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第 132 章(捉蟲)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thaty字數:6013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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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小時,安卡再次前來拜訪,並說明了他希望奧爾接下這個案子的原因:“菲利男爵雖然只是一位男爵,但他是老牌貴族,他的家族很有聲望。爲他幫忙,對於您在諾頓帝國的人類貴族中建立聲望,是十分有利的。”
“你們對我的能力也太有信心了,萬一我讓那位老紳士不滿意,那沒能建立聲望,反而創造仇敵了。”
“但是,您既然接下了案子,就說明還是有那麼一點信心的啊。”
奧爾翻了個白眼,讓安卡滾蛋了。
達利安回來時已經快六點多了,現在的季節,六點天已經黑了。
“會議開了這麼長時間嗎”
“不,我回來一半後,又被找回去了,你要去黑峽鎮幫菲利男爵破案”
“對。”
“剛好,我和你一塊去。這種和你獨處一週的事情,當然不可能讓別人代勞。”
“……”並不是獨處吧
“總局派了一位法醫幫忙,我們也能叫上一隊人,我已經擬定好名單了。”他從懷裏掏出了一份十人小隊的名單。
奧爾看了一眼,全部都是去年年底剛來的狼人,沒有一個是達利安的“同期”。所以,果然不是獨處。
“有問題嗎我知道這不是度假,正因爲不是度假,這種獨處,我才更應該在你身邊。無論歡樂、痛苦、危險、平安,我都希望與你共享。”
“有問題。”
達利安:“!”
“這個名單上不能只有狼人,要有血族,還要有人類。”奧爾說。
“這個是我的疏忽。”達利安立刻承認錯誤。
奧爾抱住達利安的腰,在他的嘴脣上輕輕啄了一下——身高至少達到5的奧爾,現在不用踮腳了!雖然……他還得擡頭,“來,我們去吃麪條吧。”
總局的調令在第二天一早,跟着兩輛警車,一塊來到了魚尾區警局。
他們組成了“黑峽命案專案組”,前往黑峽鎮5天進行案件調查,如有需要,還可以適當延長。奧爾知道不可能只批7天,畢竟來回就要四天,但一口氣讓他們出去半個月,看來貴族的面子確實夠大。
魚尾區警局這邊,奧爾帶上了大麥克和舒爾頓,帶上了兩位血族,其餘六人都是狼人。
馬克西姆也跟來了,不過他沒坐警局的馬車,由他自己的僕人(非狼人)駕車跟在皇家警察大隊人馬的後邊。
奧丁帶着它的近衛,也跟在天上——所以車隊不得不單獨帶着兩輛運食物的貨車。
第一天的路上,奧爾、達利安、菲利男爵,還有柴斯洛特局長同乘一車。
“先生們,既然我已經正式接手了這件案子,那麼首先我要說,黑峽鎮的所有人都已經是嫌疑人。”
男爵和局長同時點頭,表示認可奧爾的想法。
“不,我想兩位沒明白,我的意思是,包括你們在內也都是嫌疑人。”
局長一怔,男爵衰老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您說得沒錯。”局長攤手笑了笑,“當我把其他人都扣押在教堂的時候,我們警察的人不就成了例外嗎我會配合您的調查的,無論是作爲執法者,或者是嫌疑人。”
“感謝您的配合。菲利男爵,我並非侮辱您的榮譽,但在我們的警察的辦案過程中,很多案件都被證實是親人所爲,丈夫殺死妻子,妻子殺死丈夫,父母殺死子女等等……”
“不用解釋,我明白,我很感謝您的盡責。我也同樣會盡全力配合您。”
“那好,既然您兩位都已經在我的嫌犯名單裏,那黑峽鎮所有的警察,以及您在黑峽鎮莊園的僕人,當然也都是犯人。”
“當然!”局長依然是積極的那個,這次怔了一下的換成了男爵,他瞥了一眼局長,才點了點頭:“是的。”
——如果是局長說懷疑菲利男爵莊園裏的人,男爵會勃然大怒,可現在奧爾說出來,那男爵就得低頭認下。這大概也是這位藍頭盔願意低頭,跑去找紅衣服接手案子的原因之一吧
“柴斯洛特局長,根據您給我的那份卷宗,能看出來兇手是在不斷改進的,他在不斷吸取經驗變得越來越熟練。”
奧爾昨天晚上根本沒睡,一直在研究那些充滿語法問題的驗屍報告,與混亂的現場描述,總算還是讓他看出一些東西的。
兇手在變得越來越殘暴,近三四年的死者,手腳的指甲都被拔掉,這在過去是沒有的。
兩年前的一位女死者的半個胸部被割了下來不知所蹤,大腿上也有切割的痕跡——雖然也有可能是屍體被野獸破壞過,但野獸撕咬與刀傷還是很容易分辨的,那位兼職法醫應該不是認錯。這些痕跡不像是折磨,更像是兇手已經開始嘗試食人了。但可能是味道不如意,後邊這種情況又消失了。
但之後的死者身上又出現了剝皮的痕跡,她們腹部與背部的皮膚都有缺失,野獸不可能只剝皮,這種傷痕確定是人爲的。並且剝皮並不是一次性的,部分被剝皮的痕跡上,出現了癒合或化膿的痕跡。這說明,間斷地被剝皮,是死者還活着時的一種長期的虐待行爲。
“負責驗屍的是誰”
“是黑峽鎮的醫生。”
“他查過嗎”
“也查過,但他到了冬天就整日待在鎮子上的酒館裏,除非有病人,否則白天黑夜都待在那,根本沒有犯案的時間。”
“調查的這段時間裏,可能會影響很多人正常的生活,還請兩位幫忙調解一下。”
柴斯洛特局長鏗鏘有利地打包票:“我們黑峽鎮所有人,都會與您全力配合!”
奧爾禮貌地微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看向了達利安——不配合也沒關係,達利安能讓他們配合的。
“看起來,你已經有些線索了。”中途他們下車活動身體,達利安好奇地問奧爾。他也看過那份卷宗,看起來厚厚的一沓,實際上就是狗屎。如果有人拿着這種東西來找他幫忙,他要麼直接把這些東西扔在對方的臉上,要麼禮貌地表示歉意說自己最近病了,幫不了這個忙。
“你看到那些材料後,有什麼想法”
“想法就像你說的,兇手正在越來越殘忍,柴斯洛特局長說沒在本地的男人裏找到,但這個人依然是本地人,他很熟悉那邊的地形和情況,鎮子裏的人確定不是,那應該就是菲利男爵家裏的人,他每天冬季應該都會回到別墅裏躲避寒冬,那時候他在城市裏的一部分僕人和護衛也會被帶回來,兇手是否在他們當中”
“我和你有相同的想法,但依然不能排除本地其他人作案。”
“他們不是都曾經被關在一起篩選過”
“但並不是從冬天開始就被關起來,而是臨近開春前,才被關起來。但看那些資料的說法,屍體是在開春後發現的,換言之,屍體是在積雪開始融化後發現。”
達利安挑眉:“她們剛入冬時就已經被害了!”
“是的,很可能柴斯洛特緊張找兇手一直找錯了時間。兇手並不是冬天犯罪的,恰恰相反,他是在之前的季節裏,一直囚禁折磨被害人,在入冬後,才將她們殺害。這樣就能解釋,爲什麼他選擇外地人,因爲本地女孩失蹤後,鎮民當然清楚失蹤時間。不過,可能兇手根本沒想到這麼多,一切只是巧合。
另外,即使我們在進一步調查後發現,女孩們是在入冬後才被害,依然不能排除本地人的嫌疑,因爲女人也能拋屍。”
達利安想起了那對豬販子夫妻,一槍讓他嵌了幾顆鉛砂的,就是其中那位女豬販。正常生活的女性彪悍起來不輸給男性,罪犯裏的女犯人同樣不輸男人。假如這又是一對夫妻檔,確實也是有可能的。
“無論兇手是單人,還是有搭檔,他都是非常有儀式性的。每年兩位受害人,每次都會在特定的時間,前往特定的地點拋屍。他本來可以讓這些女性死得無聲無息,可以肢解她們,並將屍體扔向森林的更深處,但沒有,這種拋屍行爲更像是一種展示和炫耀。
可爲什麼,在對上小菲利夫人後,他突然改變了自己的作案風格呢”
奧爾頓了頓:“當然,這些只是我胡亂推理的,只是作爲目前階段破案時的參考,假如案子能破,很可能回頭看我現在說的這些話,完全都是胡說八道。”
達利安捏了捏奧爾的下巴,兩人轉身回到車上了。
車隊一路上很順利,大麥克原本還很期待路上遇見個盜匪什麼的,畢竟那可都是送上來的獎金。但很遺憾,盜匪還是有那麼一點腦子的,沒有誰看着這麼多紅衣螃蟹在路上橫行,還敢蹦出來招惹。
車隊在黑峽鎮的鎮政府停下,下車之後,奧爾得承認……他酸了。
都是鎮子,黑峽鎮比白樺鎮好太多了,白樺鎮就一條主幹道,街道的一頭是公共馬車的車站,另外一頭就是幾棟當地富戶的宅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黑峽鎮就繁華得多,鎮政府是一棟三層的紅色木結構大樓,大樓正對着一條街道應該是“商業街”,只奧爾看見的店鋪就包括:銀行、郵局、雜貨鋪、酒館、診所、咖啡店、雜貨店、肉鋪、菜鋪、木器店等等。
這些店能在這開起來,就說明鎮子上的人可以支撐得起消費。
鎮政府的左邊是正輝教堂(房頂不是太陽十字架,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中”字),右邊是警察局,教堂的旁邊好像是學校,依稀能看到有很多孩子。
很多鎮民現在都聚集在這,即便其中大多數衣着陳舊,但看上去還算保暖,並且鎮民臉上雖然帶有憂慮,但面色都還算紅潤。
鎮長于勒費爾南託斯,正輝教的尼瑞神父,帶着一衆紳士也等在鎮政府的大樓前面。
“蒙代爾警……官!您好,非常高興見到您。”鎮長看見先下車的達利安就伸出雙手迎接了上去,從另外一邊匆忙下車的柴斯洛特局長瘋狂衝刺到了他的面前,拽住了他的手,當奧爾出現,順利把他引到了奧爾的面前,“我是黑峽鎮的鎮長,于勒費爾南託斯。”
“您好,費爾南託斯鎮長。我是奧爾維茨卡蒙代爾,很高興見到您,這位是我們魚尾區的局長,加西亞達利安督察。”
鎮長嚇了一跳,沒想到還會來一個督察,要知道他的老朋友柴斯洛特……柴斯洛特是什麼警銜
“您好,達利安督察。”鎮長保持微笑。
菲利男爵沒下車,如果換在幾十年前,包括鎮長在內,這些在他領地上生活的人,都屬於他的私人財產。他並不想和這些財產,有什麼交流。
“我們鎮子裏已經準備好了歡迎諸位的宴會……”
“不需要,我們的時間並不充足,現在就開始調查吧。”
“呃,好的。當然。”
即使他不答應也沒用,奧爾和達利安已經轉身招呼起皇家警察們了。昨天晚上在野外休息的時候,衆人已經被重新分組,各自都有負責的任務——與當地警察一起整理檔案,幫助法醫掘屍驗屍,拿着奧爾整理好的問題詢問當地人等等。
柴斯洛特局長也知道,他匆忙招呼來了本地的警察下屬(共三人),爲他們吩咐好了任務。
達利安回到了馬車上,馬車也動了起來。他將陪着菲利男爵回家一趟,然後把他家裏的所有人都帶到鎮子上來。他在鎮上一樣有房產,只是很少過來住,鎮子上也有旅店,足以讓這些人都住下。以防萬一,比如真兇真的存在於僕人中,發現不對意圖傷人之類的。達利安帶着人跟着菲利男爵一起回去。
而奧爾的任務,就是詢問所有的屍體發現者,從最早的開始——兇殺案發生,第一嫌疑人是死者的配偶,第二嫌疑人就是兇案的第一發現者或報案人。
這些人都是鎮子上的青壯年男性,從事伐木、打獵、取冰之類的工作。
從與他們的交談中,奧爾得知,黑峽鎮地勢較高,是附近最早進入冬天的鎮子,曾經鎮子剛進入十月中旬就被大雪阻斷了與外界的溝通。但去年有些乾旱,大雪來得比往年都要遲,並且少,直到十二月初,大雪才姍姍來遲,但正式封山則是在一月中旬了。
因爲“天氣很好”,所以去年索德曼的社交季尤其長,有貴族一直到新年之後,才離開索德曼,甚至還有人乾脆就在索德曼過冬了。
菲利男爵一家屬於離開得早的,他們在聖約翰節之前就回到了鄉下,按照菲利家的習俗,在老宅裏過節。
新婚的小菲利夫婦自然把打獵當成了重要的消遣,鎮子上的獵人們也就多次被僱傭作爲這對小夫妻的嚮導。
聽說他們也曾經獨自進山過,畢竟黑峽鎮的附近不算危險,已經有幾年沒有人撞見過黑熊或野豬了,只有已經學會畏懼人類的狼和狐狸,當然最多的是兔子。在自認爲已經熟悉了周圍情況,並且手持武器的情況下,年輕男女選擇單獨狩獵,確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有人能住在山裏嗎”
“不可能。”“沒人能。”“會死在裏邊的。”
山裏最大的危險,就是寒冷。山林的深處,只有兩座獵人搭建的簡陋小屋,春夏秋臨時用來作爲容身處沒問題,但進入了冬季,小屋淡薄的木頭牆壁根本擋不住凜冽的寒風。
“前幾年有人在打獵時突然遇到暴風雪,躲在了小屋裏,等我們發現時,他已經被凍硬了。”老獵人說。
“那山裏有沒有什麼山洞、地穴之類的地方”
衆人又搖頭,他們叫黑峽鎮,周圍當然有不少的山,也有一些洞穴。但大多數洞穴內部都有積水,或者空氣流通有問題,人在裏邊點火,煙霧飄不出去,毒煙會毒死人的,可冬天不點火,又會凍死人。
“而且出事之後,我們有好幾年都把周圍的山洞巡邏了一個遍,但什麼都沒發現。”
男人們看着奧爾的眼神,已經露出“你行不行”的質疑。
這種眼神奧爾看多了,他很淡定。
“你們發現時,屍體的情況是怎樣的她們在積雪的下面嗎”
“是的,在很深的積雪下。”“並不。”
有人點頭,有人搖頭。
一位獵人總結,先發現的屍體一般在雪很淺的位置,後發現的屍體則一般要在大雪徹底融化後才能發現,有幾次發現的屍體,甚至有半截被埋在土裏。
“半截被埋在土裏”
“對,上半截。”
“我發現的那個姑娘,被埋的時候一定還活着,她的鼻子和嘴巴裏,都是泥土,她雙腳的位置,也都是蹬踹的痕跡。畜生。”獵人露出厭惡的表情,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所有人聽到這也都露出厭惡的表情,作爲本地人,他們對這個每年都出現的連環殺手,充滿了厭惡。
“那菲利夫人呢”菲利夫人很特別,她被發現時穿着兩隻粉色的毛線襪,這就代表着,今年只有她一個,“你們發現時,除了襪子外,她有沒有和過去不一樣的地方。”
大多數獵人都在搖頭,只有一個老獵人若有所思,奧爾注意到了他:“能幫助菲利男爵偵破案子的人,都會得到豐厚的報酬。”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金徽。
衆人的神色間有些渴望,但還算不上貪婪。老獵人又猶豫了一會,咬牙說:“警官先生,我有點想法,只是有一點想法,所以我不要獎勵。”
“您請說,老先生。”這個鎮子裏的人品行都很好。
“那位夫人的屍體……傷痕都很新鮮。”
“都很新鮮”奧爾疑惑,“您能具體解釋一下嗎”
“我是說……”老獵人頓了頓,他緊張地抓了抓手裏的舊氈帽,“我見過所有那些可憐女孩,她們的傷痕都層層疊疊的,新傷壓着舊傷。”他在胸口畫了一個圈,再畫了一豎,“我是個獵人,我看過很多傷口,我知道那是怎麼樣的情況。那是長時間被虐待的傷痕,但是菲利夫人的傷口,都是新鮮的,是同一時間受的傷,沒有半癒合的舊傷,更沒有傷疤。”
其他男人們也都不約而同點起了頭。他們不是獵人,也是在林子裏幹體力活的,都受過傷,也看到過人和動物受傷,確實能分辨出來。
“非常感謝您,老先生,您叫……”
“派克,派克馬修。”
“馬修先生,我希望能僱傭您爲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嚮導,這是您和您同伴的定金。我們大概需要三位有經驗的獵人,請您幫我們再選擇兩位先生。”奧爾微笑着,把金徽放進了老獵人馬修的手裏。
老獵人有些爲難,只給錢他是真的不會要的,可這是定金……
“好的,警官先生!”
波爾特娜在一月初失蹤,二月底被發現。這個時間線,很符合最初所有人的認知——被害人是在冬天裏被折磨,臨近春天的時候被丟棄的。
但加上這些發現者們的話,卻恰恰證實了奧爾的猜想,就是過去那些被害人,不是在第二年的春天被殺的,她們很可能在前一年即將入冬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尤其那幾位被半活埋的女性,嚴冬中的泥土有多硬剛過去的冬天,奧爾見識過了。在白樺鎮的工人們,必須先在地面上燒柴,才能挖開泥土,但只是挖一會兒,地就又被凍上了。奧爾表示所有樹木都不能砍,他有用,工人們才戀戀不捨地放棄了工作。
兇手難道爲了活埋一位被害人,要燒一會柴,挖一會地即便這兇手就是這麼的神經病,但在冰天雪地的情況下,沒等兇手挖完,已經遍體鱗傷的被害女性就先被凍死了吧她怎麼掙扎
而波爾特娜的被害,有很多地方不符合這位兇手的習慣。她只有一個,她是本地人,她不是無名氏,她沒有長時間地被折磨——最後一個原因讓奧爾無奈發出一聲嘆息,因爲這個“長”指的是幾個月,甚至一年,但這位剛剛新婚的無辜女性也遭受了至少數日的折磨,這同樣不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