——”

    黑色長靴跺在了一號的肩膀上,他很有分寸,只是跺斷了一號的左側鎖骨。一號慘叫着,躺在地上身體挺直,就像是一條死僵了的魚。

    當奧爾把他的左臂踢向身體外側時,他叫得更加悽慘。

    “說話。”相同的語氣,相同的單詞,奧爾的腳已經提了起來,目標是一號的胳膊。

    一號聳了:“是,是的,先生。”

    “多了。”冰冷又果斷的一個詞。

    “啊——!”

    一號的小臂斷了,在他慘叫的時候,奧爾正在瘋狂向着達利安打眼色,示意他可以上來了。達利安靠着牆壁,捂着嘴,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有點圓,對奧爾的表演,既意外,又……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咳!親愛的,他還有用。”他走上去,攔住了奧爾,他把他從一號身邊拉開,已經疼哭了的一號虛弱地擡起頭,看着達利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救世主,“你先出去吧,出去。”

    奧爾出去了,達利安在一號的慘叫聲中,把他從地上拎起來,放進了另外一張椅子裏:“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們倆是一夥的,但既然是聰明人就該知道,怎麼做才是對你最好的選擇——現在,你全身完整地說出真相;稍後,讓我的同事進來,把你拆成碎片,然後你再說出來。”

    一號哆嗦了一下:“我、我說。”

    “當然,我知道你是不甘心的(我甘心!我十分甘心!),你也可以說謊,可是一旦被我們發現,那麼……相信我,那時候你大概更樂意選擇死亡。”

    “我不會說謊的!”

    於是達利安把奧爾叫了進來,聽這位一號的供述——奧爾只能坐在門口,他要是靠得太近,這位一號就會不受控制時地瑟瑟發抖,然後疼得他自己哀哀慘叫。

    一號爆出來的消息,比二號的消息更可怕。

    他從十年前就已經開始做強盜,不過那時候他們只是小打小鬧。通過這條線上電報傳訊,獲得一些路過的大商隊的消息,然後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挖幾個坑,橫一根樹木之類的。商隊見到這樣的本地人攔路,會樂於給他們幾個賞錢,好減少麻煩。

    後來九年前,突然有幾個人出現,問一號他們願不願意做一個大的

    他們當然選擇了願意,他以爲是搶劫,然而,他們幹的是走私,走私天使藥。

    坐在角落的奧爾必須緊緊咬住口腔內的肉,才能讓自己沒有竄出去揪着一號的脖頸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