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第 118 章（捉蟲）

    當再次出發,奧爾的這支隊伍裏，就只剩下了三個人了。斯科特的狼人駕着那輛囚車去找人手了。

    在他們出發了十幾分鍾後，奧丁從天而降,巨大的身體落在車頂棚上，發出“嘭！”的一聲。它過去降落不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雖然不是如羽毛般無聲，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像一顆炮彈。

    彼得靠邊停車,在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奧丁哇哇大叫着蹦躂進了車裏。

    “肉在那,都給你留着呢。”看見肉,奧丁表情滿意了一些,“但是……你還得跑一趟。”

    “呱呱！呱呱呱！”奧丁沒有被氣成,它只是被氣得噎住了。終於把那口肉咽下去的奧丁不理奧爾，只是繼續埋頭大吃,盡力在新任務來臨前，多吃兩口。

    這次奧丁帶回來的紙條裏，沒什麼有用的東西,只有一羣總局警官的瘋狂誇獎。

    “這次是去給安卡送信的。e……還有一封是給加西亞的。”奧爾提着小袋子，奧丁還在悶頭狂吃,但在聽到加西亞的瞬間，它就把腦袋擡了起來，高昂着頭轉身，把一隻ji紆尊降貴地朝着奧爾擡了起來。

    奧爾託着奧丁的這只ji,格外小心翼翼地給它掛上了袋子——堪比王子給灰姑娘穿水晶鞋。

    奧丁去送信了,__直到他們到達皇后東大道,它也沒回來。奧爾猜測,它大概是在安卡那吃了後半頓飯，然後就膩歪在達利安那了。奧爾表情平靜，但內心裏無比鬱悶，他也想膩歪在達利安那。

    這時候已經是六點半了，天色略微有些昏暗。但這裏的店鋪並沒有幾家關門，正相反，這裏的街燈已經被早早點亮，兩邊的店鋪也都是燈火通明。

    “這裏晚上也挺熱鬧的”奧爾很意外。

    “這裏一直到十一點，都會很熱鬧，除了瑪德琳皇后藝術館，這條街道上還有多家博物館、美術館、珠寶店，以及餐廳與夜總會。雖然前兩天發生了爆炸，但當天下午就已經徹底修理和清潔完畢，甚至還有很多人特意來看看爆炸後的藝術館。”

    奧爾知道是他誤會了，他在此之前並不認爲這裏很蕭條，只是有點想當然地認爲，這裏的白天才比較熱鬧，一過五點就安靜了。

    皇后東大道27號，就是那家有首飾丟失的珠寶店，這裏果然就在瑪德琳皇后藝術館的斜對面，更重要的是，它只佔了這棟建築的一樓，它的二樓與三樓都屬於一家高級餐廳。

    奧爾在那轉了一圈，如果說要看藝術館的爆炸，那這家餐廳的三樓包間，就是最佳的“觀景位置”。

    “哦！警官先生們！你們是爲了我的案子來的嗎有線索了嗎”一樓的珠寶店裏跑出來了一位老紳士，當發現奧爾和斯科特都是他不認識的年輕人時，老紳士停下了腳步。

    “之前負責您案子的警官犧牲了。”奧爾說。

    “犧、犧牲！”老紳士顯然還不知道這件事，他被嚇住了，搖晃了兩下。在後頭一直關注着情況的店員立刻衝了出來，扶住了老紳士，“神啊，神啊，神啊……是、是因爲追查珠寶的案子嗎我、我很抱歉。我能爲他們的家人捐一筆錢嗎”

    “不是爲您的案子，是爲了另外一件案子。我們過來也是爲了這件案子，但您的案子很可能和那個案子有所關聯，我們是否能詢問您和您的店員幾個問題”

    會這麼說，並非奧爾要多接手一件案子，只是這樣會讓老闆和他的店員更配合。

    “哦……”老紳士鬆了一口氣，稍微好受了一些，他在胸前畫了個圓圈，“光明保佑他們，英勇的戰士應該在天堂中安眠。過兩天我還是會去總局捐錢的，感謝那位先生對於我們的保護。請吧，您請問吧，我們會配合您的。”

    這家店鋪丟失的是一套綠寶石首飾，包含胸針、項鍊、耳環，以及一枚頭飾。也只有這一套，店鋪裏其它的首飾都安然無恙。但這是一位尊貴的先生，爲他的女兒定做的首飾，整套首飾所用的六十七枚綠寶石、三十二枚藍寶石，以及黃金和白銀，全部材料都是這位先生親手挑選，甚至提煉的，不止首飾的本身價值，那些材料的意義也是不同的。

    而且眼看着就要到交貨的時間了，老紳士就算是想造假，也找不出來那麼多高成色的寶石了。

    也正因爲這套首飾的重要，案子才不是在梧桐區分局的手上，而是由那位尊貴的先生牽線，在短時間內就被移交給了總局，並且直接被指派給了警官。

    聽着老紳士這麼說，奧爾同情又心虛地在心裏給他畫了幾個圓圈，這樁盜竊案的可抓疑點有很多，畢竟面對着首飾店如此多的珠寶，這套綠寶石首飾也並非最昂貴的，可對方騙騙只偷了這一套，這就能說明犯人不是單純爲財而來的，要麼是故意找老紳士的麻煩，要麼是和那位“尊貴的先生”有仇。

    可現在奧爾真的沒時間額外關注這件案子，只能欺騙老紳士了。

    一共只有三個人，奧爾把彼得留在下面詢問老紳士和店員，他帶着斯科特上樓，找餐廳的老版和服務人員詢問情況。

    ——幸好皇后東大道的治安不錯，不需要看着車，換一個地方，斯科特就得留下來看車了，別以爲那些強盜和小偷不敢偷警車。

    “我們不能談論客人的事情，警官先生們。”相比起樓下首飾店老紳士的配合，餐廳經理的態度就太糟糕了，“而且如果沒有預約，請恕我不能放兩位進來。”

    經理向一邊打了個眼色，身穿黑衣的餐廳保安走了過來，對着奧爾和斯科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奧爾很久沒看見這麼強硬的人了，他看向斯科特：“這家餐廳的後臺很可怕”

    “族裏沒有特別關照過，應該不可怕。”

    明白了，他們倆只是警官，又年輕得過分，就像新手警官帶着更糟糕的菜鳥辦案。餐廳經理或許都沒聽見他們的具體要求是什麼，就直接拒絕了，因爲經理認爲，他有資格拒絕，有資格不聽。

    “先生們”保安又上前挪了半步，他向奧爾拱着肩膀，假如奧爾和斯科特再不動，下一次他們就要直接動手了。

    奧爾眨了眨眼睛：“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等一個警長或督察過來。”

    “跟隨您的腳步。”斯科特優雅地點了點頭。

    “很抱歉，警官先生們。”保安伸出胳膊，按向奧爾的肩膀。

    奧爾擡胳膊，拍了他一巴掌。他沒用力，保安也是拿錢辦事，沒必要讓人變成殘廢，失去工作能力。

    看似輕飄飄的一巴掌，卻拍得保安向旁邊踉蹌了兩步。奧爾已經朝裏，走進了餐廳裏。

    “先生們！女士們！很抱歉打擾諸位進餐！這間餐廳作爲兇殺案的兇殺現場，暫時由皇家警察總局接管！”不止門口的兩位保安追了上來，還有隱藏在各處的保安，從角落裏鑽出來衝向奧爾，但不等他們碰到奧爾，就已經被斯科特解決了。

    一個又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被斯科特這個身材頎長看起來如花瓶的帥哥輕易打暈，堆在了一張餐桌上。

    餐廳大廳裏發出驚叫聲，無論是否相信這裏是兇殺現場，紳士和淑女們也沒人願意在打架現場吃飯。

    “你們在幹什麼！”經理尖叫着，不知道是質問兩位皇家警察，還是質問無能的保安的，“我們的老闆，和你們的上級，克拉羅斯副局長，有着良好的關係。”

    “嘔吼”斯科特沒忍住發出一聲怪調，同爲警察系統的，他當然知道，克拉羅斯和奧爾的關係不錯，“我們是皇家警察總局的。”

    “總局”這位耳朵不太好，只能聽到自己想聽東西的經理，現在終於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了，“如果是總局，我們的老闆也和……”

    “我們是來調查炸彈客的專案組，我相信，你的老闆還沒有那個能力影響到我們。我們不想惹麻煩，問明白了情況，就會離開。”

    “但、但我們真的不能出賣客人的消息。”即使情況已經十分明朗，這位經理也嚇得面色發白，但他依然沒有選擇配合。就在奧爾和斯科特都以爲，他們需要“加大力度”的時候，經理朝他們走近了幾步，壓低聲音說，“或者，警官先生們可以告訴我，您們具體想知道哪裏的消息我可以把負責那一部分的侍者、保鏢、清潔工開除，這樣你們就能得到想要的消息了。”

    “您的態度，可真是有原則的無恥。”斯科特感慨着，奧爾對斯科特比了個拇指點贊。

    “謝謝稱讚，先生。”

    十分鐘後，鼻青臉腫的酒店保鏢們，帶來了兩位惶恐的男性侍者，以及一位絕望的清潔女僕。男性侍者負責的區域裏包括那個包間，而女僕則負責包間以及樓梯的清潔。

    “我……”

    “我是甜蜜炸雞的老闆，很抱歉讓你們丟掉了工作，但你們經過培訓後，可以在甜蜜炸雞獲得一份工作。”

    基本上了解奧爾行事作風的斯科特，剛準備表示他可以給三人一份工作，就被奧爾搶了詞，他看了奧爾一眼，默默閉上了嘴，但脣角掛上了一絲微笑。

    看三人依然有些不太相信，奧爾進一步解釋着：“假如只是爲了讓你們說出情報，我沒有必要拿這種事情撒謊，隨便說些別的工作不好嗎”

    甜蜜炸雞還是很有些名頭的，門店雖然依舊沒開，但越來越多的快餐車開始出現在索德曼的知名繁華街道上——皇后東大道還沒輪到。人們倒是聽說，這門生意的背後，確實有着皇家警察的身影，因爲總能看見“看場子”的警官站在一邊。

    只是奧爾太年輕了……

    “我知道甜蜜炸雞，我聽說那的員工都是日結的工資，還有提成，是真的嗎”一位侍者問。

    “培訓期一週，沒有工資，但負責吃喝和住宿。培訓及格，試用期一週，日工資20艾柯，沒有提成，依然負責住宿和吃喝。根據不同職位，工資會略有不同，但是最低20艾柯。”

    “您問吧，我們什麼都說。”

    “對，您讓我們說什麼，我們就說什麼！”

    女僕更激動：“您想知道這家店的什麼消息！我知道他們招牌菜的菜譜！”

    並沒走得很遠，在一邊偷聽的經理此時瞪大了眼睛。

    “藝術館被炸的那天，有一男一女，也可能是兩男一女，訂了三樓的一個包間……”

    “我們知道！”x3

    “用的是約德萊德這個名字訂的！”

    “之前半個月他們幾乎隔兩天就會來！”

    “上樓的時候，那位小姐和那位英俊的先生很親密，但進入了包間，小姐就和馬車伕坐到了一塊！”

    隨着三人的熱情一起噴薄而出的，是大量的情報。

    康尼、蘇曼小姐，還有那位神祕的馬車伕，是這裏的常客，蘇曼小姐在包間裏與馬車伕極其親密，甚至被女僕目擊到她坐在了馬車伕的腿上，康尼則一般獨自坐在一邊吃喝，好像沒看見發生的一切。

    而中間的幾次到來，他們會提着一個大箱子，侍者第一次上前幫忙，還被他們粗暴地呵斥過。即使那個箱子看起來不輕，馬車伕提着它上樓梯時，腳步格外沉重，把它放在地面上時，它更會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但有點奇怪，我覺得有一次，他們把箱子提下樓時，那箱子感覺變輕了。”

    “對，我也那麼覺得。箱子甚至

    能在他的手下搖晃，那看起來已經變成一個空箱子了。”

    奧爾發現一直踊躍發言的女僕，這時候卻欲言又止：“您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我是有些想說的，但那聽起來有些太詭異，我甚至懷疑那只是我的幻覺。”

    “請說吧，女士。任何消息都是我們需要的。”奧爾誠懇地說。

    “我只有在回家後，對家人說過。那是在一週前……您知道的，我在沒有工作的時候都是坐在儲藏室裏，就在樓梯轉角的前邊一點，等着侍者們來敲門。那天我正在那坐着，就聽見了‘哆哆哆哆’的聲音，那是從閣樓上傳來的。那不是老鼠跑過時發出的聲音，我很確定，因爲我很熟悉那種聲音，那更像是切菜的聲音。但是，這家餐廳的閣樓上，怎麼可能有人在那切菜呢

    而那聲音不是固定的，它是從一邊跑到了另外一邊。”

    “白天聽見的”

    “不，是在夜裏。而且不止一次，大概四天前，也就是爆炸發生的前一天，我又聽見了。”

    奧爾直接從懷裏掏出了一張2金徽的代金券，拉過女僕的手，把代金券塞進了她的掌心。

    之後，他看向了經理，經理也非常識時務地表示：“請這邊走。”

    “兩年前我們修整過屋頂，今年夏天我們通過煙囪，其餘就再也沒有人上去過了，我覺得她聽見的，可能是什麼地方漏風，風吹動一些小東西發出的聲音，或者就是老鼠。”經理一邊帶路，一邊喋喋不休。

    奧爾看了看女僕的儲藏室，這地方真的是徹徹底底的儲藏室，總面積在4平左右，三面牆都是堆滿了桌布、窗簾、地毯、花瓶、水桶，以及其它清潔用品，房間的正中央放着兩個很小的馬紮，而且這裏邊還沒有燈。

    女僕們在沒有工作的時候，就坐在這個黑暗又狹窄的環境裏等待。

    奧爾有一剎那還真的懷疑，那聲音是女僕的幻聽。

    但接下來他們來到了閣樓的入口，它沒在通道的上方，而是在包間屋頂的角落——那間蘇曼小姐三人頻繁到訪的包間。

    奧爾踩着梯子走了上去，入口是向上託的，如此近的距離下，奧爾看見了清晰的手掌印，“灰塵幾乎沒有，這是最近兩天的痕跡。斯科特，你帶着留指紋的工具嗎”

    “車上有，我去取。”

    工具拿回來後，就換成斯科特上去了——奧爾還沒學習取指紋的技術，取了掌印後。斯科特下來整理掌紋，奧爾再次上去，他舉着燈，不着急進入，而是仔細打量着周圍。滿是灰塵的閣樓地板，留下了很多清晰的痕跡。

    奧爾儘量遠離那些痕跡，順着它朝前走。

    “有東西被放在這……不，我覺得它走出去又走回來，然後被取走了。從地面的痕跡看，它應該不是用兩條腿行走的，而是更接近蜘蛛。”

    奧爾想起了那個炸塌了倉庫的機械蜘蛛，是巧合，還是這兩個案子有聯繫那對方炸了聖安德烈斯醫院，是巧合還是蓄意

    “是機械蜘蛛那他們確實就是炸彈客！”斯科特徹底放心了，現在一切線索都對上了。

    “但他們爲什麼要把機械蜘蛛放在房頂上要炸不是應該放進下水道嗎”奧爾搖了搖頭，問題還是一堆。

    突然，奧爾和斯科特一起走向窗口——他們同時感覺有血族靠近。

    “蒙代爾警官！”是熟人，克拉羅斯。他在下面招呼了一聲，快速走進了樓裏。

    對方的表情，可不像是案情告破後的興奮。奧爾正要衝出去，儘快和他會和，就看見了眼珠亂轉的經理……

    “我留在這，守着這裏。”斯科特也看見了，本來和奧爾一起快步走出去的他，停下了腳步。

    經理立刻對着兩人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

    笑容。

    “我們的人去抓捕康尼約德萊德時，發現他已經死了，根據死亡時間計算，他應該是剛回家沒多久，就立刻被殺了。另外，瑞秋蘇曼失蹤了，她或許是……”

    “逃了”

    “……被劫持了。有新發現”

    奧爾苦笑着與克拉羅斯交換了情報。

    有兩位警官護送蘇曼小姐前往總局，一位駕車，一位留在車裏。留在這裏的那位和蘇曼小姐相談甚歡，並且在蘇曼小姐表示，想下車買一些水果，喝一杯奶茶時，這位警官同意了。畢竟一旦進入總局，作爲一位並不受歡迎，也不會被太過重視的客人，想弄到這些，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在買了水果和喝了半杯奶茶後，蘇曼小姐表示要補妝，前往了盥洗室，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她再也沒有回來。

    因爲和奧爾這邊的詳細聽不同步，所以總局那邊還認爲蘇曼小姐是在落單後被劫持的。

    “是我的錯誤，我已經意識到蘇曼小姐並不無辜了，但是，我以爲她總歸是會被送到總局的，所以不需要着急……”

    在兩位女僕吐露出更多證詞時，奧爾已經知道蘇曼小姐不無辜了，但他沒有採取行動。她已經因爲某些陰差陽錯的情況，被送去總局了。不如將案子查完後，再到警局去詢問她。

    在兩位警官的陪同下，一個小女孩難道還能跑嗎結果，一個小女孩確實跑了。真的不能小看任何人。

    “主要問題還是你人手不足，以及我們沒想到，短時間內案情會進展得這麼快。假如送瑞秋蘇曼回來的是我們自己的人，那麼現在不會有任何問題。不過，現在我們還是不要彼此互相爭奪責任了。要怎麼辦”他看着奧爾，等待他下令。

    “約德萊德教授那邊的情況呢”

    “我們的人過去了，但當我出來時，那邊還沒有消息。你的烏鴉真好用，還有嗎”

    “沒有了。”奧爾搖頭，短暫懷念了一下手機，“我要去康尼約德萊德的死亡現場看看。蘇曼家裏那邊，應該還沒有開始收集全部僕人的證詞，需要直接調人手過去，儘快多的瞭解蘇曼小姐以及那位馬車伕的情報——我寫幾個問題是必須要問的，其它的可以自由發揮。

    等等，我還是先去蘇曼小姐逃跑的咖啡廳，然後再去死亡現場。”

    “好。”克拉羅斯立刻分配了人手前往蘇曼家的小社區。

    在奧爾寫完問題後，剛纔在樓下詢問珠寶店衆人的彼得湊了過來：“先生，我這裏有些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