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 93 章(捉蟲)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thaty字數:6068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093
“我的任務就是接送您,那至少讓我跟着一起把您送回到家門口吧。”休伊依然湊了過來,可他說話的時候,看的根本不是奧爾,而是站在奧爾身邊的裏卡多和克拉羅斯。
——奧爾接受克拉羅斯送他的邀請後才知道,裏卡多和克拉羅斯是鄰居,他們本來就是一塊來的。
“沒地方了,先生。”克拉羅斯冷冰冰地搶先說,看向奧爾時,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我們走吧,蒙代爾。”
奧爾沒在意這個小插曲,和克拉羅斯他們談笑了一路,直到回家。
這時候達利安他們也已經下班了,奧爾推開門,看見了一羣紡線的男人……
他們知道他回來了,這些傢伙就是故意的,不過這場景並沒有奧爾認爲的那麼辣眼睛,是奧爾之前性別歧視了,認真勞作的狼人們還是很帥的。
而且,奧爾能從那些線的顏色上,知道他們變身後的毛色了……
像達利安那樣純色毛毛的狼人比較少,狼人們的毛髮裏,基本都是白、黑、灰三種顏色混雜的,就只有安卡的毛色有點奇怪,他是黑、黃、白,三種顏色的。只聽說過貓和狗有三花的,狼也有嗎而且三種顏色的毛不是摻雜着的,而是各色堆放在一起的,數量還十分平均,他是怎麼梳毛的或者說是因爲他不同顏色的分區很明顯,不會摻雜嗎
奧爾腦海中浮現了一條毛色像是三色雪糕一樣,區域分明的狼。
奧爾對他變身後的樣子有一點點好奇了。
“不不不,這不只是我的,還有伊維爾和托馬斯的。只有黃色是我的。”他低下頭,看起來竟然是有些自卑。
“哦,原來這樣啊。”奧爾點了點頭,走過擺着一架架手搖紡紗機的客廳,直接上樓去了。
奧爾的身影消失,其他狼人立刻嘲笑起了安卡。
“說了沒什麼用的。”“先生早就看清楚了你的嘴臉。”“哈哈哈”
安卡翻了個白眼,無所謂地聳聳肩:“剛纔一聲不吭的混蛋們沒資格嘲笑我,至少我還有勇氣嘗試。”
“別嘗試了,安卡,小心真的惹怒了加西亞,直接讓你滾蛋。”
“不會的,先生沒接受我的引誘,那我對他就毫無威脅。”
“那假如接受你的引誘呢”
安卡卻只是瞥了提問的狼人一眼,低頭去紡線了,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假如先生接受了引誘,那當然他也不會怎麼樣,大家只是像正常的狼人那樣生活罷了。
樓下的狼人們其實也都清楚,甚至他們說這些話時,奧爾才剛剛上樓。
奧爾摸着下巴,他壓低聲音看着一邊的達利安:“我最近做錯了什麼嗎他們想告訴我什麼”
“沒想告訴你什麼,他們只是有點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你和越來越多的血族接觸,變成其他血族的‘正常’模樣。他們沒有想阻止你的改變,但如果你改變了,他們也可以接受。甚至該說,假如你早點改變,那他們也不至於太傷心。”
“人確實總是會改變的,但在某些事情上我是不會變的,那是我的底線。”
“你不變,我也不會變。對了,你今天開的什麼會”
這個話回答得可是真有技術性,達利安的意思到底是兩個人都不會變,還是他不變的前提是奧爾首先不變呢不過這個問題沒必要糾纏,因爲這兩種回答都沒有毛病。
奧爾跟着達利安轉移了話題,他思考了一下,回答:“茶話會吧。”
“”達利安老爺爺問號臉,“不是說可能是炸彈客的會議嗎”
“對,但至少給血族的卷宗裏,
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人類那邊自己聚在一邊,談論案情,讓我們吃吃喝喝就好了。所以我今天晚上在那邊吃了滿滿一肚子,你們呢晚上吃的什麼”
“去食品廠那邊買的炸雞,我們自己炸了豬油渣,烤麪包、炸魚和香腸。”
“蘸着麥芽糖吃”這個麥芽糖就是純的麥芽糖,不加一點其它材料的。聽着這個菜單奧爾就覺得膩,但這對狼人們來說卻是吃不膩的大餐。
“嗯。”
“蔬菜呢”
“呃……湯裏有。我們做了蔬菜湯呢。”達利安少有地躲開了奧爾的視線,顯然這回答實在是讓他心虛。
“跟我下樓去,沒蔬菜至少吃點水果。”
“唉,好吧。”
這些傢伙這麼喜歡吃甜食,但是竟然不喜歡吃水果,簡直莫名其妙。
奧爾盯着狼人們每人苦着臉啃完兩個橘子,坐在下面算了一會賬,隨着夜色降臨,他和達利安重新上樓了。
他們臥室的窗戶開着,狼人和血族都不怕蚊子,蒼蠅這種東西在奧丁長大後,基本絕跡,都進了它的嘴巴。天色已經暗了,兩隻普通鴉鴉窩在它們墊着稻草的盆裏,已經入睡了。銀色眼睛的奧丁站在窗臺上,對着夜色張開翅膀。
第一次看見它這樣時,奧爾還覺得它很霸氣,後來看多了,完全不知道它到底是在幹什麼,有什麼用,奧爾就直接把它的這種行爲歸類爲犯傻了。
擼了一把烏鴉,洗漱後,奧爾躺下了。隨後躺下的達利安沒有關燈:“還是有點發現的”他問奧爾,因爲從奧爾的表情上他能知道,他其實還是一直記掛着這個案子的。
“我懷疑……這人是個管理檔案的官員,或者至少和某個能接觸到檔案的官員關係密切。”
“因爲他炸彈安裝得太精確了”
“是的。但這很好猜,所以三年前的警方,應該就已經篩查過相關人員了。但依然沒找出炸彈客來,這就說明要麼這個人的職務很高,要麼他是通過其它的途徑……”
“啊啊啊——!!!”女性的淒厲慘叫聲,突然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而且這聲音沒停,她一直在叫,越來越淒厲,難以想象,發出這樣叫聲的女性,正在遭遇着什麼樣的事情。
這條街有大半條上住滿了警察,很快所有警察就順着慘叫聲找到了那戶人家。
奧爾和狼人們的速度雖然快,但總不能在街道上上演殘影式奔跑,所以他們到時,還是比兩邊的鄰居慢了一步。
一位年輕女人被從樓裏擡出來,她不再慘叫了,但也已經奄奄一息,她雙脣腫脹,嘴巴張開,嘴脣周圍的皮肉呈現一種極其鮮豔的嫩紅色,就像爛光了外皮的肉,兩隻嚴重充血的眼睛徹底看不出原本的瞳孔顏色,但劇烈的痛苦依然讓她伸着手,向四周抓撓着。
另外一位年紀更大些的女性在邊上嗚嗚咽咽的哭訴:“柏特娜,我可憐的外甥女,你可真傻。你爲什麼要喝硫酸我們總是有辦法打胎的。”
於是情況立刻就清晰了,那位年輕女孩很可能被某些壞小子欺騙,偷嚐禁果卻沒能得到一個體面的婚約,她可能是光明教的信徒,光明教禁止打胎,她又不敢向家人傾訴,讓他們帶着她偷偷去那些小診所,於是不知道從哪聽見的荒唐想法,弄來硫酸喝下去,想要殺死孩子,可卻先狠狠傷害了自己。
女孩掙扎的手垂落了下來,擡擔架的男人看到這情景,摸了摸她的脈搏,很冷漠地說:“她死了。”
“哦!柏特娜!!!”那位姨媽立刻衝了上去,跪在女孩屍體的旁邊,哀哀哭泣,“傻姑娘,你爲什麼這麼傻爲什麼”
愛看熱鬧的人依然留在周圍,對着女孩指指點點,偶爾有暗示着什麼的竊笑響起。大部分則在準備離開,
有些慈善的人對着女孩的遺體祈禱,還有人過來詢問這位傷心的姨媽,是否需要幫助。
“謝謝,不用,我、我有我的侄子們來幫忙,沒事的。我們能撐過去。”
匆匆趕來的警察們原本也要離開的,但他們臨走前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奧爾,於是就都停下了腳步。奧爾皺着眉,若有所思。
這位娃娃臉警探最早被警察們注意到,是因爲在暴亂中,他和那些天降的怪物們一樣能打,後來是怪物們對他特別的態度,接下來他的表現說明了他很能破案,然後……就是現在每週多出來的薪水,誰都知道,那是他賣炸雞給大家帶來的錢。
奧爾走向擔架,剛纔擡擔架的男人想要阻攔,但立刻被警察們肥壯的身體擋開了。於是,奧爾走過去,握住了女孩落在地上的手。她的手腕上有明顯的淤青,怎麼看都是被一隻大手緊握住後留下的,另外她的胳膊上還有其它的青紫,也像是毆打導致的。
“可憐的,柏特娜,她在掙扎……一直在掙扎……”看着奧爾舉起來的胳膊,這位女士哭得更厲害了。奧爾站了起來,但他沒走,而是走到了擔架的下方死者雙腳的位置,一把抓住了蓋在死者身上的牀單。
這舉動可以稱之爲無禮,那位女士也立刻撲上來制止,同時大叫了起來:“你幹什麼!你怎麼敢打擾一個死者的安息!警察!警察在哪!快抓住這個無禮的人!”
奧爾匆忙之下根本沒穿紅色制服外套,只在上身套了一件襯衣,除此之外還穿着睡褲,拖鞋,他很容易被誤會成是周圍的鄰居。
“我就是警察。”奧爾粗暴地推開了她,她跌在地上,立刻看向自己的兩位侄子,結果發現他們在至少兩位數警察的圍觀下,根本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女人淒厲地大叫起來:“救命!發發慈悲吧!我們是光明神虔誠的信徒!有人要褻瀆一位可憐女性的遺體!”
她的喊叫確實引來了一些有正義感的人,可還沒等他們行動,奧爾已經掀開了死者身上的牀單,那下面蓋着一雙傷痕累累的腳。
“這位女士,請冷靜下來,解釋一下你外甥女腳上的傷痕”
“她太疼了,在地上打滾,可能是那時候被磕碰到的。”
“這種痕跡也是磕碰能弄出來的”她的左腳腳踝上有一圈一公分寬的傷痕,傷痕出血破皮甚至有些地方化膿了,外行人也能看出來,這是戴着鐐銬之類的東西磨出來的。所以那些正義感的鄰居在看見女孩的腳踝後,立刻閉上了嘴。
女人彷彿很吃驚地瞪大眼睛:“您……難道您在懷疑我謀害我的外甥女神啊!我確實鎖住了她,但那、那是因爲她要與那個男人私奔,一個……一個劣種!”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看了一眼達利安。
“啪!”奧爾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劣種就是諾頓帝國人對南大陸土著人的蔑稱,是一種很骯髒的髒話。
奧爾這巴掌還是收力了的,只打掉了她的兩顆牙,打得她半張臉飛快腫了起來,至少沒把她的頭直接打爆。
“有誰知道這位小姐最近的情況”奧爾問那些鄰居——現在圍觀的人數再次變多了。
“她叫柏特娜烏裏克。”
“烏裏克先生兩年前去世的,他去世後幾個月,森切女士來了。”
“好像……有兩三個月沒見過她了。”
鄰居們的發言倒是很踊躍,十幾分鍾後,奧爾很快搞清楚了死者和她姨媽的情況。
柏特娜烏裏克早年喪母,兩年前父親也去世了,一個獨身的女孩繼承了一筆對普通人來說十分豐厚的財產。這裏住的人,以開通的白光教教徒爲主,街對面又是警察局,沒出現打上門欺壓一個孤女的情況,所以雖然失去了父親,哀傷又孤單,但至少她不愁吃穿而
且很安全。
一年半前,自稱是她姨媽的安娜森切來了。她也不是一開始就住進來的,最初她只是說知道女孩獨自一人很關心她,所以不時帶着東西前來拜訪。
就這麼拜訪了四五個月,她獲得了烏裏克小姐的信任,住進了宅子裏。一開始鄰居們還總能見到她們倆,森切女士經常帶着烏裏克小姐出去玩,或者郊遊或者聽歌劇、參加酒會、看商品展覽會之類的。
“……那時候她們就像是一對關係很好的母女。”
“森切女士說烏裏克小姐病了。”
“她的侄子們來了,說是來幫忙。”
“我之前還以爲她是因爲暴亂躲在鄉下沒回來……”
如果只是一天一天的過日子,很多事情是難以注意到的,但現在覆盤過去,鄰居們七嘴八舌的說完,不需要奧爾提醒,就已經發現到了不對勁。
警局所在的馬蹄街十分寬敞明亮,是魚尾區唯一一條晚上會點亮路燈的街區。街道兩邊的房屋僅以外形來說,也並不比梧桐區中產的好房子差。
雖然去年上半年魚尾區發生暴亂,但即使情況最糟糕的時候,暴亂也沒有波及到這裏。
到現在不過兩三個月過去,人們已經徹底看不見暴亂的痕跡了,經常能看見年輕的淑女們,舉着顏色鮮豔的陽傘,三兩相伴,在街道上散步,偶爾還會有年輕先生們在一邊陪同。
這裏社區的鄰居之間,也有不錯的交情。只不過是普通住戶,他們對於警察一般還是遠離的,所以奧爾還沒遇見過鄰居拜訪的事情。
烏裏克小姐因是一位單身的小姐,所以與她交往需要注意的更多。再加上有暴亂那件事夾在中間,很多人都沒意識到已經很久沒見過這位小姐,大多數的事情都是她的這位姨媽出現了。
森切女士想辯解什麼,但是她腫脹的臉,剛掉了牙的嘴巴,讓她痛苦無比,根本發不出一個詞。
“我們要進入這棟房子裏搜查,爲了表示公正,我們希望有兩位男士能跟我們一塊進去。”奧爾說。
圍觀的人們竊竊私語,不一會兒,有兩位先生被推舉了出來。一位是剛來的老先生,他的白胡子修剪整齊,眼睛並不渾濁,而是充滿着歲月沉澱的冷靜。另一位也是沉穩的中年紳士,略有些發福,但並不肥膩臃腫。
他們都不是看熱鬧的閒人,從周圍人的態度就能知道,他們在社區裏頗有威望。
奧爾、達利安,另外兩位巡警,還有這兩位被推舉出來的代表走進了烏裏克家的房子。
森切夫人立刻站了起來想阻止,她不能說話,但她的行爲讓她的兩個侄子立刻也動了起來。
“你們不能進去!”他們一邊反抗,一邊大聲喊叫,於是被警察按住了。當衆人走進那棟房子,森切夫人瞬間失去了力量,滑坐在地上,顫抖了起來。
“看她的樣子。”
“烏裏克小姐真的是被謀殺的。”
“可憐的姑娘。”
“假如她正和一個……私通,那就該殺了她!”
人們竊竊私語,多數同情烏裏克小姐,但也有幾個聲音指出擔架上的女性有罪,所以她該死。
“有人出來了!”
出來的是老先生,他被一位巡警攙扶着,滿臉冷汗,脣色發白,剛出了門他就坐在了門口的石臺階上,痛苦地喘息着。
片刻後,當他緩過氣來,立刻指向了森切夫人:“你是一位惡魔,女士,你是惡魔。”
他的修養讓他沒辦法咒罵出太骯髒惡毒的詞語,只能反覆地說着“惡魔”。
“您看見了什麼,赫布斯特先生”
“發生什麼了,赫布斯特先生”
很多人立刻墊着腳尖朝前擠,組成人
牆攔住他們的警察被擠得連連後退。
老先生擺了擺手,過了一會,他杵着膝蓋站了起來,走到可憐的死者身邊,對着她鞠躬:“神會處罰罪人,會給無辜者以公正的。”
老先生爲烏裏克小姐重新蓋好了被單,然後便站在了她的身邊,就如一位護衛的騎士。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其他人也走出了房間。另外一位巡警攙扶着微胖的中年先生,他比老先生的情況看起來只是稍好,但同樣滿頭是汗,眼中含淚:“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會有那樣的魔鬼!你該下地獄,女士!”
他們發現了什麼
從進門開始,那房子的情況就不對,太整齊了。
緊挨着門口有一個放着花瓶的小桌,那上面的花瓶位置都沒有挪一下,門廳裏會客的椅子也都端端正正地圍繞在桌子旁邊。
假如家裏突然發生了自殺情況,有人危在旦夕,匆忙急迫中的一家人,連傢俱都不會碰歪
上樓之後,本該是烏裏克小姐的房間,放着的卻是森切夫人的衣服——烏裏克小姐比森切夫人要高半個頭,而且身材苗條,森切夫人的身材則豐滿很多。
然後,達利安說:“我發現了另外一個地方有些不對。”其實他是用聞的,而且一進來就發現,並且與奧爾對了眼色。
他們回到了一樓,打開了應該是一樓盥洗室的地方,這裏邊倒是沒有什麼味道,但景象卻有些嚇人。馬桶旁邊的地面上放着稻草的牀墊,一邊的牆上釘着一副腳鐐,有一面牆壁上都是用血寫下的計數符號,還有血手印,一根橫杆,四個豎道的那種。
房間裏到處都是飛濺血液,這說明有人在這裏被長期地毆打,房間的角落更有一灘還未曾徹底乾涸的濃郁血跡。
剛看了一眼盥洗室內的場景,老先生就受不了了,必須出去透氣。
中年人雖然一直堅持着沒有離開,但也不敢踏近一步,他靠着門框,低着頭,不敢多看一眼房間中的慘況,只要有空就在胸口畫一個圓祈禱,當他們要離開時,他吐氣的聲音重得像是一頭牛。
一切很確定了,森切夫人和她的兩個侄子有罪。
警局的馬車已經過來了,犯人被押了上去,烏裏克小姐的遺體正要被擡上去,那位老先生忽然叫住了奧爾:“請問,先生們,你們要如何安置柏特娜”
“我們會和教會聯繫,再從她的財產中取一部分,爲她舉行一場葬禮。”
“那麼不知道你們是否可以把這件差使交給我我的妻子和兒媳會爲她打理好,我會爲她買一口棺材,她應該被安葬在她的父母身邊……”
“也算上我。”中年人擦拭乾淨了汗水也過來了。
還有一些聽到的鄰居,同樣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