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6 章(捉蟲)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thaty字數:6030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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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特瑪黎特別驕傲地拍着奧爾的肩膀,就好像他們真的是好朋友似的:“您太謙虛了,蒙代爾!你可是索德曼的血族裏最好的刑偵警察!”

    克拉羅斯也不住地點頭:“只是請您去看看。”

    “……”臥槽喲!

    話說到這個地步,如果他依然拒絕,那就要和克拉羅斯結仇了。

    奧爾嘆了一口氣:“去之前,我得說一下,我會盡力,但沒有任何案件是確定能夠偵破的,就像是沒有任何醫生在看見病人前,就確定能夠治療病人一樣。”

    “我明白,蒙代爾先生。”克拉羅斯點頭,知道奧爾這句話是對他說的,他也從一開始就表示過,只要去就給錢。

    “行吧,我們去。”奧爾把那500金徽的匯票給了克拉羅斯,“如果我沒破案再給我,如果破案了,可以加上另外500。”

    要推回去的克拉羅斯一聽,把匯票收起,沒有再堅持。

    沒有立刻騎馬上路,他們回了一趟白樺鎮,換了馬車——奧丁還是由伊維爾照顧着,新來的殘疾狼人都不能知道的事情,更不可能這麼快暴露在其他血族面前。

    之所以換馬車,其實反而是爲了節約時間,奧爾要在馬車上詢問克拉羅斯情況,雖然他們來找他,但奧爾可不相信皇家警察的血族們真的就是白癡,案件發生後什麼都沒做。

    果然,克拉羅斯有很多可以對奧爾說的。

    克拉羅斯的祖父今年7歲,是一位醫學教授,主力研究戰傷科——又名戰創外科學,包含傷口感染、燒傷、短時間內大量失血、急救等等多門學科。

    他在諾頓帝國第一醫學院掛職,但早已經不帶學生了,只是每年過去講兩節課而已,目前多數時間都在聖安德烈斯醫院爲他準備的樓層裏做研究。

    因爲昨天有些突發事件,克拉羅斯教授在半夜被叫到了醫院,所以他昨天晚上沒有回家。因此,今天早晨六點,助理來上班時,發現他的辦公室從裏邊鎖着,也沒有感到意外,因爲老教授雖然一把年紀,但依然經常在辦公室裏熬夜。

    但一直到九點了,辦公室裏依然沒有動靜,助理才意識到不妥,因爲老教授的習慣,即使熬夜,最遲八點半左右,他也會出來吃早飯,然後去睡覺。助理開始敲門,高聲呼喊,在依然沒有迴應後,助理撞開了門,結果發現老教授躺在地上,胸口刺着他自己的拆信刀,已經死去多時了。

    “老教授身邊的狼人呢”顯然助理是個血族,如果是狼人,早就嗅到不對勁了。

    “我祖父年輕的事情,是帝國在索金的殖民地軍隊副指揮官,因爲一次情報的失誤,他誤入了陷阱,所有跟隨在他身邊的狼人都爲了保護他而戰死,祖父也受了重傷。傷好後,祖父就離開了軍隊,成爲了一名醫生。並且從那之後,祖父拒絕了族裏新爲他指派的狼人。”

    “……”奧爾跟着克拉羅斯一起嘆氣,老教授的行爲對狼人們來說並不算好事,目前也算是間接害了他自己的命,但是,換位思考一下,假如奧爾身邊的狼人……呸呸呸!他又不用上戰場,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確定死亡時間了嗎老教授的辦公室搜查過了嗎”

    “法醫說,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凌晨四點左右。辦公室只是簡單的查看了一下,並沒有進行相應的搜查,因爲那些粗手粗腳的傢伙會破壞證據。而且刑事照相師已經對現場進行了拍攝,照片上我祖父的屍體也還在……最遲明天早晨,我們能拿到照片。”

    “您……早就決定叫我了”

    “……”十分傲慢,充滿了貴族高人一等風範的克拉羅斯,這時候卻像是個面對嚴厲老師的犯錯小孩,他坐在那,垂着頭,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指尖。顯

    然奧爾的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難度很大,“我……得到通知到達現場時,除了法醫,所有人都不敢進門。他們都說這一起案件不是他們該負責的,他們推來推去,把案子推到了我的頭上。

    但在現場看了半個小時,我就意識到,這個案子我破不了。我遇到過類似的案件,最終只是不了了之。”

    克拉羅斯咧着嘴,露出難看的苦笑。

    曾經他面對那些被害人,只覺得他們很麻煩,案子又不是他不想破,是他破不了,責怪他也沒用的。

    於是現在……他也成爲了被害人。

    “如果您真心想要破案,那來找我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我也不認爲,我是整個索德曼最好的刑事警察。”奧爾看一眼豪特瑪黎,就是這個傢伙說他是什麼最好的刑事警察,簡直是開玩笑。

    豪特瑪黎摸了摸鼻子,當做沒看見奧爾的冷眼。

    “您確實不是,但其他人不會接手這個案件的,因爲那會破壞他們的名聲。請別誤會,我並不是認爲您沒有名聲,但從我上次和您交流的情況看,您並不是那麼在意自己的名聲,並且,您是我唯一的機會。”

    “……”本質上奧爾是不想去的,但已經上車了,只能硬着頭皮繼續了,“沒讓狼人去探查一下嗎”

    “狼人去了,我們也找到了十幾位嫌疑人,但他們都是祖父的同事、學生與病人,所以他們身上有祖父的味道是很正常的。”

    “沒找到有你祖父血腥味的人”

    “只在很短的一段路上找到了模糊的氣味,您知道的,醫院是要經常清掃、消毒的,尤其我祖父最近在研究傷口感染,好像是病菌什麼的,他所在的那棟大樓裏,更是着重消毒。”

    那就完了,簡直是狼人鼻子的天敵。

    不過,這也說明兇手至少很熟悉聖安德烈斯醫院,克拉羅斯祖父所在大樓的情況。而聖安德烈斯那種到處都是血族和狼人的地方,如果不是病人,那一個外人是不可能進去的。

    “你祖父的身體怎麼樣”

    “雖然我祖父年紀大了,但他很健康。”

    “不是一個人類能對付的那種健康”

    “是的。”

    兇手八成是血族和狼人,但也要看屍檢結果,因爲也有中毒的可能。

    “您祖父現在正在研究什麼我不需要具體內容,只要有個大概的題目就好。他的合作人是誰研究影響到別人的利益了嗎而從您家族的情況看,您的祖父去世,誰會獲得最大的利益”

    “我只知道祖父在研究一種黴菌,好像是發黴麪包上面的,但最近一段時間他又在折騰什麼甜瓜。”克拉羅斯皺眉搖了搖頭。

    奧爾的心裏已經開始羊駝狂奔了,這位去世的老先生是一位大神,他這是在準備提取青黴素嗎如果真是這樣,那無論誰殺害了他,都是做大孽了。

    “他的學生、助手,還有同事,都已經被看管起來了——他們雖然不想接手案子,但在我接手後都很都很配合。至於財產……我是祖父的唯一財產繼承人。我也不知道祖父到底有多少財產,我是住在警察宿舍裏的。”

    “感謝您的誠實告知,但我還是要說,您也是嫌疑人之一。”

    “我明白。我確實有重大嫌疑,並且我會盡全力配合您。”

    就這麼一問一答,他們的馬車到達了聖安德烈斯醫院。這也算是二十四小時之內來兩次了。他們沒從正門進,在克拉羅斯的指點下,伊維爾把馬車趕到了東側門,在與這裏守門的血族說了兩句後,他們的馬車直接就可以趕進去了。

    “這裏算是科研區,這幾棟樓一層和部分二層是住院樓,三層是研究人員的辦公室和實驗室。後來還有些房間被改成了休息室,因爲不只是我祖父,很多研究者

    都會在這裏通宵工作。”

    聖安德烈斯醫院不愧爲索德曼最頂級的醫院,這個佔地面積就很可怕了。

    “所以你祖父的辦公室在三樓。”

    “是的。”

    “你祖父的助手剛來時,發現房間是從裏邊被鎖上的”

    “對。確實是從裏邊被鎖上的,助理要撞門時,喊來了別人作證,讓他們確認過,門是從裏邊鎖上的。”

    這位助理是很謹慎的,大致上排除了房間已經被撞開,但由助理僞裝打不開的情況。

    奧爾嘆氣,這竟然還是一起密室殺人案這也太爲難他了。

    馬車停下了,奧爾打開門就確定哪裏是案發樓了,因爲大門口站着很多紅衣皇家警察。有幾個人奧爾看着還有一分面熟,可能是緞帶殺手案時,曾經見過他們。

    奧爾沒着急進樓,他站在樓下仰頭向上看去,不需要奧爾問,克拉羅斯非常體貼地,直接爲奧爾指出了哪裏是他祖父的辦公室。

    “窗戶關着”

    “一直關着。”

    “……”頭疼+,所以犯人是怎麼在行兇後逃離現場的

    一進大樓,消毒水的味道迎面撲來——安羅娜女王的福澤,漂白粉已經被發明,但因爲化工領域的滯後,所以漂白粉是很昂貴的消毒液。奧爾立刻停下腳步:“在樓下等我”

    “這種程度不會對我造成傷害,放心,我不會強撐的。”

    奧爾點點頭,沒再勸。

    整棟樓裏都是皇家警察,偶爾有推着小推車的護士,也是低着頭快速經過,每一間病房的門都關得緊緊的。

    一路上到三樓,這裏的皇家警察更多了,不過紅制服反而少了,因爲他們大多是穿着風衣的警探。這些人有血族,也有狼人。他們看過來的眼神大多是無敵意的好奇,但也有看好戲的,甚至是更讓人不快的惡意視線。

    “全索德曼警局裏的血族和狼人都到這了嗎”

    “差不多。”

    達利安皺眉看着這些同行們,他拉住了奧爾的手。奧爾扭頭看了看他,輕輕拍了拍達利安的胳膊——這個案比緞帶殺手還要棘手,雖然達利安也沒聽說過克拉羅斯博士,但這位老血族看來有強大的隱藏勢力,案子本身可能隱藏着某些糟糕的內幕,所以破案可能會惹來麻煩。而假如沒破案,更會有其它的麻煩。

    “既然來了,總得看看。”

    克拉羅斯也在一邊苦笑着不住點頭:“是的,只是請您……看看。”

    奧爾有些同情他了,他之前用最恭敬的態度拿出000金徽,也不是真的認爲奧爾能破案,感覺更像是千金買馬骨。希望這種行爲能讓那些真的刑偵能手動心,忽略可能的麻煩,過來破案。

    作爲馬骨,奧爾覺得,自己至少得盡到責任,畢竟是拿錢的。

    老克拉羅斯的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第一道門打開看見的是他助理工作的地方,辦公桌上放着打字機還有一些文件,助理後邊的門,才是老人的辦公室。現在辦公室的門斜掛在門框上,顯然在不久前遭受了“致命”打擊。

    但奧爾在插銷上發現了一些很細的劃痕,像是用刀片,或者堅韌的線切割的。好吧,這不是真的密室,只是有人用了某種方法將門關上了而已。

    從打開的門外,直接能看見地毯上用白色粉筆畫出的人形圖案——這還是奧爾第一次看見這種圖案。從圖案看,老克拉羅斯被發現時,是側躺在地上的。

    看起來就很貴的華麗羊絨地毯上,有一大團醒目無比的血跡,還有個木製名牌,但除此之外,這間辦公室很幹……

    “這是你祖父”奧爾歪着腦袋仔細打量那個名牌,它是放在辦公桌上的,除了寫着“喬瑟夫克拉羅斯教授”外,邊上還

    貼着一張大概兩寸半的教授半身照片。

    “對,這就是我祖父。這不是後來碰掉的,助理說,它就是掉在那的。”

    “你知道昨晚的突發事件是什麼嗎”

    “聽說好像是有個年輕的血族覺醒異能了。”

    “嗯。”奧爾點頭,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是我。”

    他認識這個老人,他就是昨天奧爾見到的那位老學者。奧爾對老人的印象很好,對於他說的以後有了研究成果再見面,還帶着一些期待,但誰知道,他們永遠也沒辦法再見面了。

    不說克拉羅斯早晚也會知道,不如現在直言。奧爾已經做好了克拉羅斯變臉的準備,畢竟也可以說老人是因爲他而死的。

    可克拉羅斯只是雙眼突然涌出了淚水,他問奧爾:“他……您昨天晚上最後見到他時,他昨天晚上怎麼樣”

    “很健康並且快樂,醉心於研究的老學者。”

    克拉羅斯笑了,可很快嘴巴就咧得像哭,他抹着眼淚不住點頭:“是的,是的,他、他就是那樣。”

    奧爾回頭繼續看案發現場,比起剛纔完全是趕鴨子上架,現在奧爾有了更多的責任感。

    “能演示一下,他去世時確切的姿勢嗎”奧爾還是沒進屋,在門外問。

    “可以。”

    一位早就守在一邊的狼人聽到他們的話立刻走了過來,躺在了兩人面前。

    老人是向朝右側躺着,左臂橫到了身前,脖頸彎曲,頭顱向下低。

    奧爾問:“他是被拆信刀刺死的”

    “是的。只、只留下一點點手柄在外頭。”克拉羅斯語氣哽咽。

    “你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奧爾對那個狼人說,又對克拉羅斯說,“助理和給他作證的那些人在這嗎”

    “都在的。”

    “那請把那些第一發現人都叫來。”

    不到兩分鍾,呼啦啦來了五個人。奧爾完全記不住他們的名字,所以暫時用助理、紅髮學生、眼鏡學生、黑髮教授、金髮女護士代替。

    助理是一位三十歲的血族,穿着的西裝不太合身,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因爲哭泣的原因,眼圈有些發紅。

    兩個學生雖然是學生但年紀也都不小了,應該也在四十五歲左右,紅髮學生眼神有些呆,看起來很茫然,眼鏡學生很緊張,不時把眼鏡摘下來擦拭。他們的工作地點和辦公室在二樓,但每天都會上來彙報一下試驗進度,以及和老學者討論接下來的工作。

    黑髮教授是老學者的搭檔,雖然已經滿臉皺紋但頭髮依舊茂密烏黑,他的辦公室在隔壁。穿着髒兮兮的白大褂,頭髮也髒得十分有油光。護士五十歲左右,她是黑髮醫生的狼人,他們倆一直握着手。

    看見有個狼人,奧爾先問她:“您是狼人,那您到達這裏時,有聞到不正常的氣味嗎”

    “很抱歉,先生,我因爲常年在醫院裏工作,所以嗅覺受到了不可逆的傷害。”

    “切”後邊有警探發出了冷嘲。

    奧爾無視,這種事情警探們當然問過,但他手裏沒有筆錄,比起想當然的認爲別人已經問過了,不如再問一次。

    “真遺憾。”奧爾對她失去嗅覺禮貌地表示遺憾,女士搖搖頭,表示並不在意,接下來奧爾側身站着,讓五個人都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位狼人,“你們請看看這位先生,請問,他現在的姿勢和教授的姿勢相同嗎”

    五個人都看過來,並相繼點頭。

    “那麼,我想請諸位回憶一下,當門打開,看到教授的第一時間,你們和其他人都是什麼反應”

    紅髮學生依然很呆:“我、我忘了……”

    眼鏡學生思索了一會:“我衝過去了,去看老師的狀況。我摸了他的脖頸

    ,沒有脈搏了。”

    助理抽出手帕,哽咽着說:“我跟在大家身後。”

    黑髮教授比較沉穩:“我也衝過去了,直到我看見了地上的血跡……”

    護士先指着眼鏡學生,又指着黑髮教授:“我跟在他後邊,然後我對先生示意,讓他別過來。”

    “能把現場時你們的情況演示一下嗎”

    紅髮學生呆呆站在原地,其他人動了起來,然後,問題出現了。

    眼鏡學生走在最前邊,十分乾脆地跪在了演示的狼人頭部稍側邊的位置,護士跟在眼鏡學生的背後,然後助理插了進來,一會站在護士和眼鏡學生的中間,一會又站在護士和黑髮教授的中間。

    當其他三個人停下來,助理尷尬地站在了護士的側後方:“我、我好像也忘了,但大概是這個位置。”

    護士瞟了他一眼:“不,不是這個位置,雖然當時我的注意力在克拉羅斯教授和先生身上,對其它地方沒有太在意,但我很確定,那時候離我這麼近的位置是沒人的。”

    “那或許我站得有點遠”助理向側邊退。

    但如果他是衝向教授的,他站在那麼偏的位置幹什麼助理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即使他沒意識到,其他狼人和血族看過來的眼神也能讓他意識到了。

    “我、我想起來了!我是站在那邊的!”他直接朝另外一個方向走,走到比較靠近演示狼人身體,而非頭部的位置,“對,是在這的!”

    “不,你沒在那。”一個聲音否定了他,竟然是一直發呆的紅髮學生,他皺眉指着助理,“我、我雖然被嚇住了,但我當時是看着老師的,老師……他在那。站在那。然後突然轉身大叫着‘殺人了!’撞開我衝了過去。”

    紅髮學生講述的過程中,助理一直想反駁或者打斷他,但克拉羅斯已經走了過去,就站在他面前,和他對視。克拉羅斯是帶着他的狼人來的,現在那些狼人也眼神陰森地走向他,是活脫脫的圍剿獵物的狼羣。

    “啊,我記得那聲喊叫。”女護士也眼睛一亮,那時候我擡起了頭,“確實也看見他衝了出去。”

    “我、我當時很害怕,我不敢靠近教授。”助理後退,“我、我剛纔也不敢說出我沒靠過去,我怕其他人指責我。”

    “或許您可以和我回警局一趟,我們能慢慢說。”克拉羅斯已經伸手抓向了助理。

    助理大聲叫着:“我沒殺人!我沒殺人!我、我說!我說!我、我早晨來的時候,教授已經死了!我害怕承擔責任,也害怕被你們認爲是我殺的!所以才關上了門,又用手術刀把插銷從門外撥上!我真的沒殺人!求求你們相信我!求求你們!我是瘋了嗎竟然殺害同族!還是克拉羅斯教授!”

    他哀求克拉羅斯沒結果,就看向了奧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