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 81 章(捉蟲)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thaty字數:6104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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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很好奇,那些開着門的商店,到底能把東西賣給誰
等到沒有外人在了,奧爾一定要問問。
“他們都是我暫時任命的管事者,是之前那些罪人死後,剩下的人裏,白樺鎮最有名望的。”托馬斯爲奧爾籠統介紹着這些脫帽行禮的男人。
“哦……你們好先生們。”
奧爾雖然微笑着向他們問好,但實際上對這些傢伙根本沒什麼好印象。就算是他歧視吧,但以白樺鎮那糟糕的整體大環境,這些次一等的傢伙,又能是什麼好人八成就是狗腿子,他們在聲望上比大壞蛋差一點,但做的事情很可能比那些人更齷齪。
聽到托馬斯的解釋,還有奧爾的問好,這些人立刻高興起來,爭先恐後地向奧爾介紹自己。
奧爾保持微笑,一一向他們點頭,然後把被擠到人羣後邊的比爾拽了出來:“比爾!”
這些傢伙還暗中使力,想阻止比爾擠到人前去。如果只有比爾他還真的不一定能擠出這些傢伙,畢竟雖然是頭領,但他並不善於打鬥,但有奧爾的那條看起來並沒太大力量的胳膊,卻讓這些傢伙不能撼動分毫,他的手拽住比爾後,更是輕輕鬆鬆把這個大活人拎到了自己身邊。
“您能讓您的馬車伕隨便找個地方休息,先生!”
“他是我的合夥人,只是有個愛自己駕馬車的愛好。所以,布特裏先生,您看這個鎮子怎麼樣”
“很好,非常好!”比爾很開心地說着。
他私下裏當然查過白樺鎮,還曾經親自來看過,他知道這個鎮子怎麼樣。兩位衣着光鮮的皇家警察當然目標明顯,但趕着破驢車賣雜貨的商人,或者只要一片黑麪包的流浪站街女,這些人卻並不惹眼。
現在這些排擠他的傢伙,他們的家裏到底是什麼情況,比爾比托馬斯還要清楚。
奧爾看了看開心的比爾,覺得這傢伙要不了多久就要哭了。
假如狼人們沒來,奧爾也只能讓比爾的人來當管理者,可能他和狼人們會輪流來看一看,大體上沒問題也就算了。畢竟他再怎麼是個好人,和奧爾也只是在某些利益上一致,算不上是利益共同體。
而且,比爾和他的人完全沒有接受過教育,不是看不起他們,是奧爾想做的一些事,交給他們,必然達不到預期。
現在狼人們來了,即使他們殘疾,但只要他們還有一根手指頭,人類都不會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才會是奧爾的最佳代理人。
因爲奧爾所知道的狼人們,他們的追求跟人類完全不一樣。把金徽和麥芽糖放在桌上,這些毛茸茸的傢伙們,選擇的一定是麥芽糖——這和目前的麥芽糖比同等重量的金徽還要昂貴無關。
他們接受過教育,接受過軍事化的訓練,而且這些殘疾的狼人,必定比安卡他們更畏懼被退回去,他們會徹底地執行奧爾的命令。
先讓比爾高興兩天,至少得讓他把僱人的事情通知給所有人。以防他在選拔僱工時動手腳,把老弱病殘和地痞無賴都塞進來。
“我們先去看房子吧,今年是來不及再建新房了,所以剛來的人可以暫時住進空房子裏。”奧爾提議,沒人反對。
空房子就是那些主人都被奧爾幹掉的鎮子裏大人物的住宅,他們臨走時倒是都上了鎖,但奧爾以爲那些房子現在已經破敗了,或者至少被砸碎了窗戶和門,搬空了傢俱。結果這些房子竟然都保持得很好,從外邊看,連窗簾都還在原來的位置。
“這裏是大人的財產,我們當然應該好好幫您保護。”
“是的是的,我們會組織人在這些地方巡邏,沒誰敢接近!”
“非常感謝。”奧爾眯眼笑着,剛來還是先生,現在就是大人了
。奧爾的感謝也算是真心,既然傢俱齊全,狼人們過來住時,會方便很多。
奧爾又去看了看幾家店鋪,相比起保存完好的住宅,店鋪看着就有億點空了。比如奧爾上次買東西的那家奶酪店,連櫃檯都消失不見了。
托馬斯倒是主動承擔了這個責任:“是我讓村民們把貨物搬走的,畢竟留在這它們不是壞掉,也是便宜了老鼠。”
明白這個問題,雖然分掉的東西值不少錢,但他們沒人能留在這看着,總歸會被偷走,不如直接分掉。那幾棟房屋裏的傢俱沒有被偷,也有把這些東西分掉的功勞。
奧爾依然保持微笑,還對托馬斯點了點頭。
看完了商鋪,衆人回到了鎮長家——他家的馬廄裏有馬、牛和驢子。
接下來,他們要騎馬去看土地、牧場和葡萄園。那些管事的已經殷勤地準備好了馬匹,他們也有兩人要跟着去帶路。
奧爾和托馬斯分別上了馬——奧爾不會騎馬,但原主會,他們公學有一門課就是馬術,這屬於肌肉記憶。但比爾站在高大的馬匹旁邊,手足無措。作爲一個在城市裏長大的二代,他駕車很好,但竟然不會騎馬。
托馬斯直接讓馬停在了比爾身邊:“上來,我帶着你。”
說實話,比爾最初有點看不起這個說話像個娘們的警官,但現在他確實要謝謝他。
“別摟着我的腰,抓着馬鞍就好。”結果比爾剛坐上馬,就被托馬斯一巴掌拍開了手,比爾決定,收回剛纔的想法。
作爲一個不會騎馬的人,坐在光禿禿的馬屁股上,沒有馬鐙可以踩,只抓着馬鞍的鞍尾對於比爾來說,實在是缺乏安全感。
尤其是當馬跑起來,比爾更加缺乏安全感,他下意識就會去抱托馬斯的腰。
一路上奧爾看着托馬斯拍了比爾好幾次,但最後托馬斯也只能一臉無表情地隨着他抱住自己了,顯然托馬斯十分後悔把比爾拉上來共乘。
“大人們……我們今年的收成,不太好。”
現在正是收穫的季節,順着小路跑下來,能看到農人們在麥田裏努力地收穫着。
遠看麥田是很漂亮,但是近看,就算是奧爾這樣不懂農事的人,也知道收成不會太好。本身麥田裏的麥子長得就是有的厚密有的稀疏,一根麥子上麥穗多的只有七八粒,少的只零零碎碎掛着兩三粒。
正在收穫的一家農民看着他們經過,立刻放下手裏的活,跪在路邊,其中一個年少的女孩更是把頭巾拉得低低的。城市裏的市民生活已經足夠艱苦,但和市民比起來,這些農民更是完全活在另外一個時代。
“收成真的不好。”那個說收成不好的男人看着奧爾漸漸降低馬速,立刻跳下去,從路邊的麥垛裏抽了幾根麥子,“您看看,麥子也不好,超過五成都無法磨成麪粉!”
“沒法磨成麪粉”奧爾第一次知道,還有沒辦法磨成麪粉的小麥,他還以爲麥子只有收穫多少而已。
他接過麥穗,連續摸了幾顆麥粒,明白這個男人是什麼意思了。
即便是看起來已經結出的麥粒,實際卻是乾癟的,有的麥粒雖然不乾癟,但輕輕一捻麥粒就碎了,裏邊是灰色的顆粒。
奧爾舔了舔灰顆粒,是面的味道,但明明是新鮮的麥子,卻沒有新麥的香味,反而發澀發苦。奧爾剛穿來時在長溝街麪粉店買的麪粉,就有這種味道,而且那地方所有的麪粉顏色都不白。他還以爲是麪粉保存不好受潮了,或者裏邊摻着舊面,外加磨面時磨坊很髒,原來不是。
這竟然就是新鮮小麥該有的顏色和味道。
“這玩意不是黑麥”
“不,先生,這就是小麥。”那男人有些着急,“這真的是小麥。”
奧爾第一次正視他,奧爾剛纔那句
疑問更多的是一種感嘆,他吃過黑麥,當然知道黑麥不是這種顏色和味道的,而眼前這個人是真的爲農人着急:“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約翰法米拉,爲您服務,先生。”臉上焦急還沒退去的男人向奧爾行禮。
奧爾點了點頭:“上馬,我們今天還要看很多地方。”
法米拉有些失望,但他不敢違抗奧爾,行禮之後騎上了馬,而跟他一起作爲嚮導的男人則興奮了起來,不斷爲奧爾講解着這片鎮子裏土地的情況。
目前屬於奧爾的土地十分廣闊,屬於望山跑死馬的那種情況。只有少部分土地是農田、菜園、葡萄園和池塘,葡萄園是八月收穫的,已經製成了葡萄酒,奧爾到達葡萄園時,酒廠就在葡萄園旁邊,奧爾到達後還開了一桶品嚐。
奧爾感覺,不是太好喝。
剩下的大片土地,都是森林。
在這片屬於奧爾的廣袤土地上,還有十幾個像是費曼生父那樣的自耕農。相比之下,他們擁有的土地都十分的小,對比之下,就像是燒餅和芝麻。這些人看到奧爾他們時,比那些僱農更畏懼他們,基本上都是離得很遠就立刻躲開。
大概四點多時,奧爾他們回到了鎮子裏,那些臨時管理者們立刻都圍了上來:“我要走了。你們把這裏管理得很好,非常感謝。我知道鎮子冬天就要交稅了,下次來,我會準備好稅金的。”
所有臨時管理者都露出了喜悅的表情,只不過有的人是貪婪和得意,還有的人則是放心加感激,比如約翰法米拉。
看來這個鎮子裏還是有人能用的。
重新坐上輕型馬車,只有奧爾和托馬斯時,有些問題就能問了。
“我還是很震驚,我竟然擁有了這麼大的一片土地。”
五百多畝……書面上和看到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絕對是個大地主了。
“但您也看到了,土地的收穫很不好,但您還要繳納稅收。”
“稅收該怎麼交”稅收這個問題,奧爾還真的不瞭解。
“整個白樺鎮應該上繳的賦稅,大概是5到20金徽。”
奧爾驚訝了,想象那龐大的土地,還有那些店鋪,對比之下,稅收少到幾乎是免費:“這麼少”
“不,這一點也不少,先生。您土地的所有收穫,還不足0金徽,那些店鋪的收益更低。”
“店鋪……奶酪店應該很賺錢吧”奧爾想起那次買黃油被騙。
“實際上牧場更多是將鮮牛奶賣給奶品公司,賣不掉的鮮奶才會做成奶酪,賣不掉的奶酪則更多的是被儲存起來,少部分供給給鎮子上的富戶,大多數等到冬天會有城市裏的大公司前來收購,他們會稍稍賺一些,但其實收益並不多。
但是,能辦的起奶酪店,本身就是一種身份的體現。”
奧爾覺得自己不太理解這種經營模式,但他深受震撼。
“那我們的稅收是怎麼算的”
“是商業稅、安全稅、人頭稅、飲水稅、牲畜稅、照明稅、睡眠稅……”
托馬斯一連說了二十多種稅,奧爾直接呆掉了。
他只理解最初的商業稅和人頭稅,對於後邊的那些稅種完全一頭霧水:“等等,怎麼還有糞稅和尿稅這意思是排泄也要交稅”
“是的,排泄在國王的土地上,污染了國王的土地和空氣,必須要交稅。”
“……”排泄要交稅,那睡眠稅也就不是那麼誇張了。苛捐雜稅,奧爾終於明白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二十多種稅加起來,每種稅要繳納的稅金不等,男女老少要繳納的稅金也不等,基本上是一個成年男人要繳納20艾柯,女人5艾柯,孩子到0艾柯。整個鎮子兩百多人,果然加起來是十幾
個金徽。
“等等,商稅不是應該那些店鋪老闆去交嗎還有這個,牲畜稅,這個應該是有牲畜的人才交吧”
托馬斯攤手:“您覺得呢”
“明白了……”都被平攤到了農民的身上。
“實際上這已經很少了,因爲農民還必須交地稅、鐮刀稅、磨面稅、麪包稅、灌溉稅……”
奧爾的眼睛都快瞪得掉出來了:“等等,也就是說剛纔那個稅是普通鎮民該交的,現在是農民該交的那這個農民指的是僱農,還是自耕農”
“是自耕農和地主該交的。並且大多數是根據土地的大小收取的,不過,您覺得地主會自己交嗎”
剛纔奧爾瞭解了什麼叫苛捐雜稅,現在奧爾明白了什麼叫苛政猛於虎:“但你剛纔說我們今年只要繳納5到20金徽。”
“因爲您是可以減免賦稅的,另外我們可以給稅務官一些好處,您明白的。”托馬斯對奧爾露出微笑。
奧爾明白,而且被吊死的前鎮長應該也明白,那麼過去的每一年那些鎮民,尤其是那些農民,會繳納多少稅金呢
奧爾不是可憐那些僱農,他是覺得害怕。每一次對這個世界更瞭解一點,奧爾每一次就會更害怕一點,簡直就是例行害怕了。
不過很快奧爾就開始爲自己打算了:“我們的人如果到白樺鎮工作,是不是也要多繳納一份稅金”
“如果他們在白樺鎮入籍,是一定要多繳納一份稅金的。”
“那如果他們只是爲我工作,而不入籍,是不是就不需要繳納稅金了”得讓他們依然是城市人口,而不是農村人口,這也是合理免稅。
“是的,您非常明智。”
五點半之前,奧爾他們回到了警局,奧爾對比爾說:“您看到我的鎮子和土地了,今年的收成確實不大好,但今年本來就乾旱,另外您也看見了那些人手。那麼少的人耕種那麼大片的土地,本來就吃緊。您應該也看見牧場了,牲畜照顧得真不是很好。
我確實是需要人手的,我準備把土地劃分成四到六畝的小塊,就如上次說的我只收一成作爲地租,剩下的可以自留,但也可以賣,只是一定要賣給我。另外我還要開荒,我不需要那麼多的森林,需要一部分工人開挖水渠,需要照顧牧場,菜園和葡萄園也要有新的工人。”
“一個人只有四到六畝嗎”比爾確實是挺高興的,但他覺得每人分配的土地太少了。
白樺鎮有兩百多畝是農田,算上原有的僱農,這些土地能安置大概二十多個男人。再加上其它地方需要的人手,一兩百人是能放進鎮子裏的。
如果是華夏,四到六畝土地,已經能養活一家人了,因爲華夏是精耕細作。但諾頓帝國不一樣,這邊說得好聽是大農場,可實際上就是不上心。
奧爾剛纔在巡視土地的時候,和約翰他們在閒聊中也基本上打聽出來了農民是怎麼種麥子的。春天的時候大多數農人就是抓一把麥子在田地裏撒,只有勤勞的才會挖個坑埋麥子,趕一趕吃麥子的鳥,他們甚至不施肥。
第一批麥苗冒頭時,他們會補種一下太稀疏的麥田。有時候甚至連補種都不補種,因爲地主們懷疑這些僱農故意少種麥子,就爲了偷吃種子(可能僱農們真這麼幹)。
接下來一直到秋收之前,他們只在夏天被允許進入農田去除草,除此之外,農民就只剩下一件事可幹了——活下來。現在不像是真的中世紀那樣,禁止農民捕獵,抓魚,甚至禁止他們採摘野菜。雖然現在也不允許他們獲得超過野鼠大小的收穫,但農民至少能撿點零碎的食物活下來。
其實奧爾還真挺好奇,這世界中世紀的農民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但問那些農民自己,他們可能也不知道吧。
“想吃得
更多,就要更好地照顧土地。”
“好吧……”
比爾走了,奧爾立刻讓自己笑起來,今天可是他和達利安拍結婚照的日子,他必須高興。
當奧爾上樓來到局長室,果然照相師傑里米已經在這裏等着了。
“抱歉,我來晚了。”
“不不不,我也是剛來。”傑里米確實是剛到,他剛進門的時候看着那位局長先生有些害怕,畢竟對方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他甚至還想着那位娃娃臉的蒙代爾巡警是不是被強迫的但是對方突然對着他笑了一下,溫柔、和善,充滿了幸福感。
傑里米真想把對方的笑容保存在照片上,給照片起名“幸福的矛盾”或者“愛情的魔力”。
總之,他一點都不害怕了,並對於拍照這件事,充滿了期待。
達利安也從書桌背後站了起來,他拽了拽制服的下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釦子,手放在腰帶上,抓緊又放開,他在緊張。
看着他的樣子,奧爾頓時也開始臉紅了。
他們去做結婚登記那天,都沒這麼緊張。
“我現在可以拍了嗎我是第一次拍結婚照,但我一定會努力的!”傑里米立刻把他的相機支起來了。
“咳!我、我們倆應該站在一起吧”奧爾走向達利安,達利安也從辦公桌後邊走出來。
“不不不,不需要,請站在原地,你們雖然不能被鏡頭一起捕捉,但你們現在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寫出了什麼是愛情。”沒拍過結婚照的傑里米,作爲新聞照相師,更習慣抓拍素材,他雖然知道結婚照的模式,但更願意用自己的鏡頭去捕捉這一刻兩位新婚者的愛情與幸福。
於是奧爾和達利安就站回去了,一個看着另外一個,這感覺很微妙,他們自己都不認爲和對方是相愛的,但一個外人卻說能從他們倆的行爲裏看出愛情
是愛情嗎不知道,只知道……想和對方在一起。
“好了,兩位請站出來吧。靠牆站。”
靠牆並排站,奧爾雖然最近長高了,但依然比達利安矮了多半個腦袋,奧爾不在意這個,可他正看着鏡頭,餘光卻發現達利安矮了——他彎着膝蓋了
奧爾覺得心情有些微妙,他看着鏡頭,那種微妙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他忍不住低頭,去瞄達利安的膝蓋,果然是彎着的。奧爾的嘴角忍不住越咧越大,最後他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越來越嚴重,完全控制不住他自己。
達利安一開始被他笑得有點懵逼,直到發現奧爾指着他的膝蓋。
這有什麼可笑的呢可奧爾就是在笑,於是達利安也開始笑了,並飛快從微笑變爲大笑。