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 125 章(捉蟲)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thaty字數:5963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25

    “這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那如果我在外邊有工作,比如,我現在是一位皇家警察,我想加入貴教派,那就必須捨棄我的工作嗎”

    “當然不需要,我們只是爲那些生活窘迫的教友安排工作,在您已經有工作的情況下,可以繼續工作。”

    “只是要交教費”

    “是的,教費。”

    “我除了是警察,還有些企業。假如我要招聘員工,必須要招聘教友嗎”

    “假如您能招聘教友,那當然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不招聘也並不違背教義。”

    “哦,也就是說如果我招聘教友,也不會有什麼好處了比如說能用更低的工資之類的”

    “我不知道您從哪聽到這些說法的,所有的兄弟姐妹在教會中都被一視同仁,讓作爲工人的兄弟姐妹去爲開工廠的兄弟姐妹低價工作不,那不應該。”

    奧爾注意着那些“兄弟姐妹”的表情,沒有人爲神父的話表示震驚或憤怒,他們都很平靜。他回憶着博恩特夫人的話,他們夫婦在當時應該也是知道,在教會的產業工作,拿到的薪水比同類的產業更低的,但是,他們沒有離開教會的產業,因爲孩子……

    父母們爲了兒女更好的未來,即使明知道自己在被教會盤剝,依然滿心愉悅地割下自己的肉供奉給他們的神。他們一天不認清教會的真面目,就依然會是虔誠信徒,把這些神父都殺光了,榮光教會也是春風吹又生。

    “把您的捐款拿走吧!我從您那裏感受不到對神的敬意,只有深深的惡意!”神父徹底黑了臉,他指着大門,命令奧爾離開。

    奧爾一把推開了神父,向裏走去:“我本來也不是爲了入教來的,我來這,是爲了一羣可憐的孩子。有個叫蒂芙尼的女孩,當然也可能不叫這個名字,她有着一對很少見的紫色的眼睛,她應該是五六歲的時候離開父母的,今年十二歲,她不記得母親的名字,只記得有人叫她博曼或者博特,而她的父親很高大……”

    “您在幹什麼!”神父拉扯奧爾,奧爾一把擼下他的手。

    “您難道不願意幫助幾個可憐的孩子找回他們的父母嗎,神父”奧爾看向人羣裏的一個人,他剛纔就注意到了,那是一位蒼老憔悴的中年女士,她眼睛的顏色很特別,是藍紫色的,在她身邊的老紳士很高大,眼睛是冰藍色的,現在這兩人都是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奧爾,而她周圍的人,也在看着這對夫妻,“我只是來這發佈尋人啓事的。”

    蒂芙尼紫羅蘭色的眼睛極其特別,她的父母或親戚,即使和她眼睛色顏色並不相同,但很可能有相近的瞳色。

    “今天是禮拜日!”

    “那不是正好嗎讓那些孩子在神的幫助下,和父母相認,難道不是更顯神的榮光嗎”

    “我……”他展現的驚恐、憤怒與蠻不講理已經足夠了,達利安一把將神父拽了過來,捂住他的嘴巴。

    有信徒站了起來,但那對夫婦也站了起來,看着他們,那些想站出來的信徒猶豫了。

    “湯姆,男孩,今年七歲,棕色的頭髮,綠色的眼睛,圓臉,圓鼻子。他左手的小臂上有一個胎記,像是一隻鷹。他不記得媽媽的名字,但記得他的爸爸叫馬丁。

    託託,男孩,九歲,黑頭發,藍眼睛,鼻子很好看,耳朵後有一顆紅痣……”

    “啊!”又一個女人發出了一聲慘叫,“託託!”

    對這些家長來說,這個禮拜日是災難日,但對奧爾和那些孩子來說,他們的運氣很好。

    奧爾沒有停止,繼續一個又一個地說着那些孩子的特徵,包括被他帶回來的,也包括拒絕跟他一起離開的。

    “我們從一羣自稱是人販子的傢伙手裏把他

    們解救了出來,在那之後不久,克里斯托蒙德瓦爾神父就找到了我,表示他們的教會要召開一場宴會,需要這些孩子去爲客人服務。”

    “瀆神!你在瀆神!”“不!”“那、那我的孩子呢”

    “不可能的!”“警官先生,請、請您帶我去見那些孩子!”

    榮光教會,將家長對子女的愛意扭曲爲了束縛他們的鎖鏈,越愛着自己子女的家長,越會爲這個組織竭盡全力地奉獻一生,因爲榮光教會既是信仰,也成爲了他們兒女的化身。

    至於被送進教會的孩子最小才只有五歲的孩子,能做什麼他們被直接販賣,被扭曲了價值與道德倫理,即使幸運地長大,很可能也成爲了這個教會的幫兇與走狗。

    真可怕……人類怎麼能建立起如此可怕的一個組織惡魔瞭解到他們的存在,都會驚悚戰慄地能跑多遠跑多遠吧

    “他是個騙子!”被達利安放開的神父高喊着,“你們相信這個不知道從哪跳出來的警察,而不相信教會嗎!”

    是奧爾示意,達利安鬆手的。即使在神父這麼高喊之下,激動的人羣確實有不少人“冷靜”了下來,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奧爾——畢竟,他們也不希望奧爾所說的那一切成爲現實。他們很明白,自己的孩子落在人販子手裏,會有怎樣的遭遇。

    相比起來,他們更願意相信“我的孩子在教會的福音照耀下,過着幸福又體面的生活”。

    “孩子們被我暫時安置在了一家孤兒院,只要願意,所有人現在都可以跟着我一起前往。”奧爾朗聲說,“我只是想讓你們去確認一下,如果真的是你們的孩子,請當場帶走。你們可以看到,我們只有三個人,我們拿這種事欺騙你們這麼一羣一無所有的人,又能得到什麼呢”

    所有人看向神父,因爲奧爾說得沒錯,他就算是個騙子,他要什麼呢

    “你是其它教會派來的!是來污衊我們榮光教會的!”

    “可如果您能確定他們的孩子都過着安逸富裕的生活,那他們跟我離開,確定那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能更增榮光教會的威望嗎”相比起神父的氣急敗壞,奧爾的態度卻一直是鎮靜平和的。

    有些信徒忍不住點頭——他們不願相信,但總歸是可以見見吧確認一下那些可憐的孩子,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你就不該來!如果你無力養育那些孩子,直接轉贈給教會就夠了!有必要跑到這裏來嗎”

    “您竟然……把‘轉贈’這個詞,用在孩子身上嗎”奧爾聳聳肩,“我覺得沒必要多說了,女士們、先生們,有人要和我來嗎”

    奧爾朝外走,回到了他的馬車旁邊。

    “我不能讓你們跟着這個騙子離開,被惡魔所矇蔽!離開教會的人會被視爲瀆神!逐出教會!”

    人們的眼中懷疑更重了,但他們的腳步也停下了。他們爲這個教會付出了太多,假如奧爾真的是騙子呢他們的付出都會成爲泡影。

    “警官先生,求求您……求求您帶我一起去……”那位藍紫色眼睛的夫人,咬了咬牙,和她的丈夫一起,走到了馬車邊。

    “上車吧,女士。”車門一直敞開着,奧爾對着這位夫人發出了邀請。

    “攔住這些騙子!這些異教徒!”神父揚起手臂,那些手持鐵錘的壯漢,已經得到消息趕來了。

    “如果你是清白者!爲什麼你要畏懼潮水退去,露出石頭!”奧爾呼喊着,直接迎上了靠近的壯漢,筆直揮出一拳,“畜生也不會那樣對待自己的孩子!爲什麼你們竟然還能在這高喊仁慈和善良!”

    壯漢滿嘴噴血,面部扭曲,朝後倒了下去。

    他約束着自己的力量,畢竟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人頭打爆成一團糊狀物,雖然他很想那麼幹

    。

    這些知情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人,甚至不是畜生,那太侮辱畜生了。

    “你們真的相信有神嗎!你們真的相信神會嘉獎好人,懲罰惡人嗎!”

    那些很可能是出自於鐵錘幫的壯漢,在看見前面的幾個同伴被奧爾像是打孩子一樣,一拳頭一個解決掉,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後,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

    奧爾看着他們,整理了一下手上的白手套,他轉身走回了教堂門口,達利安立刻站在了他的背後,以防對方有人使用槍械襲擊奧爾的背後。神父看見他又回來了,無法自控地退後了兩步。

    “告訴我,你真的相信神,並且堅定的認爲,神會懲罰惡人,會給勤勞與善良的人以獎勵嗎”

    “我當然相信!”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這位神父回答得還是很果斷的。

    “那我在這殺掉你,是否就是神的旨意祂覺得您對祂的信仰太崇高了,想讓您去陪伴祂。”奧爾漫步朝他走近。

    有些腦子壞掉的信徒想去幫助神父,但被其他人攔住了。沒看見這個娃娃臉的警察一拳一個壯漢嗎而且……警察的問題,細想一下,還真的有一點點讓他們好奇。

    “你、你怎麼能假借神的旨意胡言亂語!”

    “《聖典》上不是說,世間的一切,都是神的旨意,無論風雨雷電,草木禽獸,生存、疾病或死亡,都是神的旨意。”

    “不、你、你是惡魔的使者!”奧爾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神父的領子,他握住了向日葵的徽章,直接拽了下來。

    “我的手安然無恙。”他抓着金色向日葵,朝兩邊展示,“這代表着,神認可我的話,所以才沒有用光輝灼傷我,對嗎你總不能說惡魔的力量甚至能無視神威吧”

    這樣的提問,假如在藍星,即使是在篤信宗教的海的那邊展示,也會被信徒說是無稽之談,是難爲神。但對這時代的諾頓帝國民衆很有用,他們堅信,惡魔不可觸摸神聖之物,能觸碰的,那就不是惡魔。

    不過,一般用這種方式測試是不是惡魔的,那個神聖之物是被火焰“淨化”過的——被灼傷那當然說明你是惡魔,沒被灼傷……你竟然無視火焰的溫度!果然是擁有惡魔的力量!

    神父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詞,卻被奧爾一把拽住了胳膊,拉扯着走向聖壇。

    奧爾抓着向日葵徽章的手放進了聖水裏,當然依舊安然無恙。

    “神父,下面我們來試試,您是不是惡魔。”

    “你要幹什——”他來不及發出質問,腦袋已經被按進了那個小小的聖水池裏。

    “你們說,神讓他活,還是讓他死”奧爾的眼睛掃向那些信徒,他的一隻手按着神父的後腦勺,無論神父如何掙扎反抗,胳膊也巍然不動。

    “這怎麼能說是神讓他死或活這是……你”有人發出異議,但話出口,他們自己也覺得不對勁了。

    神不是全知全能嗎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讓一個外來者殺死祂的神父,這難道是爲了考驗他們信仰的堅定嗎但……是否太匪夷所思了

    奧爾的手放開了,神父終於能呼吸的瞬間,差點跌坐在地上,但奧爾再次揪住了他脖頸的衣服,把他朝外拖,神父的腦子是迷糊的,手腳還不聽使喚,彎着腰踉蹌走了兩步就跌倒在了地上,於是奧爾像拖一頭死豬一樣,把他朝外拖。他只能狼狽拽着奧爾的手臂,嘴巴裏一邊向外吐着水,一邊發出呃呃啊啊的呻吟。

    奧爾又一次站在了他的馬車前,他的手掰着神父的腦袋:“告訴他們,他們的孩子都去哪了過着美好的生活,還是被你們四處販賣”

    “我……咳咳……我……”

    “你想現在去見你的神嗎還是說出真話,過兩天再被同伴送去見神

    ”奧爾開始掰他的腦袋,不是快速的扭斷頸椎,是緩慢的,讓他的頭逐漸向後……

    “送……送……”現在的脖子被扭的角度,甚至讓神父無法發出足夠大的聲音。

    奧爾是真想把他捏死,但他放手了。

    “他們被送走了!被送走了!我、我說的是賣掉的那種送走,我不知道到底賣給了誰,那不是我負責的,真的!”神父捂着自己的脖子,頸椎一陣陣傳來疼痛。

    “神父,你是被威脅的嗎”“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們把我的孩子怎麼了——!!!”“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您那有我的孩子嗎大的叫伯約,今年應該十四歲了,女孩叫安妮,還有一對雙胞胎……”

    “還有我的孩子,喬、柯爾柏、娜娜!”

    人們驚慌地朝奧爾伸出手,就好像他是一個救世主,好像觸摸到他,就能得到他們孩子的下落。

    奧爾再次把神父揪了起來:“他不知道,但一定有人知道,帶我們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誰知道”

    “砰——!砰砰!”教堂外有槍聲響起!從一聲,很快變得此起彼伏。

    人們發出驚恐的尖叫,飛快躲在了教堂那些木座椅的椅背後頭,看動作也是很熟練了。

    “哇!”距離“榮光教會自治區”東大門,幾百米的位置,有幾輛馬車停在黑暗的小巷裏,有人路過看見了,也只是儘量遠離,畢竟這可是黑區。一隻巨大的烏鴉突然“嘭”地落在了其中一輛馬車的車頂上,在一旁休息等候的車伕,立刻爬上了車轅。

    “駕!”馬車駛出了巷道,速度越來越快。御者一邊輕鬆駕馭着高速行駛的車輛,一邊脫下了外罩的黑色大衣,摘下了灰撲撲的鴨舌帽,露出了他們鮮豔的紅色制服。

    同一時間,馬克西姆與魚尾區的西諾神父一起,剛剛走出克里斯賓主教的宅邸。

    “這麼做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嗎”西諾神父實在是沒能忍住問出這個問題,在克里斯賓主教客廳裏,他們剛剛與血族達成了的協議。光明教將會派出神父,配合警察們,接收榮光教會的教區,以及榮光教會的大部分教會財產。

    當然,教會答應了,至少拿出三成金錢分給教民,可查的不動產也歸還給教民,但是,這個過程將由教會主持,警察最多只能在一旁監督。這對光明教會來說是一件好事,他們可不是愚蠢短視的小教會,不會只把眼睛盯在那點金錢上,歸還舊教會貪墨的財產,是一件能夠讓他們快速獲得新教區民衆信任的好事。

    原本克里斯賓主教要將所得的兩成交給警察的,但是眼前的這位警察的代表拒絕了,要求克里斯賓主教將這些錢轉爲物資,在冬天的時候,用於救濟窮苦的民衆。

    不需要打上皇家警察或者某個特定個人的名號,說是教會自己的救濟行爲也可以。

    沒有任何的實際利益,這件事也不會給警察們帶來好名聲,甚至會給他們惹來麻煩——榮光教會能在索德曼存在到現在,必然是背後有靠山的存在,甚至這個靠山克里斯賓主教也知道,只是對方還沒有到主教出手袒護的程度,主教只是無視他,現在有人要找這個傢伙的麻煩,主教也樂意收穫利益。

    所以,警察們,或者說,血族們爲什麼要這麼幹呢

    “……”其實馬克西姆也不贊同他們的血族王儲幹這種沒有好處的事情,但是攔不住,所以只能儘量配合,並且完善他的計劃,“我也覺得這是一件傻事,但誰讓蒙代爾警官一定要這麼幹呢”

    馬克西姆攤了攤手。

    “熱血正直的年輕人。”西諾神父笑了笑,他見過奧爾,當時沒看出來那個年輕人這麼傻,“在光明的指引下,他做了偉

    大的事情,光明也必將護佑他。”

    馬克西姆誠惶誠恐地行禮:“十分榮幸,非常感謝。”

    可坐上自己的馬車,馬克西姆立刻嗤笑一聲:“說着‘殺死異教徒不是謀殺’的教會,被他們的光明保護,可真是一件噁心的事情。”

    榮光教會自治區的門關上了,門上站着持槍的壯漢,有人在一邊揮舞着黑色的旗幟:“停下來!禁止通行!這裏是教會領地!”

    “哇!”“哇哇!”成羣的烏鴉如黑色的風暴,席捲了這個狹窄的木大門,壯漢們還沒來得及瞄準,已經被烏鴉抓得頭破血流,而且與同伴之間的距離太近,他們甚至沒辦法用自己的長槍瞄準烏鴉,保護自己。

    狼人警察們躍上了牆頭,打暈壯漢守衛,放馬車進來……

    “您擁有強大的能力,教會歡迎您的加入,我知道,剛纔的一切只是誤會,我們絕對不會追究今天發生的事情。”神父聽着外邊的槍聲,儘量壓抑着自己臉上的喜悅,“您聽,槍聲已經停止了,您難道不想去看看,您的同伴身上,還有剛纔坐上您車的博曼夫婦身上,發生了什麼嗎”

    聽見神父聲音的信徒們,也都在椅子的背後探頭探腦,看向奧爾的表情也很複雜。奧爾加入教會,當然戰鬥就會結束。但是那樣之後……他們的孩子呢還有,他們自己呢一輩子都在教會的產業工作,每月都上交至少50艾柯,甚至爲了孩子上交更多,他們沒有任何的積蓄。

    “奧爾,結束了。”達利安從外邊走了進來,他的衣着整齊,紅色的制服上,不見一點血跡或塵土。

    奧爾看着達利安,對他露出了微笑——原本他是真的只想三個人過來的,但是,他不甘心,因爲無論奧爾怎麼想,他都想不出一個可以解決榮光教會的方法。這和他個人無關,而是……體制問題。

    作爲種花家的一員,奧爾過去很討厭這個“體制問題”,但現在就是這個樣子,諾頓帝國的制度與上層的潛規則,就像是兩層大網,把榮光教會牢牢地保護住。

    “你想毀掉榮光教會嗎”達利安問他。

    “想。”奧爾毫不猶豫。

    “那就毀掉它吧。”

    “……怎麼毀”

    “我們幫你毀。”

    奧爾的心臟一突,他明白了,這個毀,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毀”,用暴力摧毀。

    “你們會受到傷害的。”

    “不,相信我,我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你是血族的王儲,而且,只要分出足夠的利益,我們還可以有很多的盟友。”

    奧爾的心臟跳得更不受控制了:“……好!”

    所以,他們的車在中途回去過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